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
關燈
小
中
大
混小子
周末林三溺在車站等到了剪了短發的林馥妍，與其說是短發，倒不如說是馬啃頭。
醜，難以形容的醜。
“換新發型了？”林三溺的目光落在別處，心口不一道:“挺好看的。”
醜字他硬憋回去了，憋得心頭一梗。但他堅信女孩就得多誇，不然容易自卑。
“真的？”林馥妍抓了抓頭發，她覺得他哥的審美沒問題，卻下意識道:“我感覺不是很好看……”
“嗯？”林三溺愁眉不展，沒聽清她後面的幾個字，“你說什麽？”
“我說我也覺得好看。”林馥妍改口。
得，兄妹倆的審美差得離譜。
林三溺開始懷疑的自己盲目誇讚是否會帶她偏離良好的審美道路，從而在“精神”的道路上一去不返，撞車死亡。
“車費還有嗎？”
“有。”林馥妍撈出十塊錢，遞給林三溺，林三溺沒接。
“我有，我就是問問你。你先回家，哥有事晚點回。”
把林馥妍送上車，林三溺轉身下車，在街道上晃悠。晃了幾圈沒找著他想找的店，他撥了通電話。
“田茍，你說的那個花店在哪？”林三溺站在街道邊，踢著腳下的碎石。
“那家店叫什麽坊來著我忘了，就在南苑路123號，你順著街道走就能看見了。”田茍那邊吵吵嚷嚷，林三溺飛快掛斷了電話。
吵得他煩。
林三溺順著街道走，果真找到了夾在家具店和婚紗店之間茍延殘喘的小熊花店。
名字就叫小熊花店，門口什麽都沒擺，隔著玻璃門能看清裏面的花很少。
這是他們這地方唯一一家花店。
林三溺停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擡腳走進去，要了一束不知名的粉色花去往醫院。
五樓病房504。
林三溺輕推門而入，病床上的人處在沈睡中，氣色不錯。看來在恢覆中，林三溺放下心來。
床頭櫃上已有一束花，有人來過。
他放下花拔腿就走，拉開門，和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撞個滿懷。
“你是……我媳婦兒的學生？”男人一眼就認出了林三溺，他之前給他媳婦兒送東西的時候在辦公室見過，印象深刻。
人長得像電影明星一樣好看，面色白凈，五官立體。唯獨那雙眼睛，細長漆黑透著狠厲，不像個學生，倒是像在惡劣的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混小子。
坐在椅子上也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誰也不放在眼裏。
“嗯，我來看看老師。”林三溺局促一笑，微微側身從他旁邊走過去，消失在走廊盡頭。
男人推開門一看，床頭櫃上多了束花，他嘆了口氣。
在眾多麻木不仁、冷漠自私的學生中，林三溺是為數不多的有點良知的學生。
就林三溺在的這個垃圾學校，敢管事的老師都是勇士。給自己惹上一堆麻煩事和閑言碎語都是小事，慘的是最後要麽帶傷辭職要麽直接死亡，根本沒處說理。
反正就是誰管誰倒黴，偏偏語文老師王文翠頭鐵，鐵了心要管出個樣子來，把學生們往正軌上帶，最起碼帶出個人樣來。
最終也就這結果，林三溺滿腹心事，坐車回家。坐車是個漫長無聊的過程，林三溺瞇眼養神，後座的男生從上車到現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回家的喜悅和期待顯露無疑。
“我媽肯定做好了飯在家裏等我，我昨天晚上還跟她說我像吃烤雞、烤鴨、豬腳……我衣服也破了，待會回家讓我媽補。”
“你媽對你真好！不過我媽也是……”林三溺揉揉眉心，換個姿勢繼續睡。
下了車，林三溺緊趕慢趕回到家，走到樓下看見鄰居們竊竊私語，一進門硝煙彌漫，戰火四起。
林三溺的心一下就緊揪起來，他懊悔他不該回家，在外面鬼混都比待在家裏強。
“你要死了是不是？敗家子！我有沒有說過讓你別再去打麻將打撲克！？你偏不聽！錢呢？又給你敗光了是不是！？”她媽指著醉得不成人樣的男人罵。
“不就去打個撲克麻將，又怎麽了？你的錢還不是老子給你的？吼什麽吼……嘔……”
林輝光嘔出一灘汙穢物，嗆鼻的味充斥在屋子裏。林三溺皺眉捂鼻，喝酒喝的，喝不死他。
抽煙喝酒、賭博、打麻將打撲克這些他爸都會，唯獨掙不來錢，還一副頤指氣使、趾高氣揚的死樣子。要不是沾點血緣，林三溺早把他從樓上踹下去了。
“什麽叫你給的？你怎麽有臉說這種話！你有出去打工賺錢！？我累死累活在廠裏的時候你還睡在家裏！你有什麽好說的！”
林三溺:“……”
吵吵吵，他們家的架是永遠吵不完的。林三溺丟下書包回屋，他媽的斥責穿過墻面鉆到他耳朵裏。
他躁郁不安，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過了會兒，罵聲依舊聒噪，他又去收拾房間裏的東西，收了一遍又一遍。
盡管他弄出了很大的聲響，但他的聽覺在此刻卻是異常敏銳，任何的聲響都能牽動他的心，刺激他努力安撫著的情緒。
“大的不管事！小的也是一個個二流子模樣！讀書讀書不行！連話都不會說了！知道那些街坊鄰居們怎麽說的嗎？說你們一個個冷著臉都不跟人家講話！人家是欠你們的還是怎麽說？說句話會死！說句話能要了你們的命！我上輩子造孽生了你們！……”
盡管這樣的話林三溺早就聽夠了，但每次從他母親嘴裏說出來，那種攻擊性沒有減退半分，倒是越來越猛烈了。
他怎麽不死呢？他該死。
這是他母親嘴裏最日常的一句話。
林三溺心裏又堵又悶，他打開了屋裏的窗子，可還是覺得悶，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就不該回來。
他的手握著門打手，貼著門站定，他受不了了，這家待不住。
他開門出去，拎包走到大門口，餘光瞥見才走下樓的林馥妍偷瞄了他一眼，他又折返。
“你上哪兒了？回來飯都不做！一個姑娘家，懶成這樣！飯不做，地也掃不幹凈，什麽都不會，你這種以後怎麽嫁得出去，都沒人要！”
“說了又嫌我煩是不是？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別家的我還不樂意管！”
林馥妍耷拉著臉淘米，林三溺越過罵咧咧的老媽洗菜，把妹妹丟在家裏挨罵他做不到。
小時候他被他爸揍哭，妹妹還是個黏皮糖，他哭她也跟著哭。最後兩人坐在門口哭得震天響，活像倆收錢給人哭喪的，毫無疑問兩人又被揍了一頓，又接著哭。
在一個能隨時罵起來的家裏，林三溺是待不住的，待著純粹是因為她妹。
用她媽的話來說，她妹必須事事都會，為了什麽呢？為了以後嫁人伺候男人。
林三溺對此嗤之以鼻，伺候個毛線，哪個男的配得上他妹？哪個都配不上。
“去掃地，碗我洗。”林三溺把林馥妍推出廚房。
“那我去掃地。”林馥妍小聲應下，小跑著去拿掃把。她不愛洗碗，洗完手上油乎乎的，似乎永遠洗不幹凈。
洗完碗，林三溺進屋寫作業，化學作業。
不過第一題，他就撂挑子不幹了。下筆如神助這事兒沒在他身上發生，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黑筆，遲遲不落。
不會，寫他媽。
他上課聽不見老師的聲兒，自己瞎看又看不懂。他丟開筆，凝神靜氣半分鐘，把腦子裏所有的化學知識挨個問了個遍，沒問出什麽結果。
硬磨了半小時，寫了三題不到，就他這種速度，寫到明年也搞不完。
林三溺腳踩凳子，思索片刻，決心不恥下問。
迅速拍了題目發送，不到十秒對方丟了句話過來。林三溺勾頭看，氣得夠嗆。
基礎中的基礎，基礎不牢地動山搖，你得懂。
懂你媽懂！就知道諷刺，搞點實際的不行？對面那人真搞了個實際，把答案發過來了。
有答案有什麽用，解釋啊解釋啊！對面那人像死了一樣再也沒發來一條消息。
林三溺熱臉貼冷屁股，沒討著好。索性自己下功夫，搞到半夜三點才勉強寫完物理化學，其他科一字未動。
和好學生的對話慘淡收場，兩人沒再聊過。
林三溺回了學校，交上自己辛苦耕耘幾個小時的作業，收獲了一波嘲諷和冷語。
他看不上這些人，只會在本子上亂寫亂畫，無法拯救了。
他的作業他好歹花費了時間精力，不管對不對，他的態度值得嘉獎，可惜老師連作業都沒收，瞎辛苦。
林三溺窩在座位上預習，曹白林湊上來。
“林三溺，下下個星期運動會，你要報名麽？要報我給你報。”
曹白林是體育委員，運動會動員人報名他最上道，花言巧語、連哄帶騙騙人去參加長跑，最後拿不到獎蹬鼻子上臉。
初中這樣，高中估計也這逼樣。
“不去。”林三溺直接拒絕。且不說他不願意，就算真願意，參加完那些上躥下跳的體育項目，他就得被擡上救護車搶救，別是破壞了氣氛。
“哎……真不去？你這身板不去可惜了。”曹白林揶揄道，林三溺這種風一吹就能倒的小身板去參加項目夠嗆，他猜測可能是初三那檔子事讓林三溺傷了元氣。
林三溺冷眼看曹白林，這人故意的。
“哎哎……別動怒，我開玩笑的，別動不動就像個瘋狗，逮誰咬誰。”每句話都在林三溺的累雷點上蹦迪，不知者無罪，明知故犯就該死。
不等林三溺有所動作，林三溺明顯看到曹白林面部扭曲了片刻，隨機曹白林被人鎖喉扯出他的座位。
“賤逼！給你臉了是不是？！道歉！”田茍五指嵌進曹白林的頭發，一手勒著他脖子，絲毫不給曹白林喘息的機會。
“道歉！你剛剛說我哥什麽！”田茍怒目吼道，他都不敢說他哥像狗，曹白林一個傻逼就能了？
曹白林頭皮發緊，脖頸處難以喘息。他一下慌了神，吐出幾個字，“對……對不起。”田茍他有把握幹翻，林三溺這個瘋子他打不過，他得適時求饒。
林三溺冷冷看了曹白林一眼，怎麽還有人上趕著送死呢。
“田茍，放開他吧。”
“別他媽犯賤！”田茍警告曹白林，攆走了傻逼，嫌棄地拍了拍手。
“媽的，多久沒洗頭了，我抓了一手油。”
田茍擡手晃了晃，手心油亮發光。
林三溺沒什麽反應，一秒後丟給田茍一張紙。
“就他那種態度，求我我都不去參加任何項目！呸！賤逼！還給他臉了真的是！”田茍啐了一口罵道。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周末林三溺在車站等到了剪了短發的林馥妍，與其說是短發，倒不如說是馬啃頭。
醜，難以形容的醜。
“換新發型了？”林三溺的目光落在別處，心口不一道:“挺好看的。”
醜字他硬憋回去了，憋得心頭一梗。但他堅信女孩就得多誇，不然容易自卑。
“真的？”林馥妍抓了抓頭發，她覺得他哥的審美沒問題，卻下意識道:“我感覺不是很好看……”
“嗯？”林三溺愁眉不展，沒聽清她後面的幾個字，“你說什麽？”
“我說我也覺得好看。”林馥妍改口。
得，兄妹倆的審美差得離譜。
林三溺開始懷疑的自己盲目誇讚是否會帶她偏離良好的審美道路，從而在“精神”的道路上一去不返，撞車死亡。
“車費還有嗎？”
“有。”林馥妍撈出十塊錢，遞給林三溺，林三溺沒接。
“我有，我就是問問你。你先回家，哥有事晚點回。”
把林馥妍送上車，林三溺轉身下車，在街道上晃悠。晃了幾圈沒找著他想找的店，他撥了通電話。
“田茍，你說的那個花店在哪？”林三溺站在街道邊，踢著腳下的碎石。
“那家店叫什麽坊來著我忘了，就在南苑路123號，你順著街道走就能看見了。”田茍那邊吵吵嚷嚷，林三溺飛快掛斷了電話。
吵得他煩。
林三溺順著街道走，果真找到了夾在家具店和婚紗店之間茍延殘喘的小熊花店。
名字就叫小熊花店，門口什麽都沒擺，隔著玻璃門能看清裏面的花很少。
這是他們這地方唯一一家花店。
林三溺停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擡腳走進去，要了一束不知名的粉色花去往醫院。
五樓病房504。
林三溺輕推門而入，病床上的人處在沈睡中，氣色不錯。看來在恢覆中，林三溺放下心來。
床頭櫃上已有一束花，有人來過。
他放下花拔腿就走，拉開門，和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撞個滿懷。
“你是……我媳婦兒的學生？”男人一眼就認出了林三溺，他之前給他媳婦兒送東西的時候在辦公室見過，印象深刻。
人長得像電影明星一樣好看，面色白凈，五官立體。唯獨那雙眼睛，細長漆黑透著狠厲，不像個學生，倒是像在惡劣的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混小子。
坐在椅子上也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誰也不放在眼裏。
“嗯，我來看看老師。”林三溺局促一笑，微微側身從他旁邊走過去，消失在走廊盡頭。
男人推開門一看，床頭櫃上多了束花，他嘆了口氣。
在眾多麻木不仁、冷漠自私的學生中，林三溺是為數不多的有點良知的學生。
就林三溺在的這個垃圾學校，敢管事的老師都是勇士。給自己惹上一堆麻煩事和閑言碎語都是小事，慘的是最後要麽帶傷辭職要麽直接死亡，根本沒處說理。
反正就是誰管誰倒黴，偏偏語文老師王文翠頭鐵，鐵了心要管出個樣子來，把學生們往正軌上帶，最起碼帶出個人樣來。
最終也就這結果，林三溺滿腹心事，坐車回家。坐車是個漫長無聊的過程，林三溺瞇眼養神，後座的男生從上車到現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回家的喜悅和期待顯露無疑。
“我媽肯定做好了飯在家裏等我，我昨天晚上還跟她說我像吃烤雞、烤鴨、豬腳……我衣服也破了，待會回家讓我媽補。”
“你媽對你真好！不過我媽也是……”林三溺揉揉眉心，換個姿勢繼續睡。
下了車，林三溺緊趕慢趕回到家，走到樓下看見鄰居們竊竊私語，一進門硝煙彌漫，戰火四起。
林三溺的心一下就緊揪起來，他懊悔他不該回家，在外面鬼混都比待在家裏強。
“你要死了是不是？敗家子！我有沒有說過讓你別再去打麻將打撲克！？你偏不聽！錢呢？又給你敗光了是不是！？”她媽指著醉得不成人樣的男人罵。
“不就去打個撲克麻將，又怎麽了？你的錢還不是老子給你的？吼什麽吼……嘔……”
林輝光嘔出一灘汙穢物，嗆鼻的味充斥在屋子裏。林三溺皺眉捂鼻，喝酒喝的，喝不死他。
抽煙喝酒、賭博、打麻將打撲克這些他爸都會，唯獨掙不來錢，還一副頤指氣使、趾高氣揚的死樣子。要不是沾點血緣，林三溺早把他從樓上踹下去了。
“什麽叫你給的？你怎麽有臉說這種話！你有出去打工賺錢！？我累死累活在廠裏的時候你還睡在家裏！你有什麽好說的！”
林三溺:“……”
吵吵吵，他們家的架是永遠吵不完的。林三溺丟下書包回屋，他媽的斥責穿過墻面鉆到他耳朵裏。
他躁郁不安，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過了會兒，罵聲依舊聒噪，他又去收拾房間裏的東西，收了一遍又一遍。
盡管他弄出了很大的聲響，但他的聽覺在此刻卻是異常敏銳，任何的聲響都能牽動他的心，刺激他努力安撫著的情緒。
“大的不管事！小的也是一個個二流子模樣！讀書讀書不行！連話都不會說了！知道那些街坊鄰居們怎麽說的嗎？說你們一個個冷著臉都不跟人家講話！人家是欠你們的還是怎麽說？說句話會死！說句話能要了你們的命！我上輩子造孽生了你們！……”
盡管這樣的話林三溺早就聽夠了，但每次從他母親嘴裏說出來，那種攻擊性沒有減退半分，倒是越來越猛烈了。
他怎麽不死呢？他該死。
這是他母親嘴裏最日常的一句話。
林三溺心裏又堵又悶，他打開了屋裏的窗子，可還是覺得悶，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就不該回來。
他的手握著門打手，貼著門站定，他受不了了，這家待不住。
他開門出去，拎包走到大門口，餘光瞥見才走下樓的林馥妍偷瞄了他一眼，他又折返。
“你上哪兒了？回來飯都不做！一個姑娘家，懶成這樣！飯不做，地也掃不幹凈，什麽都不會，你這種以後怎麽嫁得出去，都沒人要！”
“說了又嫌我煩是不是？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別家的我還不樂意管！”
林馥妍耷拉著臉淘米，林三溺越過罵咧咧的老媽洗菜，把妹妹丟在家裏挨罵他做不到。
小時候他被他爸揍哭，妹妹還是個黏皮糖，他哭她也跟著哭。最後兩人坐在門口哭得震天響，活像倆收錢給人哭喪的，毫無疑問兩人又被揍了一頓，又接著哭。
在一個能隨時罵起來的家裏，林三溺是待不住的，待著純粹是因為她妹。
用她媽的話來說，她妹必須事事都會，為了什麽呢？為了以後嫁人伺候男人。
林三溺對此嗤之以鼻，伺候個毛線，哪個男的配得上他妹？哪個都配不上。
“去掃地，碗我洗。”林三溺把林馥妍推出廚房。
“那我去掃地。”林馥妍小聲應下，小跑著去拿掃把。她不愛洗碗，洗完手上油乎乎的，似乎永遠洗不幹凈。
洗完碗，林三溺進屋寫作業，化學作業。
不過第一題，他就撂挑子不幹了。下筆如神助這事兒沒在他身上發生，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黑筆，遲遲不落。
不會，寫他媽。
他上課聽不見老師的聲兒，自己瞎看又看不懂。他丟開筆，凝神靜氣半分鐘，把腦子裏所有的化學知識挨個問了個遍，沒問出什麽結果。
硬磨了半小時，寫了三題不到，就他這種速度，寫到明年也搞不完。
林三溺腳踩凳子，思索片刻，決心不恥下問。
迅速拍了題目發送，不到十秒對方丟了句話過來。林三溺勾頭看，氣得夠嗆。
基礎中的基礎，基礎不牢地動山搖，你得懂。
懂你媽懂！就知道諷刺，搞點實際的不行？對面那人真搞了個實際，把答案發過來了。
有答案有什麽用，解釋啊解釋啊！對面那人像死了一樣再也沒發來一條消息。
林三溺熱臉貼冷屁股，沒討著好。索性自己下功夫，搞到半夜三點才勉強寫完物理化學，其他科一字未動。
和好學生的對話慘淡收場，兩人沒再聊過。
林三溺回了學校，交上自己辛苦耕耘幾個小時的作業，收獲了一波嘲諷和冷語。
他看不上這些人，只會在本子上亂寫亂畫，無法拯救了。
他的作業他好歹花費了時間精力，不管對不對，他的態度值得嘉獎，可惜老師連作業都沒收，瞎辛苦。
林三溺窩在座位上預習，曹白林湊上來。
“林三溺，下下個星期運動會，你要報名麽？要報我給你報。”
曹白林是體育委員，運動會動員人報名他最上道，花言巧語、連哄帶騙騙人去參加長跑，最後拿不到獎蹬鼻子上臉。
初中這樣，高中估計也這逼樣。
“不去。”林三溺直接拒絕。且不說他不願意，就算真願意，參加完那些上躥下跳的體育項目，他就得被擡上救護車搶救，別是破壞了氣氛。
“哎……真不去？你這身板不去可惜了。”曹白林揶揄道，林三溺這種風一吹就能倒的小身板去參加項目夠嗆，他猜測可能是初三那檔子事讓林三溺傷了元氣。
林三溺冷眼看曹白林，這人故意的。
“哎哎……別動怒，我開玩笑的，別動不動就像個瘋狗，逮誰咬誰。”每句話都在林三溺的累雷點上蹦迪，不知者無罪，明知故犯就該死。
不等林三溺有所動作，林三溺明顯看到曹白林面部扭曲了片刻，隨機曹白林被人鎖喉扯出他的座位。
“賤逼！給你臉了是不是？！道歉！”田茍五指嵌進曹白林的頭發，一手勒著他脖子，絲毫不給曹白林喘息的機會。
“道歉！你剛剛說我哥什麽！”田茍怒目吼道，他都不敢說他哥像狗，曹白林一個傻逼就能了？
曹白林頭皮發緊，脖頸處難以喘息。他一下慌了神，吐出幾個字，“對……對不起。”田茍他有把握幹翻，林三溺這個瘋子他打不過，他得適時求饒。
林三溺冷冷看了曹白林一眼，怎麽還有人上趕著送死呢。
“田茍，放開他吧。”
“別他媽犯賤！”田茍警告曹白林，攆走了傻逼，嫌棄地拍了拍手。
“媽的，多久沒洗頭了，我抓了一手油。”
田茍擡手晃了晃，手心油亮發光。
林三溺沒什麽反應，一秒後丟給田茍一張紙。
“就他那種態度，求我我都不去參加任何項目！呸！賤逼！還給他臉了真的是！”田茍啐了一口罵道。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