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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桃花鄉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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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桃花鄉76

唐宵一共買了六百顆草莓,是給祖母、母親分了一些,這東西不經放,當天是放在自家冰鑒裏,也算是大頭都在第二天的草莓宴上。

可連著他,八個大男人,吃起來嘴上沒個停,到了午飯時,草莓就解決的七七八八了。

“老宵你真是,這般好東西藏著掖著,都沒個盡興。”林少爺嚷嚷。

在這一群少爺中,秦、唐二位是北雁郡城拔尖第一層,其他少爺子弟都是圍著二位轉的,林少爺略低一些,但他年歲最小,加上唐宵性格坦率,有時候不怎麽講規矩,其他人一同玩鬧起來,打打鬧鬧說話就隨意一些。

跟著唐宵不同,秦家是個規矩大的,秦鈺也高冷,一個沒鬧好,直接拂你面子走人。

所以林少爺不敢在秦鈺跟前胡鬧,說話隨意。

唐宵聽林家小子跟他耍橫,也沒生氣,還說:“就你吃得多,你也不怕鬧肚子,這大夏日的,一會跑肚拉——”他看到秦鈺面色一僵,筷子放了下來不吃了。

這人可真是講究。唐宵不提鬧肚子,楞是改口:“那岑老板還送了我五個寒瓜,一會切了吃吧。”

“秦二少爺,我是得了五個寒瓜,您呢?”唐宵欠嗖嗖的開口。

明知道他五個,秦鈺三個的。

秦鈺瞥了眼對方,這人太幼稚了,“我懶得跟你說。”

“那就是不如我多。”唐宵更是得意了,胃口大好,說:“送我那寒瓜別提多大了,我都冰著,一會吃。”

林少爺聽的,心想這寒瓜又不是沒吃過,罷了罷了,他來做客的,如今草莓沒了,還真鬧啊,這就不識趣了,說兩句鬧一鬧,顯得今日草莓宴大受歡迎,擺宴的主人也高興。

都是聰明人,分寸尺度都有的。

等吃過了飯,又是閑談玩樂,丫鬟送上了冰過的寒瓜。林家少爺一瞧,“這寒瓜好啊,老宵這兒的東西,草莓稀罕,寒瓜也別旁出紅一些,皮還是薄的。”

薄皮沙瓤的寒瓜,用冰冰過。

秦鈺剛沒多吃飯——唐小月提了跑肚後,他腦子裏自然接了下半句,楞是惡心的沒胃口再吃了,如今一看寒瓜送上來,也來了幾分興致。

他府上的寒瓜還未開,對這個,他是一般般沒那麽大興致的,都送旁處了,如今拿了一塊,咬了一口,嘴裏彌漫的冰涼寒瓜味,甜、沙沙的口感……

“好吃!”

“真好吃,這個寒瓜不一般。”

“唐少買的果子都好。”

其他人也嘗起來了,各是誇讚,倒不算吹捧,這寒瓜確實是比以往吃的甜,汁水多,口感特別。

北雁郡城西市。

岑越帶隊賣寒瓜,他打聽過,北雁郡城一到夏日,百姓們也吃寒瓜,這裏寒瓜小許多,瓤是略泛白的——估計是不好摘太熟的,不好運怕壞。

吃起來口感,二苗說不甜,沒他們的好吃。

這倒不是自吹自擂自家的貨,就像是山裏的草莓前身一樣,如今的寒瓜種子,跟他空間裏出來的優質西瓜,那是不一樣的。

本土的小寒瓜一個有兩三斤,一聽就是小瓜,按個頭賣,一個在二十文到二十二文左右。他地裏長得,平均個頭斤數都在七八斤左右,大瓜。

岑越打算摸摸市場,要是人多了,對半賣也行,比當地小寒瓜價錢貴三倍左右,走‘家底殷實人家’市場,賣個六十五文左右。

沒辦法,他家路上運費也貴啊。

岑越算過帳的,刨去車費、吃飯花銷,寒瓜價要在一個一百一到一百二十文,才有的賺,能賺個四十多兩銀子,這已經不錯了,畢竟寒瓜在北雁郡城也是有賣的。

好在草莓是大頭,賣了之後,幾人身上擔子都輕了些,壓力沒那麽大。姜二苗在聽到小越哥這個價時,還說是不是少了?

岑越:……好他的二苗!

他給二苗仔細分析了下,大家都不傻的,寒瓜走不了太高端路線,本來做瓜果買賣,那掙得就是辛苦錢,草莓能打開貴族市場,這是幸運,不可能啥都這樣的。

“原來這樣啊。”姜二苗點了點頭,又說:“不知道這裏有沒有葡萄……”他是沒聽過葡萄這個果子的。

岑越說有。他在西市吃到過葡萄幹的。說起葡萄幹,明年草莓是不是可以做成草莓幹?

“看我這個腦子,要是沒葡萄,種子怎麽來的。”姜二苗撓了撓頭覺得他笨了。

這一日先是運了兩車寒瓜到西市,早早占了個空地,岑越切開了一個,照舊是試吃,來西市吃飯的、逛鋪子的客人一聽不要錢,紛紛就圍了上來,有人還認出來了,問:“你是不是之前在瓦舍街上砸果子的貨商?”

岑越笑著拱手,“正是在下,姓岑。這是我們桃花鄉果園出的寒瓜,各位可以試一試,跟尋常寒瓜不一樣。”

“果然是你,岑老板賣果子是大手筆,先前一兩銀子的草莓呢,還不知道什麽滋味,砸了都可”

岑越先切了一角寒瓜,遞給對方,笑說:“客人盡管嘗,這個試吃不要錢的。”又說:“草莓是真的難運,我後來又跑了一趟送給秦、唐兩府少爺,一路用冰不斷,價錢也漲了,沒法子的事情。”

那人接了寒瓜道謝,跟岑老板閑聊攀談起來,好奇問如今多少價錢了?

“十兩銀子三十個。”岑越說。

那人嚇了一大跳,旁邊圍觀的人也跟著吸氣,心裏嘀咕,這哪裏是吃果子,這分明是吃銀子的。

“這瓜真不要錢?”接了寒瓜的客人不敢吃了。

岑越說:“這是試吃,讓大夥嘗嘗我們桃源鄉的瓜和其他寒瓜有什麽區別,不要錢的,大夥聽著呢。”

這人才放心咬了口,吃之前還嘀咕說:“十兩銀子的草莓,你這寒瓜估摸也是大價錢咯~”好在他手裏的不要錢,嘗了不買就是了。

哢擦咬了一口。

圍觀群眾都沒走,就等著聽岑老板的寒瓜多少價,要是高了回去可以學說一通,賣不出去,那還能笑話笑話——

寒瓜可不稀奇,秦二少爺不會買的。

不過這瓜確實是比尋常寒瓜大,切開面瓤子也紅,皮咋也薄的……

“甜,好吃。”那咬了一口的客人是又啃了兩口,瓤子沙沙的,口感清甜清甜的,汁水也充沛,“真好吃,是不錯。”

客人三兩下吃完了,捧著瓜皮,有些意猶未盡,但緊張,小心翼翼不抱啥希望問:“你這寒瓜多少錢?”

貨車旁有木框,瓜皮丟那裏就是了。

岑越說完,這才報價,“我們瓜大,一個瓜一百二十五文。您要是買的話,嫌瓜大吃不完,跟其他人拼一拼,一半算您六十文。”

其實六十文也貴,六十文都能買三個尋常的寒瓜了,可跟著剛才十兩銀子的草莓一比,這嘗了瓜的客人就有種:好像他能買得起,還挺便宜的,這瓜滋味真不錯,比普通的寒瓜是好吃許多。

這人猶豫時,姜二苗把切好的試吃,笑著塞給其他圍觀瞧熱鬧的人手裏,笑呵呵一臉實誠模樣,說客人都嘗嘗,反正不要錢嘛。

姜二苗長了一張淳樸的臉,一雙眼特別真誠。眾人就想,反正在這兒看熱鬧,前頭嘗了也沒要錢,真不要的瓜那就吃吧。

“小哥兒,給我一塊成嗎?”

姜二苗先答成,又笑說:“我嫁人了,這是我家男人。”

“你瞧著還挺小的。”這人接了瓜道了謝,再順著二苗指的方向看到後頭那壯漢,是仰著脖子,當即是不敢閑談,吃起瓜來。

賣東西那就講究一個熱鬧和人氣,他們攤子很快圍著人,又吸引了外圈的人來湊熱鬧,雖然吧,都在吃免費瓜,沒一個人買。

“這瓜真不錯。”

“好吃,甜啊,比普通的好吃。”

“岑老板,我來一半成嗎?”最初那位客人問。

岑越說:“成啊。”他一答應,就聽二苗在旁高聲喊:“有客人要拼瓜嗎?給您抹個二文錢,只要六十文就是一大半的寒瓜咯~”

還真有人喊我要我要。

這一半的寒瓜比尋常的重一二斤,算下來其實也就是貴了個三十文,還好還好,可滋味不一樣,真的比那普通寒瓜好吃。

寇長峰分瓜,是一刀下去,手起刀落很是利落。

姜二苗在旁給打包,有草繩兜子,三兩下捆著方便提。

開了張,後頭生意慢慢有了,但其實賣的也不算特別好,畢竟他們這一個寒瓜的價錢,頂本地寒瓜五個。

中午簡單吃了飯,一直賣到夜裏,兩車寒瓜才堪堪賣完。

姜二苗揉著肩,想著客棧裏還有七八車的寒瓜呢,這樣賣下去,是慢了些吧?

“明日拉四車來。”岑越說。

姜二苗說話聲都是啞的,說好。岑越一聽,“回去給你泡泡金銀花茶喝喝,你嗓子都啞了。”

“沒事的。”

齊少扉就說:“越越也喝。”

“都喝一些,明日還有的忙,二苗嗓子省一省力氣,別壞了。”岑越交代。

姜二苗就不說話了,點點頭知道了。

他就是好奇,今個一整天只賣了兩車瓜,明日能賣四車嗎?應該是能的吧,小越哥都說了,再說他之前賣草莓也是,第一日剛開始時,客人都好奇沒吃過,第二天時前頭買過的肯定會再買的……

唐府。

這一日唐宵是在家中請了草莓宴和寒瓜宴,玩鬧一通,到了傍晚時,林家小子鬧著要去瓦舍玩,還要唐宵請客。唐宵倒是沒什麽,說去就去唄。

“我不去了,我回府中休息。”秦鈺不去。

唐宵就把脫口的話咽了回去,改成了,“不去不去,大熱的天,累了我一天,我今個要早早歇著,送你們這些猴子回去。”他親自送客到門口的。

林少爺嘀嘀咕咕念叨了一路,意思他就知道,秦二少不去,老宵肯定也不去,真是的——

“對了你買寒瓜那家叫什麽來著?回頭我派人也買一些,還挺好吃的。”

“那我也要。”

“我也。”

貴族拔尖一撥人吃什麽覺得什麽好,那底下人看著,就一一效仿,成了流行。如今桃花鄉的果子還不到‘貴族圈裏流行’、‘人人高價買來’的地步,但是流露出這個味道了。

唐宵去過客棧,只是貴人事忙,忘了,只說了個大概,離西市不遠,桃花鄉齊家果園,老板是個夫郎,姓岑。

“原來是個夫郎啊,老宵你怎麽記得這般清楚,連夫郎老板姓什麽都知道,光是忘了客棧地址了——”林少爺話還沒說完,就見老宵伸腿踢他,躲了開來,只是知道老宵生了些氣,當即是知道不好在這個話題說下去,打趣什麽了。

唐宵很鄭重說:“腦袋裏一天盡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岑老板有相公的,相公還是讀書科舉的舉人。”

眾人一聽只是納罕,既是舉人夫人,為什麽還要出來拋頭露面賣果子?他們多是紈絝,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也不怎麽讀書上進科舉——這條路他們沒天賦,靠自己本事考不上的。

“知道了,我不該瞎說這個的,壞人清譽,還壞了唐少爺您的清譽。”林少爺笑嘻嘻作揖賠不是,嘴欠又打趣了句:“要是北雁郡城那家姑娘誤會了,那我罪過大了。”

唐宵:……都什麽和什麽。

這一茬就揭過去了。

送客宴會結束已經傍晚了。各家府上馬車候著都來接人,回去了想到買寒瓜,便各自找家裏下人去西市那邊打聽,外來的臉生,是個夫郎老板,賣寒瓜。

第二日時,備了四車的貨。

眾人是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照舊去西市那邊占地方,還是他們的老位置,早早到了,卸貨的,牽著馬兒回客棧,姜二苗去買早飯了,有飛餅、包子、炸菜盒,反正各樣幾個,他們帶回來吃。

吃過早飯,攤子貨徹底收拾整齊後,人才差不多多了起來。

有人是直奔這兒,一出手就是一個寒瓜。

“岑老板還記得我沒?昨個買過的,今天買一個,能不能便宜些?”

岑越記得,“您是今天第一個客人,給您抹個五文錢零頭,一百二十文一個寒瓜。”

這人高興,付了錢,抱了寒瓜便回去了。

之後斷斷續續有人來買瓜,要麽一半,要麽一個,比昨日的生意好做一些,不過也沒那麽搶手的,好在斷斷續續不停。

直到有個管家模樣,帶著兩個下人,問:“你們可是外地來的商賈,夫郎老板賣寒瓜?”

“是。”岑越點點頭。

這管家氣勢有點‘來勢洶洶’,接著問:“之前可賣過什麽草、草——?”

“草莓,給秦唐兩府少爺賣過。”岑越見這人像是質問,這會回起來,面上不顯,心裏也在打鼓,是不是瓜沒開個好瓜?

那兩位少爺也不像是為了個壞瓜抓他們的吧?

那氣勢洶洶的管家一聽,是擦了擦額頭的汗,“可算是找到你們了,你說說你那客棧的夥計們,我說買瓜,都不給我,可氣死我了,讓我跑了一趟又是一趟。”

岑越聽著管家抱怨,也松了口氣,還以為您這是來砸場子的。嘴上說:“實在是對不住,客棧留下的都是車夫,他們做不了主的,您消消氣,二苗給管家來一塊瓜嘗一嘗,解解渴。”

姜二苗早給切好了,送了上來。

管家本來想說不要的,他早早買完了瓜早早回去交差,再拖日頭就曬了,可一看送來的寒瓜,是瓜瓤紅彤彤的,一瞧就好吃,便接了過去吃了口。

姜二苗還給後頭的小廝們都發了。

“我家寒瓜貴一些,一百二十五文一個。”

管家吃了一口寒瓜,立即驚艷,好吃啊,難怪少爺是昨晚就吩咐要買這個,難怪了。再一聽價錢,他還以為多少,就一個一百二五文,不貴不貴。

“我們要十個,帶了車了,來裝車。”管家大氣說道。

後頭倆小廝立即三兩下囫圇啃了瓜,岑越忙說:“您車在哪裏?我們搬。”

“就在巷子口外停著。”管家指了路。

倆小廝也不敢墨跡,是吃完了一道。搬了十個瓜,這就是一兩二百五十文錢了,管家給結了賬,岑越還交代了聲,要是瓜生的,可以帶著瓜來換。

管家擺擺手說不必了。

財大氣粗。

圍觀群眾看到這一茬,有人認出來了,說是什麽王家的,這王家的怎麽也來買瓜了。

岑越也不知,岑越不認識王家哪位少爺。

沒一會又來一位管家,也來買瓜,一出手就是要十五個。岑越:……

“剛走的那位是林家的。”

“哪個林家?”

“你瞧瞧你這話問的,北雁郡城還有哪個林家?”

“!!!你是說咱們郡府大人家的?”

原來北雁郡城郡府大人姓林啊。岑越也知道了。

這大早上晌午還未到,岑越帶來的四車瓜,就賣了有一車半的了,是管事買完了,圍觀群眾一瞧也買,他們買不起十個,半個一個倒是成,這些叼嘴的少爺都說好吃,可見這寒瓜滋味準不錯。

就這般插著賣,一會又來一位家丁,動輒是十個、七八個的買,有的更是聽聞一百二十五文一個,嘀咕說:“不是說十兩銀子嗎,我家主子還給的多,現在才這麽便宜,那、那要十個。”

他做不了主的。

可等這十個運回去,報了價錢,又給打發出來了,說是蠢貨,這般便宜不知道多買一些,到時候都往家裏各個院子送一送。

如今這些府邸,那是家大業大,兄弟姊妹,堂的表的,反正寒瓜便宜,都送一送,一個兩個,一個府邸光是算上主子,那也能消耗十多二十來個。

晌午是一到,四車寒瓜賣的差不多見底了。

岑越早喊二苗去拉貨,又拉了四車的貨,這一下午過去,寒瓜像是搶手的餑餑——原先第一天聽了價,覺得價貴,想著這外來商賈賣不出去,到時候怕果子爛手裏,肯定要便宜賣,他在磨磨價,不是便宜了麽。

結果沒成想,這第二天價是沒見怎麽便宜,那瓜賣的快哦,一會一車見底了一會一車見底了……

“岑老板,你們運了多少車貨啊?”圍觀的問。

岑越見這人面熟,昨日好像試吃過,但沒買,就說:“統共就十輛車的貨,昨個賣了兩車,今日一早上就是四車了,剛到了四車貨——”

那人是心裏算著,這一算嚇了一跳,豈不是十車貨要賣完了?這麽快啊,他望著新到的貨。

岑越瞧出來了些,笑呵呵說:“這大熱天的,您嘗嘗我們的寒瓜,解解渴。”

姜二苗就給端試吃——他其實記得這人,昨個已經吃過了!但小越哥說了,他就給,做買賣嘛和氣生財,二苗在心裏跟自己這般說,端著寒瓜送過去時,更是熱情了。

那人:……有點臉漲紅了。

他之前還想著這外來的老板賣不出砸手裏呢,這會一看人家這般客氣厚道,當即是也不好意思,說:“那我來兩個寒瓜吧。”

姜二苗都楞了下,以為這人窮,買不起光想占便宜,沒成想買這麽多啊?楞歸楞,手上收拾的快,很快給裝好了。

那人拿了寒瓜利索回去了,臨行前還問二苗又要了一塊試吃。

二苗自然是給了,只是嘀咕,不知道這位客人是窮呢,還是有錢呢。

“他啊,他家是做買賣開鋪子的,後頭那個綢緞鋪子就是他家的,不過牛老板是出了名的小氣摳門,舍不得花錢,你看他身上穿的衣裳,就差打補丁了,家裏是綢緞買賣,可也舍不得穿,就是在吃這方面舍得花錢……”

岑越:……挺好的,該省省,該花花。

下午時還有管事來買貨,岑越認出來了,是秦家的管家,先是笑臉相迎。秦管家也是樂呵,說:“本是說不急的,可我一聽,各府都來你這兒買寒瓜,那是不敢耽擱了,就怕晚了沒有了。”

岑越也沒拿喬,說:“您來正合適,我這一趟帶的貨剩下的就是這些了,您要多少?”

“四十個吧。”

秦家人多,秦鈺是嫡系,老一派的家族那是枝繁葉茂,秦鈺爹光是姨娘就有六位,生下的孩子十多個。更別提府中,如今還有小叔一家住著,並未搬走,老太太無聊時,就喜歡膝下孩子眾多,兒孫滿堂,都圍著她,享天倫之樂。

這四十個寒瓜,拿回去,秦鈺分的話,父母那兒、祖母那兒,小叔那兒,還有一些嫡系兄弟姊妹,和同他關系近一些的……

這都七七八八,沒有什麽富裕的。

岑越:……楞完收錢給裝車。

正好五兩。

“地裏寒瓜還有,這一趟今個一賣就完了,下次來的話,可能大半個月後了。”

秦管家一聽,“那再來十個吧。”

岑越:……好啊。

牛老板回去先是把寒瓜吊在自家井裏,天氣熱是打著蒲扇,問家裏吃什麽飯,其夫人說:“你早起出門買的牛肉忘了?”

小地方是吃不得牛——應該說牛價貴,百姓耕地都舍不得買牛,多是人力,哪裏還有銀錢買牛肉吃。而北雁郡城是有專門賣牛宰殺牛的,有這個市場,肉價自然貴了。

牛老板姓牛,可最愛的就是牛肉了,早起花了半兩銀子買的牛肉,當即想起來了,說:“那可新鮮了,我蹲著看他們殺的,誒呦你是沒看見,太殘忍了,那肉嫩,別給炒老了,切得薄薄的片,燙個七八下,撈出來拌著汁兒,多要香菜……”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牛夫人也早習慣了,廚娘都備著呢,等午飯上來,牛老板想起來了,“我井裏冰的寒瓜,快快吊上來一個,切了,不要拿切蒜切肉的刀給我切寒瓜……”

“知道了。”真是啰嗦。

天氣炎熱,牛家午飯吃的是涼拌牛肉面,還要再來一盤子涼拌牛肉才成。牛老板是一口面,兩口牛肉,吃的香,吃了肉沒一會有些膩,便拿了叉子插了一塊寒瓜送口裏,不由瞇著眼,享受的哼哼調子:“賽神仙吶~是換了神仙也不做咯~”

“有那麽好吃嗎,什麽寒瓜那般貴價。”牛夫人其實不覺得貴,她就是揶揄自家相公,昨個兒回來念叨第一次見那麽大的寒瓜,可惜咯賣的貴了些,回頭等它便宜了十來文再買。

牛夫人聽了一耳朵,今個卻見自家相公抱了倆寒瓜回來。

她就知道,遇到了好的吃的,肯定是忍不住的。

相公都覺得好了,那肯定滋味不差。牛夫人也插了一塊嘗一嘗,當即是牛肉面都不吃了,說:“這個好啊,昨個兒怎麽沒買,寒瓜夏日消暑的,多好。”

“這不是寒瓜,又不是沒吃過寒瓜。”

“你牛肉蹲著新鮮,品相好的,也不覺得貴,牛你也不是沒吃過,怎麽好的不嫌了?”

牛老板一聽,這倒是。這寒瓜雖是見過吃過,可這般好品相的確實是第一次嘗,不錯不錯,沒買虧,還是便宜的。

傍晚時,牛老板又出門了,直奔寒瓜攤子。

夫人說得對,這寒瓜品相好,價錢又便宜,之前說給平日裏買貨多的女眷貴客府上送什麽,既要便宜又要討到好,還顯得他送的不俗,送的好。

這不嘛,夏日吃寒瓜好啊。

牛老板便出來買來了,一到攤子上,還未張口要寒瓜,先是大夏日的晴天霹靂——

這車咋都空了?

牛老板本來想好要的多要砍價的,這下急了,上前問:“岑老板,你這寒瓜還有嗎?”

“有啊,還有半車,都在這裏了。”

“不是你還有貨嗎?客棧裏呢?”

岑越莫名,“都賣完了,這是這趟最後一些了,再要的話,那得等大半個月後了。”

!!!牛老板。

“要了,要了,能送貨嗎?我家就在西市。”

岑越一口答應好,今日賣完的早,給送一趟貨不打緊。姜二苗說:“小越哥,我和長峰去送。”

“也成,我這兒收拾好了等你。”

牛老板不敢再多說什麽,麻利給付了銀錢,“這咋賣的這般快呢?”

“多虧了秦家唐家兩位少爺福,吃了好,今日好多家管家來買,加上北雁郡城客人都熱情,喜歡吃這個,多是照顧我們生意。”岑越收拾試吃的瓜皮。

齊少扉去搬,不讓越越臟了手。岑越其實不在意這些的。

牛老板一聽,當即是覺得岑老板這貨以後不愁賣,想他等不好了討價還價那是不可能了,便說:“你下次來的話,能不能給我留一些?留十個瓜就好了。”

岑越想著不多,便點點頭,也沒問對方要定錢。

牛老板卻怕了,是硬要付定錢,這下給不了旁人了。岑越只好拿了本,讓阿扉記賬,給牛老板分了一份定金契書。

這日傍晚收工,岑越吩咐了,明日傍晚出城,走夜路天氣涼快些。車夫們該買的該收拾的,都收拾。

岑越請阿扉、二苗夫夫看戲。

“來都來了嘛,這次買賣好,咱們看戲買四角桌位置,能有茶水,不怕口幹舌燥。”

姜二苗一聽,積極響應,說:“小越哥,這次不如我和長峰請,昨個都是你請的,不好你破費了。”

“那好啊,謝謝二苗老板了。”岑越爽快答應下來。

姜二苗也高興的不成。

當天夜裏他們去了瓦舍看大喜班的新戲,岑越雖然不愛聽戲——也不能說不愛,是現代人,看電視、看小說習慣,聽戲咿咿呀呀的聽不清,不過入鄉隨俗了,如今沒電視,娛樂消遣那就是戲劇、說書。

來都來了嘛。

他們四人一桌,擠了擠,還便宜了三十文錢。

看的是《梅情》,花旦裝扮的極為清麗,故事也簡單,是個富家千金意外一見鐘情趕考的書生,最後被家裏棒打鴛鴦,千金吊死在梅花樹下,後來成了鬼,忘不了情愛,日日與愛郎在夢中相會。

岑越對故事內容一般,但這位花旦老師表演的很好,尤其是成了鬼那一場,那個鬼步很惟妙惟肖,宛如飄出來的一般,很是鬼魅。

結局嘛,便是窮書生考中了狀元,做了大官,是衣錦還鄉,硬要娶富商已經過世的女兒,還是正妻身份,都誇書生有情有義,富商爹娘慚愧後悔雲雲。

……

回去路上,姜二苗說:“還是雜技樓好玩。”

“你不喜歡那故事嗎?”

姜二苗說:“人都死了成了鬼,那書生做了官有錢有權了,富貴小姐沒了命,也享不了福,當初說好私奔,這書生膽小的厲害,這個說不好,那個說不成,耽誤來耽誤去的,害人家死了。”

“有啥情義。”

岑越點了點頭,不愧是志同道合的小夥伴,“我也覺得,拖拖拉拉的諸多借口,人家小姐一腔勇氣,他卻是打著為小姐好的名義,真好了,那就斷了小姐念想,別整日寫一些酸話表白。”

“書生去盛都的銀錢還是拿小姐的,呸!”

岑越和姜二苗吐槽了一路,是沒什麽浪漫細胞,大家都比較務實。齊少扉聽了,不住點點頭,幸好幸好,他不讀書,不是書生郎。

越越不喜歡書生郎的,先前在府縣時就罵過了。

還好阿扉不是,高興。

寇長峰也默默想,他是獵戶,也不是書生。

這日早早歇息,第二日睡了懶覺——也沒睡多久,客棧底下有人找,林府的管家問他們真的沒草莓了嗎。

岑越:……

“實在是對不住,草莓今年真沒了,明年的話我會曬一下草莓幹,還有新鮮的草莓,都是用冰送過來的……”

林府管家發愁,人家是真沒了,他都喊了加錢,人家也是為難,說地裏的都是不好的爛的壞的,送過來,怕是討不了好,還砸了自家買賣。

確實,要是爛的果子,他也不敢送到少爺面前。管家心想。

最後是無功而返。

林家少爺一聽,今年真沒得吃草莓了,再回想前日在唐府吃的草莓宴,那是更饞更想了——

可真是惱人啊!!!

“定,要多定一些,你定了沒?”

管家說:“老奴自然說定,可岑老板說明年時日還久,不著急,記了咱們府上地址,說要是送草莓了,一定到咱們府上問一問。”

“那行吧,你要記著,別忘了。”林少爺自知自己會忘了這茬,是耳提面命叮囑管

管家只能應上,保證不忘。

這一趟寒瓜凈利潤掙了五十八兩,是刨去車費、吃飯的,加上草莓的四百兩,這就是四百五十八兩銀子了。

都是純利潤。

加上鎮上、府縣賣草莓賺的一百一十兩,是五百六十八兩銀子。他和二苗對半分,是二百八十四兩,算上本鄉賣的一些零頭,二百八十五兩應該是有了,寒瓜還沒賣完,算下來,今年果子田能賺個三百五左右——

還有藥鋪的銀子。

年收入估摸夠一夠那就五百兩!!!

岑越決定年終獎,給大家發厚一些。

回去時輕車路上跑的快,大家都歸心似箭,車夫們更是賣力了,岑老板生意做得好,那以後用車的地方多了,他們賺的銀子也多,也穩定,多好。

七月初,最熱的時候,一行人回來了。

吳掌櫃早早到了,眾人到了廳,先是盤賬,蕊紅梅香也在,她們賣了草莓,還有寒瓜——村裏人來買的。

岑越出發前給說了價。

今年大豐收啊。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認真:幸好幸好,阿扉不是書生郎~【拍胸脯松一大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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