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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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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就連躺在小船上昏昏欲睡的衛明輝聽著到這詩瞬間驚坐起來,嗟嘆道:“好!好個鬧字,趙恣,你果然才思敏捷,在下佩服!”

他行了書生禮,搖搖晃晃想下船去廊下,折騰一會兒總算是與眾人匯合。

這時曹傑冷不丁提議道,:“說來衛家是咱們曲水縣第一大家,素日聽聞衛公子才高八鬥,不如也來一首,讓大家開開眼?”

衛明輝深深看了一眼曹傑,就連他旁邊的趙懷民也掃了一眼,許是喝了點酒,臉上泛著紅暈,“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

“那咱們可就一飽眼福,昔日衛公子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我等真是三生有幸”

“就是就是!咱們衛家當仁不讓乃清流世家,也該讓他們看看咱們的底蘊”

說此話者是衛家兒郎,他們早就按耐不住了,躍躍欲試,只要衛明輝打了頭場,剩下的人也可以一教高下。

畢竟誰不喜歡才名遠揚?只要撒下好名聲,說親事、拜師、科舉在一定程度上大有裨益。

喜鵲在指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衛明輝望著那鳥,不知怎得感覺特別喜氣,便吟詩一首:“燕子不歸春事晚,一乍冷風杏花寒。花氣襲人知驟暖,鵲聲穿樹喜新晴”

衛家兒郎自會找補,讚譽道:“好!好個襲人知驟暖”“衛公子斐然成章,真是驚采絕艷”

“就是就是!衛公子這詩文上知天文,下窺地理,曉通人文,氣象之流,真是好文好詩”

“真沒想到各位風流儒雅,筆底生花令我輩甚感羞愧”

“衛公子文采依舊渾然天成,格高意遠。在下著實佩服,既然衛公子已經應下了戰書。曹公子是不是也該應應景,吟詩一首”

顧崇義此刻就好像一個哈巴狗,誰碰衛明輝,他就咬誰,盛氣淩人的樣子惹得曹傑一行人很不爽。

衛明輝知道曹傑五大三粗,也就一手字還看得過去,腦子裏裝得都是刀劍棍棒,簡直是個莽夫!

他嘴角帶著壞笑,抱臂上觀,看戲心態等曹傑出醜。

誰知曹傑也不忸怩,四處看了看,周遭的景色盡收眼底,適才吟詩一首道:“勝日尋芳曲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衛明輝露出玩味之色,看向他身後的趙懷民,最後又甩掉了作弊的想法。

像這種場合,唯有真才者敢於即興發揮,就連他都要在家裏醞釀一下提前準備好自己做的詩,這兩人不是吊車尾,就是在吊尾的路上,怎麽可能會即興發揮,肯定是寫手提前寫好的詩詞。

趙懷民:“...”謝邀!我上學的天數還沒你到處辦詩會的次數多,你這麽想,良心不會痛嗎?

“曹崇傑這詩句中規中矩,算你過了”

他眉頭一挑,轉頭就將矛頭對向趙懷民說道:“咱們還有一個東道主還沒吟詩,若是不即興發揮一首詩,我們可不依”

“先說哈:若是詩詞還是中規中矩咱們可不認,你也是趙恣的堂兄,長兄為尊,你的才情合該在他之上,否則就是違背了孝經的本意”

長幼有序,長者該給晚輩做榜樣,言下之意:若是比趙恣的詩詞還差一截兒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趙懷民依靠在斜柳旁,殘紅褪杏小,枝頭柳綿吹又少,嫩葉從枝椏中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萬條柳絲垂髫隨風拂動,蕩來蕩去,時而掩住了衛明輝的視線。

他以為趙行儉沒聽見自己的話,靠在顧崇義身上,身子往荷塘傾了傾,使了個眼風給顧崇義。

顧崇義很上道,連忙出頭呵問道:“哎!趙行儉,你是不是又在睡覺,來都來了,是不是也該照顧一下大家的感受”

沒看到大家這麽高興,就你一個人像頭豬一樣酣睡!人家趙恣不也是熬夜一宿,怎麽也不見他瞌睡?

趙懷民好似能聽見他心聲,泛白的唇角微微扯著:“咳咳”

“咳咳!”

他用手帕捂著嘴,對於顧崇義的挑釁卻沒有說什麽,作勢起身往廊下去,準備吟詩一首。

曹傑離得近,自是嗅探到一絲血腥味兒,看出異常,想上前扶住好友,卻被趙懷民笑著攔住了。

“我沒事”“不能辜負好天色”

兩人短暫交涉後,曹少爺拗不過好友。他冷拽著臉子看向顧崇義,單手輕輕一夾,哢嚓一下,就將手裏拇指大小的樹枝折斷。

顧崇義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後退幾步,神色慌張。

春風拂過趙懷民的眉宇,抖落了點點疏離。他上前走了幾步,佇望著滿園春色,心裏湧現出一首詩很應景:“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

趙恣,在一旁一直盯著堂哥,畢竟他們很少討論詩詞歌賦,故而他也不知道堂哥的作詩能力如何?

此詩一出,大家議論紛紛,肯定有之,讚譽有之,還有嘲諷之。

衛明應呶呶嘴,示意顧崇義殺殺那小子威風,見他如鷓鴣般裝死,氣得牙癢癢。

狠了狠心,站出來,嘲笑道:“你不會就準備這麽一首小抄吧?有本事再來一首”

一枝柳條垂在趙懷民面前,他雙指輕輕撥開那嫩枝,緩緩道:“道由白雲盡,春與青溪長。時有落花至,遠隨流水香。閑門向山路,深柳讀書堂。幽映每白日,清輝照衣裳。”

“小子看到此景不禁想起縣學的風景,故而心有所悟”

他端得一派磊落,說話清榮大方,大家吟誦著趙懷民的詩作,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大部分人還沈浸在那種“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陰霞生遠岫,陽景逐回流。古寺鐘聲晚,學堂朗聲覆,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靜謐空幽的環境中,左右交頭接耳,滿臉笑意,看來很是滿意趙行儉的詩作。

一位年齡較長,留著青胡須的學子拍手叫好,喜歡之情溢於言表:“行儉這首春日詩,字詞簡約,韻味兒深長,真真是好作!”

“確實,這詩初讀,尚無其感,再讀,已然身歷其境,流連忘返矣”

周邦細細誦讀了一遍,再讀時,心情便隨著那自然而然的畫面游走,神游天色,身心舒暢,通體舒泰,說不出的愉快。

他激動地走向趙懷民,神情飛揚,靠近時還不忘拂了拂衣袖,做足了禮儀,方才佝著腰身,征詢道:“今日周某心情曠達,幾位的詩詞真是讓人望塵莫及,幾位都是我輩楷模,在下十分欽佩”

“若是能撰記在書劄上,鄙人定當日日香薰衣帶,凈手洗塵,時時拜讀”

在周邦看來:這些詩作已然是上號的佳作,若是能傳於後代,也是一種傳承。

趙恣作為東道主,駭首道:“可”,趙懷民自是答應了。

衛明輝吃癟,這會兒審視著周邦,低低咒罵道:“書呆子!”

倒也沒有為難於他,示意衛明應發話表明自己的態度。

衛明應肉眼可見地不高興,說話自然也就沒有那麽好聽:“知道的,以為你好學。不知道的,以為你乞討呢?”

“那麽喜歡,你就寫下吧”“記得寫好看點”

還不忘諷刺周邦無才無德,全靠別人施舍。

大家一貫行得是君子之風,端得是書生之禮,很少紅臉罵人,聞此言,周邦氣也!羞也!

他瞪了一眼衛明應,扔下一句話:“人而無禮!胡不遄死?”,直接拂袖離去。

衛明應再次感受到文人相輕的感,對此,他見怪不怪,對著眾人行禮,乖乖認錯:

“喝酒誤人!喝酒誤人,怪我太武斷,害得修文潰走,還望大家不要在意”

“此乃我一人之意,與旁人無關”

翻譯過來:我喝多了,說錯話,就當放了個臭屁,大家不要在意,我就是我,此事與衛明輝無關,不要上升到他身上,一切都好說。

眾人聽到這話多少有點置氣,三三兩兩散去,自顧自地賞花賞石刻賞美食了。

路過衛明應時,鼻孔看人,就差把“小老弟,你成功地惹怒我們了”的憤怒撲他一臉,以此表達自己的立場。

顧崇廉:“景是好景,就是有些人不太應景,咱們去那邊看看”

岳辰文:“不善言辭則勿續人語也。”“雪壓枝頭低,雖低不著泥。一朝紅日出,依舊與天齊。”

一些家世不錯,品學兼優的學子早就看不慣衛家人一派作風:好名聲全靠吹,好學識全靠捧,還不承認別人優秀?真真是固步自封!

不會說話就閉嘴,先學學怎麽做個人吧!承認別人比自己優秀有那麽難?

眼看著同窗好友亦投來懷疑的目光,衛明輝也兀自跟著其他人走了,他弟弟伸出爾康手也沒能挽回自己的形象,甚至是把衛家人坑了一把。

走之前還不忘嘲諷道:“原來請教別人是乞討,那你又乞討了多少次?”

一場好好的春日曲水流觴漸漸變了味道,不過並不影響趙家人和衛明輝的心情,蓋因馬上揭榜了,大家心思都在金榜題名上。

過了幾日,衛家門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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