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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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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宴1

風稠雨密,屋外尖叫聲不斷。

血腥味濃重的暗夜下危機四伏。

相較屋外令人心驚肉跳的動靜,上了鎖的房內被托襯的異常和諧。

其中原因,主要歸功於她身邊有一位勉強算得上是靠譜的……隊友?

雖然這位隊友偶爾發起瘋來要比外面的那些怪物危險得多。

駱雪悄聲瞧了瞧此刻在她眼中與鎮宅神獸無異的謝必安。拉起被子,踏踏實實地在床上躺下了。

謝必安端坐在沙發邊,調亮了落地燈。曲指撫推面上的金絲邊眼鏡,姿態優雅地翻動著手中的古籍。

兩人各占房間一邊,互不打擾。

在進入這間房之前,謝必安早已與她言明,入夜他並沒有要沾床的打算。話外之意嘛,無非就是顧慮到他那高貴的軀體不容她這俗人染指,所以寧願去睡沙發。

就好像她有多稀得染指似的!

駱雪咬牙忍住了想懟他的沖動。想著萬一她話說狠了讓他受了刺激,他體內的那只岑·泰迪·寂被刺激出來,那可就不好收場了。

比起那只挺能折騰人的泰迪,入夜還是這拿下巴瞧人的傲嬌怪相對好相處些。楚河漢界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更何況,一個人霸著一張床,明明就很爽好叭。

駱雪稍一思量,抱住跳上床的小巴側了側身,給他留了個冷漠的後腦勺。

“咚咚咚——”

破曉時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她昏沈的意識喚醒。

駱雪正睡得香甜,迷迷糊糊睜開眼,瞧見門縫底下塞進了一個眼熟的牛皮紙信封。

謝必安走去門後,彎腰撿起門縫下推進屋的信封。拆開封口,從內裏掏出一張卡片。

在他看那張卡片的同時,口袋在升溫。駱雪揣兜掏出任務卡一瞧,果然是又有了新任務。

——“任務:五分鐘內抵達祠堂參宴”

——“任務提示:藥”

小巴不知何時跳下了床,顛兒顛兒地跑去了謝必安的腳邊,歪著腦袋想要蹭蹭。謝必安面無表情地側行了一步,避開了。

駱雪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朝吃癟看她的小巴招了招手。

“卡上寫了什麽?”駱雪問。

謝必安聞聲回頭,見她抱著貓走了過來,順手把卡片遞予她看。

是張邀請函。

——“王家村有喜。祠堂設了結婚宴,誠邀外鄉人一同參席。”

“先是謝師宴,現在又是結婚宴。所以……”駱雪看完了卡上似曾相識的內容,推測道:“這裏每一局新的游戲主題,都是以宴席形式開場的?”

“嗯。”謝必安稍一點頭,開了房門徑直往外走:“時間不多了,直接去吧。”

不是要與她商量,是命令的口吻。

駱雪沒在這些細節上與他計較,她也不是多拘小節的人。畢竟比起還沒來得及洗漱就要出去見人,誤了任務時間丟了小命才真是大事。

她胡亂抓了抓睡亂的發,跟了出去。

祁陽一行人已經候在了走廊外,見謝必安出了房門,團簇在門外的眾人七嘴八舌地與他匯報前一夜季風團隊中發生的事。

昨夜的內鬼混在了季風團隊裏。聽聞是內部出了叛徒,導致內鬼沒有被及時發現。後半夜季風的團隊被血洗,死傷大半。

駱雪豎耳聽得仔細,尾隨著謝必安下了樓,一眼便瞧見了一張本不該在這出現的熟臉。

伊桃拉著肖娟擠過人群,急匆匆走到了已經停步的謝必安面前:“七爺,這是肖娟。昨晚幸好遇到她我才躲過一劫。”

“七爺。”肖娟不敢直視他,挺拘謹地朝正打量她的謝必安點了點頭。

“伊桃!”於逸摸索著跟了過來。他似乎是有些生氣,抓住了伊桃的衣角試圖拽住她:“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多管閑事!不要多管閑事!你怎麽就是死活聽不進去?你知道她什麽來歷嗎?是個人你就敢往回帶?”

“我沒你這麽冷血。只管自己活,那還是個人嗎?”伊桃賭氣說了重話。

“你……”於逸氣到語塞。

肖娟輕拍了拍伊桃的肩,低著聲說和道:“伊桃,算了。”

“怎麽能算了呢。你要再回那個虎狼穴,命都要沒了。”伊桃跟著壓低了聲,態度堅決。

謝必安的目光在肖娟身上短暫停留,沒什麽興趣地移開了眼。越過她們想要出去,被伊桃攔住了。

“七爺!可不可以讓肖娟留在我們團隊裏?”伊桃鼓足了勇氣,道:“我用我的人格擔保,肖娟她很善良,不會有問題的。”

“伊桃……”於逸自知他的話說再多也無用,欲言又止。

“嗯。”謝必安冷淡應了一聲。對這話題沒有要多言的意思,繞過擋道的伊桃,徑直出了門。

駱雪抱著小巴行至門前,滿眼疑惑地回頭看了眼肖娟。肖娟撞上她看過去的目光,似是怔了一下,轉瞬對她微微一笑。

一段小插曲耽擱了點時間。

一行人急匆匆陸續進入祠堂。各自尋了座剛坐下,祠堂的入口便緩緩閉合落鎖了。

桌上的菜品不少,不過沒人敢輕易動筷。季風從盤裏抓了顆糖給身邊的小美人,待她吃下糖果無恙,他才又拿了一顆糖,自顧自吃了起來。

途中走得急,駱雪在席位坐定,長舒了口氣,這會兒才有閑心打量周圍。

季風的團隊距離他們的座位隔了張桌,圍桌眾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斷胳膊斷腿僥幸逃生的不在少數。

相較那桌的慘相,與他們同席而坐的肖娟看起來倒是幸運了不少,只臉上掛了點彩,輕微擦傷。

祠堂內掛滿了紅綢,柱墻上貼了紅彤彤的“囍”字。

案臺上點了紅燭,紅燭兩側坐著的兩位新人穿著典型的中式婚服。

新郎頭戴瓜皮小帽,身著精繡褂衫。新娘頭上罩著一塊四四方方垂紅纓的蓋頭,裙邊下露出半截紅色繡鞋。

乍一眼看去,很像是民國時期老舊照片上的一幕。

祠堂裏的村民不多,滿打滿算也就七八個。參宴的親友連張圓桌都沒能坐滿。

籌辦結婚宴的村民臉上的表情怪異。明明該是很喜慶的場合,他們卻個個神色悲愴,眼神麻木空洞。

這肅穆的氛圍讓人感覺很不舒服。不像是在辦喜事,瞧著更像是在奔喪。

“咳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駱雪的思緒。她循聲看向新郎,只見新郎掏出了一白帕,掩唇偏頭,猛咳了一陣。

有一約莫五十出頭的婦人從宴桌邊急急站起,小跑著走去新郎身邊,給他撫背順氣。

猩紅的血滲透了白帕。

新郎一臉病容,瘦骨嶙峋,眼窩深陷。

一進祠堂駱雪就嗅到了一股中藥味,這股濃烈的藥味就是從新郎身上發散出來的。

既已病入膏肓,行將就木之際何苦再拉一好端端的姑娘入這今日不知明日事的圍城。

究竟是情深至此,還是借著結婚的由頭用以沖喜?

駱雪心中存疑,探尋的目光轉向了另一側的新娘。

新娘被紅蓋頭遮住了面容,看不到表情。露出寬袖的左手食指上貼著一張起了毛邊的創可貼。雖衣著光鮮,但腕上沒有任何珍貴配飾,只有一不綴一物的紅繩纏在纖細腕部。

上前給新郎撫背的婦人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語氣溫和道:“海諶啊,來,該喝藥了。”

“別了,媽。”王海諶挺抗拒地推開了藥碗,“這藥我還是一會兒再喝吧,苦。”

“良藥苦口,不吃藥這病怎麽能好呢?你說是不是?”新郎的母親很有耐心地在一旁勸。

“嫌藥苦的話我這有芝麻糖。”坐在親屬席位一拄拐老者顫巍巍從口袋掏出一個紙包,紙包往前遞:“我也是個藥罐子,秀娥總在我兜裏放些她手工制的糖,外頭可吃不著這口。不嫌棄的話,拿去沖沖藥味。”

他遞出的紙包偏移了新郎的方向。

駱雪心覺有異,側頭看向遞糖的老者,瞧見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用線纏補過支架的墨鏡。再觀他的拐杖,也是根盲人拐。

看來這老者跟於逸一樣,也是眼睛不好。

“海諶,聽你丈人的,就著糖把藥喝了。不然一會兒沒力氣拜堂,耽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婦人繼續好聲好氣地勸道。

王海諶猶豫了一下,皺眉同意了。

“甘叔,謝了啊。”

“楊二嬸你這說的什麽話,太見外了。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對對對,一家人了,以後就都是一家人了。”

兩方親家客套了幾句。

楊二嬸拿過了甘叔遞去的紙包,打開紙包取出塊芝麻糖,餵到王海諶口中。轉瞬又拿起暫擱桌角的藥碗,很仔細地吹了吹。

王海諶含著糖,一口一口慢慢喝下了楊二嬸餵送到他嘴邊的湯藥。湯碗見底,他皺起的眉頭都快打成個結了。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藥是真的很苦。

駱雪暗想。

藥?她冷不丁記起任務卡上的提示。

“噗——”王海諶吐出一大口血。

“海諶!”楊二嫂驚呼出聲,手一抖,藥碗碎落在地。她手忙腳亂地想給王海諶擦幹凈口中噴湧而出的鮮血,但顯然是徒勞。

王海諶連著吐了好大一灘血,本就蒼白的一張臉泛起了青白死色。虛弱閉氣,兩眼一翻,直挺挺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福伯!快來救人啊,福伯!”

“海諶怎麽樣了?”

“不行了,已經咽氣了。”

“袁秀娥!你這個克星!一進門就克死了我兒子!我跟你沒完!”

“說什麽呢你?你兒子本就沒幾天好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好賴給別人的?”

……

人群七嘴八舌地鬧開了。砸桌摔碗,婚宴頓時變得亂糟糟的。

駱雪側身躲開了朝她飛來的勺子。托腮轉頭,與謝必安對視了一眼。

什麽情況?!

開局必死人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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