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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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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

因為去參加市裏的夏令營,九年級我比別人要晚幾天才去報道。

我記得我興高采烈地走進坐滿了人的教室,在四十多個人裏面飽含期待地搜尋著那個熟悉的面孔。好可惜啊,他在1班,我在2班。

突然覺得,初三也不過如此了。

我還是一如既往地上課下課都坐在座位上刷題,只是課上再也聽不到他質疑老師的聲音,只是身旁再也不會有他經過,只是也不會再聽到他那句說了無數次的“做物理啊”。

也許我是該失落的,但是我發現,他總是在課間來2班門口轉悠。

我釋懷地想,能這樣看看也好。

有一天下課,我剛在黑板上寫下當天的作業,一轉頭,看見了站在走廊裏看窗外的k。然後我噠噠噠跑到了門口,仔仔細細地看他。那一瞬間我想起了一句情話——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誰的夢。

記得有一次別人遞給我一根棒棒糖,我婉拒了,說自己只喜歡吃巧克力味的。後來有一節課間,f遞給我一根巧克力味的棒棒糖,我問她哪來的,f說是k給我的。

那根棒棒糖的包裝我一直留到現在。

其實我並不是不能吃別的味的棒棒糖,我只是想,如果我有一個特殊的地方,恰好能被他記住,那該有多幸運。我會為此而開心很久。

也許喜歡一個人就是忍不住想他,想見他,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見他。

那是一個周五的晚上,他問我有沒有帶課堂點睛(一本練習冊),他想借一下。我當時是沒帶的,但我意識到,這是一個見面的機會。幾乎不假思索,我說我帶了,於是我們約定第二天他補課之前在xx見。

我問f有沒有這本練習冊,f說她也沒帶。你們猜猜之後我做了什麽?大概是晚上八九點,從小就很怕黑不敢走夜路的我,拉著f陪我回學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翻墻翻窗戶進去取了這本練習冊。

放在以前,我考慮都不會考慮一下這樣。如果這件事的主角是別人,哪怕是f,我都不會做到這個地步。但因為是他,哪怕比這更艱難,我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僅僅只是因為喜歡,因為想見他,哪怕就一面。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盡管風很大,我還是穿了一套薄薄的比較好看的衣服。

見面時他問我:“不冷嗎?”

我一面瑟瑟發抖一面倔強地回答:“不冷啊,一點也不冷。”

我不能夠精確地知道我們在一起呆了多久,但據我估計,不到一分鐘吧。然後他揮揮手說:“我走了啊。”我點點頭說:“拜拜。”在他回了我一句“拜拜”後,我扭頭就走了,看不出一絲眷戀和不舍。

但是幾秒鐘後,我偷偷轉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停了下來。然後呢,專註地看著那個背影,一點點地變小,變模糊,然後消失在拐角。

我追上去,在那個拐角接著看他離開,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正在前進的他突然轉頭,我慌亂地縮在旁邊墻壁的遮擋下。他應該沒有看見我吧?沒有就好……

那天下午我問f:“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他也喜歡我?”

f白了我一眼,說:“沒可能。”

不死心的我接著說:“你看,他都不朝別人借練習冊,就朝我借,其實他也想見我吧?”

f說:“他朝你借,是因為在他的這麽多選項裏他隨便選中了你而已,不朝你借,他也可以朝別人借。”

我抿了抿唇,突然覺得很難受。

喜歡你的時候,我在我們的故事中搜尋所有細節,來試圖證明你也喜歡我。

f說:“k很渣的,你看y那麽喜歡他,大家都知道,k也不明確拒絕人家,這不就是吊著y嗎。”

我不信。不管別人怎麽說你,我都要捂著耳朵愛你。

開學兩個月,有一天晚上k給我發短信說,他快過生日了。

我說我知道呀。從第一次問你的生日,我就記在心上了。

我糾結了很久,到底該送給他什麽。送吃的,吃完了就沒了,他以後也不會記得;想送實用的,我又不知道他缺什麽;最後我瞥了一眼滿墻的書,終於有了主意——就送一本詩集吧,還有一張書簽,夾在一頁有關暗戀的詩裏。

我是希望他發現的吧,但我又怕他明白了卻裝作不懂。

最後覺得,我還是想的覆雜了,算了,怎麽能期待這個直男理解我的細節呢。

我在□□空間發了一條說說:挑一本最喜歡的書,送給最喜歡的你。

但很傻的是,我屏蔽了k,卻忘了屏蔽他的一個朋友(女生)l。沒過一會,l就來問我喜歡的是誰啊,是k吧。

我心裏一驚,她怎麽會知道?我的暗戀這麽容易被發現嗎?

然後l和我說:“我覺得k也喜歡你。”我笑了笑,沒敢當真。

l便開始給我找證據——k當時的網名裏有個詞,諧音就是我的名字。l說雖然她問過k這個網名的意思,k說是一篇古文裏的,但l覺得就是和我有關。

還有一次,l問k喜歡什麽樣的女生,k說:“矮點,溫柔,理科好。”

l問他:“像xx(指我)那樣的?”

k說:“嗯。”

其實我當時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啊,又多了這麽多的證據,證明你也喜歡我。但我明白這最多只是巧合,那麽美好的雙向奔赴,怎麽會幸運地降落在我的身上呢。

我太喜歡你了,喜歡得讓我卑微到塵埃裏。

能有這麽多聊以□□的細節,我已經很滿足了。

也許是為了減肥,也許是想多點時間做題,我和f開始不吃午飯,還因為這個被老師教育了:什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什麽年紀輕輕不需要減肥……但我就是不聽啊,誒,有飯不吃我就是玩。

後來k來找我,說要幫我和f帶飯。

怎麽想這都是一件好事,於是我們就欣然接受了。

從此以後,這個時間段成了我一天中最期待的。可以借著討論第二天想吃什麽而光明正大地給他發消息,可以從他的手裏接過我的筷子和午飯,可以溫柔地註視他在陽光下的側臉,可以和他一起吃午飯,甚至可以把不喜歡的菜撥給他……

有一段時間,我和f周末十點一起補課,但因為她總是起晚,那天我就提前半個小時去她家找她。

去之前,我在路邊攤買了點吃的,突然感覺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轉身,撞上了k打量的目光。

“你補課?”我問k。

他說嗯。

後來我們說了什麽我已經忘了,但我記得從那之後,每一個周末我都會提前半個小時出來去找f,有的時候甚至專門在那條路上等一會,就為了再遇見他,再和他多說幾句話。

可惜的是從沒等到過。

也許這是命運開的最大的玩笑,我精心準備的時候我們不被安排相遇,我沒有期待的時候,你卻能給我這麽大的驚喜。

我們都做過這樣的事吧,走過半個操場只為了和他擦肩而過,看他對我禮貌地笑笑,或者遇到迎面走來的他,數米之外就開始緊張,在相遇的剎那側過頭去,而當他走過去,卻在背後看了他好久。

青春裏我們小心翼翼,踏在時光上前行,生怕哪一個沒忍住多給的眼神,哪一句不經意洩露的話,會驚訝了誰。

學校安排我們年級前三十的人每天中午吃完飯統一去考試,不在一個班級的日子,這也是我為數不多可以見到他的時候。

那天我吃飯很快,就提前去了考試的教室,趴在窗臺上看風景。

偶然一瞥,我真的看見了一抹讓我心動的風景——是k。他和朋友在樓下散步。

我癡迷的目光追隨著他,從南到北,從心動到占據大腦。

不知道為什麽,k也擡頭向樓上望來,我們的目光在午後的陽光中相撞,餘震將我的心激起數層漣漪。

我不舍得移開目光,像一個忠實的侍衛一路追隨著他,直到他拐入教學樓的死角,我的眼睛才好像失去了磁鐵的吸引一樣能夠投向別處。

但眼波可以平靜,心卻不能。

有一天中午吃完飯,k忽然來到了我們班,停在我書桌前問我:“你今天是不是過生日?”

我點點頭。

k對我說:“生日快樂。”然後把一個皮卡丘的鑰匙扣和一串巧克力味棒棒糖放在我的桌子上,走了。

我看著桌子上那個醜萌醜萌的皮卡丘,沒忍住笑了。

不久以後,校長開會說要給我們重新分班,按照成績分成A班和A+班。當時我就開心瘋了,這就意味著,我和k可以重新在一個班級了。

我開心地多寫了好幾套卷紙。

一天中午,我看到班主任在桌子上寫著分組名單。寫到第二組時先出現了我的名字,我就在旁邊默念:“有k的名字,有k的名字。”

結果,我的祈禱成功了,我和k都被分到了第二組。

我想那一刻,老天爺一定是看見了我的祈禱有多麽強烈,才會滿足我這滿是私心的願望。

如我預料的那樣,我們在一個班,一個組裏,甚至他還坐在我的後面,這些都讓我有一種我們還在初二當前後桌的錯覺。

但畢竟不是。

我開始擔心,我現在和初二的時候不太一樣了,他會不會不喜歡我啊?我在管教同學們不要講話的時候那麽兇,會不會嚇到他啊……

有一次的數學課講練習冊,老師先給我們對了一部分題的答案,k驚訝道:“我除了x和x都錯了!”我低頭一看自己的練習冊接著說:“我就x和x錯了。”老師在講臺上笑我們,說:“你倆真是絕配。”

我知道這只是一句無心的話,也並沒有我理解的那個意思,但我還是楞了一下,偷偷把這句話記了很久。

就讓我無恥地把這當作是對我們倆的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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