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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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幾世
“我坐在雙胞胎的左手邊。
其實賈文博身邊的人都從來沒有見過我，我和他見面的時候，都會被賈文博屏退所有外人。所以當我大咧咧地坐在這個會議室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
但只有這對雙胞胎，在安安靜靜地用吸管杯喝水——她們用著一樣的吸管杯，喝水的幅度和頻率都是一樣的，同步得有些可怕。
末了，雙胞胎放下水杯，離我近的這位攤手指向我，然後向大家介紹道：‘這位就是賈文博先生，寫字樓井裏那棟釘子樓的所有者，接下來這場會議，將由這位第三方全程監聽。會議開始吧。’
我心下一咯噔，她們竟然知道我……
賈文博向她們說過我嗎，這場交集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雙胞胎的控場能力很強，我以為這次會議會議現場混亂而告終，然後最後什麽也討論不起來，結果會議結束得非常快，而且該宣布的也都宣布完成。”
——C《盲區》
傳說紫薇山下歃星羅官陣大成之後，大火蕭索、煙霧盡沈，紫薇山一腳現出巨大的深坑，妺媗再不見蹤影。
大家都說紫薇神妺媗為封印四大兇獸殫精竭慮身銷魂殞，於是大家將這深坑命名為紫薇川，將這紫薇川視為了妺媗的衣冠冢。
然妺媗並未消失，歃星羅官陣的本質就是紫薇世界，而紫薇世界就是用妺媗的心臟鑄造而成，所謂紫薇神的獻祭，就是用紫薇神的心臟困住窮奇梼杌；妺媗的身體除了心臟，其他的都在與煞氣的對抗中被腐蝕蠶食，唯有留下紫薇石做種子、做土壤、做容器，經歷了幾千年才終於將肉身重塑——不是喬白這副半魔之軀身體裏長了一顆紫薇石，而是這副半魔之軀是在紫薇石上長出來的。
妺媗的靈魂自然不會無所歸依，她進入了輪回，經歷了世世代代的沈澱，最終帶著這幾世輪回承載的所有苦難，進入了她輪回的最後一世。
這最後一世，她在神明渡上的梅花林裏降生。
和之前每一世一樣，她經歷了孤獨、生死離別、背叛、愛情、欺淩、命運使然，最終她在女兒的刀下閉上了雙眼，以為這一世之後，她就會徹底消失，但是奇怪的是，她又在神明渡上睜開了雙眼，作為最後一世的鬼魂，作為嫘聖舞的鬼魂。
年年歲歲、春去冬來，她一直待在神明渡上，從未有過半步離開，她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以為她本該如此——其實那個時候，作為鬼魂的她已經相當於迎來了再一次新生，所以她無數前世的記憶全部沒有了，成為了一只沒有思緒、沒有記憶、不會思考的鬼魂，她只知道她就是這樣存在的，哪怕這樣存在不叫活著、也不叫死去。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消失——是看著她出生的那棵樹給了她半條命，將她的命與自己連在了一起，只要她或者這棵樹不死，對方就能一直活下去。
就這樣又過了許多年，這期間，嫘聖舞好像動搖過，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只知道她的威力依舊巨大，只是稍微動搖，就能引得風雷滾滾、焦金流石、異象頻發。
比如1998年昌明鎮的幹旱洪澇，比如從1998年開始一直持續到2007年才逐漸停歇的詭異哭聲……
說到這裏，我走得有些累了，喘著氣，坐到路邊的石堆上休息。
文夢洋看著我，神色覆雜地問我：“為什麽是到2007年，那一年發生了什麽？”
我揉著還是有些疼痛的骨頭：“那一年，喬白離家出走，我不知道原因，喬白的記憶裏也沒寫過，又或許是這副身體的本能，半大的孩子一個人穿過大街小巷陣陣人潮，日夜兼程地走到了下神明渡。這也許就是原版身體和原版靈魂之間的感應，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我所有失去的記憶一股腦全部湧入了我的大腦裏，從我還是妺媗開始，一直到我作為嫘聖舞結束。”
文夢洋也坐下來，她就挨著我坐下來，雖然身體還有些發抖，但好像在努力適應我，可能聽完我的故事，覺得我也不再是什麽窮兇極惡的惡鬼。她真可愛，我忍不住伸手托著她的下巴捏她的臉頰：“所以你聽沒聽明白，到底誰占著誰身體？”
文夢洋撅著嘴：“那喬白的身體在哪裏？”
“在紫薇世界裏——喬白的離去，不是我導致的，是她自己心甘情願跟著擎羊走的，你應該有所感覺，喬白比起依賴你，更依賴擎羊。”
文夢洋大為震驚：“怎麽會這樣！我待她那樣好！她竟然跟著才認識三個月的男人走了！”
我糾正道：“準確來說也認識十幾年了。”
文夢洋從我手中扭開頭：“我不相信你，你是個蠱惑人心的女巫，你說的話我一句也不信，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不管到底是喬白的主動離開還是被迫離開，不管你在打什麽鬼主意，我一定不會讓你如願的，饒是你再強，我也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豢鬼。”
嘖，冥頑不靈。
不再執著於這樣爭論不出結果的話題，我們重新上路，慢慢悠悠地走回了梁繪和宋欣怡家中。宋欣怡看見我很是驚訝：“你醒了怎麽沒喊我們？”然後問文夢洋：“她醒了你也不打電話過來，我好去接你們，小白大病初愈，怎麽能就這樣走回來。”
文夢洋一改剛才的愁容：“我說她她不聽，非說自己躺太久要自己走回來。”
宋欣怡的頭發回來了，在令婆被六個小家夥重新堵回紫薇世界之前，周耳順利地解開了令婆手腕上的編發，那一把長發回到了宋欣怡的頭上，加在頭發上的能力也被拿了回來。文夢洋激動地指著自己：“宋姐姐你看看我，能看到什麽不一樣的？”
宋欣怡：“陰陽眼的能力又不會影響你是個人類的本質，我看不出你身上到底要溯源到哪裏去。”
文夢洋指著我：“那宋姐姐你看看小白呢？”
文夢洋繞了個圈子，也不過就是這個目的——想讓宋欣怡看出我本質上根本不是喬白，但她失策了，我的本質和喬白的本質也是一樣。而且如果我還是鬼魂的話，宋欣怡就算用了能力也看不見我。
意料之中的是，宋欣怡搖搖頭：“那能有什麽不一樣，你們本質上不都是人？”
文夢洋插科打諢地掩飾著自己的真正目的，笑嘻嘻地回答道：“小白的本質分明就是我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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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雙胞胎的左手邊。
其實賈文博身邊的人都從來沒有見過我，我和他見面的時候，都會被賈文博屏退所有外人。所以當我大咧咧地坐在這個會議室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
但只有這對雙胞胎，在安安靜靜地用吸管杯喝水——她們用著一樣的吸管杯，喝水的幅度和頻率都是一樣的，同步得有些可怕。
末了，雙胞胎放下水杯，離我近的這位攤手指向我，然後向大家介紹道：‘這位就是賈文博先生，寫字樓井裏那棟釘子樓的所有者，接下來這場會議，將由這位第三方全程監聽。會議開始吧。’
我心下一咯噔，她們竟然知道我……
賈文博向她們說過我嗎，這場交集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雙胞胎的控場能力很強，我以為這次會議會議現場混亂而告終，然後最後什麽也討論不起來，結果會議結束得非常快，而且該宣布的也都宣布完成。”
——C《盲區》
傳說紫薇山下歃星羅官陣大成之後，大火蕭索、煙霧盡沈，紫薇山一腳現出巨大的深坑，妺媗再不見蹤影。
大家都說紫薇神妺媗為封印四大兇獸殫精竭慮身銷魂殞，於是大家將這深坑命名為紫薇川，將這紫薇川視為了妺媗的衣冠冢。
然妺媗並未消失，歃星羅官陣的本質就是紫薇世界，而紫薇世界就是用妺媗的心臟鑄造而成，所謂紫薇神的獻祭，就是用紫薇神的心臟困住窮奇梼杌；妺媗的身體除了心臟，其他的都在與煞氣的對抗中被腐蝕蠶食，唯有留下紫薇石做種子、做土壤、做容器，經歷了幾千年才終於將肉身重塑——不是喬白這副半魔之軀身體裏長了一顆紫薇石，而是這副半魔之軀是在紫薇石上長出來的。
妺媗的靈魂自然不會無所歸依，她進入了輪回，經歷了世世代代的沈澱，最終帶著這幾世輪回承載的所有苦難，進入了她輪回的最後一世。
這最後一世，她在神明渡上的梅花林裏降生。
和之前每一世一樣，她經歷了孤獨、生死離別、背叛、愛情、欺淩、命運使然，最終她在女兒的刀下閉上了雙眼，以為這一世之後，她就會徹底消失，但是奇怪的是，她又在神明渡上睜開了雙眼，作為最後一世的鬼魂，作為嫘聖舞的鬼魂。
年年歲歲、春去冬來，她一直待在神明渡上，從未有過半步離開，她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以為她本該如此——其實那個時候，作為鬼魂的她已經相當於迎來了再一次新生，所以她無數前世的記憶全部沒有了，成為了一只沒有思緒、沒有記憶、不會思考的鬼魂，她只知道她就是這樣存在的，哪怕這樣存在不叫活著、也不叫死去。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消失——是看著她出生的那棵樹給了她半條命，將她的命與自己連在了一起，只要她或者這棵樹不死，對方就能一直活下去。
就這樣又過了許多年，這期間，嫘聖舞好像動搖過，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只知道她的威力依舊巨大，只是稍微動搖，就能引得風雷滾滾、焦金流石、異象頻發。
比如1998年昌明鎮的幹旱洪澇，比如從1998年開始一直持續到2007年才逐漸停歇的詭異哭聲……
說到這裏，我走得有些累了，喘著氣，坐到路邊的石堆上休息。
文夢洋看著我，神色覆雜地問我：“為什麽是到2007年，那一年發生了什麽？”
我揉著還是有些疼痛的骨頭：“那一年，喬白離家出走，我不知道原因，喬白的記憶裏也沒寫過，又或許是這副身體的本能，半大的孩子一個人穿過大街小巷陣陣人潮，日夜兼程地走到了下神明渡。這也許就是原版身體和原版靈魂之間的感應，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我所有失去的記憶一股腦全部湧入了我的大腦裏，從我還是妺媗開始，一直到我作為嫘聖舞結束。”
文夢洋也坐下來，她就挨著我坐下來，雖然身體還有些發抖，但好像在努力適應我，可能聽完我的故事，覺得我也不再是什麽窮兇極惡的惡鬼。她真可愛，我忍不住伸手托著她的下巴捏她的臉頰：“所以你聽沒聽明白，到底誰占著誰身體？”
文夢洋撅著嘴：“那喬白的身體在哪裏？”
“在紫薇世界裏——喬白的離去，不是我導致的，是她自己心甘情願跟著擎羊走的，你應該有所感覺，喬白比起依賴你，更依賴擎羊。”
文夢洋大為震驚：“怎麽會這樣！我待她那樣好！她竟然跟著才認識三個月的男人走了！”
我糾正道：“準確來說也認識十幾年了。”
文夢洋從我手中扭開頭：“我不相信你，你是個蠱惑人心的女巫，你說的話我一句也不信，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不管到底是喬白的主動離開還是被迫離開，不管你在打什麽鬼主意，我一定不會讓你如願的，饒是你再強，我也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豢鬼。”
嘖，冥頑不靈。
不再執著於這樣爭論不出結果的話題，我們重新上路，慢慢悠悠地走回了梁繪和宋欣怡家中。宋欣怡看見我很是驚訝：“你醒了怎麽沒喊我們？”然後問文夢洋：“她醒了你也不打電話過來，我好去接你們，小白大病初愈，怎麽能就這樣走回來。”
文夢洋一改剛才的愁容：“我說她她不聽，非說自己躺太久要自己走回來。”
宋欣怡的頭發回來了，在令婆被六個小家夥重新堵回紫薇世界之前，周耳順利地解開了令婆手腕上的編發，那一把長發回到了宋欣怡的頭上，加在頭發上的能力也被拿了回來。文夢洋激動地指著自己：“宋姐姐你看看我，能看到什麽不一樣的？”
宋欣怡：“陰陽眼的能力又不會影響你是個人類的本質，我看不出你身上到底要溯源到哪裏去。”
文夢洋指著我：“那宋姐姐你看看小白呢？”
文夢洋繞了個圈子，也不過就是這個目的——想讓宋欣怡看出我本質上根本不是喬白，但她失策了，我的本質和喬白的本質也是一樣。而且如果我還是鬼魂的話，宋欣怡就算用了能力也看不見我。
意料之中的是，宋欣怡搖搖頭：“那能有什麽不一樣，你們本質上不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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