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雛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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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雛菊
“‘你上次問我，我就說過了人沒了。我說了被地下的邪祟吃了，是你自己不信。’
賈文博：‘笑死，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這個理由，你自己信嗎？’
我沒說話，是因為賈文博說對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小杜去了哪裏，被邪祟吃了也是我自己的推測。畢竟我自己都還不知道這祖屋之下到底埋著什麽怪物。
‘我要跟你一起去那間房子。我要你把所有的東西都全部翻出來擺到我面前，我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那真是求之不得，高材生免費幫我來破案。但說起來，為何之前沒想過找他幫我想想祖屋下面的謎題？我早該這樣的，畢竟我給他白打工這麽久，他也總得給我點什麽才算公平。於是我毫不猶豫點點頭，結果賈文博反而遲疑了：‘你怕不是就等著我跳坑吧？’
為了讓賈文博信我，我說了我會聽到怪聲那件事，我說我問過我曾祖姑母的靈魂，她都不曾聽到過那個聲音。當然為了迎合賈文博，我還說，那個聲音說不定就是吃了小杜的那個邪祟發出來的。”
——C《盲區》
我有註意到周耳說的是“我們”，忍不住好奇想問：“這個世界還有和你一樣清醒的人？”
周耳拍拍我耷拉在雙膝上的手背，輕笑了一聲：“雖然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一樣等著離開的人，我也已經沒有精力再管別人了，但我知道他還清醒著，就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周耳開始說“他”的故事，她說他和她也能說得上是交過心，但也不能完全算真正的朋友，畢竟沒有見過幾次面，互相也沒有留下真實的名字。
周耳第一次見他是黑口紅抓她去陪一個□□老大，他是那個老大的小弟。她坐在他的身邊，早對一切如死灰般麻木的周耳卻沒有等到他對自己發洩欲望，只等到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不像那些沈迷於欲望的人，他有自己的理智，每次跟著自己的老大來暮色酒吧的時候，他都是拒絕和別人一樣欺負暮色酒吧的奴人，能給多少關照就給多少關照，因為如此，很多女孩子都會選擇服侍他——只有在他這裏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但這導致黑老大手下其他人嫉妒他，霸淩他。
他雖然現在能在黑老大手下保住命，有比暮色酒吧那些奴人多一些的尊嚴，但同樣受著一些折磨。
周耳想把他也救出去。
我有些詫異：“我以為迷途者都會被抓起來。”
周耳：“他剛抓進來那段時間是吃了不少苦頭，但還算幸運，被那個□□老大看中，收做了小弟；對於被抓進暮色酒吧的迷途者來說，只要離開那裏，被誰買走都算有些好日子了。”
周耳計劃的第三次逃跑，有他的幫助，但還是費了很大功夫。他弄來一輛車，載上周耳便一路狂飆。他們甚至已經逃到了紫薇世界的最邊緣，那是一座有環形公路的山，但那裏有屏障，已經無法再跨越過去。
環形山路最上層的一個彎是個急轉彎，因為沒有任何告示牌或者警戒措施，所以那個彎出過很多車禍，很多車來不及打方向盤，直接撞毀了護欄沖下山去摔得粉身碎骨，後面久而久之，護欄也不修了，出車禍的概率就更高了。
他們開車停到那個彎前，走過去，他帶周耳從那個缺口去俯瞰整個紫薇世界，屋舍陳新交雜，有高樓林立也有民舍堆砌，還有大片懶得去整理的露天廢料廠、垃圾山。收回視線，沒有護欄的缺口處種滿了白色的雛菊，他說這些雛菊都是他種的，為了紀念那些魯莽但無奈的靈魂。
老大給了他很大程度的自由，只要不跟著老大出任務或者應酬，老大從來不管他會去什麽地方，所以這幾年來，他就很喜歡一有空就坐在這兒。
紫薇世界是無罪之城，邊緣卻反而是最有人性密度的地方。
他告訴周耳，紫薇世界是個封閉的世界，普通的逃走是無法逃離的，他也想離開，也逃了很多次，但一直無法離開，可能世界的邊緣不是離開的關鍵，還是要回到暮色酒吧。
周耳點點頭，她意識到了她逃不成功，但還是想試試，試試自己到底能逃到多遠的地方，想去從外面看看暮色酒吧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既然離不開，哪怕在這裏偷得片刻清閑周耳都已經很開心了，於是他們坐在雛菊旁邊聊了起來，這是他們的第四次見面，也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的見面。
“他是2015年卷入紫薇世界的，和我同年，但我們彼此之間都沒見過面。我們坐在小雛菊旁聊了很久，我們交換了名字，但他說他已經忘記了進來之前的名字，就告訴了他們老大給他取的，阿水。於是我也沒有給他真正的名字，我就跟他說，叫我耳朵就行。我們一直待到了天黑，看到城市裏開始亮起了那些紫色藍色粉色的霓虹燈，後面傳來汽車的鳴笛。是他老大找過來了。他很緊張，因為協助奴人逃跑是不守規矩的，他的老大可以隨時殺了他。但是那個黑老大沒有這樣做，只是讓手下把我們拽上了車，開回了暮色酒吧。老大給了黑口紅一大筆錢，說我只是被阿水帶出去在外面過了一天，沒有想要逃跑。黑口紅才沒有為難我。”
我：“那感覺那個黑老大也是個清醒的人……他完全可以不管這件事。”
周耳很疑惑：“是，我也一直不知道那個家夥是個什麽來路，說不清他的勢力。”
被阿水護著往裏走的時候，酒吧裏一個身邊籠子裏關著的瘋女人開始尖叫起來，說周耳就是準備逃跑的，阿水不是守規矩的人，居然還幫周耳逃跑。尖銳的聲音讓阿水和周耳都慌神了，阿水不能讓事情鬧大，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那個女人的頭發將她扯過來，拿起身上攜帶的小刀紮進了她的喉嚨裏，女人還在掙紮，喉嚨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阿水一緊張，隨後又補了幾刀。
阿水就在她面前捅死了那個女人，血濺得到處都是，周耳一瞬間冷汗直冒，心裏的驚恐像是有一雙長尖指甲在撓她的心窩。
當阿水回過頭來看著她，對她做噤聲的動作的時候，她感覺這個男人很陌生，很可怕。
她失神了幾秒，然後爆發了一樣，猛地推開了阿水，徑直地往外面跑，門口的人沒反應過來，便沒攔得住她，黑口紅反應過來，立即一聲令下，調動了她幾名黑衣手下，開始兵分幾路去追闖出去的周耳。
那天夜晚，跑出暮色酒吧的周耳，便闖進了我夢中的那座通天塔裏，將我們聯系了起來。
“他都開始殺人了……兩個小時前，他還在開滿他親手栽下的小雛菊的路牙邊對我笑，我只是想趁著他還清醒的情況下找到離開紫薇世界的辦法，帶他一起離開。要不然，可真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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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問我，我就說過了人沒了。我說了被地下的邪祟吃了，是你自己不信。’
賈文博：‘笑死，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這個理由，你自己信嗎？’
我沒說話，是因為賈文博說對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小杜去了哪裏，被邪祟吃了也是我自己的推測。畢竟我自己都還不知道這祖屋之下到底埋著什麽怪物。
‘我要跟你一起去那間房子。我要你把所有的東西都全部翻出來擺到我面前，我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那真是求之不得，高材生免費幫我來破案。但說起來，為何之前沒想過找他幫我想想祖屋下面的謎題？我早該這樣的，畢竟我給他白打工這麽久，他也總得給我點什麽才算公平。於是我毫不猶豫點點頭，結果賈文博反而遲疑了：‘你怕不是就等著我跳坑吧？’
為了讓賈文博信我，我說了我會聽到怪聲那件事，我說我問過我曾祖姑母的靈魂，她都不曾聽到過那個聲音。當然為了迎合賈文博，我還說，那個聲音說不定就是吃了小杜的那個邪祟發出來的。”
——C《盲區》
我有註意到周耳說的是“我們”，忍不住好奇想問：“這個世界還有和你一樣清醒的人？”
周耳拍拍我耷拉在雙膝上的手背，輕笑了一聲：“雖然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一樣等著離開的人，我也已經沒有精力再管別人了，但我知道他還清醒著，就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周耳開始說“他”的故事，她說他和她也能說得上是交過心，但也不能完全算真正的朋友，畢竟沒有見過幾次面，互相也沒有留下真實的名字。
周耳第一次見他是黑口紅抓她去陪一個□□老大，他是那個老大的小弟。她坐在他的身邊，早對一切如死灰般麻木的周耳卻沒有等到他對自己發洩欲望，只等到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不像那些沈迷於欲望的人，他有自己的理智，每次跟著自己的老大來暮色酒吧的時候，他都是拒絕和別人一樣欺負暮色酒吧的奴人，能給多少關照就給多少關照，因為如此，很多女孩子都會選擇服侍他——只有在他這裏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但這導致黑老大手下其他人嫉妒他，霸淩他。
他雖然現在能在黑老大手下保住命，有比暮色酒吧那些奴人多一些的尊嚴，但同樣受著一些折磨。
周耳想把他也救出去。
我有些詫異：“我以為迷途者都會被抓起來。”
周耳：“他剛抓進來那段時間是吃了不少苦頭，但還算幸運，被那個□□老大看中，收做了小弟；對於被抓進暮色酒吧的迷途者來說，只要離開那裏，被誰買走都算有些好日子了。”
周耳計劃的第三次逃跑，有他的幫助，但還是費了很大功夫。他弄來一輛車，載上周耳便一路狂飆。他們甚至已經逃到了紫薇世界的最邊緣，那是一座有環形公路的山，但那裏有屏障，已經無法再跨越過去。
環形山路最上層的一個彎是個急轉彎，因為沒有任何告示牌或者警戒措施，所以那個彎出過很多車禍，很多車來不及打方向盤，直接撞毀了護欄沖下山去摔得粉身碎骨，後面久而久之，護欄也不修了，出車禍的概率就更高了。
他們開車停到那個彎前，走過去，他帶周耳從那個缺口去俯瞰整個紫薇世界，屋舍陳新交雜，有高樓林立也有民舍堆砌，還有大片懶得去整理的露天廢料廠、垃圾山。收回視線，沒有護欄的缺口處種滿了白色的雛菊，他說這些雛菊都是他種的，為了紀念那些魯莽但無奈的靈魂。
老大給了他很大程度的自由，只要不跟著老大出任務或者應酬，老大從來不管他會去什麽地方，所以這幾年來，他就很喜歡一有空就坐在這兒。
紫薇世界是無罪之城，邊緣卻反而是最有人性密度的地方。
他告訴周耳，紫薇世界是個封閉的世界，普通的逃走是無法逃離的，他也想離開，也逃了很多次，但一直無法離開，可能世界的邊緣不是離開的關鍵，還是要回到暮色酒吧。
周耳點點頭，她意識到了她逃不成功，但還是想試試，試試自己到底能逃到多遠的地方，想去從外面看看暮色酒吧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既然離不開，哪怕在這裏偷得片刻清閑周耳都已經很開心了，於是他們坐在雛菊旁邊聊了起來，這是他們的第四次見面，也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的見面。
“他是2015年卷入紫薇世界的，和我同年，但我們彼此之間都沒見過面。我們坐在小雛菊旁聊了很久，我們交換了名字，但他說他已經忘記了進來之前的名字，就告訴了他們老大給他取的，阿水。於是我也沒有給他真正的名字，我就跟他說，叫我耳朵就行。我們一直待到了天黑，看到城市裏開始亮起了那些紫色藍色粉色的霓虹燈，後面傳來汽車的鳴笛。是他老大找過來了。他很緊張，因為協助奴人逃跑是不守規矩的，他的老大可以隨時殺了他。但是那個黑老大沒有這樣做，只是讓手下把我們拽上了車，開回了暮色酒吧。老大給了黑口紅一大筆錢，說我只是被阿水帶出去在外面過了一天，沒有想要逃跑。黑口紅才沒有為難我。”
我：“那感覺那個黑老大也是個清醒的人……他完全可以不管這件事。”
周耳很疑惑：“是，我也一直不知道那個家夥是個什麽來路，說不清他的勢力。”
被阿水護著往裏走的時候，酒吧裏一個身邊籠子裏關著的瘋女人開始尖叫起來，說周耳就是準備逃跑的，阿水不是守規矩的人，居然還幫周耳逃跑。尖銳的聲音讓阿水和周耳都慌神了，阿水不能讓事情鬧大，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那個女人的頭發將她扯過來，拿起身上攜帶的小刀紮進了她的喉嚨裏，女人還在掙紮，喉嚨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阿水一緊張，隨後又補了幾刀。
阿水就在她面前捅死了那個女人，血濺得到處都是，周耳一瞬間冷汗直冒，心裏的驚恐像是有一雙長尖指甲在撓她的心窩。
當阿水回過頭來看著她，對她做噤聲的動作的時候，她感覺這個男人很陌生，很可怕。
她失神了幾秒，然後爆發了一樣，猛地推開了阿水，徑直地往外面跑，門口的人沒反應過來，便沒攔得住她，黑口紅反應過來，立即一聲令下，調動了她幾名黑衣手下，開始兵分幾路去追闖出去的周耳。
那天夜晚，跑出暮色酒吧的周耳，便闖進了我夢中的那座通天塔裏，將我們聯系了起來。
“他都開始殺人了……兩個小時前，他還在開滿他親手栽下的小雛菊的路牙邊對我笑，我只是想趁著他還清醒的情況下找到離開紫薇世界的辦法，帶他一起離開。要不然，可真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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