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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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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他默默地拿起羊毫筆開始苦逼的一天:臨摹字帖。

趙懷德心神不定,毫不意外,他的字又糊成一團。

他偷偷覷了一眼自家哥哥,用手輕輕楷掉竹簡上的墨跡。

“呼”心口跳到嗓子眼,好不容易弄幹凈竹簡,定了定神,方才下筆。

曲水縣衙後院,折騰了一宿,趙恣回去就發燒了。

當晚,柳氏發怒了,將常平打了二十大板子,預備將人趕出府去。

“簡直是可惡!主子都燒成這樣,還偷偷跑出去私會”

“你們睜大眼睛好好瞧瞧,以後誰要是不好好伺候主子,看看是不是有九條命!”

柳氏自是吃不下這口惡氣,她站在菡萏院,將家裏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叫到跟前,又將常平拖到院子裏,讓丫鬟婆子好好仔細瞅瞅常平的慘樣。

一時間眾人不敢擡頭看,正巧雛燕院的燕小娘,帶著庶子來請安。

甫一進門就看到這一幕,庶子趙懷知下意識地往姨娘懷裏鉆。

“夫人妝安”

燕小娘匆匆看了一眼常平,拽著兒子連忙移步至柳氏跟前,規規矩矩地問安道。

“母親福安”

趙懷知微微側開臉,朝著當家夫人拂了拂身子,然後往燕小娘身邊靠了靠,一臉怯懦。

柳氏淡淡地應了一句:“起來吧”

“懷知這孩子怎麽還是這般懦弱?”

燕小娘死死地掐著手帕,臉上緩緩扯出一絲笑意,“夫人明見,這孩子膽子小,經不起事兒”

“賜座”

柳氏沒有搭理燕小娘,轉頭吩咐丫鬟婆子給母子倆拿椅子。

燕小娘看著兒子一點一點爬上椅子,心裏慌亂不已。

下一瞬,王嬤嬤就差人朝著常平潑水。

昏睡過去的常平很快就驚醒,“啊!”“好疼..”

他疼得在地面打滾,哀嚎聲一聲漫過一聲高。

丫鬟婆子小廝瑟縮著脖子,不敢直視這一幕。

“這就是怠慢主子的下場!”“日後再有一心二意的賤婢,屆時可就不是這麽草草了事”

要是礙著那小子是良籍,柳氏是不會這麽算了。

“哇啊!”

趙懷知嚇得嚎啕大哭,一時間忘了場合。

柳氏擡擡手,示意往嬤嬤動手。

“啪啪”

幾巴掌下去,很快就讓庶子閉上嘴。

柳氏看著庶子那白白嫩嫩的小臉此刻紅彤彤一片,很是滿意,找了個借口,“主子面前要守規矩”

“燕小娘育人不當,掌嘴三十”

她眼皮不帶掀,撥了撥浮在茶水上面的花葉子,輕輕呷了一口,頭也不曾擡一下。

這就是當朝賤妾的地位,比良籍的奴才還不如,說打臉就打臉,一點自尊都沒有。

賤妾是主人家的私有財產,若是不守家裏的規矩,輕則打罵斥責,重則發賣人伢子,生死不論。

“啪”“啪”

王嬤嬤左手打痛了,換右手繼續打燕小娘,左右開工,很快那張清秀小臉紅腫不堪。

“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柳氏發話了。

聽到夫人發話,一旁抽抽嗒嗒的趙懷知噔噔往燕小娘鉆,雙手環住她的脖子,眼角滲出一顆顆淚珠,眼眶發紅。

他斜著眼睛仰視著高高在上的嫡母,淚水在眼裏打轉,時而露出猩紅的眸色。

這一幕恰好被柳氏捕捉到,她不由冷笑,“還有十五下”

“王嬤嬤,你要是累了,就換個人來”

王氏氣喘籲籲,想了想還是算了,便順著臺階下,又使喚香草:“香草,你過來”

“你來執行剩下的”

香草小步小步挪過去,望著瑟縮成一團的母子,對上那雙白嫩嫩的小臉,實在不知如何下手。

“啪”

她一巴掌打在自己身上,撲通~,跪在地上,苦苦求饒道:“稟夫人,奴婢..奴婢手疼”

額頭磕在臺階上砰砰響。

柳氏隴了隴湯婆子,徐徐走下來。

在眾人的目光下,越過香草,擦過燕小娘母子,就這麽輕飄飄過去了。

王嬤嬤留下來鎮場子,“快起來吧”

“今日天氣不好,夫人有些乏了,都下去吧”

丫鬟婆子瞬間井然有序地離開了主院,趙懷知臉上掛著淚痕,推搡著小娘:“阿..阿唔”

他還沒有說話就被自家親娘死死捂住了嘴,燕小娘此刻唇色發紫,說話囫圇不清,下意識地露出得體的笑,然下一瞬就華麗麗的暈倒了。

“小娘!”

趙懷知抱著消瘦的阿娘哭得不能自己,一旁的貼身丫鬟不敢支聲,雙眼緊緊地粘著母子倆,憋屈極了。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逼近,王嬤嬤有點慌亂,她忙低呵道:“還不快滾回去”

“丟人顯眼的東西”

丫鬟婆子齊齊上陣,很快就抹殺了母子兩人存在的痕跡。

這廂趙永祿也急著趕回來了。

“恣哥如何?”

他一進後院,常安就跟在身後隨時恭候差遣。

常安:“大夫晚間來過,說是今夜低燒退了,就沒什麽大礙”

趙永祿脫下身上灰色披風,抖了抖,覷了一眼從正院過來的婆子,逮住王氏問道:“夫人今日可進食?”

王嬤嬤眸色閃了閃,亦步亦趨跟在後頭,小聲道:“稟大人,夫人晚間吃了些易克化的蓮子粥”

趙永祿身形頓了頓,厲色道:“扶風院的事情,你們多操心,不要什麽大事小事就捅到她跟前”

“扶風院的事情先給恣哥稟報,茲事體大,可報給夫人”

他一向不插手內宅的事務,全權留給自家妻子。

“行了!你也別跟著了,去後廚弄點熱菜熱飯,稍後我陪著夫人再吃點”

趙永祿打發了王嬤嬤,擡眼看到扶風院門口丫頭俏生生地站在那裏,頓時皺起眉梢來。

“常平呢?”

除了灑水婆子和做飯婆子,他兒子的院子一向來不許放女婢,就主子生病這麽會兒功夫,人就亂套了?

常安硬著頭皮解釋:“稟老爺,常平被..被攆出去了”

趙永祿喉頭一哽,一時吶吶,不知從何說起。

常管家主動地講起前因後果:“昨兒個少爺回來後就發燒了,夜間常平沒有留意到少爺的異常,導致公子燒了整整一夜,今日一早夫人發現後,就將他打了一頓,攆出府了”

“都怪老奴,沒有調教小廝”

他也有錯,作為一家管事的管家沒有及時處理常平,老是念及親戚關系,這才釀成大禍。

又是扇巴掌,又是磕頭請罪。

趙永祿不喜歡這麽簡單粗暴的方式來折騰人,擺擺手,只道:“你也只有一雙眼睛,那裏顧得過來”

“對了,常春該回來了吧?”

常春從小跟在常管家身邊伺候,這次請了事假去看望家鄉的親人,一去也有兩月餘,算著日子也該回來了。

常春性子雖然跳脫些,勝在幹活伶俐,有眼力見,平時很得趙恣歡心。

常管家點點頭:“多謝老爺厚愛,還有三日那孩子就回來了”

他當下就把這事兒記在心裏,訕笑著。

趙永祿:“我身上有酒味兒嗎?”

“沒..沒有”

趙永祿在外間呆了一刻,這才進屋看到兒子。

小臉紅彤彤,眉頭擰巴著,雙手不安分地翻動著被子。

自家妻子靠在床邊錘著腰身,還用手按住了被子,一臉疲倦。

“夫君回來?”

莫名有點委屈。

趙永祿示意她坐下,自己躡手躡腳地挪過去,低低問道:“孩子喝藥了嗎?”

“迷迷糊糊,喝下一些”

言語間滿是擔憂。

趙永祿搓了搓手,貼著孩子的額頭試了試體溫,呢喃著:“降了”

他拿著帕子擦拭著額間的汗珠,對著妻子溫柔道:“夫人去歇歇,這裏我來守著”

柳氏不忍心,迷瞪著眼睛,“那怎麽成,老爺累了一天,也沒有好好休息”

“快去吧”“孩子已經降溫了,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

柳月梅也不扭捏著,她一步三回頭地往外間走去。

等妻子走後,趙永祿輕輕地推開軒窗,隨著凜冽的寒風鉆進來,瞬間吹散了屋子裏悶熱的氣息。

窗戶留了一道縫隙,趙永祿這才回到床邊,瞧著兒子的眉頭舒展開來,還縮了縮脖子,又試了試他的體溫,確認降溫了。

他望著那三個火籠子哭笑不得。

“常平”“常平”

一時忘了那茬子事情,趙永祿沈聲喊道。

“夫君~,這是怎麽了?”

柳氏聞著聲兒進來,朦朧睡眼。

柔柔地靠在丈夫身邊,往他懷裏靠了靠,輕聲道:“今兒我將那小子打發了”

“夫君若是不習慣,妾身這就去將人喚回來”

趙永祿握著妻子的手,順勢將人隴進懷裏,防止她摔倒,“不用”

“再找個小廝就是”

家裏還有二十幾個奴仆,總有合適的小廝。

“這裏有些冷,你快些回去吧”

妻子縮了縮身子,他便察覺到屋裏恢覆正常溫度了。

他隴了隴妻子身上的紗巾,又將自己灰色披風披在她身上,將人送到院門口,稍稍放下心,專心去陪陪兒子。

翌日,周氏要回娘家,趙恣初愈,看起來不是很有精神。

他甫一進門就被周老太太握著手,熱情問候。

“請老太太福安”

“瞧瞧這才多久,我就變成老太太了...”

柳老太太體型較胖,身上還有異味兒,冬日裏還能遮遮掩掩,夏日味道比較大,經常遭人詬病,只有趙恣從來沒有當面吐槽過她這個毛病,所以她還是很偏愛這個外孫。

“姥姥贖罪,孫兒只是有些困頓”

他看起來有氣無力,瞧著有些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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