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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妖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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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妖欒

“樓下那棵欒樹長勢喜人,是我們福祿村的居民們都向往的一棵聖樹般的存在,甚至自發地將許願的紅絲帶掛在欒樹。

長青的葉子晃到了我家的窗口,風中飄蕩著樹葉青綠的顏色和紅絲帶,這一幕似乎在我的夢中出現過。

但我知道我夢中的顏色並不來自樹葉和寄予希冀的絲帶,而是江澤血水。

黃沙在上,腐殖沈澱,鮮血成河;天之盡觴,烏鴉嘶鳴,埋骨托魂。那如巨石一般隨空氣呼吸著的腐肉,被刺入一把千百人白骨鑄成的骨劍。

再次醒來的時候看著這顆欒樹都會不自覺回想起夢中的骨劍,最終被青苔與叢草布滿,長出新生的綠葉。

在兇獸與神明的這場博弈中,神明以為自己獲得了勝利,但這把刺向兇獸的骨劍也最終會刺向自己——

骨劍正吸食著兇獸的血肉,將自己的根伸向了大地,正在逐漸生長為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

而代價就是,神明的子民們……”

——C《盲區》

擁有了盲區異能的梁繪不僅僅是能讓他自己藏進別人看不見的盲區中去,還能在盲區裏看到無法被普通人肉眼探知的多維事物,所以他更願意將盲區解釋為一種多維空間。

就像人們聽到的聲音有閾值,目之所及的視野也有閾值,而盲區就在閾值之外——因為我們的視覺閾值通常是三維,所以盲區就是四維以上的空間。

他通過盲區看見了那棵欒樹的真面目——它根本不是人們所希冀的那樣,福澤萬物、蔥盈翠綠的表象之下,它將四周的人類都納入了自己的獵物範疇:

那棵欒樹正在吸食他阿媽的血,她們之間連接了一根紅色的線,欒樹在用那根紅線吸食媽媽的元神。但受害者並不只是媽媽,小區住在這棵欒樹附近的人或多或少都被連上了紅色的線,而這棵欒樹非常謹慎,它一次性不會吸食太多,所以讓大家都不會感受到身體在變差。

只有在盲區裏的梁繪才能看見這根線,但還好,欒樹和他自己之間沒有紅線。

每當人們在誇讚這棵欒樹長勢越來越好的時候,梁繪就感覺一陣頭皮發麻,畢竟只有他知道這棵妖欒的真面目,妖欒長得越好,就意味著它吸食人類的元神越多,人們的並發癥就會暴露得更快,他甚至能看見人們最後死去的樣子——頭發會大把大把地掉,皮膚和血肉會變得幹枯,最終會變成一具幹屍死去,不過這個過程是很漫長的,大概會以人們正常老死的時長來呈現,所以人們根本不會覺得和欒樹有關,人們只會覺得只是自然衰老死亡,就像夢裏黃沙之下沈澱的腐殖質,分明是兇獸的腐肉,但所有人都以為那是英雄的屍體。

我和文夢洋本來訂了27號下午去L市的高鐵票,因為文夢洋那天早上臨時接了個電話出門,臨近中午才給我打電話要我先把票退了,過兩天再去,或者延遲一個星期,重新訂7月4日的票,因為她那邊的事還沒有處理玩,然後我就乖乖地改了簽。

看來前面去她房間裏單獨接的那個電話確實是件很嚴峻的事情了。

這幾天文夢洋都沒有回這邊來,我就獨自在家,吃了睡睡了吃,意志逐漸消沈,而且時常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斷層,老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開始思考剛剛我在幹嘛,或者說我要去幹嘛,看得出來自己已經開始邁向老齡階段了……

不行!我才24歲!我不能如此頹廢!於是強行給自己打了三分鐘的氣,決定出門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而且很巧的事,我出門去便利店買吃的的時候,碰巧遇到了熟人——是之前跟著龍曦一起去H市做外采的時候采訪的幾個大學生。房雨、文夕夜和許叔妤,房雨是最配合我們最冷靜的那個女孩子,文夕夜是死者陶桃的女友,許叔妤是當初最安靜幾乎沒說一句話的那個女孩。

不過看見她們和我打招呼的狀態就知道她們三個已經是從陰影裏走出來了。

我問她們怎麽會在這裏。

房雨說:“我們三個來C市旅游的!上次沒來得及問學姐是哪裏人,看來在C市遇上學姐也是奇妙的緣分吶!”

然後房雨就邀請我和她們一起玩:“學姐今天沒別的事就跟我們一起嘛,人多也熱鬧一點。”

還沒等我拒絕,房雨和文夕夜就已經把我幾乎架了起來!

“哎呀哎呀,我跟你們一起就是啦!我胳膊要被扯斷啦!”我嚇了一跳。

我和文夢洋合住的這套房子其實離我之前的家也不太遠,都屬於棠上區,而且這一塊區域差不多算是C市的市中心,景點、旅游打卡點比較密集,而且正值暑期旅游旺季,所以人流量還是比較大的,她們三個這次來C市旅游是陶桃出事之後第一次聚在一起出遠門旅游,而我,也是第一次被拽入這多麽人的步行街。

我們一路上嘻嘻笑笑著,去了網紅的冰淇淋店、去了游戲廳,一起吃了中飯,房雨說我一點也不像是已經畢業了一年的學姐,反而像是剛剛高考完的樣子。

我:“為啥?”

房雨:“是高考成績還沒出來瘋又不敢瘋,玩又確實很想玩的樣子。”

我哭笑不得,我能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遠門”了嗎?更遑論逛了幾個小時街這種運動量超大的活動,文夢洋都說我再宅下去都要變成吸血鬼了,我就反駁吸血鬼都比我運動量大。真不知道當初跟著龍曦外采天天出差各個地方跑來跑去是怎麽熬過來的。

文夕夜:“所以學姐有啥心事嗎?你可以跟我們講講的,當時也是因為學姐的話開導了我們,我們才能這麽快就整理好心情的,學姐也可以相信我們的,我們也希望能幫上忙。”

我想到了文夢洋,那個十分神秘的文夢洋,我大概就是一直在想她的事情吧,於是我就說道:“我有個合住的朋友,但是她的家世很神秘,也從來沒有和我分享過她家的事。最近接了個讓她心情不好的電話,然後連著幾天都在處理那邊的事,連我們倆的旅游都推遲了……我有點擔心她,但我知道我不可能問她的,因為她關於她家的事她從來都不說。”

文夕夜:“那你只管相信你的好朋友就好了,實在很擔心她就現在給她打個電話,說你相信她,不管她家發生了什麽,你永遠站在她這一邊,讓她知道你一定是她最安心的後路。說不定心一軟,就願意告訴你一些她的事了。”

房雨彈了一下文夕夜的額頭:“你當初就是這樣拿下桃桃的?”

文夕夜調皮地搖頭晃腦:“你說是就是咯~”

我笑了笑,舀了一口沙冰,不知道是被沙冰冷到了還是怎麽,就忽然感覺腦子裏嗡了一下,是那種有某樣巨大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物體在我頭上扣了下來,但這種感覺轉瞬即逝,我以為只是耳鳴了一下,並沒有當回事,掃了掃額前的碎劉海。

房雨問我:“學姐,怎麽了?”

我皺眉:“怎麽?什麽?”剛剛的不適我應該沒有表現出來吧,房雨能看出來?我感到困惑。

房雨反應過來,擺擺手笑道:“學姐你剛剛伸手,我還以為你要幹嘛。”

我晃晃腦袋想起剛剛的動作,敷衍過去:“有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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