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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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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7 章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鬥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采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望,棨戟遙臨;宇文新州之懿範,襜帷暫駐。十旬休假,勝友如雲;千裏逢迎,高朋滿座。騰蛟起鳳,孟學士之詞宗;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家君作宰,路出名區;童子何知,躬逢勝餞。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天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回;桂殿蘭宮,即岡巒之體勢。

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雲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煙籠寒水,月籠紗,暑氣蒸澤,敵不過萬戶搗衣聲,與四大紅樓的熱鬧喧囂不同,許家坐落在寧靜小巷裏,此巷垂柳較多,故而名曰:垂柳巷子。

此刻家家戶戶早已閉戶,偶有兩三只燈籠掛在屋檐下左右擺動,照耀在巷子裏,氳黃的光亮傾灑在地上,依依楊柳隨風拂動,纖細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極了一副黑白山水墨畫,盡顯靜謐祥和之美。

“遙襟甫暢,逸興遄飛。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睢園綠竹,氣淩彭澤之樽;鄴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四美具,二難並。窮睇眄於中天,極娛游於暇日。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望京都於日下,目吳會於雲間。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小姐小姐,咱們還是進去歇息吧”

“啊~,哎,這麽晚了,大公子怕是不回來了..”

“好翠珠,且等等”“哥哥說來今兒會回來,咱們可不能就這麽收場”

“要不..我給你讀?”

即使隔著厚重的院墻,許春風也聽見了自家院子裏傳來絮絮說話聲。

少年聽到那些對話,腦子裏浮現出主仆嘻嘻鬧鬧日常,提唇嫣然一笑。

而這一幕正好被許春風捉個正著,他拳頭硬了。

少年眉眼彎彎,壓低了嗓音,深沈道:“時候不早了,許大哥辛苦了,某就不打擾..”

聲線不似往常那般冷淡,莫名甜膩膩幾分,就連看人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溫度,這一變化對許捕頭來說,頓覺不對。

很快他剛伸出手。“咦?是趙大人?”

少年微微駭首,面帶淺笑,莞爾道:“許姑娘安好”

“夜深了,怎得還不就寢?”

他邁過許春風,緩緩走向女子,離她只有三步遠時,乖乖止步了。

而許畫棠立在臺階前,第一眼看到少年的身影,不禁喚了一聲。

得到回應後,她斂衣行禮,鬢邊的釵環上的細細流蘇拂動時發出盈盈光亮。

兩人相看無言,總也依依。

而這時,一人徒然出現,擋在兩人之間,“噗嗤呼哧”來人的腳步聲愈發粗重,很快就心了所有人的註意。

“哥哥?”

“哥哥?你回來了?..”

小丫雀躍的語氣比剛才那..羞答答樣子順眼多了,當哥哥的,很滿意現在的場面。

見大家都望著他,許春風面色微燙,對上自家妹妹那雙水靈靈的杏眼,咽了咽喉頭,硬邦邦道:“腳..酸了”

“對,跑了幾天腿,我的腳真酸..”

他跺了跺腳,左腳拖著右腳,一瘸一拐,表現得很吃力,從自家妹妹跟前走過。

許畫棠感受到頭頂上傳來炙熱的目光,她緊了緊手心的帕子,給翠珠使了使了眼風,示意翠珠搭把手,把哥哥扶一把。

“嗯?哥哥?”

“你有事嗎?”

她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在翠珠和哥哥之間流光,見自家哥哥像個木頭一樣杵在兩人之間,不免有些疑惑。

許春風:“...”我在這!我就在你跟前啊!我的傻妹妹,你到底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哥!哥!

不就是外出兩天而已,為什麽妹妹眼裏就裝不下一個小小的我!!

他氣得不輕,鼻子輕哼著:“跟我回去”

“孤男寡女多不好”

“哎哎!”“誰啊,好痛!”

很快某哥哥強制下線了。

老遠都能聽見他的哀嚎聲,幾人望著許家兩口子碎碎叨叨場面,齊齊笑了。

兩人臺階前回頭忍笑,總無語,也依依。

一連幾日,京兆府衙的人都派人協助刑部處理諸葛厚一案相關事宜。

第一日,刑部還算是客氣,將縣衙得來得證據徹查驗證了一遍,所有線索都是對小諸葛有利的。

然到了第三日,刑部卻變了話頭:人證、物證都說明:此案是鐵案並無懸疑,疑點,諸葛厚就是真兇。

趙懷民等人聽到這個消息後,憤而四處奔走,力求真相。

第五日,案子好像又回到了原點,刑部重新查驗走訪了一遍,將相關人等再次傳喚,做筆錄,再次驗屍...得出結論:屍體不是付家老爺子,另有其人,而死者是被付家兄弟倆買來的奴隸,長相、年齡與付家老爺相近,兄弟倆憋屈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發洩心中的憤恨,於是就想到:以假亂真,讓“付老爺子”明明白白死去,世人便不會一直盯著他們。

如此一來,付家兄弟便可以將真正的付老爺子藏起來,是鞭打也好,酷刑也罷,可以永不休止地折磨他以此洩憤。

付家兄弟被壓入了天牢。

這日,趙懷民終於見到了諸葛厚。

“嘰嘰”“嘰嘰”

天牢門打開那一刻,嘰嘰喳喳聲瞬間湧進少年的耳朵裏。

趙懷民順著聲音就看到了稻草裏拱來拱去的老鼠,昏暗的天牢裏此刻異常安靜,唯有老鼠的叫聲此刻異常清脆。

“唔”床板上的人呻yin著,嚇得稻草裏的老鼠聞聲而動,四散潰逃。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諸葛厚緩緩擡頭,恰好看到了少年白光裏,他不禁自嘲:“真是傻子”

“大人怎麽會在這裏,嘖嘖!”

昂起的頭顱眼看著重重砸在稻草上,他就這麽直挺挺著身子,仰望著滿是蜘蛛網的房梁,眼裏濕潤了一片。

“怎麽這麽不小心?”

“傷口都發炎了”“又發燒了”“他們沒有給你清水嗎?難道沒上藥?不該啊..”

清淺的話音好似宮廷裏的樂音一下又一下敲擊在諸葛厚心上,他梗著脖子,目光立刻回神,向上看去,那一刻他瞪圓了眼睛,撕裂出血的嘴巴顫動著:“大人..”

音調嘶啞又幹澀,配上他一身傷痕,瞧著又可憐,又委屈。

趙懷民一邊檢查著傷勢,一邊幫他上藥:“咱們不是說好了,乖乖聽說”

“我們送來那麽多藥,你都不用?”

“身體是自己的,我們不在身邊,更應該保護好自己,只有保護自己才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

少年這一刻化身村口的老奶奶,碎碎念,

諸葛厚哭著哭著就笑了,難道聽自家大人如哄孩子般語氣哄著自己,剜心般的疼痛這一刻好像羽毛落在身上撓癢癢一般,熱辣辣又滾燙燙,扯著嗓子沙啞道:“是..是小子不是”

他想起身,卻被趙懷民一把按住了。

只見少年對著那張慘白如霜的臉,破碎如碎玉般的小子,既心疼又無奈,盡管動作很輕,諸葛厚的身體卻一直在顫抖。

眼睜睜看著清水變成紅艷艷的血水,這已經是第三盆了,趙懷民終於忍不住:“別怕,我們都在”

“等明日,付家老爺子的發小到後,我們明天將案子的真相告知於天下”

刑部此舉不過是享試探他的後臺,可是他們從來都不知道,泰山會崩,阿房宮會被燒,而他趙懷民的後臺一直都是...自己。

別人給的,永遠只是背景,自己擁有的實力才是真正的後臺。

就好比: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

諸葛厚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自家大人,身體的刺痛此刻一陣一陣襲擊著他,這一刻倔強的腦子竟然渾渾噩噩,昏昏沈沈。

“嗯..”

他嘴唇微張開,發出輕快的囈語聲,即使泛著黑氣,他頭一歪,發出粗重又沈穩的呼吸。

趙懷民剛紮好紗布,聽見輕哼聲,回頭看了一眼諸葛厚,搖搖頭,喃喃道:“這小子..”

“嘰嘰嘰嘰...”

這時角落裏又傳來老鼠吵鬧聲。

“啪嘰”趙懷民掃把扔了過去。

毫無準備的老鼠就這麽哼哼唧唧,托兒帶口地遁逃了。

耳根子終於清靜了,諸葛厚那微微皺起的眉頭也慢慢展開。

他要了三次熱水和清酒,一直在消毒,生怕傷口發炎。

直到天破曉方才離去。

趙懷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打開了牢房。

牢頭不耐煩,吼了一嗓子:“哎!那誰,起來了!!大人召見了,還不快起來...”

“別以為你有人撐腰就可以目中無人啊”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

牢頭手裏酒水袋子不知怎的飛出去,正好砸在諸葛厚身前,酒水袋子裏邊的酒水撒了他一身。

“嘶”諸葛厚抱著手臂,聞到身上的怪味,當下就眉頭緊蹙。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壞笑的牢頭,抿了抿唇角,拖著雙腿,一瘸一拐地往外邊走去。

而刑部衙門此刻安靜地可怕,落針可聞。

隨著腳鏈拖拽聲慢慢逼近,這一刻眾人齊齊看向諸葛厚,又看向了院子裏的少年。

“咳咳”

少年正在咳嗽,面色發白,形容不似往日春風,更似秋日落葉帶著淒美的破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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