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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師宴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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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師宴7

駱雪落地的姿勢屬實有些狼狽。

這院墻對她的個頭而言偏高了。沒了外物借力輔助,她從高墻上往下跳時腳下一崴,不慎歪了重心。被慣性帶著連著踉蹌了好幾步,跌了跟頭。

紮紮實實摔了個屁墩,隱約聽到一聲輕笑。

她倏地擡起頭,盯了一眼一秒恢覆冰冷表情的謝必安。心說您這作壁上觀的譜擺得可真行,川劇變臉也不過如此了。

“你剛剛說的新發現,是什麽?”謝必安面無異色地說回了之前的話題。

“我改主意了。”駱雪起身拍了拍裙擺上沾到的塵垢,“要找新線索自己去,我可不共享。”

“那就做個交換。”

“說說看。”

“我有食物,要吃嗎?”

說起這個,駱雪記起伊桃與她說起在這個世界食物獲取的規則。她可不想吃錯東西,該抱大腿的時候還是得抱。

“什麽食物?”她問。

“不餓嗎?”謝必安反問她。

意思是沒得挑。聽著像是在與她協商,但過程仍是他占據主動權。駱雪略一思索,提出了附加條件:“小巴也得有一份。”

謝必安低頭看了眼在她腳邊蹭蹭的貓:“可以。”

他不提還沒感覺,一提吃的,她是真餓了。

駱雪仰頭看了看高懸當空的太陽,差不多是午餐的點了。

“先吃了再給新線索。”

“嗯。”

協商結束,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村道上。

農田裏有人在揮鋤勞作。樹影婆娑,樹下拴著兩只低頭吃草的小羊羔。草垛旁有三五個孩童在追鬧玩耍。

溫度適宜,一切如常。如果不是前一夜親眼目睹了農莊中的異象,她真會誤以為這就是個極普通的農莊。

“這裏只有一個王家村嗎?”駱雪問。

突然被搭話,謝必安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倒是沈得住氣的。不像一般的新人,一到這就化身成了十萬個為什麽,聒噪得很。

“還有別的村落,不過我們這些外鄉人去不了。”

“為什麽去不了?”

“通俗點講,目前屬於我們的游戲版圖在這一塊。我們去往哪裏,得看這個世界的選擇。”

駱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再多話。繼續悄聲打量。

對她這點到即止的說話習慣,謝必安還是滿意的。邁步的速度緩了些,稍稍配合了一下她小短腿的跨幅。

“祠堂?”駱雪納悶道:“我們到這來幹嘛?”

“吃飯。”謝必安簡短作答。拐去祠堂右側的門口,不忘回頭給她提醒一句:“右進左出,記得別壞了規矩。”

“嗯。”駱雪招手示意尾隨身後的貓跟上:“小巴,這邊。”

祠堂的門敞著,裏頭只有兩個纏著藍白頭巾的婦人在收拾餐桌上的殘渣。

聽到有人進門的動靜,那兩個婦人偏頭往外看了一眼,很快轉回了視線,旁若無人地繼續忙碌著。

謝必安徑直往享堂去。走去供桌邊,問:“要吃什麽?”

“這不是供品嗎?可以吃嗎?”駱雪不放心道。

“別人不可以,我可以。”

“什麽意思?”

“游戲獎勵。”

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游戲獎勵可以把農莊裏原本不能讓外鄉人食用的東西,轉變成被獎勵者可以進食的東西。

駱雪大致理清了這層關系,但仍有顧慮:“那我吃也沒問題嗎?”

“我給你的就可以。”謝必安沖供桌歪了歪頭,耐著性子再次詢問:“需要什麽?我拿給你。”

既然這樣的話,駱雪也沒有要跟他客氣的意思。指了指供桌上的桂花糕:“我要這個,還有那個。水果也要。最好再來杯溫溫的茶水。”

擱這點菜呢?

謝必安對她剛起的一點點好感瞬間歸零。把她指名要的幾盤供品拿到了一側的矮桌上,順手提來一壺茶水,往她面前一放:“自己倒。”

有的吃就行,管他什麽態度。

駱雪並不介意他惡劣的語氣。悠悠哉哉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邊喝茶邊啃咬松軟甜香的桂花糕。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餓了,這裏的點心竟是意外的好吃。

聽到貓叫聲,她低頭看了看在舔嘴的小巴。

將手中的點心掰成方便入口的小塊,攤放在掌心裏,餵給小巴吃。

也不知她是膽大還是心大。

謝必安默然盯著她看了會兒,在她餵貓時拉開椅子坐下:“說吧。”

“什麽?”駱雪的註意力在小巴身上,頭都顧不上擡一下。

謝必安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你說是什麽?”

“那個啊。”駱雪並不急著回答他。

看著小巴舔食幹凈掌心裏的最後一塊糕點,拍了拍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照片,丟到了他面前:“自己看。”

“……”等找到解開捆綁的方法,他一定要殺了她!

謝必安戴回眼鏡,拿起了桌上的照片。

是張三人合照,鏡頭下的三個年輕男人姿勢同步地撩起衣袖在展示自己的紋身。騰蛇卷纏彎月,一模一樣的圖案。

他的記憶力不錯,基本能做到過目不忘。這照片裏的三個男人他之前都曾與他們打過照面。

照片裏站中間位的,是王海駱。在他左手邊那個,是紋身師王海荃。餘下的那個是王海序。

這三人是拜把子兄弟,從前好的跟一個人一樣。會紋同樣的紋身並不讓人覺得意外。

只是如今這三人都是下落不明的情況。以此作推,縱火殺人的,應該就是他們三人中的其中一位。

是王海駱?還是王海序?

讓他們反目的動機又是什麽?

連著吃下兩塊糕點,就著茶水,很快就飽了。

下一頓不知什麽時候才有得吃。駱雪決定再溜溜縫,拿起盤中最大的一顆蘋果,在裙擺上蹭了蹭,哢嚓咬了一口。

聽到啃咬聲,謝必安斂了思緒:“你能認清這照片上的人嗎?”

“能。”駱雪腮幫子一鼓一鼓道。

“能?”謝必安推了推眼鏡,擡眸看她。

駱雪又啃了一大口蘋果,話音含糊道:“墻上掛著的畢業照上有對應的名字。”

“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有人嗎?”

“有沒有人能幫幫我?”

祠堂外有人在驚慌失措地喊話。

駱雪循聲往照壁處淡看了一眼,被照壁隔了視線,半個人影都瞧不見。她拿起茶壺,給自己又續了杯茶。

謝必安拿起塊糕點慢慢吃著:“你好像不怎麽愛管閑事。”

“不管閑事長命百歲。”駱雪道。

“那你一定很長壽。”

“爭取死在你後頭。”

“……”說話挺噎人。

謝必安被入口的糕點嗆著了,給自己倒了點茶水,順順食。

啃幹凈一個大蘋果,駱雪吃撐了。

盯著盤中還剩了不少的糕點思索片刻,敞開外套口袋,在袋中塞了幾塊點心。

又吃又拿的,是怕餓死嗎?

謝必安對她這逃荒一樣的作風實在是有些看不過眼:“跟著我,不會沒有下一頓。”

但他會以此為要挾,跟她談條件。如非必要,駱雪並不打算為區區五鬥米折腰。對他的話並無所動,繼續往口袋裏塞食。

謝必安感覺看她都看飽了。簡單吃了兩口,喝了點茶,起身道:“走吧。”

“我們接下來去哪?”

“王海序家。”

從祠堂出去得走左邊,不能壞了規矩。駱雪謹記這番提醒,行至照壁前,擔心小巴會走錯,彎腰將貓抱起。

走在前頭的謝必安像是看到了點什麽,轉頭駐足,看著中門方位。

中門?駱雪想起之前分明聽到外頭有人在喊話,這會兒沒聲了。

該不會是……

她匆匆繞過照壁,果然看到個臉生的男人邁過了中門的門檻,進了祠堂。

印象中沒見過這個人。大概率跟她一樣,是剛到這沒多久的新人。

他犯了農莊裏的禁忌,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駱雪頓時警覺起來,抱緊懷中的小巴,跟一旁的謝必安對視了一眼。

“請問……”

陌生男人的話未及說完,突然的異響斷了他的話音。

“呯”的一聲,地面在劇烈晃動。

駱雪迅速撐扶住近身處的照壁,勉強穩住身形。

“啪嗒——啪嗒——”

回頭看去,祠堂內的牌位在陸續倒下。

原本在清掃祠堂的兩個婦人陡然間變了模樣。如離弦之箭般沖行至中門,將剛邁入祠堂的陌生男人撲倒在地。

男人驚慌大叫,拼命掙紮。

兩個婦人的力氣出奇得大,稍一提力便輕松卸下了男人的兩條胳膊。

血流如註。

“啊——”男人面色慘白,驚恐瞪圓了雙眼。

婦人四肢伏地,伸出長舌,如猛獸般貪婪舔舐著滿地的鮮血。

男人垂死蠕動,想要爬出門去。

兩個婦人一左一右摁住了他。張開血盆大口,口中是細密的尖牙。

撕肉剖肚。食其內臟,啃其筋骨。

男人起初還在費力掙紮,漸漸不再動彈。

驚恐瞪圓了雙眼,眼底只餘了一片死氣。

“哢嚓哢嚓——”

咀嚼聲入耳,令人頭皮發麻。

她們在吃人肉!

駱雪怔在原地,驚訝看著眼前的血腥一幕。

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對氣味很敏感,胃中一陣翻騰。刺鼻的血腥味混著五臟六腑摻拌起來的覆雜味道,熏的她直犯惡心。

生理反應沒能控制住,她捂嘴幹嘔了一聲。

正在埋頭進食的兩個婦人聞聲而動,像是才記起這祠堂中還有兩個活物,倏地轉過頭看她。

面目猙獰,滿嘴掛著鮮血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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