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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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茍是在教室裏邊找到的林三溺，他沒跟他哥說上幾句話。
他哥又讓班主任叫走了。
“你是不是認識陸豐遺？”老張帶著四眼皮問林三溺，昨晚熬狠了。
林三溺僵硬點頭，動作做得像提線木偶。
老張沈默，他還在斟酌著要怎麽說。
辦公室的氣壓降得極低，跟外邊差不多，林三溺耷拉著眼皮沒說話。
平時老張沈默，他還會搭話緩解氣氛，現在是完全沒了興致。
老張說了些什麽，他一個字都沒記住。走出辦公室的前，他說:“我要請假。”
輕飄飄的假條捏在手裏沒什麽實感，老張給了他五天假期。
他直視的前方，看見的每一個人、每一樣東西都失去了顏色。
全是灰暗，沒有鮮活的。
田茍看著他哥無精打采進教室，背上書包，走到他桌前將假條遞給他，沒有任何一句話。
走了。
半晌後，田茍緩過神瞥見自己腳邊的傘。
他哥又忘記帶傘了。
林三溺再次踏上那條路的時候，大腦一瞬晃過許多消息，都在佐證一件事。
陸豐遺自殺了，可沒有一個人說他是自殺的。
種種跡象都表面，他死了。
可老師們三緘其口，除了他們班和陸豐遺所在那個班，全校沒有更多人知道陸豐遺的死訊。
林三溺行走在灰暗暗的世界裏，後邊的腳印歪歪扭扭。
長期積累的負面情緒過多，他找不到情緒的宣洩口，他快被壓垮了。
他應該哭一哭的，可是他哭不出來。
風雪肆意橫行，沾濕了他的衣裳。體力已經達到透支的臨界點，連那苦苦支撐著他的精神力都快崩塌了。
快要死在雪地裏了，他想。
陸豐遺的死，是一個觸發點，撕開了他的膿瘤，裏邊發爛發臭的液體流出，令人作嘔。
回想他的種種，林三溺都覺得不堪入目。
從小到大，林輝光從來不管事，好吃懶做，自私冷漠，將自己的肚子塞滿後就像個豬倒頭就睡，醒了就去打牌喝酒。
肖琴呢，將自身的苦難和生活的壓力全都化作一句句傷人的話，全都甩給他和妹妹。
他打心裏厭惡這樣的父母，可每次想要逃跑的時候，他又想起來，他母親會在冬天問他冷不冷，會逼著他穿上秋褲；也會偷偷背著他男人給他錢買厚厚的羽絨服。
不過，這都是以前了。
他就攥著這點小小的溫暖和愛度過了那些被惡語相向的日日夜夜，躲在被子裏哭泣的夜晚也有很多。
他心裏邊總是有那麽點期待，肖琴，可能是愛他的。
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媽媽吧。
他心裏越發不確定，卻也不敢去深究。他的家庭看似完整，實際上早就支離破碎，就剩那粘稠的血液相連。
他太渴望愛，所以沒辦法逃走。
林三溺感覺自己身上越來越冷，他腳滑往前跌時他沒有任何行動，本能反應被一層厚重恍惚感壓制著。
眼前劃過一抹紅色，隨即他就被人抱在懷裏。鼻尖擦過紅色圍巾，腰部被某人緊緊摟住，不留一點空隙。
這人，來得真及時。
他遲鈍的神經恢覆如初，心底所有的悲傷如潮水般湧來，可他還在苦苦支撐著，不能哭出來。
他沒擡頭，就聽見頭頂上方說:“你怎麽，這樣了？”
帶著顫音的。
一句話足以撼動淚腺，他眼底很快濕熱一片。
擡頭，撞進了裴灼熠的目光，被他眸底熾熱的東西包裹著，全身乍暖，心尖尖都熱烘烘的。
就這一剎那，他一個大老爺們，眼淚一下就流下來，躥進圍巾裏沒了蹤跡。
灰色世界因裴灼熠胸前的紅圍巾開始有了顏色
他的目光留戀在那潔白的臉龐上，如墨的眉，淡紅的唇上落了雪，濕漉漉的。
他正常了。
路上人多，裴灼熠適時松開，話說得模棱兩可。
“我來這邊，找人。”
說辭和林三溺上次的無異，來找人。
“哦。”林三溺抹了把淚，他這會兒才想起來丟人。
剛剛是怎麽了，哭個球。
為了維護男人的自尊，他擡腳跨出一步，差點沒摔個狗吃屎。
媽的。
腿凍麻了。
陰暗情緒在見到裴灼熠，可能被裴灼熠名字裏邊的火趕跑了，他輕松了點。
“自尊問題，留著以後討論。”裴灼熠不知道是不是會讀心術，一下就摸清了林三溺的想法。
沒等林三溺訝異上幾分鐘，他已經把人甩背上走了一段路。
林三溺一手摟住裴灼熠，一手撐傘。
他形容不來心裏邊什麽狀態，挺想表達，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不能影響裴灼熠，他的期末考沒幾個星期了。
“想說什麽就說啊。”裴灼熠在下方說。
林三溺輕輕嘆了口氣，許久都沒說話。他心裏邊很自責，他怪自己沒能及時勸住陸豐遺。
如果他再多找一找，可能就找到陸豐遺了，多勸一勸，也就勸住了。
他不是沒想過去幫陸豐遺解決點什麽，可是他就算是把霸淩陸豐遺的人揍一頓，問題也不會得到實質性的解決，反而會招來更多人的憤怒和報覆。
他的妹妹還在初一三班，他不能這麽做。
在他們學校，校園霸淩幾乎沒有解決辦法，除非，霸淩者欺負夠了，覺得欺負受害者沒意思，轉頭換個人欺負。
他們始終是孤立無援的，校方、警方、社會、家長幾乎不會介入。
那麽爛的學校，孩子那麽壞，麻煩事一堆，沒人願意管。就算願意管，老校長也會將事情壓下去。
他們學校就像座孤島，孤島內居民互相殘殺，外邊的人想阻止，孤島的主人總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謝絕外人幫助。
陸豐遺的死不會掀起任何波瀾，只要將知情者的嘴巴堵住，拿出大把的鈔票，這事很快就能銷聲匿跡。
小地方的校園霸淩，殘忍性和隱蔽性超乎想象。
“我感覺啊，這個世界，太爛了，都不給人留條活路。”
裴灼熠聽見上邊的人啞著慨嘆，好像是哭了，那外邊裹了層寒意的熱淚掉在他頭發裏。
林三溺才17歲，就將這個世界骯臟罪惡的那一面看了個遍，所以他看什麽都染上了悲觀色彩。
天邊的滾雲像雪山崩塌，被雪覆蓋的學校像亂墳崗，世界整個都是灰色……
“怕什麽，我給你留著呢。”裴灼熠安慰道，他輕松地笑笑。
又繼續哄著，軟了語調。
“三哥，我給你留。我走前邊，沒路也給踩出一條路，你就走我後邊。”
“以後我給你庇護。”
肩膀上的人抽噎著，不知哪來的興致，調軟塌塌地回他。
“放屁，我們倆沒緣分的。”
“放屁，誰說的？”裴灼熠回嘴。
“命運。”林三溺柔軟透涼的唇貼在裴灼熠耳朵上。
就是命運啊，一中在西邊，三中在東邊，兩個人的學校湊不到一塊。
他一學渣，裴灼熠一學霸，走的路不一樣。
他悲觀墮落還有點病，身上沒二兩肉不算容貌也一般，而裴灼熠呢，是天之驕子，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這樣兩極分化的兩個人，是沒有未來的，命運不允許他們在一起。
命運，要他們分道揚鑣。
“狗屁的命運，我才不信！”裴灼熠使勁顛了下，借此小小懲戒後邊胡思亂想的人。
“我信。”林三溺說。
“不準你信。”
“做不到。”
“做不到使勁做。”
林三溺不吭聲了，裴灼熠一路把塊睡著的人背回家，氣沒喘幾聲往屋外端了盆雪進來。
關上門快把林三溺脫光了，把他渾身上下拿雪搓了個遍。
他見著林三溺的時候，林三溺正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走著路，腳看著就不靈便。
“你他媽，把老子衣服拿過來！”林三溺吼著，拿被子蓋住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
媽的，人在一陣燥熱中醒來，發現衣服沒了。
“急什麽，那腿，伸出來，再讓我搓搓。”裴灼熠攤開凍得微紅的手指使壞。
“媽的滾蛋！”林三溺頭上還被包了快頭巾，他扯下丟在一邊。
氣急敗壞過後腦子才正常思索，他掀開被子，自己藏了很久的傷疤全被裴灼熠看光了。
世事難料。
裴灼熠走出屋，林三溺直挺挺倒床上，拿被蒙頭。
傷疤不是不能讓人看，他就是怕人家看到就問他，你身上的疤哪來的？
他不想再去回憶那亂七八糟差點被打死的事，太痛苦。
傷口再次被揭開往傷口上撒鹽，他會受不了。
有人拍了拍被子，他伸出半個頭，看清那人手裏的東西後，整個頭探出去，又縮回來。
巧克力很甜。
雖然他不太喜歡甜的東西，但嘴巴淡，就想吃點甜的。
“你是來找我的嗎？”林三溺在被子裏悶聲說。
“不然呢。”
林三溺把頭伸出來，耷拉著臉。
“也傳到那邊了？”他失笑，怎麽本校的人那麽不上心。
“大家都當謠言來看，我突然就想到了你，所以請了假。”
“就這麽簡單？”太巧合了。
“就這麽簡單，你還想怎麽著？”裴灼熠笑。
“田茍告訴你的吧。”他早就發現田茍拿著個手機戳戳戳。
“那你的手機不是交了嗎？”林三溺知道一中交手機的慣例。
“交了就不能拿回來，我請完假當然要把手機拿回來。”裴灼熠說得輕描淡寫。
“請假理由是什麽？”林三溺多嘴問。
“我大舅又瘋了。”
林三溺沈默，他就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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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認識陸豐遺？”老張帶著四眼皮問林三溺，昨晚熬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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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沈默，他還在斟酌著要怎麽說。
辦公室的氣壓降得極低，跟外邊差不多，林三溺耷拉著眼皮沒說話。
平時老張沈默，他還會搭話緩解氣氛，現在是完全沒了興致。
老張說了些什麽，他一個字都沒記住。走出辦公室的前，他說:“我要請假。”
輕飄飄的假條捏在手裏沒什麽實感，老張給了他五天假期。
他直視的前方，看見的每一個人、每一樣東西都失去了顏色。
全是灰暗，沒有鮮活的。
田茍看著他哥無精打采進教室，背上書包，走到他桌前將假條遞給他，沒有任何一句話。
走了。
半晌後，田茍緩過神瞥見自己腳邊的傘。
他哥又忘記帶傘了。
林三溺再次踏上那條路的時候，大腦一瞬晃過許多消息，都在佐證一件事。
陸豐遺自殺了，可沒有一個人說他是自殺的。
種種跡象都表面，他死了。
可老師們三緘其口，除了他們班和陸豐遺所在那個班，全校沒有更多人知道陸豐遺的死訊。
林三溺行走在灰暗暗的世界裏，後邊的腳印歪歪扭扭。
長期積累的負面情緒過多，他找不到情緒的宣洩口，他快被壓垮了。
他應該哭一哭的，可是他哭不出來。
風雪肆意橫行，沾濕了他的衣裳。體力已經達到透支的臨界點，連那苦苦支撐著他的精神力都快崩塌了。
快要死在雪地裏了，他想。
陸豐遺的死，是一個觸發點，撕開了他的膿瘤，裏邊發爛發臭的液體流出，令人作嘔。
回想他的種種，林三溺都覺得不堪入目。
從小到大，林輝光從來不管事，好吃懶做，自私冷漠，將自己的肚子塞滿後就像個豬倒頭就睡，醒了就去打牌喝酒。
肖琴呢，將自身的苦難和生活的壓力全都化作一句句傷人的話，全都甩給他和妹妹。
他打心裏厭惡這樣的父母，可每次想要逃跑的時候，他又想起來，他母親會在冬天問他冷不冷，會逼著他穿上秋褲；也會偷偷背著他男人給他錢買厚厚的羽絨服。
不過，這都是以前了。
他就攥著這點小小的溫暖和愛度過了那些被惡語相向的日日夜夜，躲在被子裏哭泣的夜晚也有很多。
他心裏邊總是有那麽點期待，肖琴，可能是愛他的。
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媽媽吧。
他心裏越發不確定，卻也不敢去深究。他的家庭看似完整，實際上早就支離破碎，就剩那粘稠的血液相連。
他太渴望愛，所以沒辦法逃走。
林三溺感覺自己身上越來越冷，他腳滑往前跌時他沒有任何行動，本能反應被一層厚重恍惚感壓制著。
眼前劃過一抹紅色，隨即他就被人抱在懷裏。鼻尖擦過紅色圍巾，腰部被某人緊緊摟住，不留一點空隙。
這人，來得真及時。
他遲鈍的神經恢覆如初，心底所有的悲傷如潮水般湧來，可他還在苦苦支撐著，不能哭出來。
他沒擡頭，就聽見頭頂上方說:“你怎麽，這樣了？”
帶著顫音的。
一句話足以撼動淚腺，他眼底很快濕熱一片。
擡頭，撞進了裴灼熠的目光，被他眸底熾熱的東西包裹著，全身乍暖，心尖尖都熱烘烘的。
就這一剎那，他一個大老爺們，眼淚一下就流下來，躥進圍巾裏沒了蹤跡。
灰色世界因裴灼熠胸前的紅圍巾開始有了顏色
他的目光留戀在那潔白的臉龐上，如墨的眉，淡紅的唇上落了雪，濕漉漉的。
他正常了。
路上人多，裴灼熠適時松開，話說得模棱兩可。
“我來這邊，找人。”
說辭和林三溺上次的無異，來找人。
“哦。”林三溺抹了把淚，他這會兒才想起來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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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情緒在見到裴灼熠，可能被裴灼熠名字裏邊的火趕跑了，他輕松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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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林三溺訝異上幾分鐘，他已經把人甩背上走了一段路。
林三溺一手摟住裴灼熠，一手撐傘。
他形容不來心裏邊什麽狀態，挺想表達，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不能影響裴灼熠，他的期末考沒幾個星期了。
“想說什麽就說啊。”裴灼熠在下方說。
林三溺輕輕嘆了口氣，許久都沒說話。他心裏邊很自責，他怪自己沒能及時勸住陸豐遺。
如果他再多找一找，可能就找到陸豐遺了，多勸一勸，也就勸住了。
他不是沒想過去幫陸豐遺解決點什麽，可是他就算是把霸淩陸豐遺的人揍一頓，問題也不會得到實質性的解決，反而會招來更多人的憤怒和報覆。
他的妹妹還在初一三班，他不能這麽做。
在他們學校，校園霸淩幾乎沒有解決辦法，除非，霸淩者欺負夠了，覺得欺負受害者沒意思，轉頭換個人欺負。
他們始終是孤立無援的，校方、警方、社會、家長幾乎不會介入。
那麽爛的學校，孩子那麽壞，麻煩事一堆，沒人願意管。就算願意管，老校長也會將事情壓下去。
他們學校就像座孤島，孤島內居民互相殘殺，外邊的人想阻止，孤島的主人總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謝絕外人幫助。
陸豐遺的死不會掀起任何波瀾，只要將知情者的嘴巴堵住，拿出大把的鈔票，這事很快就能銷聲匿跡。
小地方的校園霸淩，殘忍性和隱蔽性超乎想象。
“我感覺啊，這個世界，太爛了，都不給人留條活路。”
裴灼熠聽見上邊的人啞著慨嘆，好像是哭了，那外邊裹了層寒意的熱淚掉在他頭發裏。
林三溺才17歲，就將這個世界骯臟罪惡的那一面看了個遍，所以他看什麽都染上了悲觀色彩。
天邊的滾雲像雪山崩塌，被雪覆蓋的學校像亂墳崗，世界整個都是灰色……
“怕什麽，我給你留著呢。”裴灼熠安慰道，他輕松地笑笑。
又繼續哄著，軟了語調。
“三哥，我給你留。我走前邊，沒路也給踩出一條路，你就走我後邊。”
“以後我給你庇護。”
肩膀上的人抽噎著，不知哪來的興致，調軟塌塌地回他。
“放屁，我們倆沒緣分的。”
“放屁，誰說的？”裴灼熠回嘴。
“命運。”林三溺柔軟透涼的唇貼在裴灼熠耳朵上。
就是命運啊，一中在西邊，三中在東邊，兩個人的學校湊不到一塊。
他一學渣，裴灼熠一學霸，走的路不一樣。
他悲觀墮落還有點病，身上沒二兩肉不算容貌也一般，而裴灼熠呢，是天之驕子，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這樣兩極分化的兩個人，是沒有未來的，命運不允許他們在一起。
命運，要他們分道揚鑣。
“狗屁的命運，我才不信！”裴灼熠使勁顛了下，借此小小懲戒後邊胡思亂想的人。
“我信。”林三溺說。
“不準你信。”
“做不到。”
“做不到使勁做。”
林三溺不吭聲了，裴灼熠一路把塊睡著的人背回家，氣沒喘幾聲往屋外端了盆雪進來。
關上門快把林三溺脫光了，把他渾身上下拿雪搓了個遍。
他見著林三溺的時候，林三溺正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走著路，腳看著就不靈便。
“你他媽，把老子衣服拿過來！”林三溺吼著，拿被子蓋住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
媽的，人在一陣燥熱中醒來，發現衣服沒了。
“急什麽，那腿，伸出來，再讓我搓搓。”裴灼熠攤開凍得微紅的手指使壞。
“媽的滾蛋！”林三溺頭上還被包了快頭巾，他扯下丟在一邊。
氣急敗壞過後腦子才正常思索，他掀開被子，自己藏了很久的傷疤全被裴灼熠看光了。
世事難料。
裴灼熠走出屋，林三溺直挺挺倒床上，拿被蒙頭。
傷疤不是不能讓人看，他就是怕人家看到就問他，你身上的疤哪來的？
他不想再去回憶那亂七八糟差點被打死的事，太痛苦。
傷口再次被揭開往傷口上撒鹽，他會受不了。
有人拍了拍被子，他伸出半個頭，看清那人手裏的東西後，整個頭探出去，又縮回來。
巧克力很甜。
雖然他不太喜歡甜的東西，但嘴巴淡，就想吃點甜的。
“你是來找我的嗎？”林三溺在被子裏悶聲說。
“不然呢。”
林三溺把頭伸出來，耷拉著臉。
“也傳到那邊了？”他失笑，怎麽本校的人那麽不上心。
“大家都當謠言來看，我突然就想到了你，所以請了假。”
“就這麽簡單？”太巧合了。
“就這麽簡單，你還想怎麽著？”裴灼熠笑。
“田茍告訴你的吧。”他早就發現田茍拿著個手機戳戳戳。
“那你的手機不是交了嗎？”林三溺知道一中交手機的慣例。
“交了就不能拿回來，我請完假當然要把手機拿回來。”裴灼熠說得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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