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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青牛鎮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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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青牛鎮34

“甜甜的桂花藕粉咯~”

“剛出鍋的金絲棗泥餅~”

“福旺魚粉,再來一碗~”

街上吆喝聲不斷,路邊攤子還有小餛飩、炸油條,岑越拉著齊少扉一路過去,買了好幾樣甜糯糯的早餐,像是那個糯米桂花球,桂花是用糖漬過的,一口咬下去,軟糯帶著桂花的清甜。

這時候的糖不是現代精白糖,顏色略略發黃,吃起來口感有種甘蔗的甜味——反正岑越對時下的街邊賣的甜點還是很喜歡的。

甜而不膩。

“越越吃。”

岑越又咬了一口,含糊不清說好吃,你吃吧。齊少扉高興的把剩下的啊嗚全塞到嘴巴裏,還有一顆,再給越越吃。

“你都吃我剩下的了。”岑越讓大崽自己吃。買來第一份,全讓他先咬一口了。

齊少扉搖搖頭,眼睛亮晶晶的撒嬌精說越越吃嘛,越越說好吃了。

岑越拿大崽沒辦法,只是吃的時候,感覺甜滋滋的更香了。

豐禾府縣的早吃街和鋪子花樣就比青牛鎮豐富了,又是多賣甜食一些,從青牛鎮一路往南,到了柳葉鎮時,田地裏已經有水稻田和旱田了。

吃食上也發生了變化,豐禾屬於南北皆宜。

聽牛師傅說,再下去走個十來天就到安平郡,那邊都種水稻,玉米不咋種,多吃米飯,還有很多魚啊蝦的,再往東走就是盛京的方向。

那就是從青牛鎮到盛京差不多走一個月的路程。

“魚粉魚粉,小相公小夫郎要不要來一份嘗嘗?”店裏夥計在外頭招呼客人,遇到了面生的就熱情問一問。

岑越剛就聽到叫賣聲了,便進去,問夥計,“都是什麽口的?甜的鹹的?”剛一路過來,都吃的甜的了,想換換口味。

“我們鋪子有兩種口,一種酸菜的,一種是清湯的。”

岑越:“沒辣的嗎?”

“酸菜就是辣的,客官要是想要多點辣,我記下了。”

岑越帶阿扉找了位置坐,要了兩碗魚粉,一碗清湯一碗酸辣,他看旁的桌上還有餅,問這個多少錢,也要。

“客官,餅是送的,一碗送半張,您要兩碗直接給您一張,要不要切了?”

“切吧。”

“得嘞。”

鋪子裏人不算很多,還有食客帶了碗、盆來買,買了就走,估摸是附近住的老百姓。

沒一會上了飯,餅是黃澄澄的,巴掌大,一分為二,特別薄,不是酥脆口感,是軟騰騰的餅,顏色是發黃多些,應該摻了玉米面,聞起來淡淡的玉米面清香。

而岑越以為的魚粉和現在這兒的是兩種,這裏的魚粉是米粉加魚熬得湯底,上頭澆頭是炸魚丁,不知道是什麽魚,黃黃焦焦的,上頭燙的青菜,還有酸菜絲,有辣椒段。

撲鼻的香味。岑越嘗了口魚,炸的酥酥脆脆,也沒多見有刺——可能刺被炸的脆,嘗不出來,而辣椒就是點綴著幾顆辣椒段,還有潑了油的辣椒粉。

岑越嘗了口辣椒,味道還不錯,能嘗出來,油是炸了蔥段的蔥油,潑的辣椒面,但還是少些香味,要是放點香葉、八角、桂皮等等,那就更香了。

簡直是拌什麽都香。

“你清湯的怎麽樣?”岑越問阿扉。

齊少扉把碗移過去,讓越越嘗他的,然後眼巴巴看越越。岑越:……

“我的辣,你小心點,別嗆到了。”

“知道了越越!”齊少扉可開心了,用勺子舀了勺越越的湯喝了起來,“好吃!”

要是梅香在,非得說三少爺這是郎君吃什麽都香。

岑越嘗了口大崽的,清湯更能嘗出湯底的好壞,腥味少幾乎沒有,湯底淡淡的白色,不算特別白,有蔥香,還有一股豆腐的香味。

“夥計,你們店裏還賣什麽?有豆腐嗎?”岑越問。

“客官你怎麽知道?我們這兒還有豆腐糟餅,不過這個不是送的。”

“來一份。”

岑越就知道他猜對了,熬湯底的時候放了老豆腐的。豆腐糟餅小小一塊,一盤子就三份,不過價錢也不貴,三文錢。

跟象棋差不多大小,略厚一些,表面略略油焦黃,應該是油煎的但油不多,沾個面就差不多,一口唱下去是粗面混著老豆腐混著魚肉味。

“阿扉嘗嘗。”岑越給大崽夾了塊。

齊少扉咬了口,先說好吃,不過吃一塊就夠了,第二塊時就搖頭不吃了。岑越就幹掉了,最後有點撐。

府縣吃食太多了。

岑越結了賬,一頓早飯一路吃過來,兩個人肚飽花了三十八文錢,魚粉一碗十文,豆腐餅三文,一路吃的糯米桂花球等甜的。

府縣抵的過青牛鎮三個,不過熱鬧的地方還是中心位置,或是居民百姓住的多的地方。有意思的是,縣令衙門那片倒是最清閑的地方,明明是‘縣中心’,卻沒鋪子也沒人敢走動。

岑越想到在岑村跟鐵匠娘說的,三天後衙役來接……

再看豐禾府縣的衙門,囧囧有神,要真是跑到府縣敲鼓升堂,三天顯然不夠。時下告個官還挺麻煩費事的,難怪是村裏有村長管轄,大點有鄉紳、裏正,尋常老百姓一輩子可能都見不了官老爺一面。

這還是七品的縣令,對老百姓那就是‘天’,所以說九品的主薄,在當官界是芝麻綠豆大小,擱老百姓心裏那也算半個天了。

……說起來那天也就是面對村民,牛師傅也沒在旁說句:三天不夠嘞郎君,一來一回起碼得六七天。

岑越拉著阿扉繞開衙門,漲知識了!

走走逛逛,消消食。

岑越路上來時問過王掌櫃,當年老太爺帶齊少扉看病是哪家醫堂,王掌櫃說是榮和堂,請裏面的鄒大夫診治的,整個豐禾府縣,榮和堂是拔尖的。

剛買東西吃飯時,岑越也打聽過,榮和堂在府縣百姓心裏確實是第一,說是什麽頭疼腦漲身子不舒服,鄒大夫一出手,幾服藥下去就好了,醫堂還很和善……

“那其他的呢?還有沒有?”岑越說:“我們病有些覆雜,想多跑幾間都看看。”

當地百姓聞言,忙說:“除了榮和堂,還有杏林堂和許家藥鋪,許家藥鋪不光是賣藥還有許大夫坐診的,不過許大夫多治小兒婦科。”

“在其他的就不成了,你要是疑難雜癥,那赤腳大夫可信不得,莫要被人誆騙了。”

岑越:“太謝謝了,知道了。”

對方還指了路和方向,說:“榮和堂最好找了,你往那兒過去,穿過這條巷子,走個百來米一眼就能瞧見……”

“杏林堂不在這兒,得往西邊去,許家鋪子就在城門口裏頭的小巷子,你們要是回鄉出去那能順道看看……”

岑越道了謝,帶著阿扉先去榮和堂。

榮和堂在府縣最大,光是門臉鋪子就占了整整四間,後頭還有大院子。

光是坐診的大夫就有三位,都排著隊伍,有抱孩子的,有背著老人的,門口小藥童維持秩序,岑越剛上前詢問了句鄒大夫,就聽有個男人喊:“大夫救命,我哥的腿斷了,都是血,救命啊。”

那小藥童忙出去了。岑越一看,外頭路上一個年輕男子推著木車,車上半躺著另一個年歲略大點的,腿上全是血,裹著衣裳,疼的唇發白,聲都叫不大。

“越越怕。”齊少扉往越越身後躲,不敢去看。

圍觀熱鬧的一圈,都在看。岑越拉著阿扉出去躲開,一看阿扉臉都煞白的,當即哄著說“不怕不怕。”

在家時出去買菜豬肉鋪子也有血,有時候劉媽媽殺雞,阿扉雖然害怕,但沒像現在這樣,嚇得臉發白。岑越蹙了下眉,想到劉媽媽說,當時在京裏,阿扉和書童都是從高處墜落下來的。

書童當場殞命。

岑越再看阿扉,阿扉臉還是白的,手也有點涼,一直拉著他。

“我有些渴,咱們去茶館坐坐。”岑越拉著阿扉的手往旁邊茶樓去,離榮和堂不遠,拐個彎到了大街上就是。

榮和堂沒在大街,在胡同裏一些,算是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齊少扉臉煞白,懵懵的點點頭,由著越越拉著走。到了茶樓坐下,岑越沒叫什麽吃的,就點了一壺最便宜的茶,他先給阿扉倒了一杯,送到大崽嘴邊。

“喝一口。”

齊少扉神色還是茫茫然的,只是本能的聽越越的話,低頭喝了口熱茶,舌尖有點燙,一下子回了神,喃喃說燙。

“那你捧著,慢慢喝。”岑越把茶杯交給阿扉。

齊少扉接過,端著茶杯,好一會才低頭想喝茶,又想起燙來,鼓著腮幫子吹了吹,才飲了一口。

岑越沒說話也慢慢喝著茶。

茶樓閑聊的、彈琴賣曲的,還挺熱鬧,岑越聽了一首曲子,見阿扉臉色才好起來,岑越有點猶豫糾結到底要不要問,他想阿扉是不是剛想起什麽了。

要是刺激起記憶,那他剛拉阿扉避開……

“越越,好多血啊。”

岑越沒想到阿扉先說,他裝作自然的說:“劉媽媽殺雞也很多血,沒事的。”

“聽著好痛哦。”

“人受傷了自然是會痛的,不過找到大夫治療,就會好起來,命重要。”岑越說。

齊少扉點了點頭,問:“會好嗎?”

“那過去看看?”

齊少扉頭搖的跟撥浪鼓差不多。岑越:……

“那先喝口茶,歇一會,等人少了咱們再去。”

“好。”

唱曲的一對父女下去歇息,換到說書的上來了,這下茶樓熱鬧許多,可見說書的比較火。說書的一敲醒木,整個茶樓安靜了下來,那說書人就開始了。

岑越聽著,應該是書折子其中一段,前因後果他都沒聽過,不過不妨礙聽得津津有味,這時候說書人還是厲害,還會模仿小鳥叫聲,一會男聲一會女聲,情緒帶動到位,聽的人入神。

大概講的是大將軍招安山匪,這山匪頭子是個女郎,從頭到尾有好幾個懸疑,先是放出絡腮胡壯漢是頭目,又吊人猜是賬房書生……

“越越,好像是小丫鬟。”齊少扉聽到一半時就說了。

最後還真是那位‘平平無奇的小丫鬟’,岑越就問阿扉怎麽猜出來的。齊少扉說:“什麽事她都在。”

這倒是。不過岑越猜出來是因為矛盾,最初小丫鬟出場,說是個‘觀面相二十五六的女郎’、‘姿色平平不起眼’、‘身板弱小’,後面說時叫小丫鬟如何如何。

顯然是故意想弱化小丫鬟的存在。

這話本還挺有意思的。岑越誇了句,“不知道有沒有賣的。”

拼桌的一人就說:“你沒聽過啊?盛將軍招安七將之三。”

“盛將軍?”岑越聽著怎麽感覺像真的。

那人就說:“大盛高祖啊。”

“……”岑越震驚,而後默默說:“我鄉下村裏來的。”也不敢多說了,想大盛風氣開闊,難怪了。

那人聽岑越是遠道偏僻村裏來的,當即是更有說話興致,不僅說高祖收服七將,說著說著,話題給跑偏了,說到先皇娶寡嫂——

岑越:!!!

“……我同你說,都傳小皇帝不是先皇血脈,是攝政王的……”

岑越:“那什麽,我們先去看病了。”皇家倫理關系這樣說合適嗎,你這說的也太多了。

同桌那人後知後覺,面色也浮上一點害怕,當即點點頭說不打擾你們了。

岑越拉著阿扉手出了茶樓,還在消化剛才聽到的皇家八卦,民風相對開放一些,也不是沒來由,一是大盛之前是九國戰亂,禮樂崩壞,掙紮活命時,禮教什麽的就淡薄一些,後來想重拾起來,那得要一些時間。二就是大盛皇家帶的頭。

上行下效。

小叔子娶寡嫂,誰敢說‘守貞’、‘貞節牌坊’這種事。

你是不是暗諷皇後?!哦哦,現在是太後了,皇帝駕崩,如今是一位小皇帝,岑越算了下時間,阿扉十三四歲赴京趕考進士,當時是大盛新皇登基第一年,開的恩科。

難怪齊老太爺和許家老爺都想阿扉趕上這趟恩科試一試。

因為皇帝那時候才七歲,阿扉十三,可能想著年歲都小,在小皇帝面前博個有印象……

“越越,故事好聽。”齊少扉說。

岑越說:“回頭看完了病,買了話本,你讀給我聽。”他這會還是‘文盲’人設。

齊少扉有點苦惱,岑越一看就知道,說:“不認識字了,咱們一道學,一道問人。”

“好,阿扉給越越讀。”齊少扉立刻答應下來。

說話間又到了榮和堂,外頭排隊人少了些。岑越拉著阿扉上前,是另一位小藥童,“你好,問一下鄒大夫在嗎?我們想看鄒大夫。”

“那邊排隊。”小藥童指了靠裏的隊伍。

那條隊伍人最少,岑越想著按照王掌櫃說法,鄒大夫是榮和堂的‘鎮店大手’怎麽可能隊伍人少,他看了眼,這位鄒大夫很年輕,約二十出頭模樣。

顯然五六年前給阿扉看病的那位鄒大夫。

先排著吧。

很快就到他們二人,岑越讓阿扉坐,跟面前鄒大夫說:“我家阿扉六年前從高處跌下來,撞壞了腦子,後來榮和堂求醫,是位鄒大夫給看的,開了藥方。”

岑越從懷裏掏出方子來。

鄒長青接了方子,還未看,先說:“那應當是我叔父給你們看的……我先看看方子。”確實是叔父的字跡。

“還沒好嗎?”

鄒長青可能覺得自己說了廢話,要是好了,人家也不會再來看病,又說:“什麽病癥?藥用了輕了嗎?”

“我聽家中媽媽說,並未有起色。”岑越先說了句,讓阿扉同大夫說說,喝了這麽多年藥,有什麽感覺。

齊少扉一下鼓著小苦瓜臉說苦。

岑越:……那確實是挺苦的,他都聞到味了。

“是頭撞到了,我看看。”鄒長青放下方子,這是叔父開的,應該並無不妥,便卷著衣袖摸了摸那位病人的頭。

齊少扉乖乖由著摸。

鄒長青摸完了,也並未有什麽不妥,自言自語說:“也是,五六年前受的傷,想必已經長好了……”

岑越:……

“大夫您幫我們看看,這藥材和藥方對的上嗎?”岑越從懷裏掏出個鼓囊的油紙包。

今天出門,木匣子不好帶,他把裏面藥材都撿了一樣包著。

這個鄒長青沒問題,當即是說你放桌上我瞧瞧,一遍念著藥方一遍對藥材,“……甘草、白術、熟地這些是補氣血的藥,對著沒問題,陳皮木香……咦,多了兩味,一味天花粉,這個是清燥熱,屬寒性,黃柏也是,這兩味沒在我叔父開的藥方裏啊。”

“誰改動方子了?怎麽抓藥還亂來。”

岑越本是仔細聽著,聽到後頭多了兩味藥,當即心裏一沈,臉都黑了。鄒長青說完擡頭才看到那小夫郎黑著的臉,當即覺得裏頭是不是有什麽蹊蹺?

岑越先問:“這兩味藥混在其中,會不會對阿扉身體造成不好影響?”他冷靜了下,不知道這多了兩味藥材的藥,阿扉喝了多久。

老太爺和阿扉娘在世時,杜氏不敢伸手,剛去世,杜氏怕是謹慎小心也不敢,那用藥長一些就是三四年……

“倒是沒什麽相克的,就是讓減了幾分藥性。”鄒長青看著方子說道。

一個補氣血,調理內在,都是溫補的藥材,加上兩位寒性的,只能說前頭藥性減少幾分。

岑越一聽,沒相克就好。

“不過——”鄒長青看向病人。

岑越著急,“不過什麽大夫?”

“你家相公今年多大?”

“十九。”岑越說的是正歲,“虛歲二十。”

鄒長青面色正直,問:“你們行房事可順暢?”

岑越:???

齊少扉也是懵懵懂懂模樣。岑越見這年輕大夫雖然像是個實習生,但不會無的放矢的,當即說:“我們並未行房事……”他說到這兒,略有點明白什麽了。

他家大崽!岑越急忙忙看向大崽。

齊少扉看的坐直了,小心問越越怎麽了。岑越一臉難受,全是替他家阿扉的,不會吧……

“他雖是傷了腦子,神志如稚童,但身體結實高大,該有的躁動……”鄒長青含糊過去,他見這夫郎神色,也該是了然了。

岑越默然,正替大崽傷心,“還能治好嗎?”

他家阿扉腦袋還沒看好,又添了一處壞的。

齊少扉是成人身體,雖是小孩思維,但身體本能應該是健康的,岑越和齊少扉過去日子同床共枕,他早上睡醒還會有身體自然反應,但齊少扉從來沒有過。

岑越:!

他家阿扉太慘了。

“咳咳,沒你想的那麽壞,這藥清熱瀉火的,又不是斷子絕孫。”鄒長青看這位小夫郎滿臉痛心,當即是安慰了句。

齊少扉還不知道怎麽了,就去看越越。岑越聽大夫這麽說,問了句真的嗎,喝了好幾年呢,早上也沒個動靜。

情急下,話都直白了許多。

“喝久了是心平氣和些,清心寡欲,但不至於我說的那般,就是時日真的長了,可能對這些就不在意了。”鄒長青說完,添了句:“還是別喝為好。”

岑越松了口氣,摸了摸阿扉的肩膀,太好了太好了。

“已經斷了有半個月了。”

“還要開點別的藥,治一治嗎?”

岑越二連問。

鄒長青拿不定,只說先斷一斷藥,這藥也不是好東西,別亂喝了,本來腦袋傷著還沒好,別整的藥性亂了,傷了身,要是實在不放心了,可以喝點參茶,需是一點參須,泡著喝就成了。

“大夫說得對。”岑越答完,臉上是殺氣騰騰。

鄒長青見這夫郎是才知道,想必藥方子摻兩味藥的是別人,又看夫郎氣大,忙說了句:“病人似孩童,可能活潑了些,但也不能下此手段,你還是要同長輩說明白的。”

岑越磨牙只笑了笑,沒說什麽。這位小鄒大夫心地倒好,想人想的不壞,都往好處想,以為家裏長輩給齊少扉多添兩味清心藥,是覺得齊少扉活潑精力旺盛,才讓安靜安靜。

呵呵。

齊老太爺、齊老爺肯定不會,尤其是齊老爺,那麽看重子嗣血脈,就倆兒子,說句難聽的,齊少扉是傻了但能‘傳宗接代’,齊老爺咋可能自斷他的孫子輩。

這手法只能是杜氏了,下毒杜氏膽小不敢,添兩味沒毒的清心藥,要是被發現了也能含混過去,要麽否認不是她,要麽就說混錯了,最不濟就說想要齊少扉安神靜養。

杜氏巴不得齊家就齊少修一個孩子呢。

岑越謝過小鄒大夫,就是最後聽小鄒大夫說叔父去世,他醫書淺薄,另相公腦袋上的傷,怕是無能為力時,岑越都沒多少難過了——

剛都難過、氣完了。

“大夫多少診費?”

鄒長青搖搖手不要了,他也沒給人看病,也治不好,哪裏有臉面要診費。岑越卻正色說:“鄒大夫耐心,幫我們夫夫解決了大事,應該給的。”

“那、那就給十文吧。”

岑越便付了十文,並未多給。鄒長青見狀也坦然接下了。

這邊隊伍後頭沒人,岑越本是要走,想起賣藥材這事,問了下鄒大夫,榮和堂還缺不缺藥材,他家是做藥鋪生意的……

“藥堂藥材事宜都是有陳掌櫃操辦,我沒聽說過缺藥材。”鄒長青好心,又添了句:“其實榮和堂的藥材自來有藥商供應,我叔父在時就是那幾家,從沒變過,你說的藥材都是藥性溫和,很是多見,榮和堂是不收的。”

要是稀奇或是少見一些還行,再或是藥材炮制的要上乘。

鄒長青剛聽是青牛鎮的,問了藥材產地,還是桃源鄉,那是桃花鎮底下,他們榮和堂的藥材也是多出自桃花鎮、柳葉鎮兩鎮,既然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藥材,藥性上差不多,犯不著買生人的。

“要是價錢低了——”鄒長青說到這兒,有些後悔說快了,尷尬小聲說:“陳掌櫃主采辦,你可能要請喝酒還有去怡紅院坐一坐……”

“謝謝鄒大夫,鄒大夫好人。”岑越道謝,也給了實話,“我們藥材少,就不必勞煩陳掌櫃了。”

鄒長青頓時舒了口氣,要是他剛說價錢低,這夫郎再去請陳掌櫃吃喝,到頭來沒做成買賣,豈不是他的錯?

他也不會營生,以後還是少插口為妙。

岑越同齊少扉出來,齊少扉些悶悶不樂的,岑越正想事情,沒註意到。

低價賣陳掌櫃肯定不行,請客吃飯喝酒一條龍,再去妓院,那應酬費用算下來,沒多少可賺的盈利了。再說齊家的藥材有可能就這一次兩次,犯不著和榮和堂做生意——就是長久了,那開頭利就壓得太低了,加上路上辛苦,等於說不賺錢的。

齊少扉憋不住了,手拉了拉越越的衣袖。

岑越一扭頭,看大崽憋著一張苦瓜臉,當即驚訝,“怎麽了?也沒給你開藥,不用喝苦藥的。”今個什麽藥都沒開!

齊少扉湊過去,貼著越越,像個粘人精一樣撒嬌說:“越越~”

“……好好。”岑越被阿扉這模樣逗樂了,好笑說:“怎麽了?是餓了嗎?我帶你吃好吃的。”

齊少扉一聽好吃的先是高興了下,又憋了回去,可語氣是開心的,也沒什麽彎彎繞繞心思,一股腦說:“阿扉和越越最要好了,越越不能對別人好。”

“我沒對別人好。”

“越越對那個大夫笑了。”

岑越:……小孩子醋勁還挺大。

“我那是客氣有禮貌的笑,人家小鄒大夫幫了你我大忙了,要不是人家,你啊。”

“阿扉怎麽了?”

你可能就當和尚了,一輩子清心寡欲沒什麽世俗欲望。岑越心裏說,大崽還是小朋友不能理解這麽高深的東西,面上說:“你就身體要壞,現在好了,沒事了。”

“那阿扉不該生氣的。”齊少扉反省,一臉‘阿扉壞’。

岑越忙哄說:“我們阿扉最好了,鄒大夫也沒生氣,乖啊,要不要吃糖葫蘆?”

“要!”齊少扉立刻開心起來。

小孩子就是很好哄的。

中午飯還是在外面吃的,等兩人一手一串糖葫蘆,一手拎著糕點,高高興興回到巷子裏小院時,已經是晌午過後了。小院裏有了位面生的中年嬸子,應該是王掌櫃請來做飯洗衣的。

院子就留三人,王掌櫃也沒在。

岑越還未問,有個夥計先說全了。王掌櫃帶人去找城裏的藥材鋪子,看能不能有門路把藥材賣出去。

“你們吃了嗎?”

“吃了郎君。”

岑越點點頭,說:“那我和阿扉先回屋睡會午覺,你們自便,要是王掌櫃回來了,他有什麽事再找我們。”

夥計應了下來。

岑越和齊少扉就回屋睡午覺,在院子時這個點早睡著了,現在人困得不成,阿扉臉上神色都是迷迷瞪瞪的,要是這會有人哄,肯定幾句話就把人領走了。

兩人到了屋裏,剛一躺下人就睡著了。

府縣裏。

岑越早上帶齊少扉前腳出門,後腳王掌櫃就坐不住,點了人手跟著他,一部分留下來看貨,趕著馬車先去榮和堂。岑越和齊少扉是靠腿走,還吃了早飯,磨磨唧唧的慢了些到。

王掌櫃在榮和堂碰了個一鼻子灰,才知道鄒大夫去世了,如今是他侄子小鄒大夫坐堂問診,不過聽陳掌櫃話裏語氣,多是輕視小鄒大夫,還有以前跟老太爺打交道,有幾分面子人情的林掌櫃換成了陳掌櫃——

這個陳掌櫃他知道,以前也見過,那時候還是在林掌櫃身邊學做事,又插手學了記賬、做做跑腿的功夫。

沒成想如今陳掌櫃做了主事,林掌櫃回家了。

榮和堂內裏爭鬥如何,王掌櫃不知道也不想打聽,反正如今這位陳掌櫃是個鐵豌豆,脾氣硬也大些,起初還成,聽他說是青牛鎮來的想賣藥材,態度一下擺起來了。

……

唉。

傍晚時,王掌櫃帶人才回來,奔跑了一天,除了榮和堂,杏林堂也去了,難不成要去許家藥鋪子嗎,這才能賺幾個錢啊。

實在沒法子再去試試吧。

王掌櫃是一路嘆氣進了院子,見院子堂屋點了燈,問夥計郎君和三少爺回來了沒。夥計回話:“晌午過後就回來了,在屋裏睡覺——”

“唉。”王掌櫃聽了又是重重一聲嘆息,原以為三郎君同其他夫郎還是有些不同,膽子大,也能管得住人,大事小事分得清,可如今一看,到了府縣第一天就帶著三少爺玩了半天。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藥材想賣出去,即便是他豁出臉皮不要,求爺爺告奶奶,也沒什麽門路,靠三郎君一個夫郎,也是太為難了。

三郎君也沒來過府縣的。

如此一想,王掌櫃調整了心態,覺得不該有太大期望,當初老太爺想在府縣開門路都沒辦到,沒事沒事,還有的時間。

再不濟,便宜出了貨應該是成的。

岑越和齊少扉早早醒了,吃過了大嬸做的飯,就是尋常面條配著菜,齊少扉只吃了一小碗,岑越一看就知道,大崽是不愛這位嬸子手藝。

確實是尋常了些。

“明日給你做好吃的。”岑越說。

齊少扉高興,乖乖吃飯。不怪岑越寵大崽,誰家孩子誰心疼,齊少扉就是不愛吃了,也不會鬧,更不會嚷著要他做飯,就是少吃些。

“三少爺,郎君。”王掌櫃從外頭進來見了禮。

岑越說:“辛苦了,先吃飯吧,鍋裏有熱的,吃完了再說。”

大嬸是住這條巷子裏的,下午飯做完收拾完就回家了。沒辦法王掌櫃一行人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岑越也沒多留嬸子,讓先回。

鍋裏有飯,王掌櫃等人吃飯了,夥計洗洗鍋碗而已。

這點小活還是能幹的。

等一行人吃過飯,竈頭裏還燒了熱水,等夜裏供三少爺和郎君洗漱。堂屋點了蠟燭,王掌櫃匯報今日出門事宜。

岑越聽王掌櫃說榮和堂、陳掌櫃,也沒打斷,一直到說杏林堂——

“……他們倒是要藥材,不過開的價簡直不是低可以說,根本就是想齊家藥材白白送他們。”王掌櫃說起來就動氣。

岑越問了價錢幾何,聽王掌櫃報數,他們送多少貨,價錢、成本,王掌櫃沒瞞他,岑越知道的,此時不由笑了聲,“那人家還心善,還知道給咱們刨去了路費。”顯然是諷刺。

王掌櫃聽出來了,三郎君年輕氣盛,倒也理解。

“杏林堂像是混不吝,說不進去,榮和堂則自持大店,也不缺東西,所以兩家都不成。”唉。

岑越見王掌櫃滿面愁容,當即安慰說:“府縣裏老字號買賣十幾二十年不變,招牌打下來了,藥材供應人家是老合作了,犯不著為了咱們兩車貨跟老合作商傷了情面。”

“再說藥材地都是差不多來自桃花鎮,咱家的貨,王掌櫃憑良心說,同人家兩家藥鋪的藥材比,能上乘幾分?”

聞言,王掌櫃是更苦澀了,搖搖頭說:“咱們的不如榮和堂,不過跟著杏林堂倒是不相上下。”

岑越:……那拿什麽打。

這不是安慰了,這就是紮心了。王掌櫃又嘆氣。岑越:……

“價太低了,咱們跑一趟不劃算,肯定是不能跟杏林堂交易的,人家知道榮和堂瞧不上咱們的貨,是捏著咱們的,跟那邊再談,都賺不了多少。”

最後能有個不賠本吧。杏林堂壓得狠。

岑越當沒看到王掌櫃苦大仇深的臉,繼續說:“明天去找許家藥鋪,問問那邊,價錢你也別報太高了,有的小賺就成——”

“對了藥材別全賣完,這幾味留著我有用。”

“還有府縣裏,零散賣藥材不會被抓吧?還是要交稅?”

王掌櫃面對一系列問題,還楞了下,只想說,三郎君怎麽知道許家藥鋪的,他剛才沒說這個啊。

看來三郎君今日也不是光玩了,也打聽過的。

作者有話要說:

齊少扉日記10:越越今天跟那個大夫笑,哼,阿扉酸酸的【不開心 ̄へ ̄

岑越:你差點成和尚了你知道嗎!!!我的好大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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