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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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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在薛芙說完了她並不想害楊秀之後。

蕭長捷無語地說:”你不想害他?你挑他大喜的日子在他馬前自殺?你可知道現在長安眾人都在說你們的私情,寫你們的話本子都賣脫銷了!”

薛芙似乎毫不意外現在長安的風言風語,像是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一般。

她只是淡淡地說: “你知道我是誰嗎?”

蕭長捷略帶無語地說:“當然知道了,你是薛芙嘛!”

隨後薛芙又問道:“那大人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這題超綱了啊!

蕭長捷張了張口,一時回答不出來。

躲在蕭長捷身後的景瑜站了出來幫她解了圍,景瑜思索了一下便報出來了答案:“你父親是薛青流,成德十四年曾任幽州同知,後因幽州銅錢案獲罪,兩年前判了斬刑。”

厲害啊! 這都記得!

蕭長捷偷偷比了個大拇指給景瑜。

薛芙聞言淒慘地一笑,看向景瑜說:“景大人了解這樁案子嗎?”

這薛芙提這樁舊案做什麽?

難道是想要翻案?

景瑜皺了皺眉,不悅地說:“此案經由刑部審理,一概人證物證俱全,鐵案如山,何須本官過問?”

隨後景瑜似是不想糾纏於這些無關的事情,便開口說:“薛姑娘只須回答本官問題便可,無需牽扯過多陳年舊案。”

薛芙聽完話冷笑三聲,譏諷地說:“果然,你們這些官,都是一樣的。”

蕭長捷敏銳地察覺到薛芙情緒不太對,似乎有要崩潰的趨勢。

自從蕭長捷做鬼之後,她就對各種負面的情緒變得格外敏感,想註意不到都不行。

此刻她明顯感覺到面前的薛芙像是一座覆蓋著積雪的火山,遠遠看上去似乎很平靜,可內裏已經洶湧澎湃到快要裂開。

不好,不能再刺激她了。

剛捉來的鬼還沒問幾句呢,不能就這麽讓她消散了。

於是蕭長捷扯了扯景瑜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而蕭長捷自己走上前去安撫薛芙,她一邊笑一邊警惕著,嘴裏也是不停地說:“景大人知道,我不知道啊,薛姑娘不如給我講講?”

薛芙看著蕭長捷的靠近,一時有些忌憚,竟然閉嘴不答了。

這下蕭長捷束手無措了,她把人都從忘川撈回來了,一句有用的話沒說,這不是白忙活了嗎?

不信邪地蕭長捷繼續努力道:“薛姑娘你有冤屈可以和我說啊,在這個世上,我恐怕是最了解你的人了。你和我說說唄,你到底為什麽要死在楊秀馬前?”

薛芙冷笑著說:“我說了,你能幫我嗎?楊秀是弘農楊氏這代的佼佼者,楊氏子弟在朝堂上如過江之卿一般,你肯為了我這個妓子,去得罪當場的狀元郎嗎?”

蕭長捷還沒說話,景瑜就開口了:“我景瑜此生,從沒有辦過一件有愧於心的案子。今日本官可以給姑娘一個承諾,若姑娘卻是有冤屈,大可說給本官。本官一定為姑娘主持公道!”

這一番話說得大義淩然,令人動容,可薛芙毫無反應,甚至還冷笑了兩聲。

見狀蕭長捷便明白了,薛芙這是不相信人心了啊。

也可以理解,薛芙大起大落之後,嘗遍了世間冷眼。若不是對人間沒有一點期盼,又怎麽會選擇尋思呢?

既然如此,那就說些她會相信的。

與其讓她相信真心,不如讓她明白利弊。

蕭長捷便也學著薛芙的樣子,冷笑了幾聲說:“為何不敢得罪楊秀?他是今科狀元,可我也是今科榜眼!世人都道楊秀才高,是棟梁之才。可我也是寒窗十年、文采斐然!憑什麽我就要低他一頭?憑什麽他這般寡廉鮮恥之輩能勝過我?我不服!”

“我要讓天下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狀元之才!”

“我林書陽,此生只做第一!”

蕭長捷這番狠戾的話令薛芙側目。

她似乎在思索眼前蕭長捷說的話是否出自真心。

她左看看右看看,像是相信了蕭長捷剛才那一番文人相輕的話。

於是她說: “那好,那我只說給你一個人聽!”

蕭長捷瞇了瞇眼,瞟了景瑜一眼,看到景瑜悄悄地點了一下頭,隨後景瑜自覺地從房間裏退了出去。

景瑜出去後,薛芙嘆了一口氣,開始訴說這個漫長的故事。

“我叫薛芙,是我們家的第三個孩子。我出生在幽州,因為當時父親在幽州做官。父親在幽州同知這個職位一做就是十五年,所以從小到大,我便生活在幽州。”

蕭長捷點了點頭,隨後疑問道:“楊秀的父親是幽州州牧,所以你們二人實在幽州相識?”

薛芙搖了搖頭說:“不是,在幽州時我沒有見過他。我第一次見他,是在白鹿書院。”

白鹿書院?

蕭長捷疑問地看向薛芙。

“我二兄考上白鹿書院,一去就是三年。我母親很想他,我也很想我二兄。於是我便扮成了男子,準備偷偷去白鹿書院看他。”

蕭長捷懷疑地看向薛芙說:“書院的人不至於連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吧?”

薛芙低頭看了看自己,明白蕭長捷說的是什麽,她笑著解釋說:“當年我不過十三四歲,還未穿耳,也沒長開,穿上男裝就是個假小子。倒確實是看不出我是男是女。”

“我去了書院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得去的。天下想考入書院的學子很多,也總有些想要蒙混進去的小人,於是書院對往來訪客對看管非常嚴格。我告訴看門的老頭說我是薛雲禮的弟弟,結果看門的老頭說,薛雲禮根本沒有弟弟,讓我別騙人,哪涼快哪呆著去。”

“我一怒之下,便去考了白鹿書院的入院考。本想著我也隨著父親讀過幾年書,考個吊車尾進去還是不難的。誰知,當年和我一起考試的男子都如此不堪一擊,竟然讓我拿了榜首!”

薛芙笑著搖了搖頭。

學渣蕭長捷默默地比了個大拇指給薛芙。

隨後薛芙繼續說:“於是我化名薛雲福,拜入了白鹿書院。”

現實版梁山伯與祝英臺啊!

“我本意只想看看哥哥然後就回家。誰知道有個老師非說我是讀書的材料,要收我為徒。在他的再三懇求之下,我實在推脫不過,就答應了。之後才發現,那位老師叫齊征,他還有一個徒弟,就是楊秀。”

“所以楊秀,是我的師兄。”

不會吧,不會吧! 不會真被她猜中了吧?

難道真的是梁山伯祝英臺?因為家族反對不能相愛,最後只能以這種方式慘烈收場?

蕭長捷捂著嘴巴興奮地想:天吶,這是什麽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話本子原來真的來自於生活!

學會了搶答的蕭長捷興奮地說:“所以你們在朝夕相處中相愛了,然後他發現了你的女兒身,但還是為你保守了秘密。你們苦於身份限制和家族反對無法成親,最後只能以這種方式抒發自己濃烈的愛意?”

······

這是什麽鬼?

薛芙一頭黑線地看著面前這個滿腦子都是低俗話本子的當朝榜眼。

你為什麽不是狀元的原因,找到了。

薛芙無語地打斷了蕭長捷天馬行空地想象,冷酷地說:“相愛?你若是女子,你會喜歡楊秀那種目中無人的男子?”

蕭長捷想了想楊秀那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模樣,晦氣地搖了搖頭。

雖然她一向沒什麽女兒家的小心思,但楊秀那樣的男人,還是算了吧,誰這麽想不開喜歡他啊!

隨後蕭長捷問:“那你與楊秀之間,到底是何仇怨?”

薛芙聽了這句話,整個鬼都泛起了戾氣,她狠狠地說:“楊秀害了我全家!他構陷我爹私鑄銅錢,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死也要他身敗名裂!”

蕭長捷有些糊塗了,她連忙打斷說:“怎麽?你爹爹的案子也與楊秀有關?這怎麽可能,三年前他還沒有功名,如何構陷你爹?”

“他是沒有功名,可他的爹爹,卻是當時幽州州牧!”薛芙恨恨地說:“當年幽州銅錢案,爹爹便是受了楊家脅迫,才對他們的所作所為睜只眼閉只眼。誰料事發後,他們卻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爹爹,以家人為脅迫讓爹爹扛了所有的罪責!”

“可你也不能因為人家的爹是你爹爹上司,就說人家害了你吧。”蕭長捷說:“你得拿出證據來啊。”

薛芙淒慘地說:“這種事情做的極其隱秘,當年涉事之人又都被他們一一誅殺。他們既然想脫罪,又怎麽會留下證據?”

“可你並無真憑實據,我又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蕭長捷說。

薛芙憤憤不平地說:“此事乃是楊秀喝醉酒之後親口告訴我的,怎麽會有假?”

蕭長捷捋了一下思路,才說:“所以,你為什麽尋死?就為了引起刑部的註意重查這樁舊案?可如你所說,時過境遷。當年的事如何查清?”

薛芙聽到蕭長捷聽明白了自己的話,反而不繼續回答了。她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帶著拋卻一切的決絕說:“怎麽會呢?依靠你們這些人的良心?我可不信。我的死只是開始,楊家的罪,何止這一樁啊!”

“哈哈哈哈,我在九泉之下等著他們!”薛芙說完便暢快地大笑。

這笑聲驚動了在外面的景瑜,他怕出了差錯,連忙跑了進來。

等他再進來時,薛芙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重新變成了一具屍體。

唯有正中央的蕭長捷,面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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