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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姑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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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姑蘇城

◎百花一聚◎

等人都走了,冬青見她依然叉著腰站在廊檐下好像在生氣,問:“小殿下怎麽了?裴大人呢?”

趙幼澄很久沒遇見這麽氣人的人了。

冬青見她真的生氣,勸說:“書房裏兩個人,今晚看樣子是不打算睡了。”

趙幼澄這才說:“那可不行,這些書什麽時候都可以看,人不能這麽熬。”

說完嘆了聲氣,又往書房去了。

宋嵐年紀比傅容大一些,傅容向來護著趙幼澄,所有兩人之前其實沒那麽熟悉,蓋因趙幼澄對兩位師兄很冷淡。

趙幼澄進去後,傅容還問:“裴大人呢?”

宋嵐也看她,畢竟裴峴盡管如今算是權臣,但他早年的才名也是實打實的。

“走了。”

“走了?”

趙幼澄沒好氣:“師叔日理萬機,查了東西就走了。”

傅容點點頭“也是,裴大人確實很忙。”

宋嵐這才說:“蘇州府好像出事了,我回來的時候,本來有一個文會,很多書生,家中都是豪商,可那日很多人都沒來。”

傅容沒想那麽深,趙幼澄卻明白意思了。

怪不得他來了姑蘇後,總有人來殺他,馮志案牽扯太深了,最後怕是會扯到上京城。

所以裴峴明裏暗裏提醒她少說話,是怕她卷進去……

傅容和宋嵐到底在書房裏徹夜未眠,孤本畢竟難得。

第二日放晴,冬青指揮著人,把院子裏清掃了一遍。

因為小娘子們要來赴宴了。

傅嘉宜不知從哪裏聽說她園子裏招待了男客,興沖沖趕來旁敲側擊問她。

“聽說前兩日,你園子裏進了人,女兒家最要緊名聲,你別不當回事。”

趙幼澄看了眼池塘裏的魚:“你哥哥也在,你要不要回去問問他?”

傅嘉宜被堵了一句,見趙幼澄不肯說,但是又不甘心,繼續多嘴說:“我哥哥這個人性子好,你不能欺負他。這麽下去,我哥哥還怎麽議親?”

趙幼澄都氣笑了,“難不成我選駙馬,還要你點頭才行嗎?天家的事,你也能說了算嗎?”

她的親事必定是要經過宮裏同意才行。

傅嘉宜是萬萬不敢頂著個名頭。結結巴巴說:“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

趙幼澄懶得理會她,十四五歲愛虛榮的年紀,她曾經也虛榮啊,愛慕宮中的榮華,貪圖封賞的榮耀……

傅嘉宜自有她的父母為她操心。

宋寶珍來得最早,也不見外,懷裏抱著一幅畫,見了面就送給她笑著說:“聽聞殿下最喜愛丹青,我借花謝佛了。”

趙幼澄展開看了眼,驚訝了一瞬,收起來遞給冬青:“好生收起來,這畫實在珍貴。”

宋寶珍性情好,笑起來說:“沒有這麽珍貴,冬青不要怕。”

冬青笑起來說:“快裏面請,今日有酸梅湯。”

宋寶珍立刻說:“常聽嘉宜說殿下的園子漂亮,我還沒來過。”

趙幼澄帶著人穿過回廊,邊走邊介紹:“我的園子很小,太小了就不好待客。”

其實並不小,江南園子只是少有她這裏開闊的,宋寶珍好奇四處張望。

書房門開著,宋寶珍好奇瞧了眼,趙幼澄見她好奇,就介紹:“這是書房。”

宋寶珍小心問:“我能進去看看嗎?”

“可以啊。”

對未來的五嫂,她態度十分和氣。

宋寶珍進了書房就被驚住了,這書房這麽寬闊,甚至比父親的書房要寬大許多。

那是她不明白,朝臣的書房是重地,哪能那麽寬闊。趙幼澄的書房全是書畫,無所謂的。

趙幼澄也不催,由著她觀賞,見外面有聲音,冬葵進來說:“小娘子們都到了。”趙幼澄和冬葵說:“領她們去花園吧,我等會就過去。讓冬青看顧著,還有嘉宜在。”

宋寶珍不好意思說:“我耽誤了大家,我們也過去吧。”

趙幼澄不在意說:“又不是正經的宴客,不過是來園子裏玩,哪來那麽多規矩。”

她上輩子那麽守規矩,寸步不敢踏錯,生怕丟了天家的臉面,不也照樣沒用,可見那些規矩就是用來約束老實人的。

趙幼澄聽見後面的聲音了,說:“你慢慢看吧,我過去看看她們玩什麽呢。”

她穿過游廊,園子裏傅嘉宜正在指揮著小女婢要在池塘裏釣魚,其他人好奇,跟著看。

傅嘉宜見她來了,十分理直氣壯,大概是為顯得和其他人不一樣,讓自己也看起來像半個主人,說:“我要在池塘裏釣一條魚,午膳的時候做湯。”

趙幼澄笑著威脅她:“你敢禍害我的魚,我就去姑媽那裏告狀。”

傅嘉宜已經好幾天沒見母親了,被趙幼澄一提,登時有點想翻臉了。

真是屬狗的。

趙幼澄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肯定又在家裏鬧了。

就算她糊塗也不能不管她,要不然將來五哥難做。

她不慣著傅嘉宜,說來也怪,她從前和傅嘉宜針尖對麥芒,傅嘉宜從來不來她這裏,只管在外詆毀她,如今她教訓了她這麽多次,她倒是三五不時來她這裏。

“今天就是來園子裏玩的,你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投壺、射箭、彈琴、論經,隨便你們玩。”

一幫人被逗笑了,“哪有這麽多會玩的。”

宋寶珍已經過來了,站在游廊裏誇了句:“殿下的丹青當真厲害。”

趙幼澄回頭應聲:“寶珍的字也是一絕。”

兩人倒是有點趣味相投。

其他人見她這裏真的好似沒有那麽多規矩,也無甚炫耀,十幾歲的少女玩心正重,也玩開了,不再拘謹。

有投壺的、有煮茶的、彈琴的,交流畫本的,一整天園子裏姑娘們玩了個痛快。

趙幼澄從前對這幫小娘子們並不熟悉,只知道宋寶珍最後嫁給了五哥。今日算是大概認識了。

傍晚時分,五哥和大師兄居然又相伴而來。

小娘子們還在用晚膳,趙幼澄見冬葵直接將人帶去書房了,就去書房裏看了眼,五哥見她來就說:“裴大人受了傷,昨日雨夜有賊子行刺裴大人,裴大人昨夜連夜去了蘇州府。”

趙幼澄詫異,昨晚,沒發覺他哪裏受傷啊。

況且他那麽能氣人,不像是吃虧了的。

“嚴重嗎?”

宋嵐道:“性命無礙,但也算兇險。”

趙幼澄有點不相信。

裴峴確實受了傷,也連夜出發去了蘇州府。

這一趟走的不平順,江南的織造局空有名聲,已經被掏空了,從上京城出發前,他就知道。

畢竟周家是江南的百年望族,陛下提他做按察使,也是讓他來探水深的,至於他能探多深,探出什麽,由他自己決定。

他若是得用,讓陛下滿意,可以一步登天。

他若是不得用,那就繼續回中樞衙門,至於這趟差事,就是他和周家的私人恩怨,誰也得不了便宜。

禦史臺的折子寫的清楚,馮志的周家姻親。

他來這裏的第一天,對方就盯著他了,馮家的額姻親遍布,馮志統領三大織造局,不應該會窮成這樣。

倒是讓他發現一個人鄭興化,和馮志關系有些微妙。他可是建元二年的進士,是中樞衙門呂大人的學生,呂大人可是先帝駕崩親定下的輔政大臣之一。

江南這潭深水,已經不好攪動了。

趙幼澄送走小娘子們,傅嘉宜賴著不肯走,跟著她進了書房,見傅容和宋嵐在抄書,怪叫:“哥哥不是去書院了嗎?怎麽整日混跡在這裏!”

有的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讓人厭煩的本事簡直與生俱來,再多的人都掩蓋不住她的壞,總能脫穎而出。

宋嵐被她的話驚呆了,皺眉道:“我邀懷齡來殿下這裏看孤本,不知你是……”

趙幼澄見宋嵐有些動氣了,才說:“師兄不用管她,我和五哥把她慣壞了。”

傅嘉宜眼睛睜得老大,看著趙幼澄不可置信。

傅容生氣道:“你若是還是口無遮攔,別說去哪裏,以後門都不要出。什麽時候學會閉嘴了,什麽時候再出門。”

他當真生氣了。

傅嘉宜還是怕他的,登時紅著眼看著他們。

趙幼澄問師兄:“先生沒說什麽嗎?師叔一個人走的?”

宋嵐不想多說話,趙幼澄就笑起來,和傅嘉宜說:“你不回去嗎?我給姑母準備了東西,你幫我帶回去吧。”

傅容是知道妹妹和母親鬧矛盾了,他有心教育妹妹,吩咐道:“順道和我母親說一聲,我在阿鯉這裏看書,讓母親不要等我。”

傅嘉宜被兩人盯著,不敢說不去,負氣轉身就走了。

趙幼澄也不用她自己拿,叫冬青吩咐人跟著去送了。

宋嵐這才說;“先生什麽都沒說,也不準我們多過問,師伯也已經北上。”

那就是沒事了。

宋嵐又說:“不過最晚入冬我也要北上,去上京城參加科考。”

趙幼澄知道他會高中,所以恭喜說:“師兄一定會高中。”

宋嵐看她一眼,見她對其他事還是不怎麽上心,不免為她著急,還是將蘇州府聽來的消息偷偷告訴她:“我聽聞……蘇州府那邊已經在籌備太後娘娘壽辰的賀禮,明年三月,想必你也要回上京城的。”

趙幼澄楞了下,而後笑起來,“我知道了,謝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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