祥瑞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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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出京
梅旸帶枷發配江南，無旨不得過江。諭旨送到梅旸寢宮，梅旸有些恍惚：“白姐姐我可以離宮了嗎？永遠的離開皇城。”
白芷汀：“三皇子，您若不想回來，可以永遠不用回來。”
皇城之內沒有調查、沒有審問、沒有過任何司法衙門，一場來自天命的混亂，將南靖捧在雲端的祥瑞拉下神壇……
皇城之外，謠言愈傳愈烈，他們信仰的南靖祥瑞三皇子梅旸，冒天下之大不韙，祭神不誠，天怒人怨，導致濱州兵敗，北青蠻子一路南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即將打到京城，他們的身家性命危矣……
百姓湧在街頭與前兩日的生辰一樣擁擠，但他們手裏拿著的卻不是祈福的燭火而是洩憤的武器，他們將自己的失望、恐懼、憤恨都發洩在梅旸身上。
梅旸穿著囚衣帶著枷鎖坐在囚車中，迎接著他的代價，前幾日他意氣風發興奮得意的帶著好友進京，今日他孤身一人淪為階下囚被趕出京。
魯鐸與秦都知已在城門外等著。
秦都知趕忙上前用手帕擦去砸在梅旸臉上的汙垢。
梅旸起身對魯鐸行跪拜大禮：“師父，學生有辱老師教誨，給老師丟臉了。”
魯鐸輕拍梅旸的脊背意味深長道：“暾暾沒有丟臉……從此你再不是皇城裏的擺件兒，去了江南悠閑度日，再也不要回來了。”
梅旸點點頭，對秦都知問道：“秦都知，勞煩你去看的瑯函書院如何了？”
秦都知滿眼心疼的盯著梅旸：“三寶還管這些做甚，那地方早搬空了。”
梅旸垂目一笑，果真意料之中。
魯鐸蹙眉：“那是什麽地方？”
梅旸道：“一個熱鬧書院，原先想去淘幾本江湖錄。”
秦都知這幾日的眼淚就沒斷過，從懷中取出個方巾包裹，裏面是件平安鎖和一道平安福。
秦都知取出替梅旸帶上，並叮囑道：“這是老奴在上清宮求的，聽說你的平安鎖都送人了，送人了好，老奴打了個新的，三寶莫要再送人，好好帶著。”
隨後取出個小包袱，“白醫官送的匣子也帶來了，裏面裝了柿餅和常用藥，餓了病了記得吃……”
梅旸摸著胸前的平安鎖和平安符：“趕緊攢些錢養老吧，三寶可管不了你老了。”
秦都知抹著眼淚：“老奴不養老，無論去哪都跟著陛下。”
梅旸對秦都知鄭重跪拜，嚇的秦都知一哆嗦連忙制止，梅旸跪好道：“勞煩秦都知好好照看父皇母後……還有我的狗在二哥的府裏，替我照看一下，我就不帶它了跟著我怪受罪的。告訴母後，我很好……”
秦都知邊抹著混蒙的老眼邊點頭應著。
說完梅旸洋洋扯著自己被砸的破爛骯臟的囚服笑道：“你們看這衣服多輕便，比那厚重的醴服舒服多了！也是我罪有應得，祭天前沒有好好沐浴齋戒，祭拜時不虔誠。”
“住口！”魯鐸嚴聲道：“暾暾不要瞎說！誰都可以說唯獨你不可。”
梅旸凝著魯鐸正色問道：“老師真的不知瑯函書院？”
魯鐸：“從未聽說過。”
梅旸一改面色調皮調侃道：“那老師是從哪裏淘的那些江湖錄，到我被趕出京都不知道地方。”
魯鐸：“去了江南，看多少都行，沒人再管著你。這些看守都打點好了出了京就將枷鎖打開，不會為難你。”
梅旸躬身跪拜以頭磕地：“學生就此拜別老師，老師保重身體……”
魯鐸竭力忍著酸楚：“走吧……”
囚車走起來，魯鐸與秦都知目送著漸行漸遠的梅旸，魯鐸突然高聲喊道：“暾暾記得老師的話，籠龕既碎就再也不要回來！”
梅旸笑的苦澀自言自語道：“既當得了朝堂沈浮，也享得了鄉野樂趣。”
梅和裹著大氅靠坐在車輦裏，如來時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懷裏多了一條乳狗。他對車外的齊歡道：“暾暾晚我們幾日？”
齊歡：“晚兩日出發，囚車腳慢，應再慢上一日。”
梅和：“我們也慢些，到暾暾他們後面，還有，現在派人繞回去跟著。”
“是”齊歡調馬去安排。
濱州大敗，南靖朝堂戰和之爭甚囂塵上，京中集結數百義士在皇城門前反對議和，呼聲震天，康定帝日日頭痛不已。
魯鐸與唐淵也是焦頭爛額，女兒兒子跑了幾日都沒功夫派人去尋，魯鐸和唐淵當然是想打的，但派誰去打？
若議和皇城外只怕又要血流成河。
方恒是鐵了心要對著幹，支持暫且議和。
不過讓魯鐸和唐淵意外的是，之前半數多主和的官員，現在有掉轉頭主戰了……反倒讓人不安。
混亂之際，雷鳴跪在了殿中大聲道：“陛下，臣願帶援軍去濱州，殺不滅北青蠻子誓不回京！”
殿中先是一靜，然後又吵嚷起來。
“雷大人負責京中防衛，帶兵去濱州，京城豈不成了空城？”
方才還主戰的朝臣近半數匍匐跪地制止。康定帝頭腦昏沈，強撐著：“雷鳴，濱州固然重要，京城防衛也松懈不得啊。”
雷鳴：“陛下，臣有一人選可接替臣的職務，定保京城無恙！”
康定帝：“誰？”
雷鳴：“臣的副將戚成，跟了臣近十年，聰慧機靈，十分可靠。”
康定帝：“姓戚？”
雷鳴：“正是因為姓戚，無法去前線重地，所以一直在京畿禁軍中任職。”
康定帝：“可曾是戚家軍？”
雷鳴：“並非戚家軍，只是仰慕戚家軍威名，一心報效朝廷。”
康定帝只是點點頭。
唐痕見康定帝猶疑不定跪下身道：“陛下，先下正缺武將，雷大人又曾是戚家軍，是最佳人選，望陛下恩準。”
康定帝依舊沒有動靜，唐痕急了，提聲道：“陛下，濱州、煙城破北青入關，那時就算雷將軍駐守京城，也保不了京城平安啊！望陛下決斷！”說完不停給魯鐸使著眼色。
方恒質問道：“敢問唐大人，如真派雷大人前往，援軍，軍餉從何處來？”
雷鳴懟道：“有一萬兵臣就帶一萬，有一千兵臣就帶一千，哪怕只有臣一人，也是我朝擊退北青蠻子的決心！至於軍餉，臣就算帶兵討飯到濱州也不吃放大人家一粒米！”
唐痕定定的說道：“臣就算變賣家產也定湊齊雷大人的軍餉！臣可立下軍令狀！”
康定帝被架在龍座上，依舊猶豫不決，看向魯鐸：“魯鐸你以為如何？”
魯鐸面色沈靜：“無論如何，陛下都應接太子殿下回來。”一句話戳到了康定帝的痛處。
須臾康定帝下旨，雷鳴帶兩萬禁軍支援，將太子接回京。
這場戰和的爭論總算告一段落。
散朝出來，唐痕對魯鐸讚服道：“還得是你啊，一句話戳到陛下要害，否則還不知吵到何時。”
魯鐸：“我只是將陛下當成普通人父罷了。陛下並未主戰，他派的是接回太子的軍。”
唐痕疑惑：“何意？”
魯鐸：“唐痕，你性子太過極端，為官這麽些年都改不了，日後開口要三思，不為你也要為唐淵和你那些妻妾們著想。”
唐痕有些急：“別說無用的，你方才什麽意思？”
魯鐸：“咱們這位陛下對打仗永遠做不了決斷，這是品性改不了，他一定會給雷鳴一道旨意，如北青有和談的可能立即停戰。”
唐痕恨忒不成鋼的重嘆一口氣，要我看也就三皇子有指望些，還給弄了這麽一出，難不成真是天要亡我南靖！”
魯鐸握住唐痕手腕：“又口無遮攔！我也不知還能勸你到幾時，你啊明明一介能才非要栽在一張嘴上……”
唐痕憨笑一聲：“咱們平歲又是同鄉同科，自然是活到幾時勸到幾時，難不成你想早死啊。”
魯鐸：“終有一日被你們氣死啊……”說完一甩手走了。
唐痕忙跟上去並排走，對魯鐸寬慰道：“霄雲有唐淵看著，不會有大問題的，唐淵向來銀子帶得多，餓不著冷不著，路過煙城還有方海，你放寬心些，總不能一輩子都跟著他們。”
魯鐸搖搖頭道：“你除了會打唐淵，真是不懂這幫孩子，你覺得方海還能安生待在煙城？”
唐痕大笑道：“那不是更好，氣死方恒那老匹夫！防兒子防了個寂寞！”
魯鐸回身凝望著他走了近三十年的漢白玉臺階，三十年前他與唐痕一同參加殿試，何等的意氣風發，春風得意，滿心抱負。
朝堂崢嶸半生，濱州從他手裏丟失，曾經的志向無一實現。
魯鐸的聲音因遲暮而微顫蒼老：“這些孩子們都長大了，年少輕狂，但南靖何其有幸有這批年少輕狂的孩子，”隨後對唐痕道：“我們老了護不住他們了，我們的時代要過去了……”
白芷汀去求康定帝以軍醫身份同行，被康定帝駁回，白芷汀背著自己的殘琴在乾元殿外跪著，康定帝拗不過只能準允。
白芷汀仿佛天生有司空見慣的冷靜，不管對誰即便跪著，也依舊是平視，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於是，雷鳴帶兵，白芷汀為軍醫前往交戰地支援太子。為鼓舞士氣，康定帝為他們舉辦了盛大儀式，金鼓震山，氣勢磅礴，來向百姓展示他那空洞的決心。
不到一日，梅和派出的人便繞道梅旸身後暗自跟著，梅旸靠在囚車上不似囚犯，像是秋游一般悠閑吃著柿餅，押送的人被好幾撥人打點過，沒有一個敢招惹梅旸。
在一個天朗氣清的日子，押送的衙差滿面笑言的將梅旸送上了開往江南地接的船。船剛開走幾個衙差看著狼狽的彼此，歡喜的淚流滿面。
梅旸出逃的本事名聲在外，他們每日戰戰兢兢，不敢入睡，生怕在自己手裏跑了。不能鎖不能打不能罵的祖宗終於平安的從他們手裏送了出去，他們終於能找個安生地方睡個安生覺了……
船還沒開遠，只見一個身影撲通跳進了水裏，喜極而泣的衙差們瞬間僵化在原地。接著船上的人如下餃子一般跳進水裏去追。
帶頭的盯著那船楞楞的說道：“咱已經將人送出去，不關咱們的事了吧？”
其他人也楞楞的直點頭，然後對了一下眼色幾個人拔腿跑了……
齊歡眉目緊皺抻著韁繩彎腰對著車窗道：“二公子，三公子跑了……”
梅和撩開窗紗被風頂的一陣咳嗽，齊嬤嬤替他拍著背：“不是已經上了船，那麽多人盯著，怎會跑了？！”
齊歡：“三公子上船不久便嚷著暈船惡心要吐，看守將人帶到甲板上，誰知三公子趁人不備直接跳了下去，咱們的人跟著去追，沒追上……”
梅和憋悶道：“他別的不會，爬墻上樹游水這些落跑的東西樣樣精通，魯大人還偷偷請師傅教他功夫，我看就是按照江湖混子的樣子培養的，他們怎麽可能追的上……”
齊歡無奈道：“那該如何？”
梅和：“封了各處渡口，嚴查過往船只，再派人往北追，他身上沒錢，好好盤查過路的術士、賣藝的幫子、要飯的……”
齊歡：“要飯的……三公子去要飯？”
梅和看著不可思議的齊歡哂笑一聲：“咱們這位祖宗，當乞丐比當一國祥瑞可自在歡喜的多……”
“還有！”梅和叫住齊歡“封了所有人的口，一旦讓京裏知道暾暾跑了，他不死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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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旸帶枷發配江南，無旨不得過江。諭旨送到梅旸寢宮，梅旸有些恍惚：“白姐姐我可以離宮了嗎？永遠的離開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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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內沒有調查、沒有審問、沒有過任何司法衙門，一場來自天命的混亂，將南靖捧在雲端的祥瑞拉下神壇……
皇城之外，謠言愈傳愈烈，他們信仰的南靖祥瑞三皇子梅旸，冒天下之大不韙，祭神不誠，天怒人怨，導致濱州兵敗，北青蠻子一路南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即將打到京城，他們的身家性命危矣……
百姓湧在街頭與前兩日的生辰一樣擁擠，但他們手裏拿著的卻不是祈福的燭火而是洩憤的武器，他們將自己的失望、恐懼、憤恨都發洩在梅旸身上。
梅旸穿著囚衣帶著枷鎖坐在囚車中，迎接著他的代價，前幾日他意氣風發興奮得意的帶著好友進京，今日他孤身一人淪為階下囚被趕出京。
魯鐸與秦都知已在城門外等著。
秦都知趕忙上前用手帕擦去砸在梅旸臉上的汙垢。
梅旸起身對魯鐸行跪拜大禮：“師父，學生有辱老師教誨，給老師丟臉了。”
魯鐸輕拍梅旸的脊背意味深長道：“暾暾沒有丟臉……從此你再不是皇城裏的擺件兒，去了江南悠閑度日，再也不要回來了。”
梅旸點點頭，對秦都知問道：“秦都知，勞煩你去看的瑯函書院如何了？”
秦都知滿眼心疼的盯著梅旸：“三寶還管這些做甚，那地方早搬空了。”
梅旸垂目一笑，果真意料之中。
魯鐸蹙眉：“那是什麽地方？”
梅旸道：“一個熱鬧書院，原先想去淘幾本江湖錄。”
秦都知這幾日的眼淚就沒斷過，從懷中取出個方巾包裹，裏面是件平安鎖和一道平安福。
秦都知取出替梅旸帶上，並叮囑道：“這是老奴在上清宮求的，聽說你的平安鎖都送人了，送人了好，老奴打了個新的，三寶莫要再送人，好好帶著。”
隨後取出個小包袱，“白醫官送的匣子也帶來了，裏面裝了柿餅和常用藥，餓了病了記得吃……”
梅旸摸著胸前的平安鎖和平安符：“趕緊攢些錢養老吧，三寶可管不了你老了。”
秦都知抹著眼淚：“老奴不養老，無論去哪都跟著陛下。”
梅旸對秦都知鄭重跪拜，嚇的秦都知一哆嗦連忙制止，梅旸跪好道：“勞煩秦都知好好照看父皇母後……還有我的狗在二哥的府裏，替我照看一下，我就不帶它了跟著我怪受罪的。告訴母後，我很好……”
秦都知邊抹著混蒙的老眼邊點頭應著。
說完梅旸洋洋扯著自己被砸的破爛骯臟的囚服笑道：“你們看這衣服多輕便，比那厚重的醴服舒服多了！也是我罪有應得，祭天前沒有好好沐浴齋戒，祭拜時不虔誠。”
“住口！”魯鐸嚴聲道：“暾暾不要瞎說！誰都可以說唯獨你不可。”
梅旸凝著魯鐸正色問道：“老師真的不知瑯函書院？”
魯鐸：“從未聽說過。”
梅旸一改面色調皮調侃道：“那老師是從哪裏淘的那些江湖錄，到我被趕出京都不知道地方。”
魯鐸：“去了江南，看多少都行，沒人再管著你。這些看守都打點好了出了京就將枷鎖打開，不會為難你。”
梅旸躬身跪拜以頭磕地：“學生就此拜別老師，老師保重身體……”
魯鐸竭力忍著酸楚：“走吧……”
囚車走起來，魯鐸與秦都知目送著漸行漸遠的梅旸，魯鐸突然高聲喊道：“暾暾記得老師的話，籠龕既碎就再也不要回來！”
梅旸笑的苦澀自言自語道：“既當得了朝堂沈浮，也享得了鄉野樂趣。”
梅和裹著大氅靠坐在車輦裏，如來時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懷裏多了一條乳狗。他對車外的齊歡道：“暾暾晚我們幾日？”
齊歡：“晚兩日出發，囚車腳慢，應再慢上一日。”
梅和：“我們也慢些，到暾暾他們後面，還有，現在派人繞回去跟著。”
“是”齊歡調馬去安排。
濱州大敗，南靖朝堂戰和之爭甚囂塵上，京中集結數百義士在皇城門前反對議和，呼聲震天，康定帝日日頭痛不已。
魯鐸與唐淵也是焦頭爛額，女兒兒子跑了幾日都沒功夫派人去尋，魯鐸和唐淵當然是想打的，但派誰去打？
若議和皇城外只怕又要血流成河。
方恒是鐵了心要對著幹，支持暫且議和。
不過讓魯鐸和唐淵意外的是，之前半數多主和的官員，現在有掉轉頭主戰了……反倒讓人不安。
混亂之際，雷鳴跪在了殿中大聲道：“陛下，臣願帶援軍去濱州，殺不滅北青蠻子誓不回京！”
殿中先是一靜，然後又吵嚷起來。
“雷大人負責京中防衛，帶兵去濱州，京城豈不成了空城？”
方才還主戰的朝臣近半數匍匐跪地制止。康定帝頭腦昏沈，強撐著：“雷鳴，濱州固然重要，京城防衛也松懈不得啊。”
雷鳴：“陛下，臣有一人選可接替臣的職務，定保京城無恙！”
康定帝：“誰？”
雷鳴：“臣的副將戚成，跟了臣近十年，聰慧機靈，十分可靠。”
康定帝：“姓戚？”
雷鳴：“正是因為姓戚，無法去前線重地，所以一直在京畿禁軍中任職。”
康定帝：“可曾是戚家軍？”
雷鳴：“並非戚家軍，只是仰慕戚家軍威名，一心報效朝廷。”
康定帝只是點點頭。
唐痕見康定帝猶疑不定跪下身道：“陛下，先下正缺武將，雷大人又曾是戚家軍，是最佳人選，望陛下恩準。”
康定帝依舊沒有動靜，唐痕急了，提聲道：“陛下，濱州、煙城破北青入關，那時就算雷將軍駐守京城，也保不了京城平安啊！望陛下決斷！”說完不停給魯鐸使著眼色。
方恒質問道：“敢問唐大人，如真派雷大人前往，援軍，軍餉從何處來？”
雷鳴懟道：“有一萬兵臣就帶一萬，有一千兵臣就帶一千，哪怕只有臣一人，也是我朝擊退北青蠻子的決心！至於軍餉，臣就算帶兵討飯到濱州也不吃放大人家一粒米！”
唐痕定定的說道：“臣就算變賣家產也定湊齊雷大人的軍餉！臣可立下軍令狀！”
康定帝被架在龍座上，依舊猶豫不決，看向魯鐸：“魯鐸你以為如何？”
魯鐸面色沈靜：“無論如何，陛下都應接太子殿下回來。”一句話戳到了康定帝的痛處。
須臾康定帝下旨，雷鳴帶兩萬禁軍支援，將太子接回京。
這場戰和的爭論總算告一段落。
散朝出來，唐痕對魯鐸讚服道：“還得是你啊，一句話戳到陛下要害，否則還不知吵到何時。”
魯鐸：“我只是將陛下當成普通人父罷了。陛下並未主戰，他派的是接回太子的軍。”
唐痕疑惑：“何意？”
魯鐸：“唐痕，你性子太過極端，為官這麽些年都改不了，日後開口要三思，不為你也要為唐淵和你那些妻妾們著想。”
唐痕有些急：“別說無用的，你方才什麽意思？”
魯鐸：“咱們這位陛下對打仗永遠做不了決斷，這是品性改不了，他一定會給雷鳴一道旨意，如北青有和談的可能立即停戰。”
唐痕恨忒不成鋼的重嘆一口氣，要我看也就三皇子有指望些，還給弄了這麽一出，難不成真是天要亡我南靖！”
魯鐸握住唐痕手腕：“又口無遮攔！我也不知還能勸你到幾時，你啊明明一介能才非要栽在一張嘴上……”
唐痕憨笑一聲：“咱們平歲又是同鄉同科，自然是活到幾時勸到幾時，難不成你想早死啊。”
魯鐸：“終有一日被你們氣死啊……”說完一甩手走了。
唐痕忙跟上去並排走，對魯鐸寬慰道：“霄雲有唐淵看著，不會有大問題的，唐淵向來銀子帶得多，餓不著冷不著，路過煙城還有方海，你放寬心些，總不能一輩子都跟著他們。”
魯鐸搖搖頭道：“你除了會打唐淵，真是不懂這幫孩子，你覺得方海還能安生待在煙城？”
唐痕大笑道：“那不是更好，氣死方恒那老匹夫！防兒子防了個寂寞！”
魯鐸回身凝望著他走了近三十年的漢白玉臺階，三十年前他與唐痕一同參加殿試，何等的意氣風發，春風得意，滿心抱負。
朝堂崢嶸半生，濱州從他手裏丟失，曾經的志向無一實現。
魯鐸的聲音因遲暮而微顫蒼老：“這些孩子們都長大了，年少輕狂，但南靖何其有幸有這批年少輕狂的孩子，”隨後對唐痕道：“我們老了護不住他們了，我們的時代要過去了……”
白芷汀去求康定帝以軍醫身份同行，被康定帝駁回，白芷汀背著自己的殘琴在乾元殿外跪著，康定帝拗不過只能準允。
白芷汀仿佛天生有司空見慣的冷靜，不管對誰即便跪著，也依舊是平視，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於是，雷鳴帶兵，白芷汀為軍醫前往交戰地支援太子。為鼓舞士氣，康定帝為他們舉辦了盛大儀式，金鼓震山，氣勢磅礴，來向百姓展示他那空洞的決心。
不到一日，梅和派出的人便繞道梅旸身後暗自跟著，梅旸靠在囚車上不似囚犯，像是秋游一般悠閑吃著柿餅，押送的人被好幾撥人打點過，沒有一個敢招惹梅旸。
在一個天朗氣清的日子，押送的衙差滿面笑言的將梅旸送上了開往江南地接的船。船剛開走幾個衙差看著狼狽的彼此，歡喜的淚流滿面。
梅旸出逃的本事名聲在外，他們每日戰戰兢兢，不敢入睡，生怕在自己手裏跑了。不能鎖不能打不能罵的祖宗終於平安的從他們手裏送了出去，他們終於能找個安生地方睡個安生覺了……
船還沒開遠，只見一個身影撲通跳進了水裏，喜極而泣的衙差們瞬間僵化在原地。接著船上的人如下餃子一般跳進水裏去追。
帶頭的盯著那船楞楞的說道：“咱已經將人送出去，不關咱們的事了吧？”
其他人也楞楞的直點頭，然後對了一下眼色幾個人拔腿跑了……
齊歡眉目緊皺抻著韁繩彎腰對著車窗道：“二公子，三公子跑了……”
梅和撩開窗紗被風頂的一陣咳嗽，齊嬤嬤替他拍著背：“不是已經上了船，那麽多人盯著，怎會跑了？！”
齊歡：“三公子上船不久便嚷著暈船惡心要吐，看守將人帶到甲板上，誰知三公子趁人不備直接跳了下去，咱們的人跟著去追，沒追上……”
梅和憋悶道：“他別的不會，爬墻上樹游水這些落跑的東西樣樣精通，魯大人還偷偷請師傅教他功夫，我看就是按照江湖混子的樣子培養的，他們怎麽可能追的上……”
齊歡無奈道：“那該如何？”
梅和：“封了各處渡口，嚴查過往船只，再派人往北追，他身上沒錢，好好盤查過路的術士、賣藝的幫子、要飯的……”
齊歡：“要飯的……三公子去要飯？”
梅和看著不可思議的齊歡哂笑一聲：“咱們這位祖宗，當乞丐比當一國祥瑞可自在歡喜的多……”
“還有！”梅和叫住齊歡“封了所有人的口，一旦讓京裏知道暾暾跑了，他不死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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