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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葬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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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葬宴4

窗外起了霧。濃重的霧氣阻隔了視線,看不清外頭有什麽。

駱雪抱著小巴站在窗前楞了會兒神,聽身後有擰動門把的響動,回頭往門口看了過去。

“哢嚓哢嚓——”門把在轉動。

門打開,敞開了一絲縫。門外那位似是不急著入內,把著門邊站在門外,沒了動靜。

怎麽不進來?

霧氣裏暗藏著腐濁的味道,亂了屋內的氣息。在這樣雜的氣味裏,駱雪並不能輕易將氣味辨別仔細。

隱隱嗅到一股“七爺”的味道,但氣味很雜,她不太能確定。

她的註意力被引了過去。見門外那位久久未入屋,她不由警惕起來。

輕手輕腳地將小巴放回了地上,她豎指貼唇,對擡頭看她的小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悄悄側轉過身,一手抓在了腰間的甩棍上,一雙眼緊盯著敞門的方向。

四下靜得詭異,一點聲都沒有。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又被慢慢推開了些。門後的人頭一歪,一張清麗的臉從門後露了出來。

是蕭靜!

“嘻。”蕭靜沖她咧嘴一笑。

美雖美,但她笑起來的模樣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森。

駱雪不寒而栗,下意識往後退行了半步。

眨個眼的間隙,她如瞬移般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咫尺之距,駱雪盯著她漆黑空洞的眼眸,一時忘了要呼吸。

她的眼睛裏,沒有影子。

蕭靜把懷中抱著的兔子布偶遞向了她,看她動作僵硬地接住了兔子,她愉快一笑。單手環住了她的細腰,將她拉扯進懷。

“想我了嗎?”她這般問她。

“你……”駱雪震驚到不知該說什麽。話剛起個頭,就被她堵住了嘴。

蕭靜吻住了她!

“……”瘋了!

萬籟俱寂,駱雪聽到了自己噗通噗通加速的心跳聲。

她躲不開,動不了。更無法拒絕。

腦中一片空白。

眼下寒光一閃,她窺見蕭靜手中多了把尖刀。

那把刀直直刺進了她的心臟。

劇痛下她的意識意外得清醒,眼睜睜看著蕭靜把手伸進了她剖開的胸腔。

她的手指慢慢穿過了她的骨縫皮肉,探進了她的身體裏。蜷指抓住了她胸腔內那顆尚在跳動的心臟,狠狠一拽,把她的心臟生生揪了出來。

熱血飛濺到她的臉上。

蕭靜移開了唇,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濺到嘴角的血漬。似在看一件藝術品般,低眸賞看掌心裏那顆還在滴血的心臟。

“給我!快給我!”再熟悉不過的話音。夾帶著令她作嘔的哭腔。

駱雪捂著滴血的傷口循聲看去,看到了她生理意義上的母親。身後緊跟著的,是她的父親,以及本該早已在病床上咽了氣的姐姐。

她的母親一把奪走了蕭靜手中握著的心臟,極小心地雙手捧握住,把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遞向了身後。

父親接過心臟,忙不疊往姐姐嘴邊送。

姐姐如惡鬼般面目猙獰,一口一口啃食掉了她的心臟,滿嘴的血肉。她瞪著雙血紅的眼睛,詛咒般,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

“你沒有心了。”

“你沒心了。”

“時新望,你沒有心的。”

“你是沒有心的,時新望!”

“時新望!”

……

“哈哈、哈哈哈……”

蕭靜撫掌大笑。

眼前的畫面在打旋,各種嘈雜的聲音震的她耳膜疼。

駱雪口幹舌燥,耳中嗡嗡作響。眼盲耳聾了一般,漸漸看不見,也聽不清了。

身後突然伸來一只手。

有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喘不上氣,窒息感壓迫的她頭痛欲裂。

眼前一黑,世界靜了音。

再睜眼,天已亮。

外頭的濃霧散了,怪異雜亂的腐濁氣息也消失了。

岑寂嚼著薄荷糖斜坐在床邊,正拿著小刀削竹片。

頭還是很痛,駱雪閉了閉眼,緩過了勁,叫了聲:“岑寂?”

“嗯。”岑寂掀起眼皮看她,咽下了嘴裏的糖:“醒了。”

她支撐著從床上坐起,瞧了眼趴在床頭在伸懶腰的小巴,暗松了口氣:“昨晚……”

“昨晚起霧了。那霧氣有致幻作用,入夜要是再起霧,記得用帕子捂住口鼻避進屋裏,門窗關好。”岑寂提醒道。

駱雪伸手摸了摸小巴歪過來的腦袋:“致幻?”

岑寂瞇起一只眼對光看削薄的竹片:“那霧氣,會讓人看到心底最深的恐懼。陷入幻境很難脫困。”

“那你,看到了什麽?”駱雪好奇道。

岑寂指間動作一頓,偏頭回視著她的眼睛:“看到了,盡頭。”

“盡頭?”駱雪沒聽明白。

岑寂沒有要給她解惑的意思。他移開了目光,低頭把削尖的竹片用帕子仔細包好,遞給了她:“這個,給你。”

駱雪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了他遞來的東西:“給我這個做什麽?”

“你用刀沒個度。對付人的話,這個剛好。”岑寂道。

是給她防身用的。駱雪了然點頭,把竹片收進了口袋。

她滑坐到床邊穿鞋。

岑寂伸手把住了她的肩,阻了她的起身動作。

“怎麽了?”駱雪訝異看他。

“你對那家夥會不會太主動了?”岑寂不快道。

那家夥?駱雪一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眼珠一轉,掩唇清了清嗓子,裝糊塗道:“什麽啊?聽不懂。”

“聽得懂。”岑寂傾身湊近,指了指自己的唇:“不補償一下我嗎?”

駱雪瞄了瞄他貼近的唇,抿唇藏笑。捂住腦門故作柔弱:“哎呀,頭疼。”

她起身要跑,被他利落抓住臂彎,丟回了床上。

晨起在房中耽擱了點時間,下樓的時候隊伍中的人已經陸陸續續走了大半。

旭楓坐在樓梯口在啃餅子,聽到有人下樓的腳步聲,他回頭看了看,被岑寂脖子裏的抓痕吸引了註意力。

“七爺?”

岑寂拿眼掃了掃他,慢慢悠悠從他身側越過:“怎麽?”

“你的脖子傷了,是不是被小巴撓的?”旭楓道。

駱雪接過伊桃遞來的一碟油條,抓起一根剛要吃,被他這問題問紅了耳尖,偷偷瞄了眼跳上桌的背鍋貓。

岑寂順勢端走了她手中的那盤油條,大馬金刀地在桌邊坐下,滿口咬了半根油條,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嚼著:“不是。”

“那怎麽……”旭楓還欲再問。

伊桃急忙插話,解圍道:“旭楓,你夠不夠吃?還要餅嗎?”

“夠了夠了,我飽了。”旭楓道。

“是被小野貓撓的。”岑寂不疾不徐地續上了話。

“野貓?”旭楓驚訝看他。

“……”駱·野貓·雪被入口的油條嗆住了,“咳咳咳……”

伊桃忍俊不禁,端了杯水給她,拍著她的背給她順順氣:“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駱雪一口氣喝幹凈了杯中的水,杯子一放,悄聲瞪了岑寂一眼。

岑寂挑眉勾唇,挺賴皮地沖她笑。

駱雪不理他,拉住伊桃適時轉移了話題:“那個,伊桃。你跟於逸昨天有什麽新發現嗎?”

“也不知算不算是發現。昨兒我和於逸在農莊裏打聽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從一個孩子口中得知,被滅門的那家,原來一直因為鄰居占用地基問題跟對方鬧得不太愉快。”伊桃道。

岑寂從果盤裏撿了個果子,隨意在衣上蹭了蹭,哢嚓咬了一口:“跟哪家鬧得不愉快?”

“是王海闊家。”收拾餐桌的葉泊接上了話,“昨兒祁月加入混戰,也是因為被滅門那戶的親戚懷疑是王海闊家下的死手,聚眾打上門了。”

旭楓聞言轉頭看了看靠墻抱臂正閉目養神的祁月。

祁月似有所覺,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旭楓扯起嘴角剛準備沖她笑,記起她不喜歡他笑,揚起的嘴角瞬間僵住。尷尬對視了數秒,他默默低下頭,繼續啃餅。

“對,昨兒的事鬧得挺大,村頭一團亂。鋤頭磚頭亂飛,打得可厲害了。我跟於逸經過那裏怕被誤傷,沒敢久留。祁月他們過去的時候,我們應該是已經撤了。就因為停留的時間太短,所以,也就沒能打聽出個所以然來。”伊桃道。

“目前,也就知道王海闊一家跟被滅門那家不對付。”葉泊總結道。

“七爺,你們有什麽新發現嗎?”一直在悶聲思考的於逸問道。

岑寂咽下了嘴裏的那口果肉:“能明確一點,是仇殺。”

“那一家死的可太慘了,都是被毒死的。死後還被虐屍了。也不知是什麽人下的手。看著,確實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旭楓感慨道,“兇手肯定是個狠角色。要麽就是見慣了這種血腥場面,要麽就是幹慣了這種敲釘的活計。看屍體上的外傷痕跡,兇手把釘子釘上屍體後腦的時候手都不帶抖一下的。”

“等等!”岑寂抓住了他話中的關鍵詞,蹙眉道:“你再重覆一遍你之前說的話。”

旭楓楞了楞:“哪一句?”

“重覆。”葉泊曲肘撞了撞他,小聲提醒。

“毒死的?”旭楓試探道。

“不對,不是這句。”岑寂搖頭道。

旭楓撓了撓後腦勺:“那就是……兇手是個狠角色?”

“繼續。”岑寂道。

“啊!”旭楓一拍掌,恍然道:“兇手要麽就是見慣了那種場面心理素質強大,要麽就是幹慣了敲釘的活計!”

岑寂轉頭看向了一旁若有所思的駱雪:“你想到了什麽?”

“屠戶?”駱雪拋了拋他遞給自己的果子,“或者,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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