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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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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若是我那徒兒也在多好,他也會正骨”

這種小事情壓根用不著老大夫出馬,因為曹家夫子的“偉績”,他手的徒子徒孫都得到充足鍛煉,故而接骨這方面,錢大夫一脈還是沒什麽問題。

趙懷民算是明悟了:曹家夫子算是“老熟人”,醫館的徒弟們在接骨頭那方面已經爐火純青。

大夫使眼色,趙懷民當下明了,打開話題:“懷德,你看這幾日天色不錯,咱們是不是請個假回家養蠶”

趙懷德小臉很認真,不免疑惑,“哥,咱們才來學堂一旬,這樣會不會影響學業?”

“你不想看蠶結繭?”

他可是一直期待白花花的繭子來著,期待值一直拉滿了。

趙懷德尤為心動,下一瞬就慘叫出聲“嘶”

疼痛只在一瞬間,片刻手臂發熱。

再回頭,手臂隆起的包正被大夫按壓著,一點也不疼。

“疼不疼?”

大夫問感受,敲敲按按,很舒服。

趙懷德搖搖頭,表示不疼,雙眼斜視著自家哥哥,鼓起嘴巴控訴著。

“好像下去了”“真神奇”

明明剛才還疼得頭皮發麻,雙手碰不到,摸不得,好像千千萬萬個細針同時在紮自己,沒想到大夫輕輕一按這就好了,真是神奇!

趙懷民讓弟弟前後左右擺動一下手臂,活動活動手腕,確認沒大礙,“多謝您老”

“這是診金,我送您”

大夫收拾藥箱,作勢要離開。

曹傑不敢碰患者,只好用胖手指戳了戳趙懷德左手臂,好像在試探。

“真的好了,你就別擔心了”

趙懷德也是有點...感動,又不敢動,生怕那位用力過猛,在手臂戳個洞就不美了。

這廂趙懷民把大夫送到門口就看到一輛鐵樺樹木馬車在不遠處搖搖晃晃。

“曹少爺已經將診金付了”

毫無疑問:老大夫拒收了。

他目送著大夫遠去,這才轉身進了學堂。一進門就註意到一大一小開始有說有笑。

“懷德,那竹簡上的字真的是你哥哥寫得嗎?看著與平日裏的字完全不一樣”

兩相對比,簡直天壤之別,平日裏的字規規矩矩,那竹簡上的字鋒芒畢露,瞧著就朝氣十足,心情澎湃。難到這就是低調?

趙懷德這會兒正在興頭上,張口就反駁道:“那當然,我哥左手右手都會寫字”

而且兩個手字跡都十分出挑,他平日就是裝得。小孩子裝不住事兒,賣哥賣得十分快,全然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如何承諾?

“那可太好了,我爺爺最喜歡書法大家,今兒我把竹簡遞給他,老爺子高興地合不攏嘴,說是要請大家到家裏做做客”

曹傑絲毫沒有懷疑,一個農家子溫飽都成問題,怎麽還能寫出這麽霜刃般的字跡?

“咳咳”,趙懷民清了清嗓門,打斷了兩人的話頭,他拿出一半銀子遞給曹傑,墩墩道:“多謝師兄相助,這是一半診金,望笑納”

曹傑雙手推搡著,誒笑著,駁斥道:“那可不成,本來就是我捏壞了他的手,這是應該的”

他顯然不認同:趙懷民將過錯全歸於同窗。

趙懷民直接挑明:“這事情因懷德而起,你為了幫助他才不經意捏傷手臂,論因果,就是懷德的錯”

究其根本就是懷德的錯,他該擔起這番責任。

曹傑還是推拒著,苦笑道:“話不是這般說,事兒也不能這麽算!,筆墨紙硯掉地上本是無心之失,而我弄傷他是可以避免的”

趙懷民依舊堅持將一半銀子歸還曹傑,今日這件事就當買個教訓,懷德也該成長。

少時,趙懷德也發話了,他道:“崇傑,你就收下吧。本來就是我的錯,你不要攬下所有過錯”

他們知道好歹。

兄弟倆齊齊上陣,說話妙語連珠,態度十分誠懇,曹傑這下不得不服手下銀子。

還不忘問:“行儉,這些都是你寫的字?難得這般好看,有時間去我家坐坐,我爺爺可喜歡你的字跡了,還想和你探討一下書法”

不知怎得,他訕笑著:“要不是被爺爺逮著了,我才不會這麽晚回來”

趙懷民凝聚著眼前比自己高,比自己壯實的同窗,含笑道:“哪裏哪裏,是老爺子厚愛”

“天兒不早了,咱們快去學舍收拾一下,該吃飯了”

折騰幾個時辰,浪費不少時間,夫子的課業也沒完成,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飯後,幾人在學舍留宿,晚春的風還是依舊那麽熱情,就是缺點溫度,冷冷清清。

兄弟倆正在墨字,曹傑湊到跟前,憨笑道:“我也來”

“懷民,你能教教我寫字嗎?”

他將自己寫的字呈現給趙懷民看,表示自己真的無能為力。生怕趙大郎君拒絕,連忙說好話:“我爺爺最愛寫字漂亮的人,他常說:字如其人,人這一生要麽靠嘴,要麽靠手,我們家都是靠拳頭,爺爺一直很郁悶不已”

“我..就是希望自己的字兒能見人”

用心是好的,就是一直不得其法,所以字很難看,這些年他留在這裏就是希望能讓爺爺看到自己那一手字。

趙懷民睢視著那一張張宣紙,上面的字跡確實..難以言狀,比狗爬還不如,墨跡亂飛,紙張臟汙,下筆太快或太慢....

或多或少有很大的問題,他想拒絕,年下要賺錢,輔導懷德課業,還要人情來往,恐怕分身乏術。

趙懷民雙手拿著紙,直言道:“談不上請教,懷德的課業,還有一些瑣事需要我親自處理,恐怕難以分神”

思忖幾息,理了理措辭,他禮貌地拒絕了。

曹傑雙手合掌,就差跪下,嘴裏念叨著:“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希望你們不要怪罪”

“家裏也請過夫子坐堂授課,只是我一上課就混混沌沌,聽不進去,這才一直賴在顧夫子這裏”

曹父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只是礙於老父親的心願不敢多舌。這些年曹傑在學堂看到同窗升班,或者輟學,也漸漸麻木了。

直到他看到懷民對自家兄弟十分耐心,語氣和緩,還經常引經據典,將一些覆雜的知識細化,一點一點掰碎,方便懷德吸收。曹傑也時常聽見兄弟倆的讀書聲,對他們的相處方式很舒服,就好像春天裏的大樹呵護著小樹,不僅沒有為他遮天蔽日,還任其肆意生長,享受著風吹雨打,心裏沒有抵觸,特別想靠近。

也許是坐堂老師太嚴苛,也許是同窗太勢利,也許....,不管如何,他喜歡這種溫馨和煦的模式,故而這才想著加入兄弟倆,試著好好練練字。

趙懷民連忙將他拉起來,很佩服曹崇傑的毅力和勇氣,只是眼下自己忙於找差事,既要解決束脩,還要給家裏工錢,他口頭上答應了父親的要求,實際也希望能半工半讀,不想將所有壓力壓在雙親身上,想到這些,他正色道:“男兒膝下抵千金,無需這般客氣”

“我們沒有介懷之前那些事情,實在是騰不開時間去輔導你”

語畢,趙懷德心疼哥哥這般辛苦,不想他天天被課業和生計壓著,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便補充道:“去歲家裏招了災,今年阿爹希望哥哥去弄個活計幹”

言下之意:我哥忙著賺錢養家,家裏都吃不起飯了,怎麽還有空閑時間去照顧另一個人的感受。

趙懷民也委婉拒絕,並沒有露出蔑視,譏誚之色,他們都這般說了,曹傑目光游依,直楞楞地註視著他們身上縫縫補補的衣服,眼睛瞇成一條線,若有所思。

兄弟倆沒有在意這件小事,趙懷民這幾日將半工半讀的事情告訴趙二伯聽了,趙永祿聽到這事兒,霎時就黑了臉。

氣得臉色一會白,一會兒青,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快步走到侄子身邊低聲細語問道:“若是三弟抹不開面子,只管交給我就是”

趙永祿以為是老三要面子,只要能出息,他覺著面子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家族要強大,香火要延續,必須要有文采斐然的後輩繼承。他們已經年老矣,能有多少日子來維持這種光榮。

趙懷民搖搖頭,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直言不諱道:“其實我也是這般想的”

他也想早早賺錢,不全怪老父親。

趙永祿咬牙切齒,痛心疾首道:“夫子說你讀書有進益,頗有天分,何苦來哉?”

在他們的潛意識裏讀書是讀書,賺錢是賺錢,兩者是不可能兼具,讀書人該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墮落名頭。

這一次不歡而散,趙家兄弟倆也好幾日沒有回去,大家出奇一致地認為:該冷靜冷靜。

趙懷民閑暇時去縣裏轉了一圈,發現那些都是要長期工,很少需要短期工。

像書齋的書童這類清閑活兒都是內定,極少要外來人,而書齋裏抄書的活也是包給固定的書生,大多是一些功名在身的學子。這樣既可以提高書齋名聲,還能與拉近讀書人之間關系。

像話本子這類閑暇的娛樂手寫本,書齋基本全都雇傭抄手在書齋寫話本,既不擔心話本子外洩,也不擔心行情不好,因為那些寫手都是根據讀者的反饋來調整寫作方向。

一天下來,他得出幾個法子:要麽拋頭露面擺攤賣字,賣畫,賣對聯,賣書籍;要麽擺攤幫不識字的人寫信;要麽當私人書童。

這些他倒是想做,可是縣裏不僅有趙二伯一家,還有趙永昌一家,低頭不見擡頭見,要是被趙老太太瞧個正著,那他們三房的日子估計又要難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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