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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域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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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域的旗幟

涼亭。

吾染心平氣和地說道:“若我說我是柔兒的小舅舅,你會怎麽做?這婚還結嗎?”

小舅舅?那就是了,禦景煊冷睨了他一眼,“柔兒提過,你也不必試探本殿,你是你,她是她。”

“你憑什麽認為自己有那個本事能讓本殿遷怒於她?”

吾染不怒反笑,“本以為你是冷情之人,倒是我寡見了,但有些事我也要提前跟你說個明白。”

禦景煊直言:“長話短說。”

不能讓柔兒等久了。

吾染踱步道:“柔兒的真實身份是青洲夜氏王族的公主,事已至此,還是我來說比較合適。”

禦景煊鋒眉微蹙,青洲夜氏王族?不禁想起那日他裝醉時她提到的王族兩個字眼,一切都清晰起來。

卻讓他一顆心被狠狠揪起,夜氏王族的慘狀他自是有所耳聞,他不敢想她是怎麽活下來的,又是怎麽一個人承受的。

“三年前我之所以籌謀算計你,不管你信與不信,都是想借九域的勢力為夜氏王族,為我姐姐報仇雪恨,可惜三年過去了,域帝之位仍然空缺,而如今,更不曾想柔兒竟與你走到了一起,真是可笑。”

禦景煊了然,又把兵符丟給了吾染,“大舅哥的情本殿看在柔兒的面子上承了,這兵符你拿回去吧,對你有用,於我無用。”

哐哐大風直往吾染臉上吹,倒不是真的有風,臉疼,嗤笑一聲,“別人求之不得的,是你可有可無的,也罷,那你找執墨作甚?”

“知道的挺多。”禦景煊冷聲道。

吾染坦言:“直性子。”

又問:“為了柔兒?”

禦景煊只靜靜地看著吾染,也不驚訝吾染猜到什麽。

吾染走至禦景煊身旁,臉上沒什麽起伏地說道:“執墨就是柔兒的師父賈千弦,能用的辦法都用了,他回不去九域,嘉寧也已經找遍了,連唯一的藥材都沒有蹤影,你說,我能不急嗎?”

“這次來拿回兵符也是想竭力看能不能攻下九域,打破之前設下的屏障,再去九域想想辦法,柔兒目前的情況,已經等不起了。”

禦景煊步子一晃,神情碎裂,聲音隱隱顫抖,“你說什麽?”

吾染苦笑,“去吧,別讓柔兒等久了,我在九域等你們。”

他知道,禦景煊完全有這個實力以最快的速度重振九域。

也沒使用輕功,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出涼亭,消失在濃黑的夜色裏。

禦景煊彎腰雙手撐在欄桿上,握住欄桿的手指節凸起,手背青筋赫然,些久,隱去泛濫的情緒,待眼底的赤紅消了之後像是無事發生一樣出了涼亭。

紅綢千裏相送,也讓禦景煊隱藏好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

推開紅燭映暖貼著囍字的房門,胸膛震動難抑,饒是以往大獲全勝也沒有此刻的喜悅激動更甚。

裏面的人,是他此生唯愛。

步步走近,看見大紅喜床上端坐的人時不由得心頭一顫。

姜懷柔在聽見推門聲時就緊張到一整顆心像是被提起來似的,交疊的手暗自握緊,腳步聲聲聲入耳,心跳加速。

她聽見秤桿被拿起的聲響。

禦景煊喉間吞咽,挑開遮住她容顏視線的大紅蓋頭,一向冷沈的眸子劃過驚艷,竟呆了片刻。

明艷大氣的妝容一絲不茍,讓本就精致的臉蛋更如出水芙蓉,又似那香味撲鼻讓人不住輕嗅的粉荷,平添了幾分魅惑,別有一番韻味。

禦景煊倒不覺得比之平常能有所遮超,在他看來,無論何時她都是最美的,今晚的她,驚艷他綽綽有餘。

姜懷柔擡眸看去,他亦是一身大紅婚服,灼灼風華宛若天神,以前沒見禦景煊穿過紅色,而今一看,也許是寬肩窄腰的好身材,也許是那張找不出第二個能與之媲美的俊顏。

也或許是那雙黑眸的灼熱凝視。

都讓她臉頰泛紅,心上悸動,眼神躲閃。

禦景煊邁步也坐在床榻邊,攬過有些無措的姜懷柔,抱在懷裏,親昵地蹭了蹭白嫩纖細的脖頸,溫聲低低地說道:“今天被灌了不少酒,味兒應該挺大,受得了嗎?”

姜懷柔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並不難聞,醇香醉人,再一看,果然眼神比平日裏多了肆意,撩人於無形,讓人不自覺地就想沈溺其中。

“不難聞。”

輕笑著拿過交杯酒遞給姜懷柔一杯,又自己傾身拿了一杯。

禦景煊指尖輕撚酒盞,“願得一人心。”

姜懷柔記得,是他們在華庭相擁時的誓言,無聲的愛意與心動蔓延,是只有他們才懂的心意相通。

眼眶微紅,“白首不分離。”

交杯酒的清甜甘烈唇齒留香。

亦似滿室旖旎,惹人心扉。

過了兩日,姜懷柔去魏遠山的前一天,嘴裏塞著禦景煊剛剝好的葡萄,忽然問她:“想做帝後嗎?”

姜懷柔杏眸睜大,一口葡萄差點沒給嗆著,禦景煊忙給人撫背順氣。

姜懷柔想了想,說道:“想,也不想。”

禦景煊見她氣息平穩下來,輕笑道:“為什麽?”

“後宮佳麗三千,你忘了我怎麽辦,而且,我也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困在深宮,我想去看看世間美景,吃沒吃過的美食,有一番事業。”

說是這麽說,可她知道,地位越高,責任越大,禦景煊能陪她的時間有限。

額頭上突然被指節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姜懷柔不滿地揉了揉有些疼的額頭,幽怨地看著坦然自若的禦景煊,“你敲我幹嘛?”

禦景煊冷笑,“姜小柔,合著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你是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是吧?拋到哪兒去了?”

姜懷柔一滯,自然沒忘,他說過許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嘉寧的帝王歷代都有後宮,也只有已經隔絕了三年的九域的域帝沒這規矩,新帝登基,早就聽聞不設後宮。

以前沒多想,現在反而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覆雜,想得也多些。

禦景煊見她不說話,只唇角輕笑,摸了摸姜懷柔的腦袋,“記住這點就好,其他的別多想,等著吧。”

……

“什麽?!明天就去?不是還有六七日嗎?”容鈺驚聲問。

禦景煊挑眉神情不變地反問:“不行?”

“也不是不行,只是怎麽突然這麽急?”

只要攻進九域,兵符有沒有也就無所謂了,禦景煊就是王,可這般突然難不成是有什麽變故?

紫熙溟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思量些什麽,隨意道:“早些也好,別讓他們太舒坦了。”

實則想得更多的是姜懷柔身中霧藤一事,不由深深地看了眼即使冷著一張臉卻依然能讓人覺得像是浸在蜜罐裏的禦景煊。

要是姜懷柔出了什麽事,禦景煊會怎樣他不敢想象。

人家倆的事他也不好摻和什麽,但盡快去往九域肯定沒錯。

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不找執墨了?”

禦景煊搭在扶手上的手一頓,不露聲色道:“找到了已經。”

容鈺摸不著頭腦地來回掃視了兩人幾眼,“等攻到九域還要什麽兵符啊?令牌也齊全了,還找執墨作甚?”

紫熙溟勾了勾唇,替禦景煊回答了:“救人。”

“救誰?”又想起禦景煊在這件事上耗費的功夫與心力,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姜懷柔活蹦亂跳的,剛才見她還在那兒開開心心地和景煊告別,別告訴我是救姜懷柔?”

良久的沈默讓容鈺心裏說不上的滋味難受,卻註意到禦景煊驟然泛紅的眼尾,再驚訝也欲言又止。

洩憤似地輕拍上桌案,“早就看九域那幾個孫子不順眼了,給我把刀我現在就能扛著過去取他們狗命,咱明天早些下令整裝出發,非得整個天翻地覆。”

他想他知道為什麽禦景煊這些天忙著加快速度部署籌備了。

都是交心的兄弟,怎能不明白容鈺是變著法的寬慰?

禦景煊輕笑,眼底帶了幾分鄭重對兩人說道:“謝了。”

容鈺擺擺手,一副被壓迫的模樣,“你是頭頭,你說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唄,我和紫熙溟還等著跟你吃香的喝辣的,你速度點。”

反被紫熙溟給了一拳,“有沒有點出息?腦袋裏除了吃就是吃,”又笑瞇瞇地看向禦景煊,“本座要求不高,吊墜的主人幫著找到就行。”

大海撈針,禦景煊嗤笑道:“你玩兒命呢?”

說起玩笑:“你們兩個,還沒有點成果就談起條件了是吧?”

容鈺和紫熙溟無辜臉。

嘉寧舉國振蕩!

只因在一個風平浪靜的早晨,兵馬鐵騎卷動滾滾揚塵,驚醒了正在熟睡的嘉寧人,連皇帝也早早地就站上了城墻,身邊跟著熙皇後。

打開門窗,場面之震撼讓人當場驚懼到不知所以,千軍萬馬整齊劃一地往一處趕去,將領士兵各個都英姿颯爽,氣勢逼人。

而這震撼人心的精銳大軍卻目不斜視地穿過了嘉寧,從未傷及一人。

倘若細看,會發現是三年沒有走過的路線,嘉寧到九域。

為首的人一身銀色盔甲,淩厲迫人,鋒利的薄唇緊抿,長眉斜飛入鬢,神顏黑眸,冷沈堅定地望著前方,策馬穿風,驚絕世人。

意氣風發而又冷硬成熟的氣場讓所見之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下意識目不轉睛地視線跟隨。

“這不是煊殿嗎?!”

“竟有這麽多人馬!怎這般突然?難不成是要出兵打仗?可也沒聽說哪裏有事端啊。”

“煊殿與姜姑娘剛大婚不過幾日,可就身披戰甲,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一百姓心跳都被鐵騎踏地的聲音驚嚇地快了不少,跟踩在自己心上似的,正拍著胸脯舒緩,忽地驟然瞪大眼睛。

情緒激動地大喊指著前面被風吹顯在眼中的旗幟:“是九域的旗幟!是域帝!煊殿就是域帝啊!”

有人不信:“怎麽可能!煊殿怎麽會是域帝?”卻在旗幟飄揚時狠狠打臉。

不僅是域帝的旗幟,更是九域的象征!

時隔三年再見到九域相關,竟還是這般轟動情景,風雲驚惶,舉世震撼。

空曠大荒青蔥之色寥寥無幾,早就沒了昔日的樹木繁茂,飛揚的塵土漸漸歸於平靜,黃沙裏數不清的上萬士兵面容肅正,靜候聽令。

淩然壓迫叫囂天地。

前方一座構造奇巧的石臺赫然而立,偌大的臺面上刻了一個令牌狀的痕跡,與石臺相連的周遭卻不是空無一物,而是在光線的折射下宛若水波。

遠處的高臺弓箭齊備,黑甲士兵一波接一波地踏土而來,與這邊對峙。

一個金黑色戰甲,騎著高大兇烈駿馬的人飛奔而來,在最前方拉住了韁繩,馬蹄高揚,掀起黃塵。

“籲!”

黑色絡腮胡與天生斜眉如怒更顯兇猛,右手提了碩大的銅錘,蠟黃的臉上防備盡顯,高聲道:“禦景煊!三年不見,你有何能耐攻我九域?”

禦景煊手握韁繩穩住烈焰,嗤笑道:“本殿親手打下的江山,豈容爾等放肆!”

容鈺冷眼嘲諷:“絕涯!這些年胡子長了腦子卻是沒長,好一個攻我九域,怕不是忘了九域的主是誰!”

卑鄙地坦然。

絕涯不屑地斜眼打量一番容鈺,“這不是容家那小子嗎?也是,容家主都不承認的種,也只能跟著禦景煊混了。”

數落難聽,容鈺卻絲毫沒有被氣到,也不理他。

誰知這絕涯越說越起勁,還數落起了紫熙溟:“這兒還有個呢,不是在島上自生自滅嗎?滋味兒怎麽樣?竟然還能活著,可喜可賀啊。”

好似他所在的不是戰場,而是長街巷道,紫熙溟神色泛寒,懶得與他有口舌之爭,現在這麽猖狂,無非是仗著有那機關在罷了。

篤定了他們越不過邊界,可笑。

禦景煊看向絕涯的眼色冰冷地沒有一絲感情,將他的囂張忽視地徹底。

修覆好的青色令牌被禦景煊扔了出去,容鈺穩穩接住翻身下馬,舌頭抵了抵後槽牙朝著對面舉了舉手中的令牌笑得狂妄。

穩步在楚河漢界似的空路上走至石臺,在絕涯崩裂的神情下迅速把令牌放在刻槽裏,頓時兩軍之間黃沙四起,被屏障的氣流吹舞上空。

與此同時,對面絕涯激憤的高喊響徹天際:“全軍戒備!準備迎戰!”

容鈺重新跨坐上戰馬,體內熱血沸騰。

禦景煊淩然拔出長劍,利劍出鞘的聲響如同信號般讓眾將士紛紛威肅有力地握住了劍柄,等待黃塵漸漸散去。

時機已到,禦景煊厲聲令下:“眾將士聽令!隨本殿殺回去!”

這聲“殺回去”更是讓士氣大振,“殺!”

渾圓銳利的氣場石破天驚。

萬馬奔騰,刀劍無眼,寒光凜冽。

劍刃與銅錘相撞,絕涯咬緊牙根怒目而視,“機關破了又如何?今日有我在,九域你休想踏足!”

只要禦景煊回來,他坐上域帝的位置更是難上加難!

禦景煊招式淩厲,毫不拖泥帶水,大有速戰速決之勢,狠厲壓迫的氣場讓對方的信心一點一點被無形消磨。

“那就看看,本殿能不能提著你的狗頭踏入九域。”

絕涯胡子憤抖,牟足了勁發起攻勢,卻還是被禦景煊輕松化解,落了下風。

三年前他便知道禦景煊實力恐怖,這三年裏他也不是沒想過禦景煊能有殺回來的一天,苦練武功,卻不想還是這般懸殊。

但他絕涯就沒有退縮這一說,大不了同歸於盡!他當不了域帝,禦景煊也別想!

見禦景煊被他破空全力甩出的錘力逼退三分,頓時愈戰愈勇,接連發招。

禦景煊腳下穩住,擡眸橫掃一眼又迅速沖過來的絕涯,閃身躲過銅錘,又緊跟著過來了一錘。

見他難纏,禦景煊鋒眉微蹙,眸底寒光一閃,在絕涯揮著銅錘過來時竟然徒手一把接住了銅錘,力波把絕涯的胡子都震地斜晃劇烈。

不遠處臉上濺血的容鈺和紫熙溟亦是一驚,楚不聞和寧治若不是擔心會讓禦景煊分神早就驚聲大喊了。

絕涯瞳孔地震,看向禦景煊的目光除了驚懼就是非人,然而禦景煊卻沒有給他緩沖的時間,劍破長空。

絕涯吐血不止,顫抖著瞪大眼睛面目猙獰地看著禦景煊,不甘地轟然倒地。

首領都沒了,黑甲兵的士氣也散了大半,硝煙四起,一邊勢如破竹,另一邊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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