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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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溺是被尿憋醒的，醒來床邊就剩玩著手機的田茍。
“裴灼熠呢？”林三溺右臂冷得刺痛，手心裏卻是暖和，他抓了一把。
好像是個熱水袋。
“他剛剛接上他那同學回學校了，聽說人家明天還得期末模擬考呢，耽誤不了。”
田茍把手機撂在一邊，扶林三溺坐床上。
林三溺掀開被子看看自己的手有沒有打漏，“那他吃過飯了沒？”
“應該……吃過了吧。”田茍含糊其辭。
“什麽叫應該，他不是跟你在一塊嗎？”病房裏還有人，林三溺盡量壓著音量。
“這……我沒看見他吃，不過後來應該吃了吧。”
林三溺默默翻了個白眼，“廁所在哪？”
“尿急啊，我知道，我帶你去找。”田茍靠譜了一回，他提上輸液瓶。
林三溺小心掀開蒙在右手上的被子，透明熱水袋也被掀出來。
“這啥玩意？”眼尖的田茍一眼就看見了，他將輸液瓶提得老高，眼睛就盯在那個透明熱水袋上。
看不過癮他還上手去捏，“熱水袋？”
林三溺沒吭聲。
稍後他恍然大悟道:“我說那學霸怎麽一天到晚去掀你被子，我還以為是擔心你針頭被壓到，原來是在裏邊放熱水袋。”
“是個好同志！”田茍開玩笑說。
林三溺還是沒吭聲，他舔了舔唇，濕潤的。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扭頭看旁邊的小方桌，上邊擺著瓶開過的礦泉水和紙。
田茍順著他的目光看，“忘記拿什麽了？”
林三溺搖頭。
去廁所這段路，田茍想起來剛剛裴灼熠問他的話。
他現在想想仍舊覺得毛骨悚然，看似是閑聊，可黑鏡框背後的深邃眼眸仿佛看透了他的靈魂，在竊讀他的內心。
他那瞬間只想低下頭，狐貍般的眼睛又誘使他直視著那雙眼睛，一點點要他告饒投降。
“你哥在一中有認識的人嗎？比如說同校的朋友之類的。”
“他……他哪有同校的朋友，雖然他以前在一中讀過幾個星期的書。”田茍反覆揉搓著自己的手，腦後似被千萬只螞蟻齊齊咬下，又癢又難耐。
對方沈默了會兒，接著又問:“你打群架很厲害？”
“……這個……我……”田茍有點難為情。
“我打不了群架，我只能認真對付一個人。”
田茍豎起一根手指頭，然後頹敗地垂下頭，為自己剛剛的結巴和緊張懊惱。
媽的比老張審問他還難受。
對方又沈默，屋內一時靜悄悄的，只有老中醫扒拉算盤的聲音。
田茍偷瞄了裴灼熠一眼，撞上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煞有介事地移開。
媽的真煎熬啊。
對方好像站了起來，而後走過去靠在他哥所在的屋門，就那麽靠著，很久。。
視線落在屋內，裴灼熠走後他學著他的樣子靠在門框。
這個角度，恰好能完完全全看到他哥。
“田茍我血回流了。”林三溺說。
“啊？”田茍回過神，低頭看林三溺的手，血都回輸液管裏邊，回了一大截。
而自己提著輸液瓶的手，正垂在褲腿邊上呢。
“不好意思啊哥！”田茍笑嘻嘻的。
“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呢？”林三溺瞥了他一眼，都丟了魂一樣。
田茍心虛地提高了輸液瓶，沒吱聲。
＊
林三溺輸完液後沒有好轉，他跟老張打了電話請假，完事後回出租屋休息。
他渾渾噩噩，在出租屋裏躺了兩天，醒了就自個起來出門隨便應付一下飯，而後又把自己丟在床上接著睡。
錢包一天天空下去，林三溺覺得自己不能再閑著了，等放寒假就去找個事兒做。
兩天後他回學校上課，他們學校也在組織期末考，林三溺沒趕上考語數英。
光憑後面幾科他就能穩穩抱著全班倒數第一的名頭，結果一出來還真是。
物理46，化學36……
毫無競爭力可言，連差點被勸去技校的田茍化學都比他高兩分，奇恥大辱。
林三溺把試卷丟桌空裏沒再看過，他們班現在清凈了不少，鬧得厲害的都被送去技校了，整個班人數不超過三十。
清凈，以後可能都不用去行政樓。
成績出來後各科任老師拿著試卷講上幾題，難題全不要，說講了也是浪費口舌，時間精力。
這話在他們這說，沒任何問題，沒有人會覺得是在輕視他們，他們本來就那樣。
沒人聽，也沒人能聽懂。
林三溺還是改不了看天的習慣，他每次一往外邊看，都覺得天邊那團雲越滾越大，很快就會崩塌，把他壓死在裏面。
壓死了好，意外事故不是有本人所能控制的，別人沒理由怪他。
可能他躺棺材裏，外邊那群活著的人還會抹著眼淚哭上幾秒，哀嘆他太可憐。
林三溺有這樣的想法不是一天兩天，偶爾他看到某些東西，腦袋裏就會冒出這種想法。
這種想法似乎還冒著死亡的氣息，浸染了他的大腦，讓他近乎迷戀地去走向死亡。
真是可怕，他點開裴灼熠朋友圈的時候想。
死了就見不到裴灼熠了，那再活活吧。
他許久都沒看朋友圈了，他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也沒有想把自己的狀態展現在別人面前的想法。
今天他閑得無聊點開朋友圈一看，幾天前裴灼熠發過一條朋友圈。
一張照片，上邊有三個人。
中間裴灼熠，兩邊的他不認識，左邊那個跟裴灼熠有幾分神似。
應該是裴灼熠弟弟，許攬歸。
右邊那人和裴灼熠靠得很近，看著長得很正派，給人一種立馬就能扛上槍保家衛國的正氣，嘴角的笑倒是與整張臉格格不入。
笑得邪氣。
跟裴灼熠有時候的笑如出一轍。
林三溺突然想起來之前田茍在他們學校表白墻上念過一段有關裴灼熠的評論，他莫名就將那段評論與右邊那人聯系起來。
感覺是這哥們能幹出來的事兒。
他找到那段評論，點進那人的頁面，昵稱是生僻字，他不會念。
頭像黑的，資料顯示這人是女生，18歲，天蠍座。
林三溺又看她的精選圖片和標簽，一看就是個男的，還裝呢。
林三溺玩心大起，他點了加好友，在發送前一秒猶豫了。
對方偽裝，他也得偽裝才是。
他果斷將昵稱改成乖寶，資料亂改一通，看上去又有點邏輯，整一清純小女生。
空間鎖起來顯得太刻意，又不能直接讓那人看見他的空間內容，該怎麽辦這是個問題。
林三溺杵著下巴，眼前晃過一個高馬尾女同學，他瞬間有了想法。
養妹千日，用妹一時。
他還是把空間鎖起來了，□□好友容易壞事，誰知道會給他評論什麽。
他把林馥妍的照片發在精選圖片那塊，之後再發生加友申請。
這會兒是下午，林三溺吃完飯，回來後發現已經加上了。
難不成也是跟他一樣的在線的社會狗崽子？在校期間還拿手機。
他決心主動出擊，嗲死對方。
發信息之前他給那人備註聊騷的。
乖寶:【姐姐好～】
而後再發個頂級可愛的表情包，這是第一擊。
對方秒回。
聊騷的:【你是裴灼熠女朋友？】
林三溺早預料到那人的想法，他回覆了嗯。
假設這人真是裴灼熠右邊那人，他肯定知道裴灼熠沒女朋友，他雖然暴露了。
但玩的就是對方都知底，但就是在裝，看誰裝得更厲害些。
對方沒回，過了幾秒發來一句話，林三溺看完後臉黑了。
有瞬間他想把手機砸裴灼熠臉上，誰讓他交那麽個朋友。
跟他之前猜得一樣，是個愛聊騷的。
聊騷的:【你昵稱叫乖寶，那你乖嗎？】
林三溺都不耐煩看，劈裏啪啦打出一行字。
乖你爹乖你媽乖你大舅姥爺！
可發出去的卻是:【乖的呢，姐姐跟我男朋友很熟嗎？】
這人，裴灼熠朋友。
對方又是秒回。
【熟，從小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
林三溺:“……”
他百分百確定以及肯定對方肯定是男生，並且極大可能是裴灼熠右邊那個。
聊騷的:【我還有他小時候光屁股的照片，你要嗎？】
林三溺瞳孔猛震，他故作矜持地回覆。
【我不願意錯過我男朋友任何一點過去，沒能參與他的過去實在是太遺憾啦，那就麻煩姐姐啦！】
林三溺看著自己發過去的這句話，覺得他的另一個潛質又被激發了。
當綠茶。
對方果真發兩張照片來，他妹的。
乖寶:【這不是我的照片嗎？】
聊騷的:【這是你本人？真的好漂亮啊！有時間可以面基嗎？】
林三溺冷笑，以為誇“自己”幾句他就不要裴灼熠光屁股的照片了？
現在就算那人沒有也得有，裴灼熠看過他的，他也得要回來一次。
林三溺又得那人鬼扯了幾句，互相交換了備註，再扯上裴灼熠的各種喜好。
比如，裴灼熠喜歡綠色，因為他喜歡有生命力的東西。
裴灼熠最討厭姜，任何加了姜的東西他都不會碰，除非那東西沒有姜味。
裴灼熠尤其喜歡桃子和橘子，因為他覺得這倆水果不論是顏色還是外形都很吸引人。
……
那人可能是沒給裴灼熠留點底，直接想把裴灼熠的底褲扒來給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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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接上他那同學回學校了，聽說人家明天還得期末模擬考呢，耽誤不了。”
田茍把手機撂在一邊，扶林三溺坐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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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啥玩意？”眼尖的田茍一眼就看見了，他將輸液瓶提得老高，眼睛就盯在那個透明熱水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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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溺沒吭聲。
稍後他恍然大悟道:“我說那學霸怎麽一天到晚去掀你被子，我還以為是擔心你針頭被壓到，原來是在裏邊放熱水袋。”
“是個好同志！”田茍開玩笑說。
林三溺還是沒吭聲，他舔了舔唇，濕潤的。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扭頭看旁邊的小方桌，上邊擺著瓶開過的礦泉水和紙。
田茍順著他的目光看，“忘記拿什麽了？”
林三溺搖頭。
去廁所這段路，田茍想起來剛剛裴灼熠問他的話。
他現在想想仍舊覺得毛骨悚然，看似是閑聊，可黑鏡框背後的深邃眼眸仿佛看透了他的靈魂，在竊讀他的內心。
他那瞬間只想低下頭，狐貍般的眼睛又誘使他直視著那雙眼睛，一點點要他告饒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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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哪有同校的朋友，雖然他以前在一中讀過幾個星期的書。”田茍反覆揉搓著自己的手，腦後似被千萬只螞蟻齊齊咬下，又癢又難耐。
對方沈默了會兒，接著又問:“你打群架很厲害？”
“……這個……我……”田茍有點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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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比老張審問他還難受。
對方又沈默，屋內一時靜悄悄的，只有老中醫扒拉算盤的聲音。
田茍偷瞄了裴灼熠一眼，撞上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煞有介事地移開。
媽的真煎熬啊。
對方好像站了起來，而後走過去靠在他哥所在的屋門，就那麽靠著，很久。。
視線落在屋內，裴灼熠走後他學著他的樣子靠在門框。
這個角度，恰好能完完全全看到他哥。
“田茍我血回流了。”林三溺說。
“啊？”田茍回過神，低頭看林三溺的手，血都回輸液管裏邊，回了一大截。
而自己提著輸液瓶的手，正垂在褲腿邊上呢。
“不好意思啊哥！”田茍笑嘻嘻的。
“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呢？”林三溺瞥了他一眼，都丟了魂一樣。
田茍心虛地提高了輸液瓶，沒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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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溺輸完液後沒有好轉，他跟老張打了電話請假，完事後回出租屋休息。
他渾渾噩噩，在出租屋裏躺了兩天，醒了就自個起來出門隨便應付一下飯，而後又把自己丟在床上接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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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憑後面幾科他就能穩穩抱著全班倒數第一的名頭，結果一出來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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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競爭力可言，連差點被勸去技校的田茍化學都比他高兩分，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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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裴灼熠，兩邊的他不認識，左邊那個跟裴灼熠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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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斷將昵稱改成乖寶，資料亂改一通，看上去又有點邏輯，整一清純小女生。
空間鎖起來顯得太刻意，又不能直接讓那人看見他的空間內容，該怎麽辦這是個問題。
林三溺杵著下巴，眼前晃過一個高馬尾女同學，他瞬間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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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把空間鎖起來了，□□好友容易壞事，誰知道會給他評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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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是下午，林三溺吃完飯，回來後發現已經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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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息之前他給那人備註聊騷的。
乖寶:【姐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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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騷的:【你是裴灼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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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這人真是裴灼熠右邊那人，他肯定知道裴灼熠沒女朋友，他雖然暴露了。
但玩的就是對方都知底，但就是在裝，看誰裝得更厲害些。
對方沒回，過了幾秒發來一句話，林三溺看完後臉黑了。
有瞬間他想把手機砸裴灼熠臉上，誰讓他交那麽個朋友。
跟他之前猜得一樣，是個愛聊騷的。
聊騷的:【你昵稱叫乖寶，那你乖嗎？】
林三溺都不耐煩看，劈裏啪啦打出一行字。
乖你爹乖你媽乖你大舅姥爺！
可發出去的卻是:【乖的呢，姐姐跟我男朋友很熟嗎？】
這人，裴灼熠朋友。
對方又是秒回。
【熟，從小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
林三溺:“……”
他百分百確定以及肯定對方肯定是男生，並且極大可能是裴灼熠右邊那個。
聊騷的:【我還有他小時候光屁股的照片，你要嗎？】
林三溺瞳孔猛震，他故作矜持地回覆。
【我不願意錯過我男朋友任何一點過去，沒能參與他的過去實在是太遺憾啦，那就麻煩姐姐啦！】
林三溺看著自己發過去的這句話，覺得他的另一個潛質又被激發了。
當綠茶。
對方果真發兩張照片來，他妹的。
乖寶:【這不是我的照片嗎？】
聊騷的:【這是你本人？真的好漂亮啊！有時間可以面基嗎？】
林三溺冷笑，以為誇“自己”幾句他就不要裴灼熠光屁股的照片了？
現在就算那人沒有也得有，裴灼熠看過他的，他也得要回來一次。
林三溺又得那人鬼扯了幾句，互相交換了備註，再扯上裴灼熠的各種喜好。
比如，裴灼熠喜歡綠色，因為他喜歡有生命力的東西。
裴灼熠最討厭姜，任何加了姜的東西他都不會碰，除非那東西沒有姜味。
裴灼熠尤其喜歡桃子和橘子，因為他覺得這倆水果不論是顏色還是外形都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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