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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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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趙懷德又卡頓了,他摸著腦袋,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想不出什麽,只能烏溜溜地昂著頭:“哥~”

“赤道下,溫暖極。我中華,在東北...”

趙懷民只提醒了一句便不再多嘴。

經過這麽一提醒,趙懷德登時就想起來,急忙接話道:“曰黃道,日所躔。曰赤道,當中權。

赤道下,溫暖極。我中華,在東北。曰江河,曰淮濟。此四瀆,水之紀。曰岱華,嵩恒衡。此五岳,山之名...”

這一次他終於背完了《三字經》。神采飛揚,昂首闊步,精氣神十足,像個大殺四方的紅公雞。

然下一秒,趙懷民涼涼一句:“倒背吧”

這些基礎知識必須熟稔於心。

趙懷德:“..”你可真是我親哥。

“.....人遺子,金滿贏。我教子,唯一經。

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趙·打頓兒·懷德:“...蔡文姬/蔡文姬,能辯琴。謝道韞,能詠吟。”

趙懷民:“彼穎悟,人稱奇。爾幼學,當效之。”

果然,人一旦形成固有的思維去背書,倒背就會打亂原有的記憶,這次趙懷德磕磕絆絆的地方就更多,趙懷民從適當提醒到時常提醒,只需要一個“倒背”。

這幾天天色放晴,陽光明媚,趙老太祖爺正靠在搖椅上,愜意自得。

聽著兄弟的朗朗讀書聲,不禁哼唱起來:“姑娘她年芳二十有八,嫁個郎君美如花..”

有一股子秦腔的味道,跌宕起伏很舒服。

周氏已然進了屋,又給老爺子抱了一床破棉被,外套是縫縫補補,裏面的棉絮是嶄新的,趙家人一般珍藏在家裏,只有來客人時才會將家裏最好的東西拿給客人,盡管這樣,周氏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局促道:“他祖爺爺莫嫌棄,天兒瞧著好,該冷還是冷,可別受寒了”

日子很快過了元宵十五,趙懷民兄弟和老爺子都要離開。

“快去收拾收拾,這裏我們弄就是”

眼瞅著外頭漆黑一片,冷風呼呼叫,趙永福終於發話:讓兒子們把衣服和書本收納好,免得明日離開時又急急忙忙趕腳程,屬實有點累人。

趙懷民撚著雞毛將箔箱裏剩下的幼蠶一點一點趕到棉布上,沒有孵化的蠶卵還要放到箔箱裏繼續孵化,屋子裏放了火籠子,最好不要明火,一般都是一些紅灰和紅碳保持蠶室的溫度處於一陣溫和的狀態,太冷,孵化不及時影響蠶繭上架作繭的質量;太暖,容易致使蠶卵死亡。

“爹爹,前兒個壓桑枝,我瞧著後山的桑樹個頭長勢不錯,今年全部都可以餵蠶。

去年老天爺不賞口飯,咱們湊合著過,今年開春咱們要不多養些春蠶?”

靠天吃飯就是這麽麻煩,誰也不知道老天爺會不會再旱一次或者澇一次。雖說有一些侍農經桑的經驗,頂不住老天爺變化無償。

再者:春桑最嫩,深得春蠶的喜歡,夏桑葉子太老,口感不好,是以他覺得可以多拿些蠶種,只要春蠶餵得好,家裏的壓力自然而然就會減輕。

天臨朝布匹/衣服原料主要是麻和絲,而絲主要是蠶絲為主,所以蓮花村裏的農戶多多少少都會養蠶繭,有些是給家裏人做衣服,有些是為了賣蠶絲,獲得一些收入。

養好的蠶繭由族裏的族人統一收,以族為單位,賣給縣裏的司農部。

趙永福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自家只有這些蠶種,村裏人老早開始借蠶種,直到現在都變成買蠶種了,他走了幾家,都要錢,不能賒賬。

“你能想到,村裏那些人精也能想到”“咱們去晚了,現在借不到借種,都要錢買”

他提了一把油燈,示意小兒子站右邊,這樣能看清。

趙懷民也不失望,就是有點無奈,不禁想起一句話:這世間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

之前把種子借出去的都是一些老鰥寡者,年齡大了,幹不了日日熬夜和苦力活,這才將蠶種借出去,只求一些絲或者糧食,今年到底還是變了。不是人心變了,是世道變了,人要茍活著,就要變通。

“咱們後山桑樹不錯,別到時候有人采桑”

他提了一句,就怕自家父親當老好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錢吧,桑葉子不壓稱,不要錢吧,這家要點/那家要點,容易起事端,比如說打架鬥毆之類的事情,之前也是常有發生。

村子不大不小,左鄰右舍不是叔叔就是伯伯,大多沾親帶故,弄不好還得罪一大片。

趙永福沒有想到這個,主要是以往也沒有多少桑葉,自家都不夠使,今年確實有點多。

“那咱們就一致對外說:多餘的桑葉已經給二伯了”

趙懷民:“...”還不如說是給大伯家了,大伯分家還得了還有幾分地,二伯分家時沒有分到土地。

開學第一天。大家穿著嶄新,你來我往,看個稀奇。

趙懷民在丁班剛坐下沒多久,正在打掃衛生,收拾書籍。

夫子進來了,站在門口,“行儉,你跟我來”

趙懷民不明所以,放下手中的抹布,凈了凈手,亦步亦趨地跟在夫子身後。

出門,左拐,直走五十米,就....到了目的地:隔壁丙班。

熱熱鬧鬧的交談聲漸漸不可聞,同窗們齊齊請安:“夫子福安”

“嗯”“都到齊了嘛?”

夫子徐徐走到教書的位置,趙懷民亦緊跟其後,有點迷茫。

“回夫子,都到齊了”

搭話的人是丙班最年長者,也是在丙班待最久的學子:趙崇勤。

夫子坐下後,學子也坐下了,順便拿出了早已備好的書本。

“今天來了新同窗,介紹給大家。你們互相認識認識”

夫子接下的話差點驚掉在座學子的下巴。

“請師兄妝安”“不才趙行儉,曲水縣蓮花村人,見過各位”

趙懷民微微屈了屈身子,行了推掌禮,算是打過招呼。

“我還以為夫子換小廝來著,沒想到居然是咱們新同窗,嘖嘖!”

“這不是那誰...咱們趙少爺的堂哥嘛”

“真是難得!這麽大年紀也能追上來”

有質疑者,譏誚者亦有,還有一些觀望者,只有最角落裏投來一道和善的目光。

他順著那目光看去,確認是自家堂弟趙恣,趙懷民回之以笑,算是問候。

“肅靜!肅靜!”

“趙行儉,你的座位就在後面,且去吧”

夫子全然當作聽不見那些糟心話,拿著驚木拍打著,維持課堂秩序。隨後給新晉徒兒指明了座位,便自顧自地打開書本,開始授課。

“新年始伊,老夫看看大家有沒有新的進步”

來了!來了!學子們最痛苦的事情--抽查背誦經文來了。

趙懷民剛坐下,夫子就開始點人頭了。

夫子:“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

學子A痛苦面具:“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趙崇廉輕松應對:“孔子說:我十五歲致力於學習,三十歲學業有成,四十歲通透明理,不被外物誘惑,五十能知曉上天的意旨,六十歲能聽進去別人的話(建議或者意見),七十歲才能順從本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從不超過規矩。”

夫子又問:“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

剩下的人一臉茫然,痛苦面具,滿臉寫著:夫子要亡我也!

登時,有人站起來了,眾人齊刷刷看向那人。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趙恣一動,趙懷民就知道是自家堂弟,作為《趙公傳》男主,趙恣當然有著驚人的讀書天賦和智慧。

在蒙學時候就已經殺瘋了,只用了半年就學懂弄透《孝經》等開蒙書籍,他已經不滿足自家爹爹的書房,開始在縣裏各大書齋流連忘返。

看來自家堂弟要飛升了,真是欣慰。

夫子:“..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

趙恣:“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

夫子面色有點怪,又問:“..物有本末,事有終始..”

少年不急不徐地回道:“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

夫子摸著胡子,呷了一口清茶,低頭問道:“何解?”

趙恣思慮一瞬,回道:“知曉最終的境界才能夠意志堅定,意志堅定後才能做到心靜安定下來,安定後開始思考,思考後才能有所收獲。萬物都有開始和結束,知道本末始終的道理,就接近萬物發展的規律”

顧夫子面色稍霽,駭首道:“欲速則不達,切莫太心急”

還不忘敲打趙恣:不要吃太多知識,容易本末倒置。

趙懷民從中察覺到:夫子語氣雖然寡淡,實則言語間關切至極,想來也是滿意趙恣的答案。

“其他人也莫失莫忘,需用點心,你們離下場考試這一步很近,切莫貪戀一時之歡”

夫子到底是於心不忍:這些稚嫩的面孔被世俗那些阿物給迷住了心神,只能苦口婆心勸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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