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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態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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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態覆仇

林三溺走到一半又折返,提醒田茍,“別忘了明天的事,忘了你就死定了。”

周六七點,田茍準時被林三溺搖醒。他上下眼皮黏在一塊,連大腦都在說睡吧睡吧,但他萬般不情願地起來洗漱。

早起永遠是萬惡的,他哥更是。

叫一遍起不來直接上腳伺候,不過這是他特意要求的。

遲到要挨批,次數多了得叫家長,被他爸媽知道了他生活費還得少一半。為了保證他的生活質量,他只能讓他哥叫他起床。

盡管方式粗暴,但親測有效。

出宿舍門錢林三溺特意帶了個口罩,也給田茍塞了一個。

田茍聽話地戴上了,他哥讓戴的,準沒錯。

兩人前腳跨出宿舍門,下一秒田茍又沖回宿舍。

“哎!等下,我把我裝備帶上!”田茍跑到自己的床位,跪趴在地,半個身子探進床底摸索了幾秒也沒摸到。

“我靠……我鐵棍哪兒去了?不會讓人摸走了吧!”田茍猛然驚醒,被查到不就完蛋了。

他急急從床底下退出來,腿退得不利索,頭倒是先起來,結果後腦勺“鏗”一下磕在床板上。

林三溺被田茍辦的蠢事和他只有五秒的記憶力嘆服,靠在宿舍門口嘖了聲。

“我說,是誰之前怕校領導查到,拜托我把鐵棍丟垃圾房裏,你對這事是一點記憶沒有?”

一語驚醒夢中人的微妙之處就在此處,田茍摸著後腦勺,想起來確實是自己讓林三溺丟了。

他那九十九買的鐵棍就那麽沒了。

田茍摸著自己結結實實磕在床板上的後腦勺,摸到痛處嘶了聲,又開始甩鍋。

“媽的疼死了,這床有毛病吧!”

“你有毛病,你自己磕上去的你還要罵床板。”林三溺強行把鍋扣回田茍頭上,說著又走下樓,田茍磨磨蹭蹭跟在後邊。

“你丫的能不能快點!再不走,別人早回家了。”

“來了來了!兇什麽兇!我這不是來了!”田茍幾個箭步沖到林三溺面前。

兩人走出校門口,在校門口的樹底下蹲守著,林三溺特意囑咐田茍,“等下我妹從校門口出來,你別讓他看見你。”

“為啥?”田茍偏要問清楚,他有著莫名其妙的求知欲,就想從林三溺嘴裏撬出點什麽東西。

“啥都想問,你怎麽不去當十萬個為什麽?”林三溺瞥了他一眼,拉高了口罩,幾乎要把眼睛遮住。

兩人正說著話,林馥妍低著頭從校門口出來,時不時朝後望望。

林三溺只看了一眼,面色突然凝重,移步往田茍身後躲了躲。

他手揣在衣兜裏,摸著兜裏的小刀,很安心。

林馥妍後邊跟著幾個女生,就是林三溺之前在教室後門看見那幾個。

田茍跟著林三溺的方向看,隱隱明白了什麽,他有點壓不住心裏的躁動。

基本的情況他其實了解得差不多了,現在心裏憋了一口氣無處發洩。

三撥人走走停停進了北街,林三溺挺意外,他不知道他妹為什麽要來北街,也不知道她來北街做什麽。

林馥妍走得很快,進了北街後幾乎是跑起來,方舟那夥人一下就跟丟了。

“他媽的這婊子上哪兒!?”方舟見四下無人,便卸下偽裝,叉著腰到處看。

“大家分開找找!別讓那婊子跑了!”

“找到了非把她衣服扒光!”

同行的幾個人四散開來找人,忽然方舟眼前閃過一個人,伴隨著冷冽的警告。

“罵誰呢?把你鳥嘴閉上!”

方舟並沒有被這聲警告嚇住,這種場面她見多了,無非就是放狠話,再不濟打個架就能解決。

背地裏她經常打架,沒怎麽輸過,更擅長拿刀嚇唬人,她並不怕眼前這個人。

再者,她家裏有錢,她長得乖巧好看,她學習成績很好。這哪一件事拎出來都能在班主任那裏得到點憐惜和偏愛,大家都會相信她。

長得乖巧成績又好的人誰不喜歡,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霸淩別人。

她就算欺負林馥妍,林馥妍也只能受著,她心裏有足夠的底氣。

可她一個剛來的,沒聽說過林三溺的事跡實屬可惜。

她狠,他會更狠。

同行的幾個女生見方舟毫無懼意,立馬擺出趾高氣揚的姿態,聚在方舟身邊。

“狗仗人勢,”摘了口罩的田茍從墻後面走出來,手裏還拿著個手機錄著像,“這個詞,是這麽用的吧。”

田茍盡量壓著心裏的躁意說話,他這會其實很想動手,比如說踹電線桿什麽的。

霸淩者,都特麽該死。

方舟看到手機錄像那一刻慌亂起來,她沒來得及說句臟話腿已經邁出去,沖到田茍旁邊想拍掉田茍的手機。

田茍閃身躲開,譏諷道:“大姐,我手機貴死了!砸壞了你全款賠償!”

方舟一眼就看到手機的牌子,價格不菲,她賠得起,但丟不起那人。

她停下手裏的動作,罵道:“你有病吧!你信不信我告你侵犯肖像權!”

“哦喲喲,我好害怕,你盡管去啊!”田茍咬牙切齒道。

“我還怕我們倆沒法兒在法庭見面呢,賊喊抓賊你有能耐,老子打官司更有能耐!”

田茍的話不假,他家裏邊是開拍賣公司的,他爸媽打過的官司他數都數不過來。一來二去,他都跟律師混熟了,打個小小官司不成問題。

方舟臉色劇變,後退幾步,“我……我告訴你!我不怕你!打就打!我……我爸媽也很厲害的,他們……他們會讓你們賠錢的!”

“他們會讓你們跪下來道歉!你們等著!”

方舟心裏焦灼,她家裏面最忌諱的就是打官司,打官司之前她肯定會挨頓板子。

田茍無語了會兒,果然是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人,說出這麽幼稚的話。

他嘲道:“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理直氣壯什麽?老子是原告,你是被告懂不懂?!”

“我跪下來給你道歉,你配嗎?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學別人霸淩,你是小時候讓人都臭水溝裏腦子給淹壞了吧!”

“自己做的什麽事自己心裏沒點數?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做了什麽。你以為學校是你家你想怎麽來就怎麽來?是誰給你的公主頭銜讓你囂張成這樣?欺負人不說還拍視頻,往人頭上粘口香糖,背地裏說人壞話,帶動全班人一起孤立別人。你有毛病吧你,有病趕緊上醫院治去,別是一個傳染倆。”

方舟咬著唇,圓眼裏擠出幾滴淚,咬著唇不說話,她企圖用這種方式引得對方的同情。

同行的幾個女生眼神驚恐看著田茍無間斷輸出,插不上任何一句話。

林三溺在一旁沈默不語,平靜如死潭的眼睛看著方舟,他敢保證,他勝券在握。

可他不明白,為什麽霸淩者永遠都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到處博取不知情況的無知者的同情和憐惜?

為什麽霸淩者得到了受害者迫不得已說出口的原諒卻又是那麽得意洋洋?

“方舟是吧。”

林三溺語氣異常柔和,但這柔和中似乎隱匿著一根毒刺。他走到方舟面前,彎下腰看她,冷然的眸子被惋惜侵染。

方舟捏著拳和林三溺對視,她以為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心裏得意著。

哥哥妹妹都是一樣的蠢貨,掉幾滴眼淚就能搞定。

太好玩了。

“你欺負完我妹,也是這麽跟別人博取同情的嗎?”

林三溺垂眼,唇角的笑就此定格。之後方舟看著他慢慢將淡紅的唇抿成一條線,淬了毒眼神將她釘死在原地。

她的腿下意識抖了幾抖,手往後撐在電線桿上準備逃跑,可她的大腦竟無法支配她的身體,她移不出半步。

恐懼,就這樣生成了,如此簡單。

“你聽說過,同態覆仇嗎?”

方舟呆滯著沒反應,林三溺嗤笑出聲,低語道:“意思就是,你怎麽對我妹,我就怎麽對你。”

“不管是行為暴力還是言語暴力,我都會一一奉還,我並不是什麽紳士,我就是個爛人。”

“你自詡法律道德束縛不了你,因為你未成年,這是你的保護傘沒錯。”

方舟面色漸漸漲紅,她有了前所未有的慌張和無措,林三溺毫不留情撕爛了她的面具。她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怎麽知道她的想法的,可是她開始害怕了。

她心裏藏著掖著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被剖露在白日之下,眾人眼中只看得見這些東西,這很恐怖。

她被窺探的內心,在發顫。

“但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不是什麽好人。你覺得法律管不了你,那我們就換種方式。”

林三溺湊近她,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如果你再敢肆意妄為,我就讓你永遠活在保護傘下面。”

方舟不明所以,林三溺的手撫過他白凈的脖頸,那是一個斬首的動作。

方舟一下明白,她尖叫著跑開。

瘋子!她遇到了瘋子!

同行的幾個女生互相推搡著跑走,田茍看著幾個人跑遠了。

“就這樣?”他本以為他還在做點什麽,比如再把狠話放得精確點。

“你還想怎麽樣?”

“你這狠話放得太不切實際了,怎麽著也不能那樣對吧,我們還不是那種人。”

田茍沒明說那樣的意思,但兩個人都懂。法治社會,殺人犯法的。

“我急眼了不行麽?”林三溺說,他手裏的口罩被揉得發皺。

“行行行。”田茍作罷,不想再多問什麽,他相信他哥不會做犯罪的事。

不過他剛剛想起來一件事,他憂慮道:“哥,我剛剛看見有幾個一中的站在那邊看了我們好久,還把手機拿出來晃了幾下。”

“哦。”

“哦!?你就這反應?”田茍大驚失色。

“你不怕他們拍照,到處造謠說我們霸淩別人!他們對我們的印象已經夠壞了,再來這麽個事,那我們得成什麽樣啊!”

“反正印象已經夠壞了,那就這樣吧。”林三溺無心解釋。

假設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印象足夠壞,那麽另一個人無論做什麽,都是錯的。既然這樣,那何必解釋,沒意義。

“行行行。”

田茍說完走開,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臉黑了一半。

“哥我得先走了,我媽說她開車來校門口接我,但現在找不到我人在哪兒。”

“我得趕緊回去,不然我會被她罵死。”

林三溺點頭,“行,今天謝了,趕緊去吧。”

“那我先走了啊!”田茍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出街道。

林三溺繼續往北街中心走去,他要去找林馥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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