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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宴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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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宴13

入夜,四下靜的詭異。

尋得安全屋,岑寂立馬吩咐了底下人,把燈全打開。隨即又召來幾個心腹,命他們幾人盯緊正弦和燕子。

上樓回房,駱雪把小巴放回了地上,撣了撣袖上沾到的貓毛,問在檢查房間各個角落的岑寂:“你懷疑前兩晚的事,是他們之中有人在搞鬼?”

“說不準,”岑寂一語帶過了這個話題,“你先洗還是我先?”

“一起吧。”駱雪越過他推開了浴室門,把著門邊回眸沖他莞爾一笑:“人家一個人會害怕。”

岑寂噗呲笑出聲:“別,你說這話我害怕。”

“貧的你。”駱雪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不由分說,將他拽進了浴室。

這一夜過得還算安穩。

駱雪難得睡了個囫圇覺,晨起心情不錯。伊桃給她盛了碗南瓜粥,她順手接來,舀了勺白糖拌進粥裏。端著粥碗尋了個空座坐下,邊慢慢喝粥,邊悄聲觀察周圍的人群。

細數了數,不多不少,一屋的隊友與前一夜進安全屋的人數一致。

看來前一晚沒有人員傷亡。她擡起的目光下意識轉向了縮坐在角落的正弦和燕子。這倆恰是搭檔,平日裏都是組團行動。此刻他們正面對面蜷坐在靠墻的木質矮凳上喝著粥,正弦掰開了盤中的烙餅,分出一半給燕子遞了過去。

駱雪望著那處正出神,忽地感覺有道黑影壓了過來。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那黑影在她腦袋上重重落下。

“哢嚓——”岑寂舉著顆水煮蛋,在她腦袋上敲破了殼。

駱雪吃痛抱頭,輕呲了聲,拿眼瞪他。

他笑了一聲,將手中的雞蛋剝了殼,掰出雞蛋黃撚碎在盤子裏,餵給來討食的小巴吃。

天氣陰沈沈的。前一夜下過雨,地面濕潮。

用過早飯,駱雪抱著小巴與岑寂在村道上並肩走了一陣。不時有擡棺的村民從他們身側路過,村中又有離奇自燃的村民被擡去了義莊。

行至村長家門前,太陽終於破出了雲層。

駱雪仰頭看了看放晴的天空,瞥見一旁岑寂的視線偏轉向了村長家。

岑寂停下了腳步,凝神看著村長家門的方向。駱雪跟著停了下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呆滯坐在屋門口正發楞的村長。

村長叼著煙鬥呆坐門前一動不動,原本搭在肩上的大衣落到了地上也沒能覺察。他似在深思著什麽,緊皺的眉頭擰成了個疙瘩。

“村長。”岑寂叫了他一聲。

村長恍然回神,瞧見兩個外鄉人並肩站在村道上正看著他,他急忙側轉過身,擺手拒客:“我沒什麽要說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反應看著可不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駱雪哼笑了聲,低語:“此地無銀三百兩。”

岑寂偏頭與她對視了一眼,嘴角微揚。略沈吟,他緩步走去村長身後,彎腰撿拾起掉落在地的外套。撣凈衣上的塵汙,把衣服給回頭看他的村長遞了過去:“衣服掉了。”

“啊。”村長楞了一下,慢半拍接過了他遞來的衣服:“多謝。”

岑寂頷首一笑,沒多言,替他撿好衣服折回了村道,朝前頭擡了擡下巴,示意駱雪繼續往前走。

駱雪盯著在往他們這一處看的村長遲疑了兩秒,斜跨半步歪頭靠向岑寂,聲愈低了幾分:“真就這麽走了?”

“不急。”岑寂淡聲作答。

往前走了沒幾步,忽聽村長猶豫開口:“那個……”

駱雪倏地剎住步子,看向一旁側身回頭的岑寂。

“怎麽?”岑寂問。

村長從屋門前的椅子上站起,垂抓在手的煙鬥磕了一下門邊:“天冷,要不,進來喝杯熱茶?”

是邀他們進門的意思。駱雪會意,緊跟上岑寂的步伐,匆匆進了村長家。

村長的幾個家眷在屋裏收拾清掃,村長領著他們去了東邊的屋子,囑咐家裏人送些熱茶來。

待茶水點心送來了,村長鎖了屋門,在他們落座的桌子對面坐下。他並沒急著開口,撚了煙絲將煙鬥重新點上。似在斟酌,視線在對面坐著的兩人之間來回游移。

駱雪被煙味嗆到了,頓時沒了耐心。甩手撣了撣飄至她身前的灰白煙霧,不悅道:“有事說事吧,我們可沒這閑工夫在這喝你的茶。”

村長沒立刻搭話,悶頭吧嗒吧嗒又抽了幾口煙,才徐徐道:“昨天在齊老家出現過的那幾個外鄉人,是你們吧?”

岑寂勾唇看他,反問:“福伯跟你說的?”

這是承認了。村長警覺道:“你們知道些什麽?”

岑寂呲笑了聲,垂眸剝糖紙:“這天下哪有什麽免費的午餐?”

駱雪低下的視線轉向了他手中的薄荷糖。他窸窸窣窣將糖剝開,擡手欲往口中放,擡眼之際註意到了她如有實質的目光。

他偏頭看她,擡起的手僵懸在半空。須臾,他攤掌把糖往她那側遞了遞。

“是齊老?齊老是不是醒過?他有對你們說過什麽?”半晌沒聲的村長這般猜測道。

駱雪抓起岑寂掌心裏的糖送入口中,聽村長開口,視線又轉向了他。

岑寂的視線仍落在她的身上,沒有回應村長的問題,目不斜視道:“有來有往才公平。”

“我要怎麽相信你們?”村長滿眼懷疑地打量他。

岑寂看著駱雪口中的糖果被她舔至口腔右側,臉頰鼓了起來。他豎指戳了戳她鼓起的臉頰,被她打了手,他愉快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村長你,現在也是沒別的選擇了。”

“你怎麽……”村長欲言又止。

確實,從沿途的慘狀來斷,作為村裏的主心骨,眼前這位村長該是壓力最大才對。所以一向口風最緊的他方才才會一反常態,叫住了他們。

駱雪聞言看向村長,若有所思地撫了撫懷中昏昏欲睡的小巴。

“論急,應該是村長你更急。畢竟村裏的人就跟割韭菜一樣,已經死了一茬了。看這苗頭,還得再死一茬。背後那位到底想做到什麽程度,村長你也是沒底的吧?”岑寂轉頭迎上了村長的目光,挑唇露出個頗意味深長的笑:“所以,你只能選擇相信我們。”

村長皺著眉抽完了一鬥煙,將煙灰扣在了桌上的煙灰缸裏:“你們,為什麽要調查這件事?”

“我說我們是來幫你的,你信嗎?”岑寂道。

“你也說了,”村長無奈嘆了口氣,“眼下這情況我也只能賭,沒得選了。”

駱雪懶得與他周旋,不怎麽有耐心地催促道:“那就別耽誤時間了,聊正事吧。”

在村長家耽擱了些時間。村長是只老狐貍,出口的話真假摻半。

從村長家出來,兩人沿著村道往義莊方向慢慢走去,邊走邊討論村長口中聽得的消息。

往前行了一陣,卷席而來的風裏有孩童嬉鬧的歡笑聲。

油菜花開了,香氣沁脾。駱雪短暫噤聲,循著風來的方向看向了金燦燦的油菜花田。

“菜花黃,癡子忙。”

“菜花黃,癡子忙。”

“癡子,癡子!嘻嘻嘻……”

“打他!快,別讓他跑了!快打他!”

光影搖動,孩童的嬉語聲愈近。遠遠的,能瞧見有三五成群的孩童高高舉著折下的油菜花,在追打圍堵二狗。田邊站了幾個扛著鋤頭在休憩的村民,正悠哉看著那一處。

二狗被抽面的油菜花桿打疼了,曲肘避躲,嗷嗷直叫。跑躲間他被腳下的碎石絆了一跤,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

圍觀的大人被他的狼狽相逗樂,哈哈大笑。

舉著油菜花抽打二狗的孩子們一聽圍觀者在笑,頓時更來勁了。執起的油菜花一下一下用力抽在二狗的身上,抽落了花葉,抽折了桿子,亦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二狗在地上滾作一團。聽旁人都在笑,他錯愕擡頭呆滯了片刻,跟著咯咯咯笑了起來。

他那張沾滿泥汙的笑臉與圍觀人看似幹凈的面孔形成了鮮明對比,可憐又滑稽。

駐足村道望著那一處的駱雪不由皺眉:“真是個傻子,被打了還笑。”

“你都說他是個傻的了。”岑寂淡然看了她一眼。尋思著得虧她是個不好管這類閑事的性子,要是換成伊桃那濫好人在這……

“伊桃!”是於逸的聲音。

於逸強行拉住了想去勸阻的伊桃:“不許去!都跟你說了,這是村裏不成文的習俗。在這樣的時節,村中的孩子們會用油菜花驅打癡子,圖個驅災驅病的意頭。你別過去搗亂。”

哈,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岑寂笑嘆了口氣,望向二狗的目光轉向了田邊在拉扯的二位。

“這什麽狗屁習俗?這根本就是陋習,就是在欺負人!”伊桃甩手掙開了於逸的束縛,執拗道:“二狗又沒做錯什麽,就因為生病了就遭到這樣的對待,他多可憐啊。我既然瞧見了我就不能不管。”

“你怎麽知道他就什麽都沒做錯?你以為自己很了解別人嗎?不要這麽自以為是了行不行,”於逸壓著火道,“你都在這多久了,為什麽還是這麽天真?”

“你這什麽話?在你眼裏我就是天真,我就是自以為是,我就是一無是處,行了吧?你要是覺得我拖你後腿你就別管我了,我們以後各管各的,大不了分道揚鑣!”伊桃一向心軟見不得旁人受苦,情緒激動說了氣話。

“你!”於逸被她氣的額角青筋都暴起了,仍很堅持地抓住了她不讓她亂跑,嘴上不饒人:“你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伊桃氣呼呼回懟道。

“……”麻煩。

岑寂默默移開了眼,豎指戳了戳一旁同在看熱鬧的駱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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