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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葬宴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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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葬宴20

“咳咳咳……”駱雪被入口的煙嗆到,咳個不停。

她像只在鍋上蒸著的籠屜般,嗆到眼眶泛淚,口鼻都在冒煙。

謝必安盯著她默了數秒,被她滑稽的模樣逗樂。

在她好不容易止了咳,怒氣沖沖轉頭瞪他之時,他抿唇憋笑,克制著清了清嗓子,把臉撇向了一邊。

事後糖?

事後煙?

還挺會玩兒啊!

駱雪這會兒總算是想明白了,原來他憋了這麽久,是擱這等著她呢!

叫什麽七爺啊?改叫七百個心眼子爺得了!

這兩位爺都不是省油的燈,兩頭都難伺候。

她猜到自己是被整了。小暴脾氣說上頭就上頭,抓起塊石頭就要朝他砸過去。

忽地窺見他嘴角抿了絲極淡的笑意。她一楞,盯著他含笑的嘴角,有片刻的失神。

笑了?勉強,算是哄好了吧?

雖然這哄人的方式有點怪就是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伊桃說得對,真要把這位爺惹急了,她說不定真會死得渣渣都不剩。

忍住!不能沖動!

謝必安轉回視線,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舉高的那只手,看清了她手中抓握著的那塊雞蛋大小的石頭。

他沒言語,又抽了口煙。隔在鏡片後的一雙眼微微瞇起。

他這表情,看著有幾分危險。

駱雪默默把手伸向腦後,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手一松,掌心裏的石頭掉回了地上。

“咚——”

“……”

小巴險些被那小石頭砸到,靈敏跳躲開。它很快又跳了回來,喵嗚嗚叫著對著那塊小石頭揮起了喵喵拳。

兩人的視線同步轉向了對著小石頭重拳出擊的貓。

靜了片刻,駱雪將散在身後的長發攏成一束。邊紮頭發,邊佯裝無事道:“現在能談正事了嗎?”

謝必安徐徐吐出口煙:“嗯。”

“接下來,是要去義莊嗎?”駱雪問。

“嗯。”他又簡短應了聲。

“捋一下目前的線索?”駱雪提議。

謝必安的視線轉向了她,略一點頭:“可以。”

“你之前說……”差點又說茬了話,駱雪咳了一聲,及時糾正道:“滅門案的兇手,跟義莊有關系?”

謝必安彈煙的動作一頓:“嗯。”

“之前的守棺人,是不是說了謊?”駱雪又問。

“你也猜到了?”謝必安道。

“也?”駱雪一挑眉,“那是你說?還是我說?”

謝必安挺感興趣地看著她:“你。”

“行。”駱雪點點頭,蜷腿托腮,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道:“滅門案的源頭,沒猜錯的話,跟巫醫,也就是被滅門那戶早已亡故就留了個手劄的老頭,跟他之前經手的一樁舊事有關。”

“嗯,”謝必安垂手撚了煙,“你繼續。”

“巫醫的手劄上,我記得有看到過一段記錄。在過去約一二十年前,農莊裏曾經歷過一場大旱。除了幹旱,還有蝗災。田地裏顆粒無收,幾乎到了要易子而食的慘烈程度。”

“那場旱災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村中人也因此走了大半。當時村中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殘,就算不死,也都因缺水少食病痛纏身,一直為災害所擾。”

“當時的村民求路無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神鬼之說上,因而巫醫和神婆在當時威望極高。”

“可就算神婆三天兩頭地開壇做法,這天災也一直沒能結束。蝗禍更是越來越嚴重。當時就有了一種說法,說是這場災難的降臨,是為了要懲戒觸犯天威的罪人。”

“直到村裏有一名王翠蘭的女人懷孕,這場災難才有了轉機。”

“王翠蘭本是個寡婦,卻與人茍合意外懷了孕。她最初並不知曉自己是懷了身孕,只道那陣子體乏時有暈眩感,在家昏倒過幾次才不得不找了巫醫看診。”

“巫醫一斷脈,發現她腹中是雙生子,頓時覺得蹊蹺。”

“村中本就有‘雙生不祥’的訓誡,他沒敢聲張,找來神婆一掐算,得知那王翠蘭腹中的雙生子就是禍端。於是巫醫和神婆召來了幾個村中比較有地位的長者,合計要擇日燒死王翠蘭。”

駱雪話說到這,頗惋惜地嘆了口氣:“可惜,關於那段舊事的記載我只看了一半,後半段發生了什麽我還未及細看,就被義莊外的人引了出去,折回時手劄也不見了。”

“神婆算得適合祭天的日子,是在確認王翠蘭懷有雙生子的五個月之後。”謝必安續上了話,道:“那時王翠蘭已經顯懷。她並不知曉村中人的打算,因肚子一日更勝一日大,她也料知自己是懷孕了,故而根本不敢出門。也正因此,她與外界徹底斷了聯系。被封門釘窗燒死的那晚,王翠蘭有早產的跡象。屋子澆上火油的時候,她一直在拍窗求救。據那本手劄記載,當時她的慘叫聲過於淒厲,把圍觀的村民都嚇跑了。”

駱雪恍然點頭:“所以,昨天一直在阻撓我們去義莊的那個無臉女鬼,就是王翠蘭?”

“從你昨夜形容的特征判斷,應該就是她。”謝必安道。

“那她閉門不出那麽久,食物和水源極端短缺的情況下,她是怎麽活下來的?”駱雪很快有了新的疑問。

“關於這個問題,手劄裏沒有相關記載,”謝必安轉了轉指間的圈戒,“不過,我的猜測是,她的情夫應該有私下接濟過她。”

“對哦,王翠蘭背後還有個讓她意外懷孕的情夫,”駱雪犯了嘀咕,“如果是她的情夫私下有幫助過她。那她的情夫明知村裏人要燒死她,為什麽不幫助她逃跑?”

“往好聽了說,王翠蘭既是神婆斷出的災禍源頭,那情夫自認為的大義做法,就是舍小情為大家。”謝必安道。

“屁!”駱雪很不客氣地點破了那偽君子的動機,“他就是自己想活。我算是想明白了,他之所以會在口糧那麽緊缺的環境下偷偷接濟必然會被燒死的王翠蘭,大概率也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點。不是有那種人嘛,明明是兇手,還會在受害者的墳前哭得比誰都傷心。鱷魚的眼淚罷了。”

謝必安掏出打火機,又點了根煙:“話都被你說了。”

“那王翠蘭之後的結局怎麽樣?是被活活燒死?還是說,是假死?”駱雪問。

謝必安將打火機揣回兜,豎指夾走了嘴角剛點上的煙:“為什麽你覺得王翠蘭會是假死?”

“會給王翠蘭報仇的,除了那個讓她意外懷孕的情夫,就剩她本人和她生下的孩子了。昨天我有跟那無臉女鬼打過照面,從她現在的形態看,肯定是死了。她那麽急著阻止我們進入義莊,很可能也是想保護留守在義莊的活人。”

駱雪合理分析道:“既然情夫根本就沒起過要救她的心思,那排除她本人和情夫這兩條線索,就只可能是王翠蘭生的孩子在謀劃為她報仇。王翠蘭的孩子如果能順利生下,算著年歲,該是跟守義莊的啞女差不多年紀。”

“報仇?”謝必安徐徐吐出口煙,“所以你覺得,滅門案是仇殺?”

“嗯,我覺得……”駱雪忽地記起這個關鍵問題就是她此次的任務。遂把手揣進兜,摸著任務卡,慎重道:“我覺得,是仇殺。”

任務卡有了反應。

她拿出任務卡低頭確認,任務倒計時停滯了。卡片上的字跡花糊重組,指引她領取任務獎勵。

是普通的獎勵。她並不急著去領取任務獎勵,確認完,便又把任務卡收進了口袋。

“那你覺得,守棺人說的謊,是什麽?”謝必安問。

“守棺人隱瞞的事,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駱雪蜷麻了腿,抻開四肢活動著關節:“你繼續。那場人為的大火後,手劄上還有關於這事的別的記載嗎?”

“不多,不過也差不多能推測出之後的一些事。”謝必安垂手撣落煙灰。

駱雪用下巴點了點他:“說說看。”

“不知是不是真是天意如此,大火燒得旺的時候,突然有雨降下。村中人紛紛拿出家中能盛裝雨水的器皿跑了出去,去迎接那久違的甘露。眾人的註意力都被那場大雨引了去,根本就顧不上管大火中是死是活的王翠蘭。”

謝必安回憶著手劄上的後半段內容,緩緩吸了口煙:“當時的村長也嫌這事晦氣,火被雨水澆熄後都懶得組織村民去扒灰。多給了守棺人幾個賞錢,派他去收的屍。”

“所以,當時的王翠蘭確實沒死?她是在義莊生下的孩子?”駱雪問。

“是棺材子。”謝必安道。

駱雪歪了歪腦袋:“棺材子?”

“應該是王翠蘭吊著最後一口氣,在棺材裏把孩子生了下來。”謝必安道,“當時的守棺人之所以會隱瞞那孩子的存在,另編了套說辭,應該也是覺得村裏的人行事太造孽,更是怕知曉真相後會給孩子惹來禍端。”

“啊。”駱雪心緒覆雜地點點頭。她抓起一旁在跑酷的小巴,揉了揉它的腦袋:“那王翠蘭腹中的兩個孩子,是都活了,還是只活了一個?”

謝必安悶聲思考了片刻,撚了煙蒂搖了搖頭:“目前還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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