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紫薇川
關燈
小
中
大
第二十八章紫薇川
“冷風使我清醒，越清醒，越能看見那些被我遺漏的細節。
今晚的滿月被厚重的雲層所覆蓋，欒樹便綻放了她一樹的月華。古人說的火樹銀花都比不過這棵妖欒半份璀璨。
像是深藏在山谷裏落敗的月亮，千年的輪回，人們只記得出現在天上的影子，早就忘記了誰才是真正的玉蟾。
風從樹葉中穿行而過，月光粼粼而舞，落到地上，蔔成了幾道榮衰起落的卦。
巽偏軌，艮離心，原是十八山風蠱，吉兇也未定。
我走過去，撿起發著光的葉子，被我拾起的時候，葉子尖銳成了一把短箭。
四周的寫字樓還未對外交易老賈就一命嗚呼，是自賈文博回來後整頓了一番，才開始招商出售。賈青岡這人真有意思，花錢建幾棟大樓，圍了一座墳墓。這墓也不是他的墓。
等到開始有人來上班，這棵妖欒應該會更加刺眼。
‘常曜，我被人盯上了。’”
——C《盲區》
我對一些我做過的夢有著很深刻的記憶，特別是那種有幾個比較連貫的大片段的夢，因為起因經過都比較清晰，也更加方便我記錄。裏面不乏我喜歡的片段，當然，如果自己不喜歡，第二天一醒來就差不多忘光了，剩下的，我都會斟字酌句地放進我的小說裏去，哪怕是給我體驗不是很好的噩夢，但我承認它足夠獵奇、足夠吸引我、足夠讓我後悸不已。
只是這個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我的文筆將那種在黑夜中焚毀一切的張狂的十分之一都展現不出來。
那張駭人心魄的破相的臉此刻就坐在我的對面，我們坐在一把庭院傘下，咖啡的醇香攀著氤氳熱氣沖進了我的顱腔。
“我很好奇啊，這就是你本來的樣子嗎？還是說你真的很知道我喜歡看什麽樣的臉。”夢境裏任何我的言論都不屬於本人發言，這裏的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但好像，也確實是我的真心話。
“謝謝。”擎羊說。
“可是就算你頂著這樣的一張臉來求我，我也絕對不會答應的，我知道你們做的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不能主觀答應幫助你們。”
“你一定是在想我幹脆一榔頭把你敲暈，然後拿著你的血或者骨頭去辦事就好了……但事實上我們做不到，這件事必須是你自願去幫我們。火星和陀羅的脾氣可已經容忍不了我們僵持了這麽久還談判不下來。如果是他們來找你，可不只是在你的夢中綁架你這樣簡單了。你是我們尊貴的客人，所以我說服了他們耐心一點，但是你這樣，我會在他們面前失了威信的。”
這並不是擎羊的真實想法，我永遠不會忘記他那不由分說的一拳，他就是這樣，一開始會紳士地說出自己的難處，然後接著撕開虛偽的偽裝，像個暴徒一樣用暴力威脅對方以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像現在這樣——
他抄起面前滾燙的咖啡往我眼睛上潑過來，令我不由自主發出尖叫的並不是他突然的變臉，那咖啡潑在臉上是真疼啊，我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臉，那種撕裂皮膚的疼痛感並沒有深入骨髓，反而在淺表面以最大輻射範圍散開，要將我整張皮都融化。
我分不清現在我手上的液體是咖啡還是淚水，他過來從我身後掐住我的脖子，將原本蜷縮起來的我提起來的時候，還在冷靜而平和地在我耳邊和我談判：“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停下，擎羊，你想像上次那樣差點把她掐死嗎？”一個老者的聲音空降過來，將擎羊生硬地從我身邊拽開，我的喉嚨嗆了幾口順暢的空氣，咳起嗽來癢癢的。我想去看看那個老人是誰，但顯然我現在已經睜不開眼睛，燙傷帶來的生理反應讓我一直在流淚，我根本無法自控停下來。
一雙蒼老的手按住了我的雙眼：“你作死向來是可以的，幾乎沒有人可以忍受擎羊的第二次行刑，果然是我們想要的。”
“你是誰？”那雙蒼老的手撫平了燙傷帶來的疼痛感，但是我卻還沒有完全恢覆視力，目之所及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天空。”老人旋即轉向擎羊：“我跟你說過，不要玩太過了，你要是把她的靈魂捏碎了，空有一副軀體什麽用也沒有。”
天空將我扶著站起身來，漸漸地我恢覆了視覺，但眼前的場景已經不是庭院傘與茶幾了。
昏暗灰色的世界，烏雲濃稠且慘淡，在我面前是一座石拱門，門後有兩條獨立的石板路，石板路下是萬丈深淵，若用兩個詞來形容這種場景，我能想到的是白石小鎮和神廟逃亡。
突然一個黑影砸下來，那是一只死掉的麻雀，連血都已經凝成了黑乎乎的一塊。
風很大，好像除了死掉的麻雀還能吹下來很多其他的東西。
白色的石拱門在這種天色下也不是那種幹凈的白色，更像是腐殖質與曝屍不知多少年的白骨堆砌而成，斑駁詭譎，中間寫了三個字“紫薇川”。
天空一副寺廟住持的打扮，我好像想起了什麽：“那個玉佩是你給我的？宋欣怡和文夢洋都能看出和犇來符不一樣，但卻沒看出其他的來，這又是什麽法術？”
天空撥著念珠：“當然是保護你的平安符，上次得知擎羊想在夢裏掐死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靠譜，他下手沒輕沒重，真把你掐死了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那次也是你……”原來是這樣；天空，六煞中的斷橋煞，屬陰火，空亡之神。我是從他的口中，才得知擎羊這個名字的。
“現在的小孩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讓他們感受到害怕，他們根本不會乖乖配合我們的。”擎羊站在一旁，依舊是親和淡漠的神色，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的做法有什麽問題。
“當然有很大的問題，喬白她根本不怕嚇，這世界上的一切就沒有她真正害怕的東西，她甚至都不懼怕死亡與疼痛。”天空呵斥道，他看起來不是那種團隊裏的老大，但算得上是核心，通常比真正的領袖說話更有威懾性。
我正等著擎羊繼續他的辯駁，卻沒想到等來了另外一個聲音，先是疑惑，然後怒氣沖沖。“小白？你怎麽會在這裏？”梁繪跑過來，他看見了擎羊，還有他沒見過面的天空：“這又是誰？”
我也很疑惑：“這應該是我的夢境吧？你咋進來的？”
“文夢洋說你做噩夢了，使勁捂著自己的眼睛，就差沒把眼珠子摳出來了，我們就趕緊試了一下犇來符，用了你的一根頭發絲，她們進不來，我進來了……果然是他們還沒死心。”
寒風呼呼地刮著，和梁繪對話讓我分了神，我的神識抓不住那紫微川上的石板路，被川上的風吹跑，我從兩條石板路岔路口前面的懸崖往下墜去，夢境的變化毫無征兆的，就這樣梁繪和擎羊不過才交手一個回合，我眼前的夢境就開始破碎重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冷風使我清醒，越清醒，越能看見那些被我遺漏的細節。
今晚的滿月被厚重的雲層所覆蓋，欒樹便綻放了她一樹的月華。古人說的火樹銀花都比不過這棵妖欒半份璀璨。
像是深藏在山谷裏落敗的月亮，千年的輪回，人們只記得出現在天上的影子，早就忘記了誰才是真正的玉蟾。
風從樹葉中穿行而過，月光粼粼而舞，落到地上，蔔成了幾道榮衰起落的卦。
巽偏軌，艮離心，原是十八山風蠱，吉兇也未定。
我走過去，撿起發著光的葉子，被我拾起的時候，葉子尖銳成了一把短箭。
四周的寫字樓還未對外交易老賈就一命嗚呼，是自賈文博回來後整頓了一番，才開始招商出售。賈青岡這人真有意思，花錢建幾棟大樓，圍了一座墳墓。這墓也不是他的墓。
等到開始有人來上班，這棵妖欒應該會更加刺眼。
‘常曜，我被人盯上了。’”
——C《盲區》
我對一些我做過的夢有著很深刻的記憶，特別是那種有幾個比較連貫的大片段的夢，因為起因經過都比較清晰，也更加方便我記錄。裏面不乏我喜歡的片段，當然，如果自己不喜歡，第二天一醒來就差不多忘光了，剩下的，我都會斟字酌句地放進我的小說裏去，哪怕是給我體驗不是很好的噩夢，但我承認它足夠獵奇、足夠吸引我、足夠讓我後悸不已。
只是這個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我的文筆將那種在黑夜中焚毀一切的張狂的十分之一都展現不出來。
那張駭人心魄的破相的臉此刻就坐在我的對面，我們坐在一把庭院傘下，咖啡的醇香攀著氤氳熱氣沖進了我的顱腔。
“我很好奇啊，這就是你本來的樣子嗎？還是說你真的很知道我喜歡看什麽樣的臉。”夢境裏任何我的言論都不屬於本人發言，這裏的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但好像，也確實是我的真心話。
“謝謝。”擎羊說。
“可是就算你頂著這樣的一張臉來求我，我也絕對不會答應的，我知道你們做的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不能主觀答應幫助你們。”
“你一定是在想我幹脆一榔頭把你敲暈，然後拿著你的血或者骨頭去辦事就好了……但事實上我們做不到，這件事必須是你自願去幫我們。火星和陀羅的脾氣可已經容忍不了我們僵持了這麽久還談判不下來。如果是他們來找你，可不只是在你的夢中綁架你這樣簡單了。你是我們尊貴的客人，所以我說服了他們耐心一點，但是你這樣，我會在他們面前失了威信的。”
這並不是擎羊的真實想法，我永遠不會忘記他那不由分說的一拳，他就是這樣，一開始會紳士地說出自己的難處，然後接著撕開虛偽的偽裝，像個暴徒一樣用暴力威脅對方以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像現在這樣——
他抄起面前滾燙的咖啡往我眼睛上潑過來，令我不由自主發出尖叫的並不是他突然的變臉，那咖啡潑在臉上是真疼啊，我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臉，那種撕裂皮膚的疼痛感並沒有深入骨髓，反而在淺表面以最大輻射範圍散開，要將我整張皮都融化。
我分不清現在我手上的液體是咖啡還是淚水，他過來從我身後掐住我的脖子，將原本蜷縮起來的我提起來的時候，還在冷靜而平和地在我耳邊和我談判：“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停下，擎羊，你想像上次那樣差點把她掐死嗎？”一個老者的聲音空降過來，將擎羊生硬地從我身邊拽開，我的喉嚨嗆了幾口順暢的空氣，咳起嗽來癢癢的。我想去看看那個老人是誰，但顯然我現在已經睜不開眼睛，燙傷帶來的生理反應讓我一直在流淚，我根本無法自控停下來。
一雙蒼老的手按住了我的雙眼：“你作死向來是可以的，幾乎沒有人可以忍受擎羊的第二次行刑，果然是我們想要的。”
“你是誰？”那雙蒼老的手撫平了燙傷帶來的疼痛感，但是我卻還沒有完全恢覆視力，目之所及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天空。”老人旋即轉向擎羊：“我跟你說過，不要玩太過了，你要是把她的靈魂捏碎了，空有一副軀體什麽用也沒有。”
天空將我扶著站起身來，漸漸地我恢覆了視覺，但眼前的場景已經不是庭院傘與茶幾了。
昏暗灰色的世界，烏雲濃稠且慘淡，在我面前是一座石拱門，門後有兩條獨立的石板路，石板路下是萬丈深淵，若用兩個詞來形容這種場景，我能想到的是白石小鎮和神廟逃亡。
突然一個黑影砸下來，那是一只死掉的麻雀，連血都已經凝成了黑乎乎的一塊。
風很大，好像除了死掉的麻雀還能吹下來很多其他的東西。
白色的石拱門在這種天色下也不是那種幹凈的白色，更像是腐殖質與曝屍不知多少年的白骨堆砌而成，斑駁詭譎，中間寫了三個字“紫薇川”。
天空一副寺廟住持的打扮，我好像想起了什麽：“那個玉佩是你給我的？宋欣怡和文夢洋都能看出和犇來符不一樣，但卻沒看出其他的來，這又是什麽法術？”
天空撥著念珠：“當然是保護你的平安符，上次得知擎羊想在夢裏掐死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靠譜，他下手沒輕沒重，真把你掐死了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那次也是你……”原來是這樣；天空，六煞中的斷橋煞，屬陰火，空亡之神。我是從他的口中，才得知擎羊這個名字的。
“現在的小孩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讓他們感受到害怕，他們根本不會乖乖配合我們的。”擎羊站在一旁，依舊是親和淡漠的神色，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的做法有什麽問題。
“當然有很大的問題，喬白她根本不怕嚇，這世界上的一切就沒有她真正害怕的東西，她甚至都不懼怕死亡與疼痛。”天空呵斥道，他看起來不是那種團隊裏的老大，但算得上是核心，通常比真正的領袖說話更有威懾性。
我正等著擎羊繼續他的辯駁，卻沒想到等來了另外一個聲音，先是疑惑，然後怒氣沖沖。“小白？你怎麽會在這裏？”梁繪跑過來，他看見了擎羊，還有他沒見過面的天空：“這又是誰？”
我也很疑惑：“這應該是我的夢境吧？你咋進來的？”
“文夢洋說你做噩夢了，使勁捂著自己的眼睛，就差沒把眼珠子摳出來了，我們就趕緊試了一下犇來符，用了你的一根頭發絲，她們進不來，我進來了……果然是他們還沒死心。”
寒風呼呼地刮著，和梁繪對話讓我分了神，我的神識抓不住那紫微川上的石板路，被川上的風吹跑，我從兩條石板路岔路口前面的懸崖往下墜去，夢境的變化毫無征兆的，就這樣梁繪和擎羊不過才交手一個回合，我眼前的夢境就開始破碎重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