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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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節快樂！
104.
弟弟出生後不久，我就因為偷吃他的奶粉而被我爸媽訓了一頓。
我特別喜歡幹吃奶粉，每次都趁我媽不註意悄悄從弟弟的奶粉裏捏一包，鉆回自己的小屋，一點一點地倒在嘴裏細細品嘗。
不同於沖出來的奶粉，那種幹奶粉在口中慢慢溶解，變成濃郁又粘稠的奶糊狀，然後一點點滑入喉嚨的感覺簡直美妙得無法形容。
我一度覺得，幹吃奶粉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零食之一。
後來我爸媽把弟弟的奶粉鎖在櫃子裏，找不到鑰匙的我只能望穿秋水而不得。
好在奶奶疼我，把我大姑買給她的老年奶粉分給我一半，我們一老一小坐在院子裏的杏樹下幹吃奶粉的場景我此生都不會忘記。
105.
語文課上，老師在黑板上寫下“揠苗助長”幾個大字。
這是一則寓言故事，講古時候一個農夫為了讓地裏的莊稼快點長大而把禾苗一棵棵往上拔，結果毀掉了一片農田。
“同學們通過這則寓言故事學到了什麽道理呢？有沒有人站起來回答一下？”
又到了最讓人緊張的提問環節，我把頭都快埋到抽屜裏了，祈禱著老師千萬不要叫我起來。
許飛倒顯得很淡定，繼續光明正大看他的小人書。
“咣當——”
是教鞭敲在木頭桌面上的聲音，我擡頭，看到蔡老師面帶慍色地盯著一個方向。
“許飛，你站起來回答一下老師剛才的提問。”
桌子椅子咣裏咣當一陣小型地震，我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許飛合上小人書不緊不慢地站起來，一臉茫然地看著蔡老師，大眼瞪小眼。
我的袖子被人輕輕扯了扯，回頭看到許飛朝我拼命擠眉弄眼。
“這裏——”我伸手指了指語文課後練習題的第一道。
“通過這則寓言故事我知道了揠苗真的可以助長。”許飛盯著黑板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
全班一陣哄笑，我也沒忍住，心想這家夥接下來肯定得遭殃了。
“你，把書拿到教室後面去，站著聽！”蔡老師用教鞭指著許飛。
他吐了吐舌頭，一臉無所謂地拿起桌上的小人書往出走。
前後桌挨得太近，我努力往前靠，肚子都貼在桌子上了才給他騰出一條康莊大道。
“站住！你手裏拿的是什麽？”蔡老師這次終於發揮了火眼金睛的威力。
許飛把小人書往背後一藏，有些緊張地答：“沒啥，就是語文書啊。”
到底還是沒能躲得過這一劫，他的小人書被老師沒收，而這已經是他被沒收掉的第三本，要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們很快就是三年級的學生了，小學一共就六年，再不抓緊時間好好學習，到時候考不上初中可別來找我哭鼻子。”蔡老師撂下一句狠話走上講臺繼續講課。
106.
3月5日這一天，全校開啟了學雷鋒活動月，我們班也積極響應校團委的號召，做起了垃圾分類的志願活動。
課餘時間，我們以同桌為單位站在分配好的垃圾桶旁，監督所有亂扔垃圾的不文明行為，並及時將垃圾做分類處理。
“同學，請你看仔細了再扔好嗎？”一個胖胖的男孩子正把吃剩下一半的面包連著包裝袋隨手丟進可回收的垃圾桶。
“麻煩配合一下，謝謝。”我又補充了一句。
“多管閑事。”小胖子睨了我一眼，還是將手裏的垃圾丟進了可回收那一類。
“餵！跟你說話沒聽見嗎？”許飛一把揪住小胖子的衣領。
“我已經扔了。”小胖子目中無人地說。
“那就撿起來重新扔。”許飛語氣強硬，他比小胖子高了一頭多，無論是氣勢上還是實力上都碾壓對方。
“多管閑事！”胖子嘴裏不幹不凈，卻很聽話地彎腰撿起了扔下去的面包，重新扔進不可回收那一類。
“嘴巴幹凈點兒。”許飛伸出腳橫在小胖子跟前，痞裏痞氣地說。
小胖子不敢吱聲，憋著一口氣走開了。
還好接下來的同學都比較守紀律，乖乖地在我們的指導下將垃圾分類扔好。
我和許飛一直在垃圾桶旁邊站著，直到預備鈴響了，我們才離開“崗位”去操場集合。
107.
這一節是體育課。
我們在體育老師的指揮下繞著操場跑了三圈，又做了一遍廣播體操，然後原地解散，自由活動。
籃球、足球和乒乓球都被男生搶先占走，我拿了一根跳繩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胡亂跳起來。
跳了幾分鐘就跳不動了，幹脆坐在地上發呆。
敏敏拿了一個雞毛墊子踢來踢去。
招娣塞著耳機走到我身旁坐下來。
“你在聽什麽？”我搖搖她的胳膊問。
招娣遞給我一只耳機：是周傑倫的《安靜》。
周傑倫咬字不清，我都聽完了也沒明白歌詞說的是什麽，不過也沒什麽關系了，反正很好聽。
108.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我們把體育器材歸還到老師那裏，排好隊列，等下課鈴一響就四散而去。
許飛滿頭大汗地站在原地等我。
我們又站到了垃圾分類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地履行小雷鋒的義務。
這時，一個發著光的人朝我走來。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沒錯，就是他。
那個之前站在校門口檢查儀容儀表的帥氣男生。
“你幹嘛呀？”許飛不解地問。
我居然傻傻地站到了許飛身後，還低著頭，羞羞澀澀的，跟待嫁的黃花閨女似的。
“嗯？”我懵懵懂懂，“我那裏太陽大，站你身後乘個涼。”
“啥？這哪來的大太陽？明明很冷的。”許飛擡頭望了一眼天空，現在的太陽只能用冷淡來形容，畢竟才三月初。
他已經走了過來，連周圍的風都變得溫柔起來，我的心砰砰砰躁動著，沒來由的害羞。
“咣當——”一個塑料瓶被丟進垃圾桶。
他沒說話，只是很禮貌地跟許飛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
我根本不敢擡頭看他，誰讓他長那麽好看，好看得我這樣的女孩一見到他就會自卑。
等他走後，我又恢覆了原樣，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從許飛身後走出來。
“真搞不懂你們女生。”許飛嘀咕了一句。
“我也搞不懂你們男生。”
“無聊。”
“你才無聊。”
我也是過了很久之後才知道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叫做周子霖，高我四屆，也就是說我第一次遇見他那會兒，人家已經是六年級準畢業生了。
沒過幾個月，他就會畢業，也將一並帶走我腦海裏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109.
五月初的一節課上，老師拖了一會兒堂，說是六一兒童節眼看著就要到了，學校規定每個班必須出一個節目。
我們班所有女生都按照老師的要求輪流上臺做動作，肢體協調的會被留下來加入舞蹈隊。而我天生屬於大腦發達四肢簡單的那一類人，剛上去沒幾秒鐘就被我們班主任笑著喊停：“曉琪啊，你就給咱們班當拉拉隊好嗎？”
“什麽？拉拉隊？可我也想跳舞呀！”我很不樂意。
“你們上臺表演代表的可是我們整個班級的形象，不能有一個拖後腿的。再說了，拉拉隊也很好啊！”
“可我又不會拖後腿。”
“我不想當拉拉隊，我想跳舞。”
蔡老師：“......”
放學路上，我一個人悶悶不樂。全班女生除了我以外都入選了，而我奶奶還特意為我縫了新裙子。
我想穿著我的新裙子在六一兒童節那一天站在舞臺上跳舞。
年幼的我第一次想要獲得來自外界的更多認可。
我甚至做了一個夢，夢裏面我表演的節目獲得了最多的掌聲和鮮花，還被評選為時美小學2002年度六一兒童節最受歡迎的表演。
可現實卻狠狠地朝我潑了一盆冷水。
半夜裏，我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著，腦子裏反反覆覆都是我們班主任的那句話：“不能有一個拖後腿的，”憑什麽覺得我就是那個拖後腿的，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倔強的我一個骨碌坐起來，推開門走到月光晴朗的院子裏，在我家的杏樹底下翩翩起舞。
所有的動作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到哪個電視節目的影響，反正就是自己編了一支舞蹈。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自信，我覺得自己編的舞比我們班主任教的那個好太多了。
我把自己編的獨舞跳給招娣和敏敏看，她倆也很喜歡，還吵著嚷著非要加進來跟我一起跳。
好吧，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我就手把手地教會了她倆。
我們仨還為這支舞蹈選了一首背景音樂——《小小英雄》，是小蓓蕾組合演唱的兒歌，比起當時廣泛使用的《明天會更好》《讓我們蕩起雙槳》和《采蘑菇的小姑娘》好聽多了。
至少我們仨都是這麽認為的。
我們甚至計劃好了六一兒童節那天應該穿什麽衣服，怎麽走位，還打算以個人的名義跟校團委提出申請，好在全校師生面前表演我們的舞蹈。
我們不代表任何一個班集體，我們只是想跳好一支舞，僅此而已。
事情發展到後來的結果，是我們誰都沒有料到的。
臨近六一兒童節的一個午後，我們班主任找我談話，問我能不能把《小小英雄》教給班裏的其他女孩子。
“為什麽？”我楞住。
“我看了劉招娣和趙敏敏的表演，很有新意。老師想讓你來帶隊，我們全班同學配合著完成這個節目。你覺得怎麽樣？”班主任微笑著說。
其實我內心是拒絕的，把自編自導的舞蹈教給大家就好像要我把珍藏已久的洋娃娃送給別人，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可我到底還是聽從了招娣與敏敏的好心相勸。
畢竟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那麽麻煩地去跟學校申請，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我們的節目表演給大家了。
於是一支獨舞先是變成三個人的快樂，很快又成為一群人的狂歡，連我們班無所事事的男孩子們也加入了舞蹈的隊列。
許飛第一個毛遂自薦，後面的男生也就跟著隨了大流，除了陳嘉木。
六一兒童節那一天，我們的節目果然得到了全場最熱烈的掌聲。
背景音樂《小小英雄》也迅速火遍校園，從一年級到六年級，一時間，大家無論是上課前還是下課後，亦或是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都在哼唱這首兒歌。
我帶著還未擦掉的紅妝，坐在板凳上吃著學校裏發下來的糖果，心裏的激動無以言表。
第一次，人生中的第一次，我認識到只要不服輸，只要願意相信自己，只要拼盡全力去努力，就會得到不一樣的結局，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次表演。
而我們的人生正是由這一個個小小的節點組成，你不會知道，你的一次努力將帶來多麽不可思議的轉變。
“同桌，你真的很厲害啊！”許飛撕開一顆糖果在我身旁坐下。
“哪有......”我支支吾吾，臉上的喜悅卻再次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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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出生後不久，我就因為偷吃他的奶粉而被我爸媽訓了一頓。
我特別喜歡幹吃奶粉，每次都趁我媽不註意悄悄從弟弟的奶粉裏捏一包，鉆回自己的小屋，一點一點地倒在嘴裏細細品嘗。
不同於沖出來的奶粉，那種幹奶粉在口中慢慢溶解，變成濃郁又粘稠的奶糊狀，然後一點點滑入喉嚨的感覺簡直美妙得無法形容。
我一度覺得，幹吃奶粉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零食之一。
後來我爸媽把弟弟的奶粉鎖在櫃子裏，找不到鑰匙的我只能望穿秋水而不得。
好在奶奶疼我，把我大姑買給她的老年奶粉分給我一半，我們一老一小坐在院子裏的杏樹下幹吃奶粉的場景我此生都不會忘記。
105.
語文課上，老師在黑板上寫下“揠苗助長”幾個大字。
這是一則寓言故事，講古時候一個農夫為了讓地裏的莊稼快點長大而把禾苗一棵棵往上拔，結果毀掉了一片農田。
“同學們通過這則寓言故事學到了什麽道理呢？有沒有人站起來回答一下？”
又到了最讓人緊張的提問環節，我把頭都快埋到抽屜裏了，祈禱著老師千萬不要叫我起來。
許飛倒顯得很淡定，繼續光明正大看他的小人書。
“咣當——”
是教鞭敲在木頭桌面上的聲音，我擡頭，看到蔡老師面帶慍色地盯著一個方向。
“許飛，你站起來回答一下老師剛才的提問。”
桌子椅子咣裏咣當一陣小型地震，我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許飛合上小人書不緊不慢地站起來，一臉茫然地看著蔡老師，大眼瞪小眼。
我的袖子被人輕輕扯了扯，回頭看到許飛朝我拼命擠眉弄眼。
“這裏——”我伸手指了指語文課後練習題的第一道。
“通過這則寓言故事我知道了揠苗真的可以助長。”許飛盯著黑板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
全班一陣哄笑，我也沒忍住，心想這家夥接下來肯定得遭殃了。
“你，把書拿到教室後面去，站著聽！”蔡老師用教鞭指著許飛。
他吐了吐舌頭，一臉無所謂地拿起桌上的小人書往出走。
前後桌挨得太近，我努力往前靠，肚子都貼在桌子上了才給他騰出一條康莊大道。
“站住！你手裏拿的是什麽？”蔡老師這次終於發揮了火眼金睛的威力。
許飛把小人書往背後一藏，有些緊張地答：“沒啥，就是語文書啊。”
到底還是沒能躲得過這一劫，他的小人書被老師沒收，而這已經是他被沒收掉的第三本，要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們很快就是三年級的學生了，小學一共就六年，再不抓緊時間好好學習，到時候考不上初中可別來找我哭鼻子。”蔡老師撂下一句狠話走上講臺繼續講課。
106.
3月5日這一天，全校開啟了學雷鋒活動月，我們班也積極響應校團委的號召，做起了垃圾分類的志願活動。
課餘時間，我們以同桌為單位站在分配好的垃圾桶旁，監督所有亂扔垃圾的不文明行為，並及時將垃圾做分類處理。
“同學，請你看仔細了再扔好嗎？”一個胖胖的男孩子正把吃剩下一半的面包連著包裝袋隨手丟進可回收的垃圾桶。
“麻煩配合一下，謝謝。”我又補充了一句。
“多管閑事。”小胖子睨了我一眼，還是將手裏的垃圾丟進了可回收那一類。
“餵！跟你說話沒聽見嗎？”許飛一把揪住小胖子的衣領。
“我已經扔了。”小胖子目中無人地說。
“那就撿起來重新扔。”許飛語氣強硬，他比小胖子高了一頭多，無論是氣勢上還是實力上都碾壓對方。
“多管閑事！”胖子嘴裏不幹不凈，卻很聽話地彎腰撿起了扔下去的面包，重新扔進不可回收那一類。
“嘴巴幹凈點兒。”許飛伸出腳橫在小胖子跟前，痞裏痞氣地說。
小胖子不敢吱聲，憋著一口氣走開了。
還好接下來的同學都比較守紀律，乖乖地在我們的指導下將垃圾分類扔好。
我和許飛一直在垃圾桶旁邊站著，直到預備鈴響了，我們才離開“崗位”去操場集合。
107.
這一節是體育課。
我們在體育老師的指揮下繞著操場跑了三圈，又做了一遍廣播體操，然後原地解散，自由活動。
籃球、足球和乒乓球都被男生搶先占走，我拿了一根跳繩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胡亂跳起來。
跳了幾分鐘就跳不動了，幹脆坐在地上發呆。
敏敏拿了一個雞毛墊子踢來踢去。
招娣塞著耳機走到我身旁坐下來。
“你在聽什麽？”我搖搖她的胳膊問。
招娣遞給我一只耳機：是周傑倫的《安靜》。
周傑倫咬字不清，我都聽完了也沒明白歌詞說的是什麽，不過也沒什麽關系了，反正很好聽。
108.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我們把體育器材歸還到老師那裏，排好隊列，等下課鈴一響就四散而去。
許飛滿頭大汗地站在原地等我。
我們又站到了垃圾分類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地履行小雷鋒的義務。
這時，一個發著光的人朝我走來。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沒錯，就是他。
那個之前站在校門口檢查儀容儀表的帥氣男生。
“你幹嘛呀？”許飛不解地問。
我居然傻傻地站到了許飛身後，還低著頭，羞羞澀澀的，跟待嫁的黃花閨女似的。
“嗯？”我懵懵懂懂，“我那裏太陽大，站你身後乘個涼。”
“啥？這哪來的大太陽？明明很冷的。”許飛擡頭望了一眼天空，現在的太陽只能用冷淡來形容，畢竟才三月初。
他已經走了過來，連周圍的風都變得溫柔起來，我的心砰砰砰躁動著，沒來由的害羞。
“咣當——”一個塑料瓶被丟進垃圾桶。
他沒說話，只是很禮貌地跟許飛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
我根本不敢擡頭看他，誰讓他長那麽好看，好看得我這樣的女孩一見到他就會自卑。
等他走後，我又恢覆了原樣，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從許飛身後走出來。
“真搞不懂你們女生。”許飛嘀咕了一句。
“我也搞不懂你們男生。”
“無聊。”
“你才無聊。”
我也是過了很久之後才知道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叫做周子霖，高我四屆，也就是說我第一次遇見他那會兒，人家已經是六年級準畢業生了。
沒過幾個月，他就會畢業，也將一並帶走我腦海裏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109.
五月初的一節課上，老師拖了一會兒堂，說是六一兒童節眼看著就要到了，學校規定每個班必須出一個節目。
我們班所有女生都按照老師的要求輪流上臺做動作，肢體協調的會被留下來加入舞蹈隊。而我天生屬於大腦發達四肢簡單的那一類人，剛上去沒幾秒鐘就被我們班主任笑著喊停：“曉琪啊，你就給咱們班當拉拉隊好嗎？”
“什麽？拉拉隊？可我也想跳舞呀！”我很不樂意。
“你們上臺表演代表的可是我們整個班級的形象，不能有一個拖後腿的。再說了，拉拉隊也很好啊！”
“可我又不會拖後腿。”
“我不想當拉拉隊，我想跳舞。”
蔡老師：“......”
放學路上，我一個人悶悶不樂。全班女生除了我以外都入選了，而我奶奶還特意為我縫了新裙子。
我想穿著我的新裙子在六一兒童節那一天站在舞臺上跳舞。
年幼的我第一次想要獲得來自外界的更多認可。
我甚至做了一個夢，夢裏面我表演的節目獲得了最多的掌聲和鮮花，還被評選為時美小學2002年度六一兒童節最受歡迎的表演。
可現實卻狠狠地朝我潑了一盆冷水。
半夜裏，我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著，腦子裏反反覆覆都是我們班主任的那句話：“不能有一個拖後腿的，”憑什麽覺得我就是那個拖後腿的，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倔強的我一個骨碌坐起來，推開門走到月光晴朗的院子裏，在我家的杏樹底下翩翩起舞。
所有的動作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到哪個電視節目的影響，反正就是自己編了一支舞蹈。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自信，我覺得自己編的舞比我們班主任教的那個好太多了。
我把自己編的獨舞跳給招娣和敏敏看，她倆也很喜歡，還吵著嚷著非要加進來跟我一起跳。
好吧，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我就手把手地教會了她倆。
我們仨還為這支舞蹈選了一首背景音樂——《小小英雄》，是小蓓蕾組合演唱的兒歌，比起當時廣泛使用的《明天會更好》《讓我們蕩起雙槳》和《采蘑菇的小姑娘》好聽多了。
至少我們仨都是這麽認為的。
我們甚至計劃好了六一兒童節那天應該穿什麽衣服，怎麽走位，還打算以個人的名義跟校團委提出申請，好在全校師生面前表演我們的舞蹈。
我們不代表任何一個班集體，我們只是想跳好一支舞，僅此而已。
事情發展到後來的結果，是我們誰都沒有料到的。
臨近六一兒童節的一個午後，我們班主任找我談話，問我能不能把《小小英雄》教給班裏的其他女孩子。
“為什麽？”我楞住。
“我看了劉招娣和趙敏敏的表演，很有新意。老師想讓你來帶隊，我們全班同學配合著完成這個節目。你覺得怎麽樣？”班主任微笑著說。
其實我內心是拒絕的，把自編自導的舞蹈教給大家就好像要我把珍藏已久的洋娃娃送給別人，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可我到底還是聽從了招娣與敏敏的好心相勸。
畢竟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那麽麻煩地去跟學校申請，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我們的節目表演給大家了。
於是一支獨舞先是變成三個人的快樂，很快又成為一群人的狂歡，連我們班無所事事的男孩子們也加入了舞蹈的隊列。
許飛第一個毛遂自薦，後面的男生也就跟著隨了大流，除了陳嘉木。
六一兒童節那一天，我們的節目果然得到了全場最熱烈的掌聲。
背景音樂《小小英雄》也迅速火遍校園，從一年級到六年級，一時間，大家無論是上課前還是下課後，亦或是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都在哼唱這首兒歌。
我帶著還未擦掉的紅妝，坐在板凳上吃著學校裏發下來的糖果，心裏的激動無以言表。
第一次，人生中的第一次，我認識到只要不服輸，只要願意相信自己，只要拼盡全力去努力，就會得到不一樣的結局，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次表演。
而我們的人生正是由這一個個小小的節點組成，你不會知道，你的一次努力將帶來多麽不可思議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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