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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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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魂

睡夢裏的葉離情不知道,他們一路的奔跑為這條荒蕪黑白的小路留下了唯一的彩色,而且是最艷麗的。

楊渡面色如霜,少年的痞氣和秀氣被疲憊裹挾殆盡精神也幾近消亡。

直挺著的腰慢慢彎下來,脊背曲成彎刀的刀刃,腰間印出一片血紅,暈到褲子上,落在腳面上,染紅那塊已死去多年的山丘。

黑暗森林在灰色的晨霧中散去,遠處林立的鋼筋水泥擊敗了森林裏的怪獸。

離情打了個寒顫依舊靠在楊渡肩頭懶聲懶氣的說:“楊渡,你很冷嗎?怎麽感覺你身上這麽涼啊?”

離情聽不到回應,以為楊渡還在睡夢中,就想睜開眼睛鬧一鬧他,這可是他們逃出來過的第一個清晨。

但是她看到的是楊渡衣服上,腳面上,以及自己衣角上的黑紅色。

離情擡起頭鼻尖正好碰到楊渡低下的臉,雙眼對著他黑暗的眼球。手邊放著一朵枯葉蓮花。

葉離情將楊渡抱在懷裏,凝住的眼眸忘了顫動,她努力回憶著是什麽時候、究竟是什麽時候?她根本想不起來。

她攥著楊渡黑紅的衣角,指尖勒的發白,猶豫了許久,掀起楊渡的衣角,如她所料,但也將她推到了瘋的邊緣。

葉離情將楊渡的衣服拉拽服帖,將他的胳膊掛在自己肩膀上,楊渡的胳膊癱軟的滑下來手背打在地上,葉離情一次次掛上,楊渡的手背一次次捶打地面。

在極度悲傷時,人會變得異常冷靜,淚腺、情感、機能全面失調崩潰,葉離情將枯蓮花插在頭上:“我為你守喪,你不會反對吧。”

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回家的。

“我家在地蟻層中心路1號棟的那個蘑菇一樣的房子裏,具體來說應該是支撐你們葉家宮殿那六根天梯柱的正中位置。”

葉離情背著比她高出一截的楊渡,步履蹣跚,嘴邊魔怔一樣重覆著楊渡告訴她的這個位置。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葉離情意識逐漸變的模糊,仿佛看見了楊渡站在眼前對她笑,葉離情將手伸過去,帶著楊渡的屍體栽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等離情醒來時,她已經回到了天梯層,躺在自己的公主房中,身上插滿各種儀器,四年了這個房間讓她陌生到顫抖,她第一次發現她的房間如此幹凈明亮奢華,她心裏莫名生出一種厭惡感和罪惡感。

葉離情起身拔掉儀器,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葉生濤沖進房間,他的妻子許嵐跟在身後。葉離情見到雙親心裏還是有一絲絲暖意的,尤其是母親那雙淒楚的眼睛。

因為從她出生開始,就很少見到母親,她母親是個啞巴。

葉離情看到父親,父親依舊還是那個樣子,四年時間沒有在他和母親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沒有抱著父母痛哭也沒有在語言上深表想念,直接問:“楊渡,楊渡在哪?”

葉生濤說找到她的時候,那個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發臭,早火化掉了。

葉離情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瞳孔漆黑如釘在眼眶中,突然間又起身對著葉生濤問:“骨灰在哪?”

葉生濤:“你放心,爸爸不會虧待她的,已經安排好了。”

葉離情:“在哪?”

葉濤生微笑著安撫:“離兒放心,你的朋友我們一定會好好對待的,因為找不到家人,就把她的骨灰安置在了我們的公墓,爸爸買的是最好的位置。”

葉離情略有狐疑的對著葉生濤點點頭。

葉生濤眼眶有些微紅,帶著委屈的口吻試探著問道:“離兒你從醒來到現在還沒叫過一聲爸爸和媽媽呢。”

葉離情看著葉生濤和站在他身後抹著眼淚的許嵐,尷尬的笑了笑,沒有開口,因為她叫不出來。

葉生濤略有些尷尬,忙說:“沒事沒事,你醒來一時反應不過來,慢慢就好了。”

葉離情岔開話題:“帶我去存放她骨灰的地方吧。”

葉生濤賠著笑:“離兒你剛醒還沒恢覆,公墓又不會跑,等你好一些了再去好嗎?”

葉離情看著葉生濤一字一頓:“我要 去看 她”。

自從葉離情醒來,葉生濤感覺女兒眼睛裏總多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和疏離感,讓他感到陌生,他沒有過多拒絕,叫人安排車去公墓。

天梯界的公墓是一處圓形院子,正中一整排四層格子樓,共有八百八十八個房間,以S形排開,將院子分為兩部分。

格子樓正面對著整片湖,背面是金晃晃的人造假山,取依山傍水、金山翡翠之意,每個房間大約十平米,頂層價格最高。

為了葉離情的安全,葉生濤親自陪同,後面還跟了四個黑西裝保鏢,他們通過專屬電梯直達四層。

楊渡的骨灰放在最裏面的房間,葉離情將其他人留在門外,自己一人進去。

一只純金的骨灰盒擺放在房間正中的亞克力方桌上,白色的頂燈正打在骨灰盒上,襯托的周圍漆黑一片,誇張而詭異。

天梯層公墓為何做成十平米的格子間,因為很多人生前會換很多次器官,為保身體完整,每一個被摘除替換下的器官都會專門火化裝在單獨的盒子裏。

所以很多公墓格子間中放著十幾個甚至二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骨灰盒。

或許迷信這種東西是人與生俱來的,不管你發展進程驕傲到哪一步,只是迷信的對象會視情況而定。

葉離情看著這個發著金色冷光的小小盒子,仿佛聽到楊渡站在高高的山頂上喊自己,聲音悠揚惆悵。

她用手指輕輕撫過骨灰盒的邊沿,冰涼冰涼的,這裏太冷了太黑了,離情不禁打了個寒顫。

楊渡不能待在這裏,她不喜歡這裏。

“那怎麽能行,骨灰盒放在家裏,這是個什麽樣子?”葉生濤皺著眉盡力耐著性子勸慰,他不想刺激到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女兒。

“放在我的房間,或者,將我送下去吧,我帶著他去地蟻層。”葉離情淡定的回覆。

葉生濤有些按捺不住大聲呵斥:“離兒,你不要太任性,將一個地蟻層的人安排進天梯層的公墓我已經是費盡力氣,你把她放到葉家還供在你的房間,整個葉家成什麽了!”

葉離情依舊淡然的站在公墓的門口,眼睛裏還是那種讓人發顫的壓迫感和疏離感:“那我搬到這裏住。”

葉離情指著放楊渡骨灰的格子間。

“你是瘋了嗎?”葉生濤徹底被惹怒了。

葉離情不說話就那麽靜靜的看著,葉生濤轉過身平覆好情緒,他知道他什麽都改變不了,就這樣,楊渡的骨灰盒擺在了葉離情房間的梳妝臺上。

可是葉離情耳邊還是總能聽到楊渡的聲音,那日晚上,離情半夜醒來,看到了楊渡背對著她站在骨灰盒旁,穿著去世前的那件破舊的衣服,她以為是在做夢,便起身走到旁邊與楊渡並排站著。

楊渡沒有看她,手中編著一朵枯葉蓮花,用紅絲帶系上葉柄遞給葉離情:“上次那朵,弄丟了,擔心你想看蓮花,來給你送一朵,沒想到你有一池子真的了。”

窗外是一大片蓮花池,那是葉生濤用了四年時間為女兒種出來的。

池面如冷玉,月光點在上面,亮瑩瑩的,蓮花嵌在冷玉裏,像一整塊兒琥珀,相傳琥珀是鬼血所化。

葉離情接過枯蓮花:“都沒有這一朵好看。”窗外清月透過來,印著葉離情臉上和那朵枯蓮花。

“離情,我要離開了,這裏沒有我的棲身之處,沒有辦法陪著你了。”

葉離情拉著楊渡的胳膊,低頭恍惚了一下,她竟然可以觸摸到楊渡,一只手指著金色的盒子:“你在這裏啊……”

楊渡:“那不是我,我的魂魄就快分開了,我要去到我的棲身之所。”

葉離情抱起盒子雙手推到楊渡跟前,急說:“你看啊,你在這裏!”

楊渡突然轉過身,臉變的扭曲猙獰,額上蓋著一層烏黑煞氣,怒吼道:“我說了,我不在這裏,我和她們一樣被你父親扔在了地下,那地下黑暗冷濕血腥,你被你爸爸養在金玉窩裏忘了我們共同的約定!”說著伸手要掐住葉離情的脖子。

此時楊渡另一只手推開葉離情,如精神分裂一般,一半如惡鬼,一半如慈佛。

楊渡痛苦的斷斷續續的說:“離情,我的魂魄已經開始分離,魄的執念太重幾乎快壓不住,我必須要離開了……”

話還沒說完,楊渡的一半慈佛消失了,留下整個惡鬼。

葉離情的雙瞳突然黑如墨漆,不透一絲光亮。

葉離情從抽屜取出一把刀,將金色盒子打開,心臟漏掉的一拍幾乎讓她窒息,清月冷光像雪花一樣鋪進來。

葉離情握著那把精致的匕首渾身打著冷顫,刀柄上的雕花硌的手心疼到了心裏。

她將手伸進盒子裏,那粉末潮濕粗糙,月光將其染成冷灰色,她不知道骨灰是怎樣的觸感,但她可以確定,這絕不是骨灰。

那是……磚石的粉末,小時候和小朋友們玩兒過家家,她用大的白色磚石雜碎小的轉石,碾碎磨粉放在浴缸裏,放水,煮了一浴缸的“粥”。

葉離情覺得自己一點點沈進裝滿白色大理石粉末的浴缸裏,沒過嘴巴,沒過鼻子,沒過眼睛,沒過頭頂,靜靜的沒有掙紮,直至窒息昏厥。

天歌拽著寧五從坐標中穿出,重新落回醫院。

賀知與紅菱圍上前,紅菱:“什麽情況,怎麽出來了。”

天歌一手下垂扶著寧五:“葉離情的身體被楊渡的魂魄侵占了,我們被排出來了。”

寧五俯身兩手撐在膝上,臉色慘白,還沒回過神來。

賀知和紅菱低頭對著寧五,賀知:“他這是嚇到了。”

天歌似是而非的點點頭。

寧五重重咽下一口口水:“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帶我去了,我真的受不了……”,撐在膝上的雙臂還在止不住的顫抖,

天歌有些慚愧,低頭輕道一聲:“對不起。”

紅菱有些狐疑:“這麽可怕嗎?你去鬼獄都沒這麽大反應。”

寧五站起身,兩眼發紅,強忍著哽咽,有些歇斯底裏“對!我就是膽小!我害怕!我害怕直面人類兩個極端的自私與偉大!那些自私的畜生會讓偉大的人顯得跟他媽傻逼一樣!”

說完眼眶中蒙著的水氣落下來,寧五一把擦幹凈。

紅菱走近寧五,寧五對著紅菱怒吼“滾開!在你們神眼裏,人是不是他媽的什麽都不是!”

紅菱企圖開口,被賀知拉了回來:“先讓他發洩一下,現在我們誰都安慰不了他。”

天歌很後悔,他忘記寧五是個人,是一個死於兩日前的人,他活在墮雲層,活在這個正在發生的世界二十年。

這個世界雖偶有漏洞但大體安定美好,這個世界建立了他的一切。即使比其他人敏感的探到了一些黑暗的邊界,但依舊在可掌控的底線之內。

寧五對鬼獄包括天界發生的一切沒有如此劇烈的反應,是因為在他心中這兩者有著超越物種的隔閡感。

就像他看見天上的老鷹與地上的螞蟻,它們的生死或許會讓寧五有些許悸動,但僅此而已,他的共情超越不了物種的差別。

可現在發生的一切是他的同類,人。

天歌自責,是自己的疏忽。

寧五蹲下身雙臂緊緊包裹著自己悲咽:“我爸跟我炫耀,他曾做過一個牛逼的決策,直接影響了人類的進程,這是他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事。那時葉生濤提出一條法案,墮雲層和天梯層吵的火,最後提出公開投票來決定,五十對五十,我爸因為懶,拖到最後,投的讚成……我那時還恭維我爸年紀輕輕成為天選之子……哈哈哈哈我真他媽的傻逼!我是幫兇之子!”

等寧五平靜下來,紅菱慢慢靠近彎下身,擡手輕拍寧五的脊背“大侄子,你沒有投票,這和你沒關系。”說著回頭對楞在一旁的天歌和賀知使眼色。

賀知有些不知所措,她極不會安慰人,但見天歌跟個柱子似的,沒辦法忙應和道:“對,你即使懊悔死,難過死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

紅菱疑惑的歪頭皺眉看著賀知心道:這是個什麽話術,有這麽安慰人的嗎?

賀知也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問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現在我們可以幫他們。”說完自己還點點頭以表肯定。

紅菱閉眼嘆口氣果然一個都指望不上。

沒想到,寧五卻給了反應,寧五轉頭眼睛看過他們每一個人,猶疑又充滿期待的問:“真的嗎?”

賀知:“你自己當然不行,但是靠我們一起,就可以”賀知說著用下巴掃過其他人。

紅菱差一點栽在地下,狠狠壓下到嘴邊的一句話:“賀知我的親姐,你可閉嘴吧!”

紅菱用母愛一般的眼神,極備呵護的口吻說:“對啊,大侄子,你得相信,咱們一起改變這一切,你忘了我們是幹什麽的嗎?連賀知姐姐六百年前的舊賬都能算清楚,更何況是現在發生的。”

寧五一把抹掉眼淚“好,我們一起。”

寧五站起身目光卻看向天歌,恰好遇上天歌正在註視著自己。寧五企圖張口說些什麽,卻見天歌將目光游移開。

最後抿抿嘴什麽也沒說。

紅菱踮起腳尖鉤著寧五的肩膀,對天歌說:“天歌哥哥咱們接下來怎麽辦啊。”

天歌看向紅菱:“需將楊渡的魂魄從葉離情體內剝離出來。”

聽到此話,賀知使個顏色,紅菱收到勾著寧五的肩膀邊小聲說“咱們先退下”。

三人齊齊遠離天歌兩步,天歌蹙眉警惕問道:“何事?”

紅菱同時將眉毛和下巴挑高道:“給你騰地方,來吧。”

……

天歌走近葉離情,凝著她漆黑的雙眸:“你們引我等來到此處,定是想要我們幫你們。

楊渡,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聽從我的吩咐脫離出來,你應知道葉離情現下是個活人,雙魂她會被徹底反噬暴斃。

我也答應你定會幫你們以及屍坑中的那些人。”

天歌屏住呼吸擡手在胸前起勢,隨著勢天歌腳下的浮現出金色符印,符印越展越大金光從地面乍起將葉離情納入,賀知等人擡袖擋在眼前。

“楊渡,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務必想清楚,難道真的要害死葉離情?!”

天歌見葉離情的身體沒動靜大聲道“我答應你會保你魂魄不散,若是他日你自行離開,魂魄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弱,屆時地府也不會放過你。”

天歌五官緊繃等著楊渡,少時,葉離情瞳孔的漆黑開始慢慢變淡,恢覆至深棕色,隨著一聲慘烈的嘶吼,一抹黑影從葉離情頭頂飛出,天歌將一道黃符打入黑影中,葉離情身子軟下來,天歌忙收勢接住葉離情。

待金柱與符印撤去,黑影落成一個膚色青白的少年,粗布破衣裹身,無法動彈,只有一雙漆眸望著葉離情,面色淒苦。

天歌將葉離情交給賀知,賀知扶著葉離情肩膀接過。天歌走到少年身前:“你是楊渡?”

少年點頭。

“我已用符印將你魂魄封住,魂魄不會再分離。”

少年點點頭。

天歌:“你可知道此坑中屍體的魂魄現在在何處?”

少年搖頭:“我可以招出一些血糊鬼和鬼嬰,但是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

天歌:“誰給你的能力?”

少楊渡搖頭:“不知道,只記得阿婆死後離情被抓回葉家,我的魂魄一路跟著去了天梯層,之後魂魄開始分離,魄的執念越來越強,直到……”少年低下頭不再言語。

賀知上前接著問:“阿婆死後?阿婆是誰?”

楊渡擡頭將目光移向賀知:“父母和姐姐死後,阿婆收養的我。”

天歌:“在剛剛我們去往的坐標中,葉離情背著你的屍體昏迷,醒來就出現在了天梯層,但其實並非如此,你們去找了阿婆?那這期間發生的事,為何葉離情都不記得了?”

楊渡點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葉生濤做的手腳,離情暈倒後,我將魂魄附在她身上,指引著她去了我家,但是沒過多久葉家的人就找來了。”

賀知:“然後葉家找到了你們,將葉離情帶走了?”

楊渡雙眉緊蹙,本來松垂的雙手攥緊,額上開始攏出黑氣“他們帶走了離情,還……”

天歌忙擡手將掌心覆在楊渡左肩上,楊渡額上的黑氣漸漸散去。

楊渡漆眸中充斥的恨:“我親眼見他們殺了婆婆,殺了地蟻層很多人,毀了三萬多座衣冠冢,讓三萬多魂魄無處可歸。”

四人瞬時驚詫的八目互相間游動,紅菱松了勾著寧五的胳膊,脫口問出“三萬多座衣冠冢?在哪?!”

寧五悄悄松口氣,揉揉被勾麻的肩和彎酸的腰,紅菱寧五矮打扮頭,紅菱像哥們兒一樣勾著他肩膀,他為表達剛剛的安慰之情一直側彎著腰身,就著紅菱。

楊渡垂目悲切:“本來在阿婆家的地下,但現在已經被毀為廢墟了。”

天歌沈默須臾:“這屍坑中屍體的魂魄不能永遠游離在外,他們需要安息,我需知道發生的一切,才能幫你和他們。”

楊渡擡眸微凝。

天歌:“請相信我們。”

賀知突然插入一句:“嗯對,相信他,我之前的事比你的還糟心,就是他給我解決的。”

……

“我要怎樣做?”

天歌:“經你的允許,我穿入坐標之中,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麽,其實通過法器也可,但我不願逼迫你。”

楊渡猶疑的點點頭。

天歌習慣性的想要拉起寧五,但看向他的一瞬間,天歌收住了手,獨自一人穿入坐標中。

紅菱大聲提醒:“記得開通靈符!”開了通靈符他們在外面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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