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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北安伯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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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北安伯124

在場官員考生嘩然,面面相覷,震驚到不知該說什麽。

季……季太傅包庇殺人女婿,強逼探花郎,連官都無法做嗎?

這、這……

“是本官不好,提及這個。”溫如生先說,打圓場一般。

可周大人已經說到此,不說還好,如今開了個頭,那便是一腔的不滿恨不得傾洩個痛快,“溫大人,你還要替季太傅遮醜嗎?他在殿前親自承認女婿殺了書童,是一並從假山上推了齊探花,殿前倒打一耙混淆是非,用著太傅身份,有聖上撐腰,齊少扉要麽握手言和,便能坐狀元之位,要麽便官途無緣,下官句句屬實。”

“沒說你撒謊。”溫如生沈默一二,而後說:“周大人你怕是喝醉了,本官與季太傅一向不和大家夥都知道,我不是替他說話。”

“那您是——”周大人說到一半,便被好友扯了衣袖,頓時明白過來,季太傅仗勢欺人,有聖上包庇。

先前早了,還能用一句聖上年幼打發掉,如今聖上二十,要親政了,這般事情發生,聖上是非不分,唯聽親信讒言,非明君。

周大人心下了然,更是倦意了,“下官多喝了幾杯,謝溫大人提醒。”只是神色蕭瑟,再看現場官員,一個個恨不得聾了一般,皆是避之不及,當即也沒心思再留下來了。

“下官不爽利,先請告退了。”

溫如生嗯了聲。周大人的好友不放心,也找了借口跟了出去。

“無事,你們玩吧,本官壞了諸位雅興了,不該提這些。”

“清越本官剛說的,你好好記下,莫要以卵擊石,聖上……季太傅自聖上年幼時便教聖上,情分非同一般,爾等自是比不過的。”

齊少扉便躬身作揖鄭重道謝。溫如生擺擺手,最後也走了。溫大人一走,整個瓊樓宴沒了先前的氛圍,略是僵住了,官場老油子此時紛紛鞋底抹油,找了借口說了兩句都撤了,而恩科新人,雖是沒說什麽話,可各個都把話表在臉上了。

年輕氣盛,即便新科進士們不年輕了,可一心只讀聖賢書,心裏還留著幾分志氣和純凈的,此時狀元與榜眼皆是看齊少扉。

“齊弟——”狀元剛開個了口。

齊少扉便打斷了,說:“我知大家一肚子的話,有的更是想替我打抱不平,清越在此銘記於心,感謝大家,只是往後,大家還要做官,莫要說了問了。”

“各位都是我兄長,若是不嫌棄我一介草民,喊我一聲清越就好。”

眾人有的眼眶微紅,有的隱忍著脾氣,最後紛紛喊清越。後來宴會氛圍略好了些——表面上如此,大家一起飲酒作詩,其中齊少扉喝的酩酊大醉,揮灑筆墨,留下幾篇絕句。

傍晚天黑,酒意略散,齊少扉上了自家的馬車。

狀元親自看馬車走遠,再想清越那幾篇詩,“字字泣血啊。”

“齊兄如此才華,卻被硬生生的折斷了……唉。”

回到小院時,江護院是架著三少爺下車的,齊少扉真喝醉了,只是他喝醉了腦子還有幾分清醒,知道怎麽說怎麽做,不過身體軟的跟面條一般,快到家時還說不要越越擔心。

只是他聲小,哼哼唧唧的,江護院與牛師傅也沒聽清。

岑越出來一看,“熱水,再煮一壺醒酒茶來。”

竈屋開始忙活起來。

齊少扉喝醉了也不發酒瘋——剛在瓊樓宴上借著酒意發了發‘瘋’,捏著分寸,故意為之的,此時在越越跟前那是乖的不得了。

圓月站在一旁看爹,有點新奇,像是沒見過一般,那也確實如此,齊少扉以前飲酒也是淺酌幾杯的,哪裏有今日這般大醉。

“爹?”圓月不怕就是好奇,撲過去抱著爹腿。

齊少扉坐在椅子上,反應了會,抱著圓月要到他膝頭,只是抱了好久也沒抱起,低著頭是拿頭找圓月,喃喃自語:“臭圓月在哪裏,怎麽胖乎乎的跟小豬一樣,抱不起來了。”

岑越進屋就看到齊少扉拿腦袋頂圓月腦袋,也不是硬碰硬,就是輕輕的蹭,圓月是唔唔的叫,一個屁股墩掉地上,好在他個子矮,跌了也不疼,這會扭頭看阿爹,張嘴就是:“阿爹,爹湊湊!”

“阿爹不來,爹好湊湊。”圓月還捂著了鼻子跟阿爹說。

一股酒味能不臭嗎。

岑越一把抱著地上崽,“疼不疼?”他問完了崽才委屈,想起來自己摔了,便癟了癟嘴,還沒來及掉眼淚珠珠,岑越先一把說:“那肯定不疼的,圓圓可棒了是不是?”

“四!”小圓月點著腦袋很乖說,忘了哭了,還說:“比爹乖~還香香~”

岑越揉了把崽腦袋,這還拉踩上了。他把圓月交給小菊,跟崽說:“跟小菊姐姐一塊玩,爹爹喝醉了,我收拾一下。”

“洗香香~”

“對,洗香香。”

那就不是湊爹了。圓月點點頭,“不熏圓圓了。”

“洗香香了就不熏人了。”

齊少扉擡起了頭,可能彎的久了,這會頭暈,就抱著自己頭委屈巴巴喊:“越越,越越,大崽頭好沈哦~”

語氣也成了圓月了。

“圓月是不是跟你告狀我了~”

“不湊的。”

圓月在旁說:“湊!”

岑越:……小學生和幼兒園小朋友掐架現場。

“越越,他說我!”齊少扉告狀。

岑越去搓阿扉臉,哄著說:“你先乖乖洗一洗,換了衣裳。”確實是臭,裁判不能偏頗的。

齊少扉哼哼唧唧說好,到了家見到越越,腦子也沒那麽清明了。

等岑越給阿扉擦洗完,灌了醒酒茶,沒有一刻,阿扉吐過,一股的味,岑越開了門窗通風散氣,齊少扉今日宴會沒吃什麽,光喝酒了,吐的都是水。

又是漱口,餵了半盞醒酒茶,齊少扉此時便好了許多。

“睡吧。”岑越道。

齊少扉嗯了聲,便呼呼大睡。岑越讓竈屋留一些白粥,還有包一些餛飩,“估摸一會睡醒夜裏要餓,得吃宵夜。”

劉媽媽在旁應聲,擔憂說:“我還沒見過三少爺喝的這般醉。”

“今日瓊樓宴,估摸是大家一起喝酒開心的。”岑越知道劉媽媽擔心什麽,不過這裏面事情覆雜,誰都不好透露的。

劉媽媽點了點頭,略是放松了些,回頭趕緊去竈屋包餛飩了。

齊少扉睡了一覺,其實也就兩個多時辰,醒來肚子咕咕叫,岑越沒怎麽睡,“有粥和餛飩,吃什麽?”

“餛飩吧,我嘴裏沒什麽味。”齊少扉掙紮著起來,動作還有些笨拙,輕聲說:“越越你是不是沒睡?”

“沒啊,你睡著後,我哄了圓月,也睡了一會。”岑越笑了下,說:“醒來是等你一起吃宵夜,劉媽媽包的三鮮蝦仁餛飩,粥是皮蛋瘦肉粥,本來是煮清粥的,我那會哄完圓月睡,無聊了便去竈屋,給那清粥混了皮蛋和瘦肉絲,還有糯米雞,你出門時,青絲上街買的,給你留了兩個。”

齊少扉聽得就差流口水了,當即是穿衣服,偷摸做賊似得說:“走吧。”

圓月還在睡,倆爹就偷摸背著孩子去偷吃宵夜。

青絲小菊起來收拾了,岑越說:“吃宵夜也不必太多,給我倆下一大碗餛飩,一碗粥,一只糯米雞,我們分著吃。”

尤其是糯米雞,吃多了一會別想著睡了。

太頂。

宵夜做好了,擺上了桌,岑越讓小菊和青絲都回屋睡吧,明早收拾不急的,二人下去後,廳裏就剩他們夫夫二人了。

“他們意思,應該是不必我告狀,我想著春日,再不濟夏日能回鄉裏。”齊少扉推測的。

岑越挖了一勺子粥,燉的軟爛還有皮蛋的香味,好吃,說:“這事傳也得傳一兩個月,大盛讀書人都知道,再發酵,有人煽風點火,怕是不會這麽早吧?”

“我留這裏不好。”齊少扉搖頭,“對方若是反應過來,棄車保帥,跟我對簿公堂,到時候真相如何不重要,看後面人博弈,季廣恩能成奸臣,也能成被居心不良的人汙蔑的好官好大儒。”

“此事……現如今便是眾人說得多了,信什麽,那什麽便是真的。”

“早早回去安心,我們不必摻和。”

齊少扉決定早早回鄉,等事態差不多時,他一走,留下個傷心欲絕被迫害只能返鄉的形象來,眾人只會信,而且對他多是同情。

“好。”岑越也想早早回去。

就算之後攝政王一黨敗了,朝廷要抓阿扉,他們也在鄉裏過了些太平安寧好日子,不必在這兒日日提心吊膽擔憂。

今日溫大人也是這麽提醒的。

夫夫二人便不說這個了,吃過了宵夜,漱了漱口。重新躺到床上時,圓月在小床上嚶嚀,岑越本是起來,阿扉便先一步起來了,給圓月換了尿布,一番折騰,再次上床。

“越越,你想什麽呢?快睡吧,今日肯定辛苦累壞你了。”

黑暗中,岑越在被窩裏摸著阿扉的手,握著,過了好一會,他聽到自己的聲,“若是……朝廷要拿你下獄。”

若是攝政王敗了。

“我們跑吧,去無人的地方,去深山,或是去海外——”岑越頓了下,“去海外吧,找個無人的地方,我有東西的,有糧食有果子,我們一家……”

齊少扉握著越越的手,輕聲說:“你舍得二苗嗎?還有大哥一”

“嗯。”

齊少扉側躺看著越越,若是以往吃醋,那這答案是他贏了,可此時臉上沒有笑,只有滿腔的真摯,親了親越越的唇,說:“不會的,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棋子。”

就因為是小棋子,所以生死是上位者的一句話。

“我們若是走了,大哥大嫂孩子,二苗寇長峰,還有鄒大夫兩位姨娘稱心……”許多許多人,會受他們牽連的。

岑越便說:“那就都走。”他知道這話不切實際。

“沒事的,沒事的。”齊少扉親了親越越,“真的信我。”若真到了那天,他便自戕請罪。

岑越聽出來了,蹙著眉,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齊少扉也知道,抱著越越入懷,輕輕拍了拍,還沒到那一步的,他會好好活著的。

之後這些日子,民間先是壓著聲傳開了,不敢沸沸揚揚亂傳,都怕被牽連,只是說的人多了,原先不信的這會也起疑了。

“等年後,聖上上朝,探花郎有沒有官,一切就知道了。”

季廣恩聽聞民間一二流言,只是聲不大,再者聖上年後親政,想了想,還是定了心神,只是讓夫人十五那日進宮拜太後時,提幾句,看看太後那邊什麽意思。

季夫人有誥命在身,進宮拜見了太後皇後,當今聖上娶的是表妹做皇後,皇後與太後是姑侄女關系,都是第五氏族的女郎。

“今日人多,我同太後請了安,說了吉祥話,只能略略提了一句,此事不好講,說的籠統了些,不過我聽太後意思像是知道,說無礙的。”

季廣恩一聽,當即是寬了心。

而攝政王府中。

攝政王一直未娶,王妃位置空懸,如今坐在廳裏的是盛江大公主,大公主是攝政王的姑奶,都是華氏一族的。

當年太祖打天下,與華氏女結合,自然是圖的華氏一族兵馬地方錢財糧草,是許諾眾多,包括封華氏女為皇後,華氏女生的兒子為太子,平分天下等等。

華皇後確實後來給太祖生了一子,只是可惜夭折了,自此不能生了,華皇後抱了族中女,封了大公主,在之後,現如今皇後位就成了第五一族女郎了。

大公主今年都七十了,發絲發白,抿的一絲不茍,雖是年邁,雙眼渾濁卻透著幾分精亮,不似尋常老婦。

“季廣恩的夫人自是不敢在我跟前提這些。”大公主說。

攝政王親手給姑奶奉茶,說:“裏頭是龍眼殼泡的水,敗火氣的,您別太生氣了,為這個壞了身體。”

大公主不愛飲茶,喜甜食,最喜歡吃龍眼了,不過這個吃多了上火,此時大公主一聽,就說:“你這小子,怎麽知道我吃龍眼了?”

“還用旁人說?我一猜就知,冬日裏甜果子沒多少,就龍眼甜,姑奶您每年冬日都要上火,小心牙疼了。”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你該娶個媳婦兒,少管這些婆媽事。”大公主說。

攝政王一笑,說:“我身子不好,就不耽誤人了。”

大公主聽了,眼底就閃過幾分毒辣來,說:“這個毒婦,他給小皇帝下藥,連累了你——”

“安兒,找太醫瞧瞧。”

安兒是攝政王的乳名,現如今也就大公主能叫了。攝政王不在意說:“沒有不透風的墻,這把刀我要用,不能反過頭紮我自己身上。”

“姑奶,咱們是華氏一族的,族中孩子眾多。”

大公主眉眼一動,點了點頭,也不勉強安兒了,本是想說把自己小孫兒送過來,小孫兒聰明靈動,年歲又小,過到安兒名下,只是話到口邊便吞了下去,此時說這個話顯得太心急了,還早。

“太後自然不著急,她巴不得皇帝和你繼續對著幹,好讓她周旋,第五一族能再出個有出息的太子。”

“可惜了,自作孽。”

大公主冷笑一聲,只看安兒,“你放心吧,宮裏我有老人,都給你鋪好了,咱們華氏一族還沒死絕,當年太子死的蹊蹺,母後又湊巧傷了身子不能懷孕了……”她一直懷疑,是太祖做的手腳,還有第五皇貴妃也脫不了幹系。

這仇自是一報還一報,她的弟弟死了,皇貴妃的親兒子也死了,連著那個聰慧悉心撫養的孫子也死了……

只留下了個宮女所生,腳有問題,還天生學東西緩慢。這便是當今聖上了。那時候聖上雖然愚笨點,但不至於是傻子地步,功能也齊全,不至於到如今一個孩子生不出來。

攝政王送姑奶去歇著,回頭坐在桌前想以前的事。

太祖母不是吃素的,當年失了太子,身體被查出生不了,華皇後就知道有鬼,有人害她的,自是有仇加倍奉還。

盛太祖的血脈,現如今就一個,還是被當今太後親自下的藥,這就是今上了。今上小時候不受寵,宮中太監宮婢都欺負,他娘是宮女,意外受到臨幸便有了孕,生下孩子後,聖上只封了個最末等的答應,孩子就隨便塞給一個不受寵宮殿偏的妃嬪撫養。

後來三歲便搬到了皇子苑,一路挨著欺負。有一日,他前頭的哥哥都死絕了,父皇也死了,皇位就落在了他頭上。

所以這小皇帝瘦弱、自卑、腳跛、愚笨,跟著太後不親,對著第五一族也不親,被架到皇位上,他好像知道沒旁人就只有他,因此脾氣也驕縱,面上怕太後,看著言聽計從,其實根本養不熟。

太後一見,便有了主意,想讓皇帝早早生了孩子,到時候扶持重孫,做第五一族的傀儡皇帝。因此皇帝十三歲時,太後就給皇帝選了皇後,第五一族的女孩。

之後兩年,皇後肚子沒動靜,其他妃嬪也沒動靜,太後問過太醫,才知道皇帝那會還沒來出精,那會攝政王一黨勢大,連翻打壓第五一族,太後心急便動了些手段。

皇帝來了初精,只是稀薄可憐。

按理該補,可惜太後心急下藥猛了,其中……其中自然有大公主手段,後來皇帝身體更壞了,太醫說大補太盛虧損了陽氣,這是糊塗賬,太後如今想明白了,也不好追查,因為是她下的決定給皇帝‘補’的。

小皇帝的‘補藥’,攝政王當日只飲了半杯,其實無礙,他說的嚴重,目的自是想要姑奶對他傾囊相助——

雖然都是華氏一族,但攝政王更信利益。

他沒子嗣這個‘把柄’是主動遞給大公主的,大公主自是希望以後天下是華氏的,要是是她的一脈那更好了,她有子有孫還有重孫。

這也就是為何,齊少扉當日參加殿試,聖上說話聲中氣不足,且虛著,還不如旁邊的祥寶太監了。

太後不想皇帝親政,皇帝現在都跟她不親,對著第五一族也不親,若是親政以後,翅膀硬了,還怎麽受她把控?

自然是希望皇帝和攝政王鬥的兩敗俱傷,水攪渾了,皇帝身子實在不行,那邊想其他辦法……

若是皇帝被攝政王害死後,皇後有了身孕呢?這便是聖上血脈了,還能扳倒攝政王,養一個真正第五一族的皇帝出來。

是以,今日季夫人詢問時,太後是讓季太傅安心。

季廣恩便真的安心了,覺得此事已定。

過年期間,齊少扉是有宴就赴,自從瓊樓宴後,請他吃飯喝酒的都是本屆進士,做官的沒有,因為他無緣官途,自是沒用,所以做官的也不必去請個小進士吃飯喝酒。

還去了太醫院幾位太醫府邸。

年過完,十七開朝。十六的時候,江護院拿了封帖子急忙進來,說:“郎君三少爺,這帖子給落下了,今日我才發現。”

他怕耽誤了三少爺正事。

齊少扉接過,打開一目數行,見江護院忐忑,先說:“沒什麽大事,沒事的。”

江護院才松了口氣。

岑越偏頭去看,咦了聲,齊少扉說:“我剛看了也驚訝,不過還好,沒定日子,說得閑了我再去。”

“咱們到盛都這麽久,也沒去給秦家上帖子,沒想到秦鈺大哥先給咱們下了帖子。”

“我回個帖子約個時間——”齊少扉想到明日就要開朝,當即說:“天色還早,我今天去吧。”

岑越:“是不是失禮了些?”又想著帖子內容,秦鈺大哥應該也是人不錯,當即說:“我收拾幾樣禮物。”

“好。”

齊少扉便帶了幾樣薄禮,當日就去了秦府。盛都的秦府不如北雁郡城的秦府闊氣,很是低調,三進的院子帶著花園。齊少扉交了拜帖,報了身份,在門外等了沒一會,裏頭來人請他進。

到了秦家會客院子。

秦鈺的大哥秦玨,今年二十七八,儀表堂堂很是英俊,在家穿著常服,齊少扉見了後先拱手作揖,稱學生,秦玨便說不敢當的。

“你我同輩份,我雖是進翰林做了個官,但都是承蒙家中庇護。”秦玨爽朗一笑說:“咱們以字稱呼吧?”

齊少扉當即說好,痛快報了字,他很喜歡自己的字。

二人寒暄一二坐下。

“我二弟性子頑皮,在信中提及你們一二,只是以前我沒當回事。”秦玨先不好意思笑,“他給我帶了許多皂,讓我送給妹妹——惠妃娘娘用。”

齊少扉說:“這都是我夫郎琢磨出來的,他很厲害的。”

“……確實,惠妃娘娘用了也說好。”秦玨差點沒接住話。

齊少扉是見話接話,只是說了一會,好像就是閑聊,也沒旁的事情,最後秦玨熱情挽留吃飯,齊少扉想了下便留下來了,幾杯酒下肚,秦玨才說:“清越,盛都的水深,你們一家快快離開吧。”

“名章兄,多謝。”齊少扉也不兜圈子,此人不管什麽目的,這話確實是好話。

秦玨笑笑,借著酒意說:“你一身才華,殿試所做文章我都讀過,好文章。”

“說句實話,我是羨慕你的。”

不像他,是靠著妹妹進了翰林,可宮裏日子不好過啊,他還要肩負秦家一族,妹妹整日提心吊膽,母親常說讓妹妹早日懷上龍嗣,殊不知……

聖上不行。

秦玨過年聽到季太傅女婿殺人謀害探花郎這些傳聞,便知道,京裏水何止渾,再結合聖上龍體的事情,猜想年後要掀起巨浪來,變天了。

“今日多謝,來日若是有緣,我請名章兄喝酒。”齊少扉認真道。

秦玨道好,只是說完,眉宇散不開的愁。

他的妹妹是娘娘,秦家自是跟著聖上的——

“我家越越做買賣,常說大事抓了,小事放過,水至清則無魚,過好自己日子就是。”

秦玨聽了眉頭一動,覺得齊清越知道他愁什麽,但好似又說的不是一回事。

也沒多問,此事問不了的。

十七日,開朝。

同日,小院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岑越托人將鑰匙送到了牙行,六輛車馬,頂著風,回鄉。

“王爺,齊少扉一家收拾行李今日回去。”下屬來報,詢問:“是否要攔著些?”

攝政王沈吟了下,說:“不了,今日早朝結束,便散布消息,齊少扉無官可做,心灰意冷落魄回鄉種田。”

“是。”

此子膽子太小了。攝政王心想,不過也不礙事,“那個李舉人接到了嗎?”

“王爺已經接到了,按腳程,再過五日便可到盛都。”

攝政王點點頭,“先關著此人,不急,再放放消息,多熱鬧熱鬧。”

“是。”

李舉人便是當年跟楊淙在假山洞的舉人,他本來家貧,學問一般般,不然也不會捧楊淙臭腳,臨考前幾個月又撞見了殺人案,嚇得肝膽俱裂,差點能病死,自是沒發揮好,落榜了。

之後楊淙送人離開,給包了一百兩銀子。

再之後楊淙做了季太傅的女婿,還給此人寫過信,送過銀子——

楊淙那會也膽小,怕李舉人告發,因此寫的書信都透漏了些,還有銀子,自然銀子李舉人早花完了,不過‘認證物證’攝政王都能給備齊。

還有一點,楊淙做官幾年後,膽子大了,便懊惱以前給李舉人去的信,留了把柄,便又寫了信,光看信內容就是一位好心人,想拉拔昔日同窗舉人,邀李舉人上京,給安排個小官。

這是想放眼皮子底下看著,再敲打敲打,徹底栓到一條繩上。

可惜,現如今是楊淙膽大包天,盛都的官想安排便安排的證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日記68:回鄉了回鄉了,要做齊草莓了,開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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