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愛難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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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愛難明（下）
洗孽海的海水終於吞沒了雷矽，他知道自己會在洗孽海中再次變成一灘膿水，但是明天的自己還會出現在荊棘山上，然後周而覆始，一次又一次。
他從前也會和其他人一樣拼命掙紮，想要逃到荊棘山的山頂逃避苦難，但是時間一久他就明白了，這裏是地獄啊，怎麽可能會有讓人逃避的地方呢？他是因為犯下無可饒恕的罪行，才會和這些人一起受懲罰的。
是他活該，是他毀了霄纖纖的人生。
那年，他剛十五歲，從羅國逃回雷國，一路顛沛流離。
回到雷國的時候，餓的頭暈眼花的他稀裏糊塗地擋了一個官家小姐的馬車，那個車夫舉起皮鞭便來打他，馬車中卻傳來一個明媚溫暖的少女的聲音：
“發生什麽事？”
“小姐，這小混蛋亂沖亂撞，險些驚了馬。”
一只纖白如玉的手將矯簾撩開一條小縫，雷矽看不到那馬車內的小姐模樣，只聽她柔聲說道：“挺可憐的，別傷了他。”
他以為他愛上了那個時候她柔美的嗓音和美麗的手指，可他卻將這兩樣都毀了。
洗孽海浮浮沈沈，雷矽不再像往日那般掙紮，他向海底緩緩墜去，這是他對其犯下罪孽的認命。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一片黑暗中醒來，洗孽海不見了，荊棘山也不見了。一個名為閻君的人正在高高的案幾後看著他。
“雷矽，你的罪孽已經償還完了，去喝孟婆湯投胎吧。”
雷矽看著眼前這個神明，不茍言笑、紀法嚴明，恩威並施又不乏慈悲的統領整個冥界，跟他相比，自己哪裏像個君王。
“我.....我的罪孽.....償還完了？”
“唔，君王不同於尋常人，最容易犯下無可計數的功德和罪孽，只要在孽海中洗去惡念，反省惡行，便可投胎去了。”
雷矽茫茫然看著遠處橋上賣湯的婆婆，忽然意識到，他寧可在那孽海中沈浮，也不願將纖纖忘記。
他這一生實在失敗，沒有給予所愛的姑娘幸福，就連王座都沒有保住。
命運無常，當年他殺了他的叔叔奪取王座。幾年以後，他的侄子領兵造反，也殺到都城中來。
他被迫棄城而逃，逃之前什麽都顧不得了，只跑回宮殿將她抱在懷中帶走。
她沒有手，是我害的，我不在了，誰會照顧她呢。
他這樣想著，抱著她一路向南逃去，那時她絕食甚久，常常陷於昏睡，雷矽不敢把她負在背上，因為他能聽見箭雨在身後追擊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跑不動了，在城外的野竹林中栽倒，他的背上中了幾箭，也是活不成了。
他凝視著她沈睡的臉，如果他當年沒有為了報仇殺死子屈一家，想來她會度過安穩的一生吧，會和夫君琴瑟和鳴，生上幾個可愛的孩子。
真可憐啊，他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原來她是這樣的可憐。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心聲，她的睫毛顫了顫，竟醒了過來。
雷矽看著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箭傷上，心不由狂跳起來，他知道自己已沒有資格指望她的關心，可在這垂死之際，他竟仍是奢望她的原諒。
她的目光很平靜，並沒有大仇得報的痛快，更不可能有一絲關心和心疼，她只是平靜的看著他，好似一切恩怨終於了結般的安寧和釋懷。
雷矽在那一刻覺得，他寧可她恨。
雷矽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將她摟在懷中，看著身上的血伴著泥土弄臟她的衣衫，雷矽知道他是世上最自私的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還有來生，我們能不能重新來過，做一對普通的夫妻，讓我好好待你。”
那是雷矽死前做的最後一件事，現在想想，他覺得自己實在非常惡劣。死也沒能擺脫這個一生最憎惡的人，纖纖心中一定覺得十分作嘔吧。
作為雷矽，他至少該為她著想哪怕一次也好。
雷矽鼓起勇氣，道：
“冥君大人，我可不可以跟您許個願望？用我來生一生的榮華富貴，換霄纖纖來世能和她本來傾心之人白頭偕老。”
冥君擡眼看著他，半晌道：“你的來生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算錦衣玉食，你確定要全部放棄？”
雷矽點點頭：“錦衣玉食，我已經享受過了，我欠纖纖太多，若有來生，我希望能把她屬於她的幸福還給她。”
。。。。。。。。。。。。。。。。。。
楊公子扶著我的手臂，從輪回鏡中回到現實，我仍沈浸在輪回鏡中卓木匠的往事中無法釋懷。
“好可憐。”
“哪一個？”
我悶悶不樂地道：“都好可憐......可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上一世的卓木匠在投胎前不是許願想要纖纖姑娘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嗎？難道......”
楊公子點點頭，神情也有些悵惘：“是啊，作為外人，咱們實在很難理解。”
我瞪著他半天，才不敢相信地道：“所以纖纖姑娘真的為這個殺她全家，還強迫她委身於自己的大壞蛋動心？怎麽可能呢！”
楊公子搖搖頭，道：“小芙，你還太小，不懂得人的情感就是這樣奇怪，愛的時候驚濤駭浪，恨的時候地裂山崩，但愛恨有的時候又摻雜不清。卓木匠前世最後的願望是希望纖纖姑娘嫁給她傾心之人，今世的纖纖姑娘便嫁給了他，這就是答案。”
我連連搖頭：“不可能，絕不可能，她恨都恨死他了，怎麽可能會對他動心呢！”
楊公子笑道：“我們只從雷矽的視角看過，覺得他罪無可恕，但是若從纖纖姑娘的眼光來看，或許一切又不一樣了。”
“能有什麽不一樣，纖纖姑娘被他害慘了。”
“雷矽不僅非常英俊，而且是個很了不起的君王，拋開血海深仇，雷矽其實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而且纖纖姑娘曾對他痛下殺手，他非但沒有一絲責怪，反而絞盡腦汁想要哄她開心，甚至不惜要砍下手指讓她解恨，只為了能哄她吃一碗稀飯，不要忘了，他當時若不是手邊恰好有一柄佩劍，其實很可能會真的喪命在她手裏。”
我嘆了口氣，他當然不是一直都對她很壞，但是那又如何，就如同那瓶凍瘡膏，盡管治好了我和香兒的凍瘡，卻還是讓人憎惡非常。
見我不斷搖頭，楊公子笑道：“無論前世如何，他已經在地獄受過懲罰了，今世的卓木匠是個頂好的丈夫，小芙到底還要不要幫他呢。”
我覺得他這話甚有道理，說來說去，他若是沒有想起前生這些事，本來能跟他妻子纖婼過得挺好。
“有沒有一種什麽法子，讓他幹脆就忘了那些前塵往事，安心回去過日子呢？”
楊公子聽了我的話，不知想起了什麽法子，竟然突然臉色一變，尷尬地道：“忘記啊......那倒也不是不行.....”
看到他這樣子，我頓時起了疑心，突然靈光一閃，拍手笑道：“我想起來啦，想要忘記不愉快的事，那個不就能做到嗎？”
“什麽呀......”楊公子心虛地道。
“忘憂果啊！”
看著楊公子郁悶的樣子，我知道我答對了，於是笑嘻嘻地道：“拿出來吧！”
楊公子的目光立即變得警覺：“什麽？”
我繼續道：“別裝傻啦，我知道你偷著留了幾個忘憂果。”
楊公子大驚：“你怎麽知道的？！”
“有一日起夜小解，我無意間看到你偷偷在用忘憂果......是從貓老板那裏偷來的嗎？別那麽小氣嘛，借我用一用吧！”
“什麽偷的......哪有這種事.....”
他顯然不想借我，裝起傻來。那我可不會放過他，那個雷矽有一句話我覺得說的很對，認準的東西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
我哇呀呀地向他撲去，撒嬌耍賴，無所不用其極，他最後無可奈何道：“只是借你用一下，要還給我的。”
我笑哈哈地扯過他的衣袖，道：“你真好，要是有來生，我也不要什麽榮華富貴，只要你繼續陪著我！”
他的眼睛立刻溫柔下來，道：“我當然會永遠陪著你。”
把卓木匠送回去的時候，他的妻子纖婼還沒有睡，似乎一直在等著我們，看著她手腕上的紅色胎記，我終於忍不住問道：“他只是個窮木匠，似你這般的大美人，為什麽要嫁給他呢？”
纖婼娘子微微一楞，白皙的臉上浮上兩團紅暈，微微含笑道：“那年我父母要將我許給外縣的老爺做妾，我才不願意，我喜歡的是那個跟我父親學徒的小木匠，於是我就跑去問他：你到底想不想我嫁人？他毫不猶豫地說：’我只想你嫁給我。‘然後我就一路跟他私奔到長安，成為了他的娘子。”
原來是她先邁出這一步的，就算他沒有強迫於她，她也真的為他暗暗傾心。我很替他們高興，不管是卓木匠和纖婼，還是雷矽和纖纖，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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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孽海的海水終於吞沒了雷矽，他知道自己會在洗孽海中再次變成一灘膿水，但是明天的自己還會出現在荊棘山上，然後周而覆始，一次又一次。
他從前也會和其他人一樣拼命掙紮，想要逃到荊棘山的山頂逃避苦難，但是時間一久他就明白了，這裏是地獄啊，怎麽可能會有讓人逃避的地方呢？他是因為犯下無可饒恕的罪行，才會和這些人一起受懲罰的。
是他活該，是他毀了霄纖纖的人生。
那年，他剛十五歲，從羅國逃回雷國，一路顛沛流離。
回到雷國的時候，餓的頭暈眼花的他稀裏糊塗地擋了一個官家小姐的馬車，那個車夫舉起皮鞭便來打他，馬車中卻傳來一個明媚溫暖的少女的聲音：
“發生什麽事？”
“小姐，這小混蛋亂沖亂撞，險些驚了馬。”
一只纖白如玉的手將矯簾撩開一條小縫，雷矽看不到那馬車內的小姐模樣，只聽她柔聲說道：“挺可憐的，別傷了他。”
他以為他愛上了那個時候她柔美的嗓音和美麗的手指，可他卻將這兩樣都毀了。
洗孽海浮浮沈沈，雷矽不再像往日那般掙紮，他向海底緩緩墜去，這是他對其犯下罪孽的認命。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一片黑暗中醒來，洗孽海不見了，荊棘山也不見了。一個名為閻君的人正在高高的案幾後看著他。
“雷矽，你的罪孽已經償還完了，去喝孟婆湯投胎吧。”
雷矽看著眼前這個神明，不茍言笑、紀法嚴明，恩威並施又不乏慈悲的統領整個冥界，跟他相比，自己哪裏像個君王。
“我.....我的罪孽.....償還完了？”
“唔，君王不同於尋常人，最容易犯下無可計數的功德和罪孽，只要在孽海中洗去惡念，反省惡行，便可投胎去了。”
雷矽茫茫然看著遠處橋上賣湯的婆婆，忽然意識到，他寧可在那孽海中沈浮，也不願將纖纖忘記。
他這一生實在失敗，沒有給予所愛的姑娘幸福，就連王座都沒有保住。
命運無常，當年他殺了他的叔叔奪取王座。幾年以後，他的侄子領兵造反，也殺到都城中來。
他被迫棄城而逃，逃之前什麽都顧不得了，只跑回宮殿將她抱在懷中帶走。
她沒有手，是我害的，我不在了，誰會照顧她呢。
他這樣想著，抱著她一路向南逃去，那時她絕食甚久，常常陷於昏睡，雷矽不敢把她負在背上，因為他能聽見箭雨在身後追擊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跑不動了，在城外的野竹林中栽倒，他的背上中了幾箭，也是活不成了。
他凝視著她沈睡的臉，如果他當年沒有為了報仇殺死子屈一家，想來她會度過安穩的一生吧，會和夫君琴瑟和鳴，生上幾個可愛的孩子。
真可憐啊，他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原來她是這樣的可憐。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心聲，她的睫毛顫了顫，竟醒了過來。
雷矽看著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箭傷上，心不由狂跳起來，他知道自己已沒有資格指望她的關心，可在這垂死之際，他竟仍是奢望她的原諒。
她的目光很平靜，並沒有大仇得報的痛快，更不可能有一絲關心和心疼，她只是平靜的看著他，好似一切恩怨終於了結般的安寧和釋懷。
雷矽在那一刻覺得，他寧可她恨。
雷矽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將她摟在懷中，看著身上的血伴著泥土弄臟她的衣衫，雷矽知道他是世上最自私的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還有來生，我們能不能重新來過，做一對普通的夫妻，讓我好好待你。”
那是雷矽死前做的最後一件事，現在想想，他覺得自己實在非常惡劣。死也沒能擺脫這個一生最憎惡的人，纖纖心中一定覺得十分作嘔吧。
作為雷矽，他至少該為她著想哪怕一次也好。
雷矽鼓起勇氣，道：
“冥君大人，我可不可以跟您許個願望？用我來生一生的榮華富貴，換霄纖纖來世能和她本來傾心之人白頭偕老。”
冥君擡眼看著他，半晌道：“你的來生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算錦衣玉食，你確定要全部放棄？”
雷矽點點頭：“錦衣玉食，我已經享受過了，我欠纖纖太多，若有來生，我希望能把她屬於她的幸福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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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公子扶著我的手臂，從輪回鏡中回到現實，我仍沈浸在輪回鏡中卓木匠的往事中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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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公子點點頭，神情也有些悵惘：“是啊，作為外人，咱們實在很難理解。”
我瞪著他半天，才不敢相信地道：“所以纖纖姑娘真的為這個殺她全家，還強迫她委身於自己的大壞蛋動心？怎麽可能呢！”
楊公子搖搖頭，道：“小芙，你還太小，不懂得人的情感就是這樣奇怪，愛的時候驚濤駭浪，恨的時候地裂山崩，但愛恨有的時候又摻雜不清。卓木匠前世最後的願望是希望纖纖姑娘嫁給她傾心之人，今世的纖纖姑娘便嫁給了他，這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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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公子笑道：“我們只從雷矽的視角看過，覺得他罪無可恕，但是若從纖纖姑娘的眼光來看，或許一切又不一樣了。”
“能有什麽不一樣，纖纖姑娘被他害慘了。”
“雷矽不僅非常英俊，而且是個很了不起的君王，拋開血海深仇，雷矽其實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而且纖纖姑娘曾對他痛下殺手，他非但沒有一絲責怪，反而絞盡腦汁想要哄她開心，甚至不惜要砍下手指讓她解恨，只為了能哄她吃一碗稀飯，不要忘了，他當時若不是手邊恰好有一柄佩劍，其實很可能會真的喪命在她手裏。”
我嘆了口氣，他當然不是一直都對她很壞，但是那又如何，就如同那瓶凍瘡膏，盡管治好了我和香兒的凍瘡，卻還是讓人憎惡非常。
見我不斷搖頭，楊公子笑道：“無論前世如何，他已經在地獄受過懲罰了，今世的卓木匠是個頂好的丈夫，小芙到底還要不要幫他呢。”
我覺得他這話甚有道理，說來說去，他若是沒有想起前生這些事，本來能跟他妻子纖婼過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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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公子聽了我的話，不知想起了什麽法子，竟然突然臉色一變，尷尬地道：“忘記啊......那倒也不是不行.....”
看到他這樣子，我頓時起了疑心，突然靈光一閃，拍手笑道：“我想起來啦，想要忘記不愉快的事，那個不就能做到嗎？”
“什麽呀......”楊公子心虛地道。
“忘憂果啊！”
看著楊公子郁悶的樣子，我知道我答對了，於是笑嘻嘻地道：“拿出來吧！”
楊公子的目光立即變得警覺：“什麽？”
我繼續道：“別裝傻啦，我知道你偷著留了幾個忘憂果。”
楊公子大驚：“你怎麽知道的？！”
“有一日起夜小解，我無意間看到你偷偷在用忘憂果......是從貓老板那裏偷來的嗎？別那麽小氣嘛，借我用一用吧！”
“什麽偷的......哪有這種事.....”
他顯然不想借我，裝起傻來。那我可不會放過他，那個雷矽有一句話我覺得說的很對，認準的東西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
我哇呀呀地向他撲去，撒嬌耍賴，無所不用其極，他最後無可奈何道：“只是借你用一下，要還給我的。”
我笑哈哈地扯過他的衣袖，道：“你真好，要是有來生，我也不要什麽榮華富貴，只要你繼續陪著我！”
他的眼睛立刻溫柔下來，道：“我當然會永遠陪著你。”
把卓木匠送回去的時候，他的妻子纖婼還沒有睡，似乎一直在等著我們，看著她手腕上的紅色胎記，我終於忍不住問道：“他只是個窮木匠，似你這般的大美人，為什麽要嫁給他呢？”
纖婼娘子微微一楞，白皙的臉上浮上兩團紅暈，微微含笑道：“那年我父母要將我許給外縣的老爺做妾，我才不願意，我喜歡的是那個跟我父親學徒的小木匠，於是我就跑去問他：你到底想不想我嫁人？他毫不猶豫地說：’我只想你嫁給我。‘然後我就一路跟他私奔到長安，成為了他的娘子。”
原來是她先邁出這一步的，就算他沒有強迫於她，她也真的為他暗暗傾心。我很替他們高興，不管是卓木匠和纖婼，還是雷矽和纖纖，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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