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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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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失意

到最後販劍也沒用。

後來應念想,他娘的高開低走也不應該這樣啊,神預言了,那一年也沒有人想到第八賽季藍雨開始水逆,往後一路都不順遂。

可能世事就是這樣錯落無常,還是那句老話,職業圈的一切不能妄論未來,沒有人能說清前途未蔔,也不敢說自己看得見前路。

團戰激烈,索克薩爾被先一步送走,輪回如虎添翼,藍雨卻無異於被一刀削去左膀右臂,索克薩爾一直是這支隊伍的戰術核心。

最後那三秒,槍王佁然不動,一槍穿雲的建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過從技術上來講他也不會有表情。他的血量只剩分毫,藍條也即將見底。

黃少天被送走時打出最後一句:“交給你們了!”

應念心說我知道,在努力。

交給我吧。

聖火喵喵一改往日謹慎的風格,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走位仍然詭譎,一槍穿雲的子彈緊咬在她後面卻始終不能擊中目標,而她的狀態也很不好看,絲血絲藍,這是一場死鬥,先一步決定成王敗寇。

她將最後的法力交給了曲射,這意味著這是她除了普攻以外唯一能放出的技能。

而一槍穿雲永遠比她要更快一步。

子彈沒入額心,一簇血花爆開,屏幕灰暗下去,榮耀兩個字浮現在眼前,卻並不意味著勝利。

角色死亡,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技能並不會隨之消失,曲射的子彈在她無言的祈禱中擊中了一槍穿雲。

然而諷刺的是,槍王依舊站到了最後,盡管他只剩下1%的血量。

就是這1%決定了勝負,就是這最後欠缺的1%讓輪回主場告捷,藍雨惜敗。

應念emo了。

她不知道這還不算最emo,等到藍雨主場,連團隊賽都沒打上就為輪回加冕時,她看著這支被冠上新科冠軍頭銜的隊伍,emo更上一層樓,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沒有人能告訴她該怎麽平靜。

賽後兩隊握手,她已經強顏歡笑,整個人看起來就兩個字,無力,像腰子被人掏了一樣,虛得很,氣若游絲,知道的能明白她這是因為勝負低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命不久矣了。

黃少天安慰她,說,“又不是這輩子最後一場比賽了,下賽季贏回來就好了嘛,榮耀就是這樣的,幹嘛愁眉苦臉的,心態別崩啊,學我,學隊長也行,你看那也是正面教材。”

話說到這份兒上,喻文州也過來安慰她,還是那股刻進骨子裏的溫和,他走過來低下頭,握了握她的手,力道不會比一片羽毛重多少,“少天說得對,勝敗乃兵家常事。別怕,我們還有很多個夏天。”

他指的是六賽季奪冠封神,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冠軍,所有人都堅信那絕不會是最後一個。人們說六賽季的夏天,是藍雨的夏天。

藍雨不會只有一個夏天。

應念確實有被安慰到,結果賽後發布會她就大跌眼鏡,熱心隊友黃少天前腳還安慰她,後腳就沈默寡言上了,記者問他感想,他就悶悶蹦出來幾個大字:“我什麽也不想說。”

可見藍雨全員都被打擊到了,黃少天都這樣了,其他人得是什麽樣啊?

總決賽遺憾落幕,第八賽季告一段落,應念深感榮耀不會給人帶來快樂,尤其是對於勝負欲強的人來說。

可是再怨再恨又能怎麽樣呢,一切都已塵埃落定,藍雨拿了亞軍,不能說是壞成績,但絕不符合他們的鬥志與預期。

除此之外,這一賽季對應念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一周後賽後盤點,獎項如雲,卻一個也沒落到她頭上。

她自己包括藍雨的公關都明白,其實是時候不到。這賽季戰隊原本預備讓她奪下刮目相看獎,但準備又實在倉促,實屬季後賽為她轉型才做臨時決定,而唐昊又以強勢表現橫空出世,應念真可以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輸了比賽,輸了獎項,甚至心態還崩了。

沒有人怪她。她年紀太小了,並不久戰沙場,也非歷經風雨,這樣的選手有情緒波動是意料之內。

情緒波動最大的那天,應念差點變成狼人模樣,憤憤發了一條微博,說自己要單方面和zzk絕交。

字母縮寫本人在第一時間評論了一個問號。

可見她遠不夠成熟,還是孩子心態,第六賽季藍雨和微草針鋒相對,劉小別也沒有過暗鯊她的打算。說到底還是情緒化,沒有夠到名為“穩重”的那條線。

她最後灰溜溜地刪微博了,對戰隊公關不太友好,自己也明白這樣容易被人扣帽子,諸如輸不起一類的。

微博是刪了,但她心裏憋這口氣。這口氣即將在夏休期被釋放出來。

嘉世、玄奇出局,肖時欽轉會嘉世,一切都太過離譜,但應念沒心思考量這些,她選擇不管不顧。

嘉世還要打一年挑戰賽,這一年裏失去肖時欽的雷霆不足為據,在挑戰賽裏掙紮的嘉世更是連碰面都成為不可能,不過她還是禮貌地去鼓勵了一下孫翔,說啊,聽說肖時欽和你變成同事了,真是如虎添翼啊,看來我們很快就能常規賽再見了。

孫翔哼了一聲,說,顧好你自己吧,下賽季再碰上輪回可得有點出息。

應念有點惱了,他顯然戳到她痛處,誰都知道她這幾天因為總決賽一直郁郁寡歡茶飯不思,甚至瘦了兩斤,本就單薄的身體更加雪上加霜,偏偏孫翔在她雷區蹦迪。

不過她不怪他,她大人有大量,大度大方。誰都知道孫翔情商不高,不太聰明。媽媽說了,不能和傻子計較。

那她就不計較了。

結果孫翔神神秘秘地和她說,“你現在閑不閑?給你看個大寶貝。”

應念警惕起來,總覺得這人不安好心,“你要幹嘛?朕日理萬機。”

他只說兩個字:“上號。”

於是上號了,在競技場裏面面相覷,應念摸不著頭腦,困惑地問,“怎麽說,什麽意思,你要在周澤楷之後給我當頭一棒?”

“什麽鬼話。”孫翔說,他又哼了一聲,嘲諷一樣地笑了,欠揍,語氣硬邦邦的,“我說你啊,迎難而上懂不懂?輸了就輸了,下次再來不就得了。”

應念決定幽他一默,她假裝誠懇地說,“不好意思,我只知道知難而退。”

孫翔顯然無語:“你……算了,看好了。”

伏龍翔天在她面前成型,她下意識走位,尋找躲避的時機,卻見一條游龍逶迤,在半空中展現出流風回雪的身姿,咬著破碎的光影,超脫原有的行動軌跡,回頭。

那一刻有如赤龍銜燭,不能再規避,神槍手被戰鬥法師的大招銜在嘴裏。

“這是……龍擡頭?成了?”

顧不上角色流血受傷,應念大吃一驚,自己也意識到話音裏的激動與驚訝,她感受到興奮,和隨之而來的恐懼,緊接著又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孫翔作為朋友正兒八經地和她分享喜悅,怎麽著她自己就開始在那戰術陰謀論了呢?剛才那一刻她想的居然是,幸虧下賽季碰不到嘉世,不然能使出龍擡頭的一一葉之秋實在難搞。她良心好痛,說話也支支吾吾起來。

那邊孫翔剛說,“什麽龍擡頭?這叫龍回頭,獨家原創,是不是帥?”

緊接著他難得敏銳,註意到應念的唯唯諾諾,問她怎麽了。她良心本就如火燒,這下直接不打自招。

孫翔聽她陳述自白,深覺這就一傻貨。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多少人就深陷在傻貨裙下俯首稱臣不自拔,他是其中之一,他不能免俗。

孫翔說:“就這?你搞清楚,我比你大方多了,知道就知道了,能怎麽樣?”

然後他聽見應念唯唯諾諾地說,“那也不應該吧……多少有點背叛朋友的嫌疑,嗨,我自罰三杯,噸噸噸噸。”

他想說你噸噸噸噸,那不是四聲嗎,自罰四杯了?他還想說你自罰,罰的什麽啊,身邊哪有酒,喝的飲料還是白開水啊?

但這都不是他真正想說的,萌芽幾乎破土而出,他想反手壓下也不想,最終壓制不住,徹底從種子長成參天大樹。

他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傻死了,怎麽一點聰明勁也沒有……誰要和你做朋友了?”

應念傻了:“啊?翔哥,雖然我確實小人之心了,但也罪不至此啊?”

孫翔一聽這話就明白她根本沒搞清楚情況,更加恨得牙根兒癢癢了。

他恨恨地說,“誰想和你只做朋友了?”

然而久久沒有回答,競技場裏他面前空蕩蕩一片,耳機裏無有回聲,是他孤身一人。

突如其來的挫敗感像潮水一樣吞沒了少年天才。

這一年裏他嘗盡敗績嘗盡不甘,驕傲被摧毀被折斷,他學會妥協,在泥濘裏攀爬著成長,學會回頭看,學會後退。

人說戰場失意,情場得意。他近來失意太多,也想著要得意一次。

傻貨畢竟不是真的傻貨。

她學聰明了,懂得下線遁了。

留他一個人看著好友列表裏灰下去的頭像和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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