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單人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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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單人線（2）
怪道人家都說黃少天老牛吃嫩草，他確實比應念早出道幾個賽季，又虛長她幾歲，大小算個前輩。
你那就是前輩吧？應念銳評，不過也沒比我大多少……三歲不到，算什麽事兒。
你嫌棄我嗎？嫌我年紀大嗎？不喜歡嗎？這算不算過河拆橋啊？念念，念念……
黃少天嘟囔著說，甜蜜到近乎黏糊了。
應念說過河拆橋也不是這麽用的吧……不過隨你了。
她對這個人，好像總是沒什麽辦法。就好像她十幾歲的時候一直覺得火象星座和她不合，那時候她那麽年輕，也對未來有過遐想，滿腦子都是別找個火象星座的對象。但事實是她確實找了個火象星座的對象。
但她十七八歲，年少慕艾，喜歡港澳臺明星，心向大灣，最後竟真從粵地捧了個糖罐子回來。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種一語成讖。
世邀賽過後榮耀第十幾個賽季，黃少天已過當打之年，多少有些力不從心，沒過幾年就宣布退役。而就像前面說的那樣，他是應念的前輩，應念出道晚他幾個賽季，所以也還能再打幾年。
喻文州倒是沒退役。他自己也會講笑話，自嘲說少天退役是狀態下滑，手速跟不上，就如同昔年韓隊長。但喻隊長沒有多少下滑的餘地，他本就不是以手速見長的選手，也並不畏懼年齡帶來的危機。因此他說，這也是因禍得福，塞翁失馬。
黃少天頭頭是道地點評：“上帝給塞翁關上一扇門，就會給塞翁打開一扇窗。念念你看我好有文化，簡直舉一反三！”
應念幾乎想要說他是笨狗了。但最後沒有說，只是嘆了一口氣，拉他胳膊，吐出一點無奈的氣音來：“少天，你啊……”
他還問呢：“我怎麽啦？怎麽啦怎麽啦？”
喻文州微笑地註視這個幸福的混蛋，禮貌而別具風度地請他離開了。
黃少天退役之後留在隊裏當了一陣教練，他說是因為榮耀早已貫穿每個職業選手的一生。他舍不得。
但他也不太想要話題變得過於沈重，見應念沒怎麽說話，顯見思考，就又纏上去，摟她的腰又低頭用鼻尖蹭她的肩頭，這個G市人，在北方人如應念的耳朵裏，他講話的語調永遠都能勾連而纏綿，“念念，不說我了，你退役之後想幹什麽啊？要回家嗎？那我們豈不是異地戀了……我養你吧？”
……但他好像把話題引到另一個極端的沈重了。
“你？”應念斜了他一眼，看著他，嘴角一點翹，眼眉浸一彎笑，“你養我啊？劍聖大大，都退役了養的起我嗎，聯盟給你出養老金嗎？”
“等我到老頭就有低保了！”黃少天說，“呸呸呸，不過我還年輕著呢……男人三十一枝花，生龍活虎的年紀你又不是不知道，快說你知道啊！”
“哎呀，少天，我應該知道嗎？”她調笑他說，又輕輕地用掌心挨了一下他的臉頰，神色幾乎憐愛，“你啊，靠我養還差不多呢，姐姐包養你啊。”
跟誰姐姐妹妹呢沒大沒小……後生仔我是你是前輩知不知啊……
他又低低地嘟囔著。然而到最後，他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了點兒。
“不過說真的，我退役之後要去讀大學。”應念說，表情很有些莫測，“應赫昭都大學畢業了，我總不能一直高中文憑吧？家族企業要是爛在他手裏我是沒臉見姥姥姥爺的……”
黃少天說：“哇，青春女大！”
應念說神經病吧你。過後開始認真考慮，“國內念好像不太現實……不過G大也不錯——”
他其實料想她下一句話是，“這樣我就還能留在G市了”。但縱是精明細膩的機會主義者也總有失誤錯漏，沒料想到她說的是，“這樣我就能繼續留在你身邊了。”
多麽平靜的表情，毫無顫抖與波瀾的語調，然而又是多麽纏綿悱惻，他掀一下眼皮兒就對上她的眼睛，多有落疊春光，空明曙色，連漆烏的瞳仁都能映襯成旖旎的顏彩，粼粼如波。
念念，他說，整個兒從後面埋進她的肩頸和發絲，念念……太壞了，這張嘴，怎麽這樣……到底誰教你的。
“你吧？”她不太確定地說，但嗓音裏是明明白白帶著上揚的笑意的，她低聲說，“……再教教我吧，少天。”
她們向後倒去了。
聯盟這幾年商業化愈加明顯，有一陣要求選手在空閑時間允許內開直播。應念理解尊重，信息時代是這樣的，搞搞自媒體嘍。
於是開始搞了。她跟聯盟那邊申請過，說她跟黃少天開情侶檔倆人一個直播間同時出鏡也行吧？
那邊兒樂了，同意是同意了，並且也覺得這是個吸睛的好法子。但人家樂著和她調侃說，應副，人是一個人當兩個用，你這是合而為一呢。
應念說別管，變形金剛合體！黃少天說為啥不是高達？這是新型歧視嗎應該明令禁止，太過分了！愛高達人士譴責且落淚。
聯盟負責對接的工作人員是發自內心覺得這兩口子有病。
不過說到人家對她的稱呼——應副——沒錯，黃少天退役之後，應念確實接過他手裏的火炬，當上藍雨的副隊了。打了那麽多年，她有實力，有資歷，又有什麽當不得的。
黃少天說這個副隊長我們兩口子是輪番在當呢，哇，接力賽！這算不算前輩我退役之後留給你的禮物啊？就像網上說的大學生宿舍裏學長學姐留下來的東西一樣。
應念平和地說不曉得啊，咱倆都沒上過大學，高中文憑的人蹭什麽呢。
她一時間赧顏，心想確實……得找個大學上上。滿打滿算她也就再打個兩三年，是時候了著手安排了。
枕邊兒終於有體己人了，按應念她老爹的說法是終於找到稱心如意的男仆了，應念合計這不得跟家裏知會一聲，省得她們天天惦記，她老爹成天地催，都不曉得事業為重的。
但這事兒，應念第一時間還是跟應赫昭講的。那一陣應赫昭出國玩兒去了，她們就打了一個越洋的視頻電話，白晝黑夜交匯成一線，視頻那頭，當哥哥的捧著咖啡杯一臉怨氣；視頻這頭，當妹妹的臉色滋潤得不像樣兒，黃少天倒是跟鵪鶉似的在旁正襟危坐，嚴肅得好像下一秒又要打世邀賽去了似的。
“就這事兒？”應赫昭一面啜飲他那杯難喝的咖啡，一面嫌棄地說，“一把年紀了，談個對象還要跟家裏報備呢？你當你高中生啊？”
應念也一臉嫌棄：“你才是，多大年紀了，還尋思自己高中生處對象玩兒呢？那都預備結婚的對象了，能不往家裏說嗎？到時候吃席咱家裏那桌還能空著啊？”
這話一出來，應赫昭一時間沒能拿穩杯子，往日裏嚴明禮儀都灰飛煙滅了似的，就這麽一個恍惚，杯底兒磕上了桌面，極清脆極響亮的一聲。
應念一點兒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帕金森啊你？奔三了就拿不住東西了？喝點中藥調理下吧。”
黃少天也裝不住鵪鶉了，他本來就握著應念的手，這會兒幹脆十指相扣，藤蔓水草一樣滲過縫隙纏上去了，“啥啥啥？你說什麽呢念念？結婚對象？我嗎？我們要結婚啦？不對不對不對……你想好了？真的嗎？真的？”
應赫昭忍無可忍：“你吵到我耳朵了。”
應念冷酷十足地說：“那你把耳朵閉上不就完了？我們家老黃哪兒不好，事兒的你。”
神經病吧你？應赫昭大為震撼，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想掛電話跑路了，這叫什麽事兒啊？死孩子！
死孩子是丁點兒不曉得倆男人心裏頭風起雲湧的，她厭煩搭理應赫昭了，就湊過去跟黃少天講話：“什麽想沒想好的……不和你還和誰啊？你不想結婚嗎其實也沒什麽因為我也一般，不過不結婚不是也能過日子嗎？至少我能保證現在的我想和你共度餘生。”
啪。應赫昭真沒忍住，他把電話撂了。說真的愛咋咋地吧，他自己得琢磨琢磨怎麽跟家裏說這死孩子跟人跑了預備結婚的事兒了。
應念和黃少天盯著驟然靜默的手機屏幕面面相覷，前者先幹巴巴地說，“給他慣的……都會撂我電話了。”
黃少天有心為大舅哥說幾句話，但他也只是幹巴巴地說：“啊……說明哥哥充滿活力……很有精神啊，好事，實在是好事。”
“吃錯藥了你。”應念只伸一根手指，戳他的額頭，連擊，他於是虛情假意地嗚嗚了兩聲，其實也樂得配合。
她的指尖還眷戀地停留在他眉骨，他趁她不備向上仰頭，張口，虎牙就廝磨著那玲瓏的指頭，像含著一薄冰玉。黃少天不說話，就在無言中註視她，沈默中一切暧昧都能叢生催發，不留情面地將萬物都融化。
他看著她，這張年輕的、生機勃勃的臉，她不再是小女孩兒了，如斯曼妙，但同樣沈穩，而他在她身邊這麽多年，不想再用“廝混”這個詞語做陪襯。
“念念，”他說，去握她的另一只手，又偏過頭，將臉頰挨上她細潔柔軟的掌心，“念念，你……什麽叫‘我們家老黃’呀？你又嫌我老了！還是和哥哥說的！”
她閉了閉眼，傾身，睫毛只顫幾下，一只蝴蝶從此振翅欲飛，她任由這個吻落在他的頰邊，又對他說：“說重點。”
她多麽了解他。從那個夏天網游裏廝殺，再到戰隊中賽場上背對背相靠又並肩而立，夜雨聲煩賬號易主，再過幾年聖火喵喵或許也不再屬於她。但那些刀劍鋒利，子彈如雲，劍客持冰雨在前沖鋒，神槍手雙槍輪轉在後，多少個賽季不敗不歸一往無前，她們始終在彼此身邊。
黃少天起身，反過來吻她的指節，第六賽季和第十一賽季的冠軍戒指分別箍在她的左手中指和食指，他低頭用唇瓣觸碰的無名指空空如也，濕潤的空氣裏，他一貫輕快的嗓音也壓低，可以說是輕柔低迷。
“在這裏，念念，”再一次，他吻她未被裝飾的無名指，“給我個名分吧。”
“這是求婚？”她低聲問，“還有我什麽時候……你什麽時候缺過名分？”
“哎呀，我很貪心的，你不知道嗎？”他眼睛亮晶晶的，絢爛到恍惚盛夏，“誰要那樣的名分，根本不夠。不過我呢上得廳堂又下得廚房，而且我是劍聖耶！我是黃少天耶！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啦，真的不想把我帶回家嗎？”
黃甜甜。她忽然想。之前是說他是黃煩煩的？沒跟他談過戀愛吧？
然而確實，又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親身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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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道人家都說黃少天老牛吃嫩草，他確實比應念早出道幾個賽季，又虛長她幾歲，大小算個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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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嫌棄我嗎？嫌我年紀大嗎？不喜歡嗎？這算不算過河拆橋啊？念念，念念……
黃少天嘟囔著說，甜蜜到近乎黏糊了。
應念說過河拆橋也不是這麽用的吧……不過隨你了。
她對這個人，好像總是沒什麽辦法。就好像她十幾歲的時候一直覺得火象星座和她不合，那時候她那麽年輕，也對未來有過遐想，滿腦子都是別找個火象星座的對象。但事實是她確實找了個火象星座的對象。
但她十七八歲，年少慕艾，喜歡港澳臺明星，心向大灣，最後竟真從粵地捧了個糖罐子回來。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種一語成讖。
世邀賽過後榮耀第十幾個賽季，黃少天已過當打之年，多少有些力不從心，沒過幾年就宣布退役。而就像前面說的那樣，他是應念的前輩，應念出道晚他幾個賽季，所以也還能再打幾年。
喻文州倒是沒退役。他自己也會講笑話，自嘲說少天退役是狀態下滑，手速跟不上，就如同昔年韓隊長。但喻隊長沒有多少下滑的餘地，他本就不是以手速見長的選手，也並不畏懼年齡帶來的危機。因此他說，這也是因禍得福，塞翁失馬。
黃少天頭頭是道地點評：“上帝給塞翁關上一扇門，就會給塞翁打開一扇窗。念念你看我好有文化，簡直舉一反三！”
應念幾乎想要說他是笨狗了。但最後沒有說，只是嘆了一口氣，拉他胳膊，吐出一點無奈的氣音來：“少天，你啊……”
他還問呢：“我怎麽啦？怎麽啦怎麽啦？”
喻文州微笑地註視這個幸福的混蛋，禮貌而別具風度地請他離開了。
黃少天退役之後留在隊裏當了一陣教練，他說是因為榮耀早已貫穿每個職業選手的一生。他舍不得。
但他也不太想要話題變得過於沈重，見應念沒怎麽說話，顯見思考，就又纏上去，摟她的腰又低頭用鼻尖蹭她的肩頭，這個G市人，在北方人如應念的耳朵裏，他講話的語調永遠都能勾連而纏綿，“念念，不說我了，你退役之後想幹什麽啊？要回家嗎？那我們豈不是異地戀了……我養你吧？”
……但他好像把話題引到另一個極端的沈重了。
“你？”應念斜了他一眼，看著他，嘴角一點翹，眼眉浸一彎笑，“你養我啊？劍聖大大，都退役了養的起我嗎，聯盟給你出養老金嗎？”
“等我到老頭就有低保了！”黃少天說，“呸呸呸，不過我還年輕著呢……男人三十一枝花，生龍活虎的年紀你又不是不知道，快說你知道啊！”
“哎呀，少天，我應該知道嗎？”她調笑他說，又輕輕地用掌心挨了一下他的臉頰，神色幾乎憐愛，“你啊，靠我養還差不多呢，姐姐包養你啊。”
跟誰姐姐妹妹呢沒大沒小……後生仔我是你是前輩知不知啊……
他又低低地嘟囔著。然而到最後，他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了點兒。
“不過說真的，我退役之後要去讀大學。”應念說，表情很有些莫測，“應赫昭都大學畢業了，我總不能一直高中文憑吧？家族企業要是爛在他手裏我是沒臉見姥姥姥爺的……”
黃少天說：“哇，青春女大！”
應念說神經病吧你。過後開始認真考慮，“國內念好像不太現實……不過G大也不錯——”
他其實料想她下一句話是，“這樣我就還能留在G市了”。但縱是精明細膩的機會主義者也總有失誤錯漏，沒料想到她說的是，“這樣我就能繼續留在你身邊了。”
多麽平靜的表情，毫無顫抖與波瀾的語調，然而又是多麽纏綿悱惻，他掀一下眼皮兒就對上她的眼睛，多有落疊春光，空明曙色，連漆烏的瞳仁都能映襯成旖旎的顏彩，粼粼如波。
念念，他說，整個兒從後面埋進她的肩頸和發絲，念念……太壞了，這張嘴，怎麽這樣……到底誰教你的。
“你吧？”她不太確定地說，但嗓音裏是明明白白帶著上揚的笑意的，她低聲說，“……再教教我吧，少天。”
她們向後倒去了。
聯盟這幾年商業化愈加明顯，有一陣要求選手在空閑時間允許內開直播。應念理解尊重，信息時代是這樣的，搞搞自媒體嘍。
於是開始搞了。她跟聯盟那邊申請過，說她跟黃少天開情侶檔倆人一個直播間同時出鏡也行吧？
那邊兒樂了，同意是同意了，並且也覺得這是個吸睛的好法子。但人家樂著和她調侃說，應副，人是一個人當兩個用，你這是合而為一呢。
應念說別管，變形金剛合體！黃少天說為啥不是高達？這是新型歧視嗎應該明令禁止，太過分了！愛高達人士譴責且落淚。
聯盟負責對接的工作人員是發自內心覺得這兩口子有病。
不過說到人家對她的稱呼——應副——沒錯，黃少天退役之後，應念確實接過他手裏的火炬，當上藍雨的副隊了。打了那麽多年，她有實力，有資歷，又有什麽當不得的。
黃少天說這個副隊長我們兩口子是輪番在當呢，哇，接力賽！這算不算前輩我退役之後留給你的禮物啊？就像網上說的大學生宿舍裏學長學姐留下來的東西一樣。
應念平和地說不曉得啊，咱倆都沒上過大學，高中文憑的人蹭什麽呢。
她一時間赧顏，心想確實……得找個大學上上。滿打滿算她也就再打個兩三年，是時候了著手安排了。
枕邊兒終於有體己人了，按應念她老爹的說法是終於找到稱心如意的男仆了，應念合計這不得跟家裏知會一聲，省得她們天天惦記，她老爹成天地催，都不曉得事業為重的。
但這事兒，應念第一時間還是跟應赫昭講的。那一陣應赫昭出國玩兒去了，她們就打了一個越洋的視頻電話，白晝黑夜交匯成一線，視頻那頭，當哥哥的捧著咖啡杯一臉怨氣；視頻這頭，當妹妹的臉色滋潤得不像樣兒，黃少天倒是跟鵪鶉似的在旁正襟危坐，嚴肅得好像下一秒又要打世邀賽去了似的。
“就這事兒？”應赫昭一面啜飲他那杯難喝的咖啡，一面嫌棄地說，“一把年紀了，談個對象還要跟家裏報備呢？你當你高中生啊？”
應念也一臉嫌棄：“你才是，多大年紀了，還尋思自己高中生處對象玩兒呢？那都預備結婚的對象了，能不往家裏說嗎？到時候吃席咱家裏那桌還能空著啊？”
這話一出來，應赫昭一時間沒能拿穩杯子，往日裏嚴明禮儀都灰飛煙滅了似的，就這麽一個恍惚，杯底兒磕上了桌面，極清脆極響亮的一聲。
應念一點兒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帕金森啊你？奔三了就拿不住東西了？喝點中藥調理下吧。”
黃少天也裝不住鵪鶉了，他本來就握著應念的手，這會兒幹脆十指相扣，藤蔓水草一樣滲過縫隙纏上去了，“啥啥啥？你說什麽呢念念？結婚對象？我嗎？我們要結婚啦？不對不對不對……你想好了？真的嗎？真的？”
應赫昭忍無可忍：“你吵到我耳朵了。”
應念冷酷十足地說：“那你把耳朵閉上不就完了？我們家老黃哪兒不好，事兒的你。”
神經病吧你？應赫昭大為震撼，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想掛電話跑路了，這叫什麽事兒啊？死孩子！
死孩子是丁點兒不曉得倆男人心裏頭風起雲湧的，她厭煩搭理應赫昭了，就湊過去跟黃少天講話：“什麽想沒想好的……不和你還和誰啊？你不想結婚嗎其實也沒什麽因為我也一般，不過不結婚不是也能過日子嗎？至少我能保證現在的我想和你共度餘生。”
啪。應赫昭真沒忍住，他把電話撂了。說真的愛咋咋地吧，他自己得琢磨琢磨怎麽跟家裏說這死孩子跟人跑了預備結婚的事兒了。
應念和黃少天盯著驟然靜默的手機屏幕面面相覷，前者先幹巴巴地說，“給他慣的……都會撂我電話了。”
黃少天有心為大舅哥說幾句話，但他也只是幹巴巴地說：“啊……說明哥哥充滿活力……很有精神啊，好事，實在是好事。”
“吃錯藥了你。”應念只伸一根手指，戳他的額頭，連擊，他於是虛情假意地嗚嗚了兩聲，其實也樂得配合。
她的指尖還眷戀地停留在他眉骨，他趁她不備向上仰頭，張口，虎牙就廝磨著那玲瓏的指頭，像含著一薄冰玉。黃少天不說話，就在無言中註視她，沈默中一切暧昧都能叢生催發，不留情面地將萬物都融化。
他看著她，這張年輕的、生機勃勃的臉，她不再是小女孩兒了，如斯曼妙，但同樣沈穩，而他在她身邊這麽多年，不想再用“廝混”這個詞語做陪襯。
“念念，”他說，去握她的另一只手，又偏過頭，將臉頰挨上她細潔柔軟的掌心，“念念，你……什麽叫‘我們家老黃’呀？你又嫌我老了！還是和哥哥說的！”
她閉了閉眼，傾身，睫毛只顫幾下，一只蝴蝶從此振翅欲飛，她任由這個吻落在他的頰邊，又對他說：“說重點。”
她多麽了解他。從那個夏天網游裏廝殺，再到戰隊中賽場上背對背相靠又並肩而立，夜雨聲煩賬號易主，再過幾年聖火喵喵或許也不再屬於她。但那些刀劍鋒利，子彈如雲，劍客持冰雨在前沖鋒，神槍手雙槍輪轉在後，多少個賽季不敗不歸一往無前，她們始終在彼此身邊。
黃少天起身，反過來吻她的指節，第六賽季和第十一賽季的冠軍戒指分別箍在她的左手中指和食指，他低頭用唇瓣觸碰的無名指空空如也，濕潤的空氣裏，他一貫輕快的嗓音也壓低，可以說是輕柔低迷。
“在這裏，念念，”再一次，他吻她未被裝飾的無名指，“給我個名分吧。”
“這是求婚？”她低聲問，“還有我什麽時候……你什麽時候缺過名分？”
“哎呀，我很貪心的，你不知道嗎？”他眼睛亮晶晶的，絢爛到恍惚盛夏，“誰要那樣的名分，根本不夠。不過我呢上得廳堂又下得廚房，而且我是劍聖耶！我是黃少天耶！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啦，真的不想把我帶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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