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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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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了幾個月,二月初時,春闈開,薛覽之和景珂一道入了禮部貢院參加會試。

會試過後,杏榜題名就是眾人格外關心的大事件。毫不誇張的說,京中人家凡有子弟參加考試的,就不能不關註杏榜。

終於到了四月,杏花綻放的時節,杏榜也張貼開來。

會試放榜,薛氏也很是關心,她一早派了府中小廝蹲守在貢院門口,就是為了早些知曉薛覽之的排名情況。

對於薛覽之的才學,薛氏自然是有信心的,這“杏榜題名”他自然是十拿九穩,關鍵是這杏榜的頭名會花落誰家,就格外不好說。

眾人坐在懷安堂裏等消息,連最近被薛氏拘著,緊著讀書的蘇明皚也乖乖的坐在薛氏身邊。

“娘,二姐怎麽還沒過來啊?”呆坐良久,面對薛氏和金氏互相找話說,卻說不多久就說不下去的局面,明止忍不住開口問。

其實,明曦也想知道,怎的明柔不過來。說起來自年後,明柔就很少出來了。

她現在也不住在懷安堂了,而是搬到了從前蘇明宛住的地方,一處靠近花園的繡樓。

見明止如此問,薛氏臉上現出一種極古怪的笑意,她道:“你二姐年紀大了,自然不能像從前一樣和你們玩在一塊了。”

“為什麽呀?三姐和二姐年齡差不多,她怎麽還在這兒?”明止指著蘇明玉,一臉奇怪。

見明止提到自己的名字,明玉渾身都僵住了,她臉上紅暈蔓生,恨不得用手捂住明止那張生事的嘴。

金氏卻被明止的話給逗笑了:“別聽你娘胡說,不是不和你們玩兒,只是最近你二姐姐忙,才不得空出來。”

見幾個小的,明止,明曦,明皚都一臉好奇的望著自己,金氏笑得更開懷了。

“柔丫頭說了親,自然是不好出來。因為她還要在屋子裏繡嫁妝呢,眼看著年初就要出嫁了,沒幾個月時間那嫁衣是繡不出來的。故而,她今天請過安我就叫她回去了。”

“說了親?什麽時候的事啊,怎麽我都不知道?”蘇明止詫訝道。

金氏只是笑,並不回她的話。

薛氏見明止如此刨根究底,就不輕不重的瞪了她一眼,嗔怪道:“小孩子家家的,問這麽多做什麽?”

薛氏自然不會為明止解惑。不過,明柔的這樁親事的確定的隱秘了些。

還是承平年間的事了,那時先帝病重,底下的勳貴人家都緊著議親,成婚,生怕帝王之病拖得久了,薨逝後又要守一年國喪,恐錯過婚嫁之齡,一時人人都將適齡的男女或議親,或嫁娶。 薛氏因為提前從蘇後那裏得到授意,這才為明柔和明玉謀劃,怕晚了,待這股勢必成風的婚嫁趨勢過了,就沒得好家世的適齡兒郎來匹配成婚了。

好在,承恩公府還正繁榮,薛氏千挑萬選了靖安伯衛家的嫡出公子衛康給明柔當夫婿。

正說著話,有人過來通傳,說是薛家表公子得中了,薛氏忙問:“名次如何?”

“杏榜首位!”

如此自然又是一番歡天喜地的恭賀聲,薛氏笑得滿面紅光,明曦幾個自然也高興,連金氏都露出了極愉悅的笑。

蘇明皚整個人都極興奮,他一臉欣喜的道:“二表哥可真厲害,上回他參加秋闈也得了解元,如今又成了會元……,殿試的時候只需皇帝表哥給他放放水,他就能三元連中了!”

想起蕭策嚴肅的樣子,要他放水不能吧,明曦很是歡樂的看著自家傻弟弟。

金氏聽了,一樂:“這孩子可不是又胡說,你兩個表哥可不和放水沾邊兒。”

明止也說:“二表哥才不需要皇表哥給他走後門,他本來就能考第一。”

明曦點點頭,薛覽之的確有那個本事。

“三元連中,真是個好主意。”薛氏聽了蘇明皚的話,倒是很上心,她與金氏道:“要不和大姐說一聲,給皇上說道說道,讓覽之在殿試的時候也得個頭名?”

金氏睨了她一眼,道:“胡鬧!這話你也說的出口!”

“母親?”薛氏尤有不服。

“薛氏,皇上剛登基未久,本就格外在意這科的舉子,他又是那麽個嚴苛的性子,你叫他徇私?”

迎著金氏洞察一切的目光,薛氏氣弱道:“……覽之有才學,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金氏冷“哼”了一聲,才悠悠道:“你可知金家也有人參加科舉,若依你之見,是否皇上就該將金盛點為狀元了?”

提起金盛,薛氏面上訕訕的,那金盛可不是個讀書的料子,他年年都考科舉,可年年都名落孫山,舅老爺要給他捐個官吧,他死活不願,非要自己考,至今他考了不下十餘次,可仍就只是個秀才。

見她無話可說,金氏才道:“覽哥兒是個有大才的,又拜了季維那麽個老師,殿試對他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再說,連中三元固然好聽,可自古到今有多少人是連中三元的,數來數去不過才區區數十人,可見有多難得了。覽之能中當然是好,不能也無須強求,須知,無論是頭名狀元還是末等的進士,做好官才是最緊要的,爭那些浮名有何用?”

薛氏聽了,只好道:“兒媳受教了。”

……

薛覽之卻沒有辜負他的才名,殿試上,他與新帝的一番問答可稱精彩,蕭策當即點了他為狀元。

新科狀元,俊美溫潤,跨馬游街之時,自是引了街頭民眾的爭相觀看。

那日風和日麗,薛覽之帽插雙翅、披紅戴花,騎著高頭大馬,在侍衛的護衛下,敲鑼打鼓的在京城逛了一圈,其間風姿,無人可比。

沿途百姓都看呆了,眾人皆感嘆新科狀元的年輕,俊美。

明止扶著窗,小聲和明曦道:“表哥今日風采真盛,將後頭那位年齡更小些的探花郎都給比下去了。”

明曦未曾說話,只是專註的看著樓下,那嘴角總是牽著笑意的男子,他今日該是很開心吧。

游街的隊伍路過一街道,薛覽之似有所感,一擡頭,就對上了一雙專註的眸子,他更溫潤的笑了,目光軟了一瞬。

明曦有瞬間的慌亂,稍鎮定後,她亦回之一笑。

很久以後,還有人談論這次游街的盛況。

眾人皆說,薛相的跨馬游街,風采無二。

游街結束後,薛老侯夫人在狀元樓裏設了宴,明曦跟著薛氏一起赴宴。已是黃昏時分,眾人宴吟,歡聲笑語,恭賀之聲絡繹不絕。

因是侯夫人突發其興擺的宴,因而也沒多少外人,只有薛府和蘇府的女眷。

宴席過半,明止扯了明曦的衣袖,帶著她往外走。

“怎麽了?”明曦詫異的問她。

要知道,明止帶著她離席,可是沒讓采薇和她身邊的丫鬟跟來。

明止很興奮的告訴她:“當然是事出有因了,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們繞過一段回廊,明止推開了一扇門,門內光景,的確出乎意料。

聽到門的“吱呀”聲,背著身的阿榮轉過身來,見著二人,他忙作揖,待明止和明曦走進來,他才走到門旁,一把將開著的門掩好了。

“表小姐你們可算來了,再不來阿榮都要出去找了。”

聽著阿榮的抱怨,明止環視房間一周,才沒好氣道:“不是說二表哥有事找我嗎,人呢?”

阿榮一怔,才道:“……公子還未來。”

“那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嫌我們來晚了?”

看著明止“不善”的眼神,阿榮連連搖頭,道:“公子在屋子裏給您備了禮物,不過他此時走不開,就叫小的在此等候……”

“禮物?”明止疑惑道。

阿榮連連點頭,引著明止向房間靠裏面的一張大圓桌子走去,他指給明止和明曦二人看,那桌子上的一色物品。

不知裝著什麽的各色盒子擺滿了圓桌子,那些盒子一張桌子都快擺不下了,有好些都摞起來了,幾要堆成一個小山。

“這全是給我的?”明止指著桌上的東西,一臉不可置信。

明曦也訝異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罷了,那一瞬的心緒像一束流光,很快湮沒在她盈盈的眼波裏。

阿榮很肯定的點了頭,而後,才不緊不慢的對明止說:“這些都是公子給表小姐的生辰禮,他說,往年都送了的,只他出游時才中斷了,現在他回來,自然是要補上的。”

聽得阿榮的解釋,明止自然高興,只是很快她又煩惱起來:“可是要怎麽拿回去呢?”

阿榮偷瞄了一眼明曦,見她仍舊一副風輕雲淡的仙子模樣,才建議道:“這麽些東西,怎麽能叫兩位小姐拿,按理說阿榮應該找些下人給您送回去,只是……酒樓畢竟人多眼雜,叫了些不相幹的人,到時候叫人生了誤會倒不好。”

“那你說該怎麽辦?”明止為難道。

“不如,讓這位表小姐去喚兩個丫鬟過來,貼身的姐姐想必都值得信任,辦事也伶俐,到時候直接送到您馬車裏,豈不是方便。”阿榮出主意道。

明曦盯著阿榮臉上狡詰的神情,若有所思。

“曦兒,麻煩你了……”明止看著滿桌的盒子,對著明曦央求道。

“無事。”明曦淡笑道。

阿榮見目的達成,對著明止殷勤道:“表小姐可以先看看盒子裏都是什麽,這一應物品可都是我家公子精心準備的,他總說您就好比他的嫡親妹妹,對您的情分自是不同,想必這禮物也很合您的心意。”

明止聽了,眼睛一亮,然後就埋頭去拿桌角邊的一個小盒子。

打開來看,裏頭卻是一面打磨細致,光可鑒人的水晶鏡子。

明止一下就喜歡上了,鏡身是小巧的橢圓形,大概有巴掌大小,整個鏡面都潤膩平滑,鏡子的背面還鑲嵌了不少五色寶石,看起來精致極了。最妙的是裏頭照出的人像,細致的連頭發絲都清晰可見。

“這可比銅鏡好用多了……”明止舉著鏡子,對著自己照來照去。

這邊,阿榮引著明曦去了相隔不遠的另一房間。

阿榮敲響了門,只聽一清潤男聲道:“請進。”

阿榮對著明曦作了個請的動作,就轉身折了回去,只餘明曦一人,對著面前的雕花木門猶豫不決。

到底該不該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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