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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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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宴6

“噠噠噠——”急追而來的馬蹄聲更近了。

駱雪回頭往聲源處看去,瞧見三五個騎行的黑影在朝著他們的方位快速追來。有人拉滿了弓,有人掄起了長刀。

“什麽死不死的?這種危機關頭非要說這麽可怕的話嗎?”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你趕緊想辦法啊?這裏一定還有別的路吧?”

“我不是在嚇你,”謝必安順著她的目光跟著往回看了一眼,“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沒、沒有了嗎?”駱雪驚了。心說她怎麽這麽倒黴,一到這就成了陪葬?

“別怕。”謝必安低下頭,很憐惜地親吻她的唇:“如果有來生,我會去找你。”

“……”這就來生了?駱雪深吸了口氣:“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

“噅——”馬的後蹄中箭,受驚奔逃。

疾馳的馬一腳踩空,連人帶行李,一起翻下山崖。

“啊!!!”駱雪驚聲坐起。

原本趴在床頭的小巴因她的這聲嚎直接嚇飛了出去。

窸窸窣窣把玩糖紙的岑寂動作一頓,托腮看她:“怎麽?做噩夢了?”

“岑寂?”駱雪挺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她有片刻的恍惚,轉頭四顧,確認自己身處的就是前一夜入住的房間。

奇怪,方才身體失重的感覺很真實。怎麽……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痛!她盯著被掐紅的胳膊,思緒愈發亂了。

“嘖,”岑寂豎起一根手指點了點她汗濕的額角,“瞧你這一身冷汗。你夢到什麽了?”

駱雪回神看他:“你。”

“我?”岑寂嘴角揚起笑意,表情有些得意:“夢到我什麽了?給你嚇成這樣。”

“不對。”駱雪摸著下巴想了想,搖頭改口道:“確切來說,不是你。”

“……”岑寂嘴角的笑意一秒淡去,“耍我呢?”

駱雪挺皮地一聳肩:“你猜。”

“所以,你究竟夢到了什麽?”岑寂忍不住好奇,追問道。

“夢到……”夢到跟謝必安殉情了?這可真是離離原上譜。等等,那個是夢嗎?還是說,跟之前在巫女的記憶碎片中一樣,她是無意中闖入了某人的記憶存儲空間?

駱雪記起多了那段特殊記憶前的經歷,急忙走去擱置在墻角的衣匣邊,將匣子打開。

匣子裏面只剩了兩套衣裙,留仙裙不見了蹤影。

岑寂走去了她身邊,看她拎起兩套衣裙來回抖了一陣,納悶道:“找什麽呢?”

“你有看到原本裝在這裏面的留仙裙嗎?”駱雪問。

岑寂嘎嘣嘎嘣嚼碎了嘴裏的薄荷糖:“什麽裙?”

“就是那條……”駱雪話音一頓,“算了,跟你說不清楚。”

“怎麽就跟我說不清了?我個人對服裝收集還是很有興趣的。你拿著的,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古著吧。就是有點奇怪。”岑寂道。

“奇怪?”駱雪轉頭看他,“哪裏奇怪?”

“是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岑寂肯定道。

他跟謝必安說了一樣的話。駱雪感覺自己周身的汗毛都集體起立了,立馬丟開了手裏的衣服,搓了搓起雞皮疙瘩的胳膊。

“幹嘛扔了?”岑寂彎腰撿拾起掉地的石榴裙,瞇起一只眼,比對著她的身形看了看,滿意道:“這兩身衣服都不錯,不穿給我看看嗎?”

“不要!”駱雪退行一步,搖頭拒絕。

岑寂掂揉著手裏的衣服,頗惋惜地嘆了口氣:“為什麽?”

駱雪傾身背手,盯著他的臉,微微瞇眼:“因為,太邪門了。”

“嗯哼?”岑寂沖她歪了歪頭,“那還真是遺憾。”

放衣的匣子駱雪沒敢再隨身帶著,她把衣匣留在了房內。前一夜不知是夢是幻的經歷體感過於真實,細想來仍是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心事重重地下了樓,從廚房飄來的蒸饃香味讓她又有了精神。

“雪姐,你昨晚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隊中有一年紀較小的女孩見她臉色不好,上前詢問。

駱雪拿了碗盛粥,聞言看她:“怎麽這麽問?”

“感覺你好像有點憔悴,是太累了嗎?”女孩道。

“對啊,我也感覺你好像有點變化。”伊桃端著粥碗湊了過去,近距離盯著她的臉細看了看,皺眉道:“怎麽才一晚上沒見你好像老了好多,這眼角都長細紋了。你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駱雪心說她這語氣也太浮誇了,把她湊近的臉推開了些:“就是昨晚可能是夢多,早起有點頭暈乏力。”

“我也感覺你好像有變化。”岑寂伸手掐住了她的臉,將她的臉掰轉向自己的方位,湊近嘖了一聲:“原來不是錯覺啊。”

“你也來?有完沒完了。”駱雪挺不爽地拍開了他捏臉的手,適時換了個話題:“昨晚你半夜出去了?”

岑寂與她一起坐在了桌邊:“嗯,出了點事。”

“是又有人勝傷人?”駱雪猜測道。

“殺人,”岑寂豎起三根手指給她比了個數,“三個。”

駱雪環顧四周,隊裏的人恰少了三個。也就是說內鬼還是沒能抓到。她皺了眉,往岑寂那側靠近了些,壓低了聲:“有懷疑的對象嗎?”

“有,但……”岑寂似是想起了什麽,欲言又止。

“但?”駱雪不明隨意地眨了眨眼,看著他。

“且等且看吧。”岑寂沒有要深聊的打算,一語帶過了這個話題。

前一夜有人勝趴在她房間的窗外悄聲觀察,即使被發現了也沒有主動攻擊她。

難道,是隊中與她交好的人在作祟?

駱雪心裏有了這般猜疑。

不動聲色地吃完了早餐,她等在桌邊,看岑寂招手叫來了五六個膀大腰粗的手下。

“走了。”岑寂回頭喚她。

她抱起小巴點點頭,與他一起大步走在了人群最前頭,往福伯家的方向去。

福伯家的院子周圍跟之前一樣守了不少村中人。

岑寂帶去的幾個手下很順利地開出了道。進入靈堂,靈堂裏只有福伯的徒弟王海琨在守靈。

按村裏的規矩,喪葬事宜需在自家的宅院中停屍三天。一入院,就能看到靈堂中正對著門的棺材。

“你們想幹什麽?”王海琨見有外鄉人硬闖進門,怒氣沖沖地從火盆邊站起,驅趕道:“這裏不是你們能隨便進來的地方。出去!都給我出去!”

岑寂並沒理會他的驅逐,勾手招來一旁的手下,附耳低語了幾句。

王海琨被人一左一右架住了,嘴裏塞了布條,發不出聲。他的註意力被跳上棺材蓋的小巴吸引了過去,掙紮得越發厲害了。

駱雪抱走了跳上棺材的小巴,待隨行的人把棺材蓋撬開了,她才緩步上前,彎腰細看棺材裏的那具屍體。

屍體的臉上蓋了塊白布,她把白布拿開,被掩在布下那張摔到爛糊的臉嚇了一跳。幸好她有嗅覺可以分辨出這具屍體就是福伯的身體,只靠臉恐怕隨便放具屍體在這都能替代福伯的身份掩蓋過去。

岑寂見她表情有異,走去了她身邊,低頭看棺材裏的屍體。

屍身的臉摔得血肉模糊,幾乎沒一塊好肉了。鼻子、眼珠爆碎,這麽一團糟的一張臉上,五官早已辨識不清。

“他的臉怎麽……”駱雪覺得不解。既不是偷換了屍體,為什麽要把臉摔成這樣?如果不是人為,那就真是意外導致的?

“是福伯嗎?”岑寂問。

“嗯。”駱雪點點頭,問幾步外被人摁住的王海琨:“福伯是怎麽摔成這樣的?是意外嗎?”

擒住王海琨的兩位看向了岑寂。

岑寂略一點頭,示意他們把王海琨口中的布條拿出來。

“你、你們……”王海琨渾身發抖,臉色都變青了。話沒說囫圇,他就像是喘不過氣一般,暈了過去。

駱雪急忙上前探他的鼻息,確認他還有呼吸,暗松了口氣。

“他幾時這麽嬌弱了?”她犯了嘀咕。

“許是傷心過度,氣急攻心了吧,”岑寂道,“偶爾也會有這種情況。”

“啊。”駱雪點點頭,盯著棺材裏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琢磨道:“福伯的臉摔成這樣,你覺得是故意的成分多一些?還是意外的成分多一些?”

“不好說,”岑寂不確定道,“村長不讓太多人接觸到福伯的屍體,我猜,其用意是對逝者的尊重。畢竟福伯的臉已經是這個模樣了。”

“也是,這張臉是會嚇到人。”駱雪認同了他這一說法。

小巴跳上了供桌,渾身炸毛。

它像是瞧見了什麽,朝著門的方向兇巴巴齜牙。

“喵嗷——”

駱雪循聲看它,忽地感覺有一陣怪風從門外刮了進來。那陣風寒得刺骨,把供桌上的長明燈吹熄了。

燈滅,靈堂內的光線一瞬暗了下來。

“七爺,長明燈滅了!”有人驚呼。

岑寂迅速撿拾起火盆邊的打火機,給手下人拋了過去:“長明燈不能滅,快點上。”

“好的,七爺。”接住打火機的隊友手忙腳亂地想要把長明燈點亮,可惜打火機的火每每靠近燈芯,就會被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邪風瞬間吹熄。

他試了幾次都沒能把長明燈點亮,不由更急了:“七爺,怎麽辦?這長明燈點不亮。”

駱雪覺出不對勁,轉頭看向岑寂:“為什麽長明燈點不亮?”

“有東西在逐客。”岑寂的一雙眼緊鎖在棺材中。他一把抓住了身旁的駱雪,拉著她一起警惕往門的方向退行:“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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