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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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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趙宣倫叫人搬來他的“寶貝”蘭花後,便一臉癡迷地看著花。就好像在看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

一旁的趙繼德吐槽說:“您老看我娘的眼神也沒有這般癡迷。”

趙宣倫啞口無言,無法反駁。

他敢說什麽?

他什麽都不敢說!

這種問題就是送命題!無論回答還是不回答都是錯!

蕭長捷在一旁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趙家還真是有趣,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畫面。

蕭長捷裝作高深莫測的樣子,實在心裏早就笑開了。

也許趙宣倫察覺到了蕭長捷的走神,於是他對蕭長捷發起了提問。

“林老弟,你看了我這寶貝,可想作詩一首?我叫人準備墨寶。”趙宣倫興奮的說。

啊這——

這就不必了吧!

胸無點墨的蕭長捷連忙開始推辭:“林某這點才華就不賣弄了,有趙伯父和繼德兄在此,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但趙繼德仍然不依不饒地說:“那不如這樣,我們一人作一首詠蘭如何?正好我這別莊的書房墻上還缺些裝飾,我回頭叫人將林小友的詩詞裱起來,就當是你來看我寶貝的資費了。”

呃——

你忘了是你非要帶我來的嗎?

我對你的寶貝不感興趣還陪你坐了一個時辰的馬車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看什麽破蘭花,現在還要我掏錢?哦不,還要我寫詩?

做個人吧!

蕭長捷無語地看向趙宣倫,試圖用自己無辜的雙眼喚起他的良心。但趙家人的良心隱藏的太深,腦回路又太過清奇,蕭長捷譴責的眼神落到趙家父子眼中,還以為她是遇到了知音而高興。

於是趙繼德屁顛屁顛地跑去拿硯臺,然後給蕭長捷磨墨。

她這是被架到這兒了呀!

趙繼德一邊磨墨,一邊高興地說:“許久沒有看過林兄新作了,真是期待啊!”

期待你個大頭鬼!我就這一首詩的量,你仿佛是在難為我!

正在蕭長捷冥思苦想如何推辭時,那邊磨好墨鋪好紙的趙繼德已經開口了。

趙繼德笑著說:“我年齡最小,便讓我先來作詩吧,就權當是拋磚引玉了。”

隨後趙繼德神神叨叨地繞著蘭花正著走了幾圈,又反著走了幾圈。正在他爹要張口催促時,趙繼德好像突然來了靈感,他快步走到案前,開始揮毫落紙。

蕭長捷湊過去一看,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芳草碧萋萋,思君漓水西。盈盈葉上露,似欲向人啼。”

蕭長捷品了一品,這詩倒的確是一般般,中規中矩的,只能說是平平無奇。

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詩,她也不是不能寫。

趙繼德也覺得寫的一般,但他也不在意,反正是為了糊弄老爹,寫的過得去就行。於是他將筆往蕭長捷手裏一塞,呲牙咧嘴一笑,就坐到一旁休息去了。

蕭長捷拿著筆皺起了眉頭,落在旁人眼裏她好像是在醞釀什麽大作。

實際上她是在瘋狂回憶她從前在地府裏看到的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詩詞,好借來濫竽充數。

說實話以蕭長捷如今的文采,若是想寫出什麽驚世之作,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但若是寫的太差,離她上次會試的水平太遠,只怕趙宣倫會覺得她在敷衍。

這其中度的拿捏,真的很為難啊!

毫無靈感的蕭長捷一閉眼,一咬牙。

對不住了各位老師,借你們的詩一用!

幾乎是蕭長捷往那條案一挪步,趙宣倫就跟在她身後一挪步。

蕭長捷無語地想,你這樣我壓力很大啊!

但她到底忍住了心底的腹誹,冷靜下來開始默寫從前看到的詩。

“千古幽貞是此花,不求聞達只煙霞。采樵或恐通來路,更取高山一片遮。”

趙宣倫朗讀這首詩的聲音將一旁休息的趙繼德都引了過來,趙繼德好奇地看向條案上的宣紙,上面氣勢磅礴地書寫著蕭長捷的詩句。

林兄的字跡原來是這樣的!

行筆雄健,藏鋒硬朗,筆筆中鋒。

林兄的字怎麽會如此“駭人”?

不像是一位文弱書生的字,這筆鋒倒像是一位將軍的字。

趙宣倫也看到了蕭長捷的字,不同於趙繼德只在心裏疑惑,他直接開口問了出來。

“林小友的字體一直如此氣勢迫人嗎?”趙宣倫撚著胡子問道。

那自然不是,林書陽本來的字體就是標準的館閣體,只是她學不來而已。

字體可換,筆鋒難藏。

於是蕭長捷只好面不改色地撒謊:“從前我的字也是非常工整的,但這次進京趕考,我在洛州遇到了眾多流民,其中不乏兇神惡煞之輩,我幾次死裏逃生,心境大改。想必也是這番緣故,才使我的筆鋒也不同以往吧。”

蕭長捷這番話也不全然是謊話,“林書陽”確實遭逢大難,也確實因為此劫改變不少。

趙宣倫點了點頭,示意他明白了。隨後他又笑著指出了蕭長捷詩中的一句話:不求聞達只煙霞。

“小友居然是如此出塵之人,倒和我如今的心境不謀而合!”趙宣倫撫掌大笑,感慨地說:“世人大多貪戀邯鄲道上的富貴榮華,迷了眼丟了初心不說,到頭來面目全非,奪來的一切都成了浮生一夢豈不可笑?”

趙宣倫的一番話看似灑脫實則消極,並不是每個在廟堂之上的人都丟了本心。以己度人,才會覺得世人都是如此。

蕭長捷其實是無法理解這些文臣消極的想法的,在她眼中,活著的每一天都彌足珍貴,為什麽不努力讓自己看看這世間美好的地方?

也許人只有失去了之後,才懂得生命的彌足珍貴之處吧。

於是蕭長捷開口說:“鐘鼎山林都是夢,並無什麽區別。入世並非庸俗,出世也並非高潔。決定一個人的,從不是他所處的位置,而是他的那顆心。一個人本性若善,無論身處何地,都會保有赤子之心。”

這一番話說得趙宣倫楞住,過了半晌他才訥訥地說:“林小友真是個幹凈的人啊。”

這?從何說起?

這可真是從未有過的評價了!

她這一生殺過不少人,手上沾的血跳進忘川都洗不幹凈,居然還能被稱一聲幹凈?

這趙宣倫可真是沒有看人的眼光。

蕭長捷虛偽一笑,準備告辭了。

“天色晚了,書陽今日便不叨擾了。”蕭長捷笑著行禮說:“今日看了一株珍品蘭花,又和友人詩歌相和了一番,真是不虛此行。”

趙宣倫看著蕭長捷要走,急了,連忙上來攔她。

“林小友怎麽剛來就要走,太掃興了吧!不如留下來,我們三人好好嘗嘗我珍藏多年的好酒”趙宣倫豪邁的說。

好酒?

怎麽個好法?

趙宣倫似乎讀懂了蕭長捷垂涎的目光,他悄咪咪地說:“五十年的竹葉青。這小子不知道,咱們兩喝!”

“那今晚就打擾了。”蕭長捷果斷地說。

開玩笑,這種好酒遇上了還能錯過?

那絕對不能!

趙繼德在旁邊無語地說:“爹,你到底是我爹還是林兄的爹?怎麽如此厚此薄彼。”

趙宣倫吹胡子瞪眼地說:“一邊去,你是我生的,還沒小友一半懂我,真是白養你了。”

趙繼德無語望天,開始懷疑人生。

蕭長捷倒是沒功夫理他們父子之間的官司,她現在一心都在美酒上。

“趙伯父,這酒——”蕭長捷搓了搓手,笑著說:“咱們什麽時候喝?”

“小友莫急。”趙繼倫也笑著說:“來人,上酒!”

然後他們二人就哥兩好地勾肩搭背喝酒去了,剩下一個大怨種趙繼德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像沒人要的小尾巴一樣。

等酒上了桌,蕭長捷就率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她讚嘆著說: “好酒!”

趙宣倫高興地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地說:“是吧,小友懂行!不像那等子牛嚼牡丹的人。”

喝不到酒還被嘲諷的趙繼德氣笑了。

這是親爹嗎?

不是就算了,他也大了,也能養活自己了,這個家,不待也罷!改日他就離家出走!

趙繼德悲憤交加地看著蕭長捷和他老爹把酒言歡,他氣憤地看著蕭長捷,用眼神示意道:林兄,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蕭長捷聽到了趙繼德的心聲。

笑死,良心這東西,是什麽?能吃嗎?

她看著眼饞的趙繼德,捉弄人的心又起來了。於是蕭長捷嘿嘿一笑,當著他的面又喝了一碗。

氣得趙繼德吹胡子瞪眼。

對酌了幾杯之後,趙宣倫便不勝酒力,醉的一塌糊塗了。

趙繼德讓下人擡走了自己老爹,然後沒好氣地坐到蕭長捷旁邊說:“林兄,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你和我爹才認識多久!你就拋棄我轉向我爹了!”

“停!停!停!什麽鬼?”蕭長捷無語地說:“不是你讓我哄著你老爹,和他聊詩詞歌賦人生哲學嗎?”

“可我沒讓你和他把酒言歡,還把我丟在一邊啊!”趙繼德憤憤不平地說。

哦,這是沒喝上酒生氣了。

“我當是什麽呢?不就是一點酒嗎?吶,還剩著呢,來點?”蕭長捷將酒壺遞了過去。

趙繼德嘴上在吐槽,身體卻很誠實地接過了酒壺。

二人並肩而立,喝著酒,賞著月,一時無話,卻很愜意。

半晌,蕭長捷才幽幽地說:“你幫我個忙唄?”

趙繼德毫不客氣地說:“哼,這會想起我了,怎麽不叫我爹幫你啊?”

蕭長捷沒理會趙繼德地酸言酸語,她只是淡淡地說:“明天和我一起去看楊秀吧。”

楊秀?

趙繼德狐疑地看了蕭長捷一眼,但他知趣地沒多問,只是答應了下來。

二人再度無話,一同看向天上的月亮。

月上柳梢頭,正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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