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風蕭。

一晃十年，你可安好？

我欲寫信與你，卻不知地址。

風蕭，我如今站在風雲村口最高的瞭望臺上值守，太陽西沈，雲披上霞光，清風拂面。

那日你忽然消失，就像你忽然出現。

我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多少就得繼續逃亡。

風蕭，手機還剩8％的電時我將它賣掉了。我用手機換了糧食。我要給那些女孩一個歸處，我需要糧食。

抱歉，風蕭。

風蕭，我們翻山越嶺回正道武館。

最初，十二人。

一點點變成了八人。

後來又添了些，成了十七人。

到正道武館時，共二十一人，有男有女。

我找到了師父，師娘，還有師兄弟們。

原來那日來了亂兵，慌忙間師門的人帶著山下村莊的幸存者躲進了山的更深處。憂心亂兵追來，他們掩藏了所有的痕跡，為躲亂兵，他們朝山的更深處走，由此錯過。

還好，大家都要回家。

“家”，這個字真的好美。

風蕭，我們還沒來得及將武館從新修繕，朝廷又來征兵。

師父、三師弟，四師弟被抓從軍，從此杳無音訊。

我很想他們，師娘也很想。

半年後，大師兄雲子明活著歸來。

當初他一路去京城是為了救人。人救了，可他斷了一臂。因傷殘，大師兄逃過了征兵。

知曉我們戰勝了那只亂兵他頗為驚訝，後在我頭上輕輕摸了摸，道了一聲：本想好生保護我。

“幸而，莞爾也不是需要人保護的小丫頭的。”

那時候的我，可以保護很多人。

風蕭，我最終嫁給了最喜歡的大師兄。我想過太平的生活，可這個世界不容我如此。

明國滅了。

又建了一個唐國，可唐國也滅了。

又建了周國，三天後，又被滅。

無數人露面，無數人湮滅。亂世中人人哀嘆，人人皆是浮萍，人人徒羨慕山林野犬。

風蕭，師娘死了。

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

戰亂頻繁，征兵不休。大師兄說正道武館已不適合居住。我們只要住在這裏，便永遠有人征糧抓人！

我們走進了山的更深處，開荒拓土。

我還是嫁給了最喜歡的大師兄，可惜，你從沒有見過他。

風蕭，你總與我說要相信科學，可我卻相信我死後靈魂會轉世，我會不斷轉世，不斷轉世。千年後，一個新的我一定能與你重逢。

“莞爾？又在想易風蕭了？”雲子明問。

“嗯。你說她在做什麽呢？是不是又在打游戲啊？”雲莞爾喃喃自語，眼睛卻始終盯著唯一可下山的小路。

“莞爾，莞爾，小簫醒了，鬧著要娘親呢。”秀兒抱著一歲多的小女孩爬上瞭望臺。

雲莞爾接過女兒，這是她和雲子明的第二個孩子。

第一個孩子叫“風”。

小簫與她玩了會，忽指著山下喃喃。

是別處的土匪。

雲莞爾眸光一沈，她親了親小簫，塞給秀兒。與雲子明對視一眼，揮劍殺去。

花夭劍，劍劍奪人性命。

她的名號早已打響。

風蕭，我又勝了。

今晚又是滿月。

風蕭，我能力有限，正道武館能力有限，我等無力創建你所說的那樣的世界。

我能做的不過是拯救個人。

就如你講的那個故事，這條小魚需要。

“莞爾又在想何事？”雲子明單手抱著熟睡的女兒走來。

“我在想風蕭曾說的那句話。”雲莞爾接過孩子，看著月光，字字鏗鏘：“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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