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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桃花鄉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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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桃花鄉80

金秋十月不是說說的,山上樹葉略泛黃,地裏莊稼沈甸甸的稻穗,還有玉米迎著陽光長,玉米芯子越來越飽滿,聽莊稼人說,再過幾日,選個日子就能收了。

每到快收成時,莊稼漢們是期盼又提心吊膽,總怕出個什麽岔子,天天往田間地頭去瞧一瞧看一看。

岑越本來答應阿扉,說回來閑暇了可以去山上蓋木屋,結果因此‘那茬事’,兩人回來後,還是一同吃飯一同睡覺,不過阿扉往鄒長青那裏去的勤快了。

……想治好病吧。

岑越能想來,阿扉很單純,想什麽臉上就掛著,尤其是在他面前,從不說謊遮掩什麽。

山上蓋木屋的事情又擱淺下來。

大崽沒貼著他,岑越便正好‘躲懶’,進了空間,種小麥。空間田地有個好處,不用除雜草、驅蟲,只需略略耕田松一松土,一把種子撒下去,澆上泉水就好了。

之後就不需要特別精心的管和澆水。

土地就在泉水旁,土壤很適宜各種農作物,岑越曾經好奇,還在裏面種過熱帶水果,像是榴蓮——因為現代他在北方城市,這個賣的很貴。

鎮上的水果攤子也不進貨,想吃還得跑到縣城買。

很貴的。

岑越靈機一動,把吃完的榴蓮核埋在空間土壤裏,榴蓮是樹,長起來起碼得四五年,還有八年掛果的,很不巧他買的那個榴蓮就是八年掛果的。

空間裏種東西快,岑越是等阿等的,反正現代時,沒實現榴蓮自由,後頭有錢了能買,但他嫌去縣城麻煩,縣城超市買這個的人少,榴蓮都爆開了殼子,熟的過透了,賣的還貴。

他又不是冤大頭。

到了如今,岑越站在空間田頭,看著枝繁葉茂且高聳的榴蓮樹,他許久不進來,這次仔細看——

結果子了?!

岑越仔細一看,真的是,那枝幹上垂著的一串果子。他種的果子是重型大的榴蓮,所以結的果子也是,沈甸甸的,如今看著跟那橄欖球一樣大,還能再長長。

“要是熟了,我這個怎麽掏出來啊!”

岑越有種甜蜜的煩惱,總不能他偷吃吧。

大崽肯定沒吃過。

岑越望著一串串的榴蓮在樹下流口水了會,然後卷起褲腿繼續幹活,先把本土小麥種子種半畝,再把玉米種子種半畝,看看收成產量是多少。

再細細澆上泉水。

……產量應該是成的吧?

岑越對泉水還是比較信任的,這泉水雖然不能給他洗精伐髓,也不能讓大崽‘水到病除’,但對農作物、果子來說,是很有用的。

他用了兩日時間種好。

之後在外面的田地上開耕,二苗也來幫忙。

姜二苗說:“小越哥,我和長峰砍了好多竹子還有木樁,什麽時候給葡萄地紮這個?”

“你們都備好了?”

“是啊,忙完了後歇了兩日,就渾身不得勁,還是得幹活,一幹活就好了,我算了下應該是都夠的。”

岑越:“那這幾日就幹吧。對了,小蘇夫子我過幾日也請到家中,繼續上課,識字。”

“知道了小越哥。”姜二苗現在對買賣上心,對識字也不排斥,他識字很慢學的很費勁,但就是咬著牙拼著來的。

岑越想了下,“回頭我教你一個簡單的算術,九九乘法表,還有簡單數字,自己算賬寫起來方便。”

“好啊。”姜二苗也不問小越哥怎麽會這個,就像是他和趙嬸一樣,不會識字,那就畫畫,小越哥這麽聰明,肯定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村民為了多收一些糧食,如今種子種不出好產量,那就只能勤快一些,是十月收了秋玉米,緊跟著種下冬小麥,有的人家更是少種玉米,一年兩季種麥子種的多。

倒是很少三種的,這麽幹,人倒是能辛苦辛苦,可地受不了,用不了幾年,地就不肥了,長不出多少產量糧食。

莊稼漢是很惜地,就跟誰家有牛一樣,也是很愛惜牛的。

到了十月,地裏莊稼開始收成。

桃花鄉齊家田裏,岑越姜二苗帶著所有能幹活的都下了田,給葡萄紮桿,還要將長長的葡萄藤綁在上面。

岑越沒讓劉媽媽和趙嬸幹這個,劉媽媽是年紀大,腰不好不能受累,那做大鍋飯多辛苦趙嬸了,幾個小丫頭不用紮桿,就負責幹輕巧的活,用細麻繩綁葡萄藤。

男的是負責力氣活,搬運木桿、竹竿,這個到後面肯定要換,時不時檢修的。

四畝的葡萄做起來很快的,主要是他們人多,三天多就幹完了。

“誒呀又要歇著了。”姜二苗發愁。

岑越逗笑了,說:“歇著還不好嗎?你要不回一趟娘家?”

姜二苗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說:“我過去住一日兩日還好,住的久了,阿奶老說,說我不像話,都嫁出去了,說長峰父母雖是不在世,但我也要好好留在家中,不能老常住。”

“其實我也不愛在家裏多住,幾個嬸子都說閑話,問東問西的,我一個小輩也不好頂嘴,我說過得好吧,說我強撐要面子,說不好吧,那我過的確實挺好的嘛。”

岑越:“那算了,收收心,覆習功課,開始學習了。”

“我也這麽想。”姜二苗說起來,“今年小越哥,我家有豬,殺了豬跟你家送半只,要是不夠那就都殺了,我本來想著得空養一養,結果來年不閑著,總不能一直麻煩趙嬸幫我餵。”

“那就都殺了吧,殺了回頭給趙嬸送一些。”

岑越便笑說:“那感情好,今年不買豬,吃你家的了。”

葡萄苗子搭好架子,地裏就閑下來了。小蘇夫子也到了,又開始上學識字了,岑越還教了大家算術,背九九乘法表,做買賣的都背上。

小蘇夫子聽了這個,還喃喃道:“如此是簡單明了許多。”

整個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三個月中,齊家都是在學習中度過的,齊少扉翻開了許多醫書,還學了許多字,炮制藥材,為此岑越讓曹羅去了一趟桃源鄉,帶回來了許多藥材,都是還沒炮制的,讓阿扉練練手,做作業。

齊少扉願意學想做的,岑越也支持。

家中藥材多了起來。

一入冬,齊家大門外的景觀廊小鄒大夫又掛起了義診的幡,不過這次旁邊齊少扉也在。

這幾個月的變化,劉媽媽看在眼裏,一直沒說,只是這時候便憋不住了,這日來尋岑越,說:“郎君,三少爺同鄒大夫一起義診,如今外頭冷謔謔的,還做什麽藥材,打下手,要是鄒大夫缺人手,我去做吧。”

先前三少爺識字抄書這就罷了,如今是在外頭給人幹活。劉媽媽心裏不是滋味。

岑越說:“他想做的。”又一頓,說:“回頭我問問阿扉,他要是不怕累,他喜歡了,多學一學本事也沒什麽。”

“郎君,我擔心三少爺累是一方面,也有怕——你說這學醫術,哪裏是那麽好學的,給人看病,一個沒留神,要是病情更壞了,這不得打了三少爺嘛。”劉媽媽也怕這個,“畢竟三少爺傻——我是說,三少爺腦子傷著沒好。”

岑越:“有鄒大夫在旁盯著,我也會看的。”

劉媽媽見勸不動郎君,只能先辦法哄三少爺不去學醫,學醫有什麽好的,便拿著以前老一套,是給三少爺吃的,哄著說三少爺乖雲雲。

齊少扉對劉媽媽一向是尊重,可這次要搖搖頭很堅定。

“阿扉要學醫,阿扉要聽鄒大夫的話,劉媽媽阿扉不吃了,你拿走吧。”

“這可是三少爺最愛吃的板栗酥。”劉媽媽拿著哄,“我裏頭加了蜂蜜還有牛乳呢。”

齊少扉有點咽口水,神色卻很堅定沒動搖,說:“阿扉不吃,阿扉還要做藥材,劉媽媽快走吧,天冷,你別凍著了。”

劉媽媽:……是無功而返。

這三少爺怎麽跟吃了秤砣似得,一門心思給鄒大夫打下手了。

當天晌午岑越便提著點心籃子去前頭看阿扉,拿出來了點心,還是熱乎乎的,齊少扉一看眼睛亮了,又悶悶說:“阿扉不吃。”

“這又不是選擇題,讓你點心和跟鄒大夫學醫二選一。”岑越捏了一塊餵到大崽嘴邊,“劉媽媽是操心你,點心還留著,都是你愛吃的,怎麽可能不給你吃。”

齊少扉啊嗚一口,吃的滿口,含糊不清說:“阿扉知道。”等他吃完了,酥酥的香香的有牛乳還有蜂蜜的甜味,可真好吃呀,“越越,阿扉要看好病的。”

“好。”岑越本想摸摸阿扉腦袋,但想了下沒擡手。

齊少扉歪了歪腦袋,把剩下半塊點心送嘴裏,矮了矮,拿著腦袋蹭越越手掌,岑越一楞,而後笑的很燦爛,齊少扉也高高興興的。

兩人之間好像有什麽變了,好像又沒有變化。

岑越對阿扉有了些分寸距離,是那種把阿扉當成年男性看的,不再像是對待小孩子了,可齊少扉對越越是一如往昔。

說不清什麽更好,順其自然吧。

十二月中時,天已經很冷了,王掌櫃來報賬,連著店裏的夥計學徒,都來認認門,過年時給郎君三少爺不能拜個年,那就提早來。

只是到了門口,看到有村民零零散散排著隊。

“不礙事,摔了一跤沒傷著骨頭。”鄒長青跟村民說,一邊喊:“三少爺你來看看。”

因為劉媽媽有些芥蒂,鄒長青後來在外喊齊少扉也不喊名字了,稱三少爺。

車裏王管家聽到三少爺,掀開簾子下來,湊到外頭也在一旁靜靜觀看,不讓夥計學徒擾了人。

他聽郎君說過,有位府縣來的鄒大夫在家中久住,替三少爺看病,想必這位就是鄒大夫了,只是看著面嫩,有些年輕了。

齊少扉過去,先是把脈,說:“鄒大夫,脈象緩時一止,徐行而怠,結屬陰寒……”

鄒長青聽著點點頭,齊少扉學什麽很快,也算是過目不忘,他叔父記下的《經脈歌》,小時候他背了整整一個月,才背下來,只是光背下來,不得其意,也不會摸了病人脈象,對癥上。

齊少扉卻能診出來。

鄒長青有時候心裏也覆雜,若是叔父還在,見了齊少扉,想必後繼有人,不像他……

“你這裏疼嗎?”齊少扉摸著胸口問病人老伯。

老伯說:“不疼,這裏到不疼,我就是摔了一跤,屁股這兒疼,剛走路不利索,我還以為傷著腿腿斷了。”

因為是齊家義診,村民都知道,齊三少爺再給鄒大夫幫忙,學著看病——村民可不信三少爺,說句難聽的,三少爺是個傻子,誰敢讓傻子看病?

這不因為鄒大夫看過,再給三少爺看,大家就當陪著三少爺玩了,齊家的郎君那是縱三少爺厲害,反正不收診費,藥材都是便宜的收,誰敢說不給三少爺看?

陪玩就陪玩吧。

桃花鄉來這裏看病的都是抱著這個想法,占了齊家便宜,那讓齊家三少爺‘玩一玩’吧。

“右寸肺虛,氣寒凝結。”齊少扉慢慢的摸脈,後跟鄒大夫說:“他是不是肺虛啊?”

老伯是來看外傷的,聽齊家三少爺說他肺虛,嚇得眼睛瞪大了,不是吧?

鄒長青接過來診脈,仔細號過,見老伯神色緊張,笑笑說:“不礙事,只是天寒,受了一些寒氣,帶點藥材回去跟蘿蔔羊肉補一補,連著湯喝個幾頓,就好了,要是嫌麻煩了,藥材回去煎成水喝,冬日裏保暖,別生氣動怒,養一個冬日,也能成。”

那老伯一聽,當即是松了口氣,原來沒啥大事啊。

三少爺給人瞧病,真是嚇死人了。

鄒長青讓三少爺抓藥,齊少扉就說了幾幅藥材名字,鄒長青點點頭,“是了。”齊少扉便在一旁,他自己的小桌子,旁邊還有一個櫃子,都是小抽屜,裏頭放著藥材。

桌子櫃子都是越越給他做的!

越越說這是他學習工具,還有炮制藥材的。

“老伯,別急,你那外傷要熱敷,回去用藥油揉一揉,先臥床休息三日……”鄒長青一一叮囑。

“對對對,我是來看外傷的。”老伯差點忘了他摔了跤了。

回頭結賬,老伯問多少錢,鄒長青就說:“藥油我給你的小瓶,藥材收你十文錢,藥油十五文,診費不收。”

老伯一聽松了口氣,付錢很是利落,旁邊他的兒子也是一邊扶著爹,一邊千恩萬謝,這要是去一趟鎮上,那不得了了,不說來回背著爹,多勞累,就是大夫號脈診費,那都得二十文錢呢。

“要謝就謝齊家,我在這兒掛診,是還齊家的食宿費用。”鄒長青每次都會說的。

鄉民該謝齊家,不是欠他的人情,就是藥材那都是岑老板買來,為了三少爺學習用的。

鄒長青一說,父子倆謝三少爺,齊少扉把藥材包好,遞過去,說:“要早日康覆哦。”

“好好,謝謝三少爺吉言了。”

王掌櫃從頭看到尾,並未上前,他眼尖,一眼瞧出,三少爺包的那包藥材,雖是炮制手法生澀,糟蹋了幾分藥性,但那放在平安堂,也要賣三十多文錢了。

十文錢,真是——賠本的買賣。

王掌櫃見閑了,這才幾步上前,拱著手作揖見禮,“三少爺好啊。”

齊少扉聽聲擡頭看見來人,也拱手,說:“王掌櫃好。越越在家裏,你去吧,我就不帶你了,我還有事情要忙。”

“好好,不麻煩三少爺了。”王掌櫃又拱了手,見完禮,笑呵呵的喊了聲鄒大夫好,這才帶夥計學徒進了齊家大門。

他先前來過,一路往後走,心裏卻想,幾個月不見,剛瞧著三少爺說話,少了孩子氣,乍一聽一看,還以為病好了呢。

到了會客廳。

王掌櫃同郎君見禮。

“吃過了嗎?沒吃先吃了報賬。”

王掌櫃笑說:“還是見報賬吧,我揣著銀子,不給郎君交個底,心裏忐忑難安。”

“那來吧。”岑越進了會客廳裏,讓王掌櫃坐。

王掌櫃抱著賬本還有錢匣子,全都遞給郎君,這才坐下。

岑越翻開賬本看,這賬本記得今年平安堂的日常流水,厚厚一本,每日看病幾人、抓藥多錢,用了什麽藥材,記得很詳細。

一個月還有總結。

岑越仔細看了每日,都大差不差,再看月的記錄,前幾個月時,每月凈利潤二三月時,最多了,有個十二兩一月,估摸是天寒換季,風寒的人多。

到了四五月時就平緩下來,一個月利潤在八兩、七兩左右。結果五月後,這月收益長得很厲害了——

七月時,就有三十三兩銀子。

“這七月,我記得也沒賣香料。”岑越問。

王掌櫃對一年買賣那是耳熟於心,當即說:“老吳走了後,五月利潤還不顯,到了六月郎君您瞧,已經十七兩了,七月時天熱中暑的多,尋常百姓來抓藥,還有家家戶戶備著驅蚊的。”

“光是給尋常百姓賣藥,就賺了有十七兩半,剩下的是鎮上兩位大客,說是那邊送的補藥不好,連著老吳也不在了,便來我這兒買。”

這是挖了另一間平安堂的大客戶了。岑越心想。

再看八月,利益更高,足足有六十五兩銀子,香料得了有五十二兩——

“這次送香料拖得久了些,府縣百姓多是熱情,怕我們下次去的晚,於是多買了,也幸好備的貨足。”王掌櫃一一解釋。

整個一年下來,藥鋪平安堂凈營收在二百一十六兩銀子。

岑越高興,合了張本,說:“今年鋪子多虧了王掌櫃打理了,王掌櫃也辛苦了一年,今年過個好年。”

王掌櫃一聽郎君說著話,當時是喜笑顏開說都是本分活,都是他該做的。

“我給吳掌櫃是按跑貨月算的,跑貨月辛苦就多一些,剩下的不忙,那就給個基本的工錢。”岑越沒直白說吳掌櫃多少月錢,只說:“到了王掌櫃這兒,也該一樣,走貨送貨辛苦許多,尤其是暑天正熱的時候。”

王掌櫃是月銀一兩。

“八月工錢翻倍,二兩。”岑越拿了自己賬本開始記,“還有今年收益好,快過年了,年終的話,王掌櫃和林大夫都辛苦了,各二兩銀子。”

林大夫是技術工的,換季時、暑期時,光靠老百姓看命買藥賺的銀子多,也能想來,林大夫當時多忙。

“年貨的話,還是麻煩王掌櫃操辦,同去年一樣,今年都添一份糖,過個好年,明年再接再厲。”

“店鋪了的夥計和學徒,各半兩。”

王掌櫃一一點頭,笑呵呵的說:“郎君,這次來,我帶著他倆,也是想跟您說個事,小刀那孩子——就是學徒,那孩子七八歲時被家裏送到藥鋪當學徒,今年十四了,雖是年歲小了些,但幹活很是麻利,也能吃苦,學的不錯,我想著等開了年,他十五了也算個人了,給他漲一漲工錢。”

岑越點了點頭,“王掌櫃瞧著不錯,那就漲吧,兩人都是你手下,你看著辦。”

“那該說還是得跟您報一聲的。”王掌櫃笑呵呵說,其實聽郎君說著話,心裏是敞快高興的。

兩間藥鋪,另一間那是杜氏姐弟不會做買賣,還要事事插手,什麽都要過問什麽都管,大大小小的人,就是店裏夥計放個屁也得給杜六聞一聞。

這能辦成事?

時日久了,底下人誰還聽老吳的?掌櫃的沒威信,如何調動,如何派遣底下人做活?

郎君不管鋪子尋常小事買賣經營,只抓了大頭,那是信任他,他自然是回報回去的。

王掌櫃想到這兒,說起來另間鋪子事,郎君喜歡聽這個,他說說閑聊也無事,“另一間平安堂自老吳走後,又來了個掌櫃,也姓杜,不過不是杜家親戚,聽說是杜村裏關系遠的一個秀才的兒子,識字會算賬。”

“我遠遠瞧見過幾次面,長得跟馬臉似得,人也榆木疙瘩,聽鎮上幾個老爺家裏下人說,打過交道,木的厲害,不知道變通,跟老吳差遠了,是又犟又木又爭強好勝,竟是跟著客人吵了起來,那單子買賣,人家李老爺要的鹿茸、人參幾種名貴藥材,怎麽說也算上去十來兩銀子的。”

“李老爺宅子裏下人就問了句,說去年我家老爺買補藥,還送了些烏木檀香,凝神靜氣的,今年怎麽沒送了?”

“那杜掌櫃可能見是個下人,又是買賣快做成了,當即說什麽香他不知,反正今年他這裏沒有,就不送了。”

“又說人家下人,別以為我不知道,那送的東西,你們老爺肯定不知,全是進了你的腰包了……”

岑越聽的:!!!

瞠目結舌。

還有這種人?

說實話,就是王掌櫃,岑越也沒太仔細盤賬,一一詢問,水至清則無魚,還有嘛,不管在哪裏,經商做買賣,那就是要靠人際關系,靠人情網的。

可人情怎麽維護,要麽你幫過我,他日我有需求了你還回來,要麽就是時不時的維護客戶,請吃飯、送一些禮物等等。

在現代,岑越開的小飯館,就是一些老客戶——幾乎每周周末都到他那兒吃飯,一年半載,混了臉熟,岑越也會給人家送一些小菜、果盤什麽的。

這都是生意場上自然社交應酬了。

如今還有喝花酒——岑越做買賣到如今反正沒經歷過,他聽王掌櫃說過,那王掌櫃肯定也去過的。

放在現代這是犯法,在時下背景下,岑越只要求王掌櫃做掌櫃的的職業能力就成了,其他的管不了的。

王掌櫃說了一會話,是口幹舌燥,後來岑越不聽了,讓王掌櫃先休息休息,飯想必也好了,帶著兩人吃吃飯,今晚宿一宿,明日回。

冬日天短,現在回去進不了鎮子的。

藥鋪夥計和學徒就在廳外候著,岑越一出門,兩人就跟他見禮,腰都對折鞠躬,岑越現如今習慣了些,不磕頭就好。

“你們二人也辛苦了,我聽王掌櫃誇過你們,說你們今年幹活勤快又認真上進,以後聽王掌櫃的話,好好幹。”岑越勉勵了幾句。

兩個大小夥子一臉興奮激動,都敞了聲說知道了郎君。

第二日王掌櫃就帶人回去了,到了鎮上天麻黑,揣著銀子很是爽利的給藥鋪夥計學徒發了年終賞銀。

“你倆各半兩,年貨到年關再給,郎君說了今年再添糖,那就各一包飴糖,回去給家裏人甜甜嘴……”

兩個小子喜不自勝,紛紛說好謝謝郎君謝謝掌櫃的。

一家歡喜一家愁。

桃花鄉裏齊家,岑越在算賬,留了些年底賞銀,日常開銷的銅板,剩下的都存起來,一邊拿了銀子給曹羅還有牛師傅,也是置辦年貨。

買雞買鴨買肉,點心、糖。

牛師傅是負責給宅子裏下人年貨置辦的,而曹羅則是買了要送到桃源鄉兩位齊家伯伯手中。

“今年二舅舅來了,說是不必年年跑一趟,那今年的禮先留著,等明年了,再麻煩劉媽媽和牛師傅跑一趟送送信和禮。”岑越說。

劉媽媽一聽,心下有些失望,可一想也是,今年二舅爺已經遠道來了一趟,說了不折騰了,不由打起精神頭來說:“好,那明年我再回去。”

岑越聞言放下了毛筆,有些話想同劉媽媽說,“劉媽媽,我不是趕你,你是阿扉身邊的老人,他敬重你的。”

“不敢當郎君,我就是一個伺候人的老婆子。”劉媽媽趕忙說。

岑越遲疑了下,說:“你要是想兒子孫子了,想回去了,其實如今這邊也沒什麽好操心的,有我在,阿扉一切都好。”

“我說這個不是說趕你,只是從舟山回來後,看得出來的。”

劉媽媽是眼睛發紅,笑了下,說:“我知道郎君不是趕我的意思,好賴話我聽得懂,都這把年紀了,郎君是替我著想,說實話,以前和兒子分開了,我也想,可想著他有大好前程,我就忍一忍。”

“後來時日久了,就不那麽想了。”

她把對兒子的念想,都放在三少爺身上了。

“去年去舟山,真真是,見了人,看到了大郎,是一道睡了幾日,說不完的話,那小子聰明還會寫字,叫我阿奶,我聽著心坎都軟了化開了,可做人不能不知好歹,夫人對我母子有恩,許大人多照顧壯壯一家,我是說韓稻,我兒子小名壯壯。”

“他們一家子在舟山如今也好,其實兒媳婦說過要不要接我過去,她問的忐忑,我知道,我們一家子欠著恩情,哪裏能拍拍屁股就這麽走了。”

“這恩情我才照顧三少爺幾年,還不清的。”

所以劉媽媽雖是想兒子孫子,那都壓著,剛回來那會,還偷偷抹過眼淚。

岑越是看不到劉媽媽如此,便問:“那劉媽媽如何才能放下心來?讓你們母子分別太久,見你想家裏想的厲害,我也心裏不好受的。”

“也沒什麽,要是看到郎君和三少爺生了孩子,我看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那我就放心了,對夫人有了交代。”劉媽媽說道。

岑越:……

姜是老的辣啊。

岑越莞爾笑,說:“劉媽媽催到我這兒來了,好好好,我回頭跟阿扉說說。”

劉媽媽也樂呵呵的笑,“郎君別替我發愁了,其實我在這兒也都好,吃喝不愁,您和三少爺待我好,也沒什麽,壯壯在那頭替許大人跑跑腿辦事也好,我如今還能做,實在是做不動伺候不了人了,那我就回去,不給三少爺添了麻煩。”

“劉媽媽別說這等話,你留下來不是麻煩,阿扉如今也是虧了你過去相護。”岑越收了笑認真說。

劉媽媽點點頭,不拿這個話說笑了。

“其實也不是說生孩子不孩子的,郎君和三少爺感情好,要是真想生了,那也是一年半載的事,我不是煩人的老婆子,要是夫人在天有靈,能見到,最開心放得下的,該是三少爺病好了。”

先前劉媽媽因為三少爺學治病這事,和郎君意見不同,回頭她自己想明白過來了,今天提起來,是服個軟表個態,郎君是對的。

“三少爺學醫也好,也許沒準,萬一哪天三少爺自己給自己看好了病不是。”

岑越:“……”

劉媽媽比他敢想。

另一頭,青牛鎮上齊

杜氏不可置信,是拔高了聲,說:“今年一年藥鋪就只有六十多兩銀子?原先老爺在時,二百來兩銀子該有的,去年呢,去年那可是一百六十兩——”

“這一百兩呢!今年就成零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日記31:阿扉在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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