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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念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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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念著她

“但願情長久”

紅布條的小木牌上留了這麽一句話, 危靜顏親自寫的,桓筠祁將其高高地系在古樹枝幹上。

微風起,木牌輕晃,危靜顏出神地望著, 她還是許下了願望, 一如她所料想的, 非自己之力能達成的,才會向上天祈求。

人尚且難以長久, 何況情呢。

她轉頭看向五皇子, 他盯著木牌,心情很好的樣子, 許是被他感染了,危靜顏問出了她理智之外的問題, “殿下相信永不改變的情意嗎, 無論處境, 無論地位, 無論年歲,都絲毫不會動搖的感情?”

她娘親蘇文茵曾陷入一份熱烈的感情,她為那份感情勇往直前,走到了有權有勢的國公府的對立面,那份真摯勇敢的情意最終獲勝了, 她和心上人喜結連理, 也成了莘國公府的媳婦。

然地位懸殊,門第差異, 平頭百姓如何能真正融入世家貴族的生活, 又得費多少心思, 吃多少暗虧, 才能領悟世家明裏暗裏的規矩。

危俞培習以為常的生活和常識,是蘇文茵的遙不可及也難以理解的,曾經不畏風雨的堅定感情在生活的細節和仕途的發展中分崩離析,蘇文茵不再是危俞培的知心知己,而是成功路上的絆腳石,危俞培也不再是蘇文茵的暖心知音,而是生活折磨的來源。

情沒能長久,人也沒有。

她問這話時,眼中有悲傷略略浮現,桓筠祁沒有錯過她這不易察覺的情緒,他不由心疼了起來,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堅定地回道:“我信,我能做到,你願意相信我嗎?”

他鷹隼般的雙眼中透著霸氣和堅毅,她追隨著他的目光,心中既覺著安穩又好似大石壓著,愈發沈重了。

她總擔心著,太熱烈的感情經不起年歲的消磨,歷經溫暖,就更加難以抵抗寒冷,正如她母親,情消心死,人也跟著沒了。

“我信殿下,不過我有一事,想問殿下。”

除此之外,危靜顏很是心虛,他的情毫無保留,而她的心還遮遮掩掩,不到功成,不敢輕易給出。

悲傷只一瞬,她很快就恢覆如常,還有許多事,他還不夠了解她,桓筠祁看在眼裏,鼓勵她說道:“你只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危靜顏為求個心安,試探這問道:“如果將來我犯了錯,傷及了情意,殿下會願意給我機會補過,重修舊好嗎?”

她別有所圖,用情不真,萬一被他得知,他如今的一腔熱情在那一天來臨時,可會留有餘地?

“心意為真,犯錯又如何,是人都會犯錯的,你不用太擔憂了。”

他給了回覆,危靜顏勉強著自己維持尋常的模樣,淺顰輕笑,她按下不表,轉移了話題,不再和五皇子糾結於此。

城隍廟會,熱鬧非凡,日間攤販匯集,人來人往,到了晚上,便是燈市。

城隍出行,八人擡著裝扮成城隍爺的人巡街,更有扮做判官、鬼差甚至罪犯的人跟著緩緩前行,其後更有雜耍表演,一路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桓筠祁一早訂好了雅間,危靜顏頗感新奇,她坐在窗前,目不轉睛地欣賞著廟會的盛景。

街道上燈火通明,游人如潮,他們提著燈籠,在夜間如同一條流動的星河,流光溢彩,使人沈迷其中。

及至歸時,危靜顏還意猶未盡。

知她歡喜,桓筠祁笑道:“你既喜歡,以後我們常來。”

不光廟會,其他好玩的,熱鬧的地方,他都能帶著她去玩。

“說好了,殿下可不許反悔。”

危靜顏將五皇子的承諾記在心裏,與他同行,見識了不一樣的風景,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夜色變濃,桓筠祁親自送危靜顏回國公府。

國公府側門處,馬車停下,車簾被掀開,危靜顏微微探出頭,望向從馬背上翻身下來,行至馬車邊的五皇子。

“多謝殿下作陪,今日難忘,我會牢記於心的。”

和五皇子相處這一天,景美人和,她相當地滿意。

桓筠祁亦是很歡喜此回相邀,“別總說謝,顯得生分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雖不舍,也懂收斂,來日方長,不差這一朝一夕。

他和她告辭,走出兩步,又忍不住回頭,回頭後,馬車還停在原處,車簾依舊掀開著,這叫他如何走得了。

他調頭,又邁向了她。

危靜顏沒料到有這一出,兩人四目相對,忽而沈默,未幾,又是相視一笑,莫名的氣氛縈繞在兩人之間。

已經很晚了,不能再耽擱,危靜顏將說過一次的話又說了一遍,“殿下,回程註意安全。”

桓筠祁點頭應下,這下他真的該回去了,來日方長抵不了此刻難舍,可也沒辦法,終要各自歸家。

他緩慢轉身欲走,身後又一聲傳喚,他隨即收步,再次回頭。

五皇子的眼睛星光泛起,危靜顏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是想起了要事,來叮囑他的,她頂著他期待的眼神,狠了一下心說:“殿下要留心慎王,他似乎是不簡單的人。”

星光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桓筠祁並不是很喜歡從她嘴裏說起別的男人,尤其是三皇子,他還記得那些傳言,以及她說過的相熟一話。

此外,還有別的原因,他悶悶地回道:“本殿知道了。”

五皇子神色有異,危靜顏一時也想不出她的話是哪裏不對勁,她是為他好才提醒他的,他的勁敵三皇子心機和手段都是極厲害,不得不防。

她不解地問他:“殿下不太高興,這是怎麽了?”

“你說的話,從那些要輔佐本殿的老臣中,本殿聽過好幾回了。”

他一再回頭,要聽的不是這個。

**

翌日,危靜顏剛用過早膳,莘國公派人來傳喚她到書房,長輩命令,不好不從,她略略收拾了一下,去往書房。

到了地方,管家恭請著她進入,屋內僅有兩人,一個是莘國公,另一個是她父親。

人已齊了,莘國公雙手搭在拐杖上,免了危靜顏的行禮,他嚴肅地說:“叫你來不為別的,你父不同意你和三皇子的親事,你自己跟他說清楚。”

外頭傳言有了,她亦是對三皇子有情,莘國公便自以為危靜顏和他的立場是一樣的,讓她來也是為了說服固執不肯讓步的危俞培。

危靜顏豈會如他所願,她早有了自己的成算,便說:“我與三皇子並無關系,我父親不同意,孫女很認同。”

“砰”,拐杖重重地擊打在地面,莘國公已是怒了,這父女倆顯然早有商量,並未將他放在眼裏,他厲聲道:“反了,一個個翅膀都硬了,我還沒死,國公府我還做得了主。”

危俞培也是頭疼,他站出來說道:“爹,有我在,府裏不需要什麽聯姻,什麽站隊,犧牲兒女親事為府裏謀前程,不是損了我危家男兒的名聲嗎?爹你當年威震軍中的氣概呢?”

“你給我閉嘴,你還好意思提起?”莘國公順手將桌上的茶盞扔了出去,茶盞砸到危俞培的肩膀,茶水浸濕了他左邊肩膀。

莘國公脾氣未消,拍著桌子,罵危俞培道:“你年輕時凈做些混賬事,為了個平民女子差點連家都不要了,你跟老子談名聲?你要知道什麽是名聲,你能做出那等事來?你當年要聽老子的,娶個門當戶對的,你到如今的位置何須花費那麽多年?”

國公府唯一能撐起門楣的人,當年差點棄家而走,莘國公至今耿耿於懷,現如今府中人才雕敝,除危俞培外尚無可堪大用之人,富貴權勢如何延續,自是需要另謀他路。

危俞培說不出話來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還夾雜著痛苦和後悔,又因危靜顏在場,不想傷了她的心,他和莘國公爭辯道:“這有何不好,真有本事的,少了外力相助,也有揚名的一天,我可以,府裏其他人也可以,何須攀龍附鳳,去冒那份危險。”

捷徑是伴隨著風險的,攪和進奪嫡中,就攪和進了腥風血雨之中,將來未必能得到什麽好處。

莘國公恨鐵不成鋼,又重重地敲著拐杖,“誰可以?旁□□些廢物,你那扶不上墻的弟弟,還是習武天賦遠不及你的你兒子和你侄子們?你自己說,你之後,誰能來接過你的擔子?你不小了,別再感情用事,壞了國公府前途。”

莘國公執意要堅持危靜顏和三皇子的親事,危俞培被說得啞口無言,難以反駁。

這兩父子相爭,危靜顏就在一旁看著,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他父親危俞培招架不住時,她才緩緩開口說道:“祖父,父親,我有一事想和你們說。”

他二人紛紛看向她,危靜顏淡定地笑著,給出了她早有準備的說辭。

“過些日子就是祖母六十大壽,恪王殿下有意付邀前來我國公府。”

話由她說出,其中的意思,另外兩人很快就明了一大半。

**

國公府恢覆平靜後,又過了兩日,安樂公主相邀,危靜顏乘坐國公府馬車前往公主府。

出府沒多久,她的馬車後面,好像被另一不知是何人所乘的一輛馬車跟著,這一跟,就是好幾條街。

危靜顏早從侍衛口中得知此事,可那馬車仍有繼續跟著的意思,後面之人做得如此明顯,她便派了人去詢問,車中是何人,為何如此。

桓筠禎被危靜顏派來的護衛詢問時,他猶豫片刻,說出了自己的名號。

至於為何如此明顯地跟著她的馬車,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許是好些日子沒有她的消息,又許是少了那香囊,他不適應。

他一路沈思著,直到被人問過來,他才恍然,他已命車夫跟了這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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