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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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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2020年6月1號,周一,距離高考僅剩6天。

二樓正中,高三八班時值體育課前夕,在最後關頭,各大任課老師難得沒有人來搶課。

八班一時變得無法無天,成為整棟高三教學樓最最最靚麗的風景線。

“蕪湖!大家嗨起來!熬完這最後一星期,考完兩張垃圾試卷,咱們就解放啦!”

講臺上的社牛選手搖著花手自我陶醉,不忘高喊。

夏聚伸出長腿,架在課桌下的橫桿,手插兜,把準備站起,把企圖放棄寫試卷壓軸題的前桌踹了回去。

對著好兄弟,夏聚從不嘴軟:“人家首考物化生三門賦分100,英語140加,選科早扔光了,還有清北提招的加分,你跟人家學什麽。”

前桌楊鑫的藍白校服一晃,轉過來:“聚哥,你不也是三門選科全扔了,不放縱一下?”

放縱?夏聚放下長腿,上身貼近課桌沿,往講臺上正蹦得歡的班一老大哥瞅了一眼。

走廊上走過幾個七班嘻嘻笑笑的女生,舒語蝶悶聲不響夾在中間,直接進了班級。

夏聚餘光精準捕捉到那一點身影,按捺住上臺的沖動,艱難且嫌棄的搖搖頭:“我哪裏配,也就技術100,物化都是97,還有養養爹媽般的語數英吧。”

楊鑫崇拜看向他聚哥,在附中八班,一個省重點校重點班,賦97就棄科不考的人可太瀟灑了,畢竟在高考場有一分幹掉上萬人的說法,三分的賦分差,在廣大學子眼裏不要太瘋狂。

關鍵是任課老師班主任家長全同意了!

這得是用了什麽手段!?

——“兄弟們!體育老師說下節課體育館自由活動或教室自習!”

“蕪湖!!”“嗨起來!”

“誰愛自習自習去,老子要出去玩!”

場面炸鍋,辦公室傳話的同學提高音量,喊響全班:“七班也一起!”

靠窗的楊鑫和夏聚默契般微楞。

刺啦一聲,夏聚往椅背一靠,向後拉開距離,盯著前桌清澈愚蠢的眼睛:“你別告訴我,你想和柏年一起打羽毛球。”

體育館的管理員老師抓小情侶的本事,在附中出了名的有一套。

楊鑫沒給出解釋,夏聚苦口婆心:“都快高考了,你們兩個要是現在因為談戀愛被抓也太虧了。”

楊鑫垂頭,腦袋快貼上桌面,頹廢地哼唧了一聲。

夏聚皺眉:“你能拎清吧?”

——嘀鈴鈴鈴鈴鈴。

上課鈴響,除去早就溜到體育館的人,剩餘課間做題的人也嘩啦啦湧出教室,愉悅地滾去放松心情。

七班的小波女生結伴走過八班窗邊,男生稀稀拉拉跟在後面。

柏年混在女生堆最後,往八班後窗一瞥。

楊鑫猶豫看向夏聚:“那聚哥,我走了。”

“.......”

腳步聲漸遠,楊鑫一出走廊盡頭的九班範圍就跑下樓。

堆滿書和試卷練習冊的教室,空蕩得只剩下夏聚一個人。

樓道無人的階梯,安靜的扶手,籠在六月初特有的緊張和悶熱裏。

一墻之隔的七班同樣安靜,除了風扇吱呀轉,只有筆尖摩挲紙張,嘩嘩塗改的聲響從前排傳出。

夏聚拎了本數學練習冊,叩叩敲門:“同學,我來串門。”

熟悉的聲音不需要擡頭,舒語蝶埋頭繼續寫:“不去體育館?”

“不去。”夏聚直接了當回話,順手拉來一邊的椅子,二郎腿一翹,向後靠。

一張張撕下的試卷碎片,整齊貼在錯題本上,握筆的手不停,指腹的薄繭清晰可見。

公式、演算、整理,填滿一張又一張草稿紙。

五月中,高考的緊張氛圍彌漫整棟高三學子樓,舒語蝶不出意料成為心態衰敗的人之一,筆尖從未停止,書本鮮少合上。

並持續至今,最近幾天又有了上升的趨勢,沒有任何預兆,也沒什麽人知道原因。

“放松一下唄。”夏聚提議。

舒語蝶頓筆,草稿紙翻到嶄新的一頁:“夏狗你別浪費我時間。”

夏聚向後靠椅背,椅腳翹起,無奈撥撥頭發。

這怎麽能是浪費,課桌右上角成小山的草稿紙,錯題集的題目已經在上面寫了上百次,黑紅藍的筆跡交錯在一張紙上,生它的出題人都沒這麽熟悉它。

夏聚進門到現在的短短時間裏,筆跡未幹的一整面錯題也是這樣。

數學練習冊隨手放在講臺上,沿臺邊快掉下來,夏聚伸手一接,冒出一個想法。

“傳授給你我的學習秘訣怎麽樣。”

舒語蝶頓筆,但沒放下,眼睛第一次看過來,點頭:“說。”

風扇吱呀呀轉,舒語蝶額頭上有細微的汗珠,細碎頭發有點亂。

夏聚掏出小包紙巾,輕放在錯題本上,蓋住大片黑色字跡:“第一步,把汗擦了。”

清秀的眉毛微微一皺,舒語蝶偷瞄草稿紙的步驟,半信半疑抽出一張,半月來難得一笑,問:“怎麽還有印花。”

紅藍黃的印花圖案是一只只唐老鴨,趴著的,跌倒的,哇哇大哭的,詼諧又好笑,不像男生隨身帶著的東西。

夏聚眼神一瞟,練習冊往草稿紙一蓋,一個字都看不見:“楊鑫給的。”

柏年和楊鑫談戀愛的事是四人間不是秘密,送點東西宣誓主權,暗示此草有主的意思,小情侶都這樣。

紙巾吸汗速度極快,夏聚趁機插嘴:“你說他倆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楊鑫性格軟,比七班大部分男生還文氣,而柏年性格隨和,跟誰都聊得來,認識柏年的人都想不到他們會走到一起。

舒語蝶搖搖頭,絲毫不好奇他們情感史的來龍去脈。

只是問:“下一步呢。”

學習秘訣的第二步是什麽?

轉移註意力失敗,夏聚無聲嘆息,打量四周後溜回班級,再回來時拿了藍白色的校服外套裹在手上,神神秘秘不像好東西。

此情此景有種被欺騙的感覺,舒語蝶揶揄:“第二步是做賊?”

“去你的,”夏聚再次張望,確保萬無一失,才抓上外套,壓低聲音神秘道:“見證奇跡的時刻!”

藍白影飛快揮去,搭在椅背上。

方方正正小板磚,表面光滑可指紋解鎖。

手機,高中生的禁忌魔法,上可軟件搜題,下可游戲娛樂。

清透的眼睛微微瞪大,舒語蝶原本放松的坐姿開始微微後傾,抽出錯題本和草稿紙就準備站起,卻被夏聚眼疾手快按了回去。

舒語蝶嗤笑:“請問年級第十,你的成績是玩出來的?”

“當然不是,班三年十五,”夏聚從外套口袋掏出白色耳機線,一字一頓說:“是勞逸結合來的。”

舒語蝶將信將疑,這還不是玩?

所以,是怎麽玩法?

“看著。”夏聚不急不躁,修長手指慢條斯理解開纏繞的耳機線,又從舒語蝶桌洞拿回手機,點開□□音樂,進了純音樂曲庫。

“就是這樣。”夏聚擡頭說。

四目相對,莫名的慌亂緊繃成弦,舒語蝶接過夏聚遞來的耳機。

夏聚從外套口袋掏出一瓶純牛奶,放在桌上,抽出壓著的錯題本和草稿紙,翻看時補充說:“一邊喝牛奶一邊聽歌,等到下課就和柏年去吃午飯吧。”

紙張的毛邊翻起有一指高,一看就是被主人翻閱過無數遍。

夏聚掃過幾眼,錯題多是壓軸題或者多坑題,在草稿紙的二次答題也沒有多大問題,只是多了一兩步無傷大雅的步驟,踩分步驟都在,答案正確。

“夏聚。”舒語蝶輕輕喊了一聲。

直呼其名,不喊夏狗只有兩種情況——順眼和有事相求。

舒語蝶最近說話,有種甩不開的落寞。

這一聲在這種情形下,夏聚怎麽也料不到,只能捧著本子半分猶豫半分驚訝地轉過去。

他不動聲色皺挑了一下眉頭,‘怎麽了’的意思。

舒語蝶眼角含淚微紅,很難察覺,她偏頭望黑板,從側面看只是咬著吸管含糊說;“你正經起來不犯賤的時候,其實還挺帥的。”

“........”

他那角度看不見那幾滴近乎沒有的清淚,夏聚皮笑肉不笑地抽動了下嘴角,“我以前經常犯賤?”

舒語蝶輕咳,盯著沒字跡的黑板:“以前是經常犯賤,升高三之後少了點。”

咳聲蒙在喉嚨裏,一聽就知道是緩解尷尬。

兩人肩膀只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夏聚胳膊借勢支在她的椅背上,手指捏下巴,回想剛升高三那段時間。

吸管吱啦吱啦的吸奶聲挨得很近,輕緩的純音樂.透過耳機依稀飄揚。

夏聚閉眼細想,突然睜眼問舒語蝶:“你和陳宇現在還熟嘛?”

“陳宇?”舒語蝶拿下右耳耳機,舉在肩旁,離夏聚左手臂極近:“陳老師只說讓他幫我把數學提高到130,之後就不用管我了。”

“可是這個分數上學期第二次月考就達到了。”

附中只有大型考試的分數計入成績單,兩次月考各輪在期中期末前。

也就是說,他倆上學期中後段就沒什麽聯系了,到現在已經隔了大半年。

夏聚背脊默默放松,如釋重負重新靠回椅背,“我還以為你們很熟呢。”

舒語蝶扭頭,盯著他手裏的錯題本和草稿紙,“跟他有什麽關系。”

夏聚眼神躲閃,反手蓋住手裏的東西:“沒什麽,你現在應該專心聽歌,陶冶情操!”

大概是牛奶和輕緩音樂的作用,自我強行施加的壓力不斷減輕。

舒語蝶噎他:“情操?你有?”

這點變化夏聚能察覺出來,他假笑著推波助瀾:“有,只是你看不見。”

“皇帝的情操?”

“嗯對,我是小皇帝。”

“夏狗你又犯賤!”

——叮鈴鈴鈴鈴鈴。

下課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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