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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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日頭當空懸掛的時候，機身像雄鷹一般展翅穿透雲層，京城繁華的建築漸漸變得像小巧的積木，被厚重雲層遮擋。
尤露點開閱讀燈，拿出本書翻看起來。
鐘楚楚找空姐要了杯香檳，大口灌入，重重喟嘆一聲，“舒服啊。”
想來她這幾個月被關在家裏，都沒什麽機會喝酒。
尤露靜靜翻閱書本，鐘楚楚探頭過來：“你在看什麽？”
“想說什麽就說吧。”尤露眼睛還看著書，淡定道。
鐘楚楚猶豫了一下，說：“那個，等我去了丹麥，老頭子會不會也能找到我？然後又把我抓回去。”
“你現在才想起來問？”尤露簡直要笑：“之前幹嘛去了。”
“要是後悔了，等到成都，你還可以回來。”她淡道：“只是之後的事情，你姐姐不想讓你體會。”
“也沒有，我就是……”鐘楚楚皺眉，似乎在想怎麽措辭。
“別擔心，不會影響到你的。”尤露說。
鐘楚楚說：“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有點慌。”
尤露垂下眼，看著書頁，沒說話。
半晌，空姐走過來，詢問她們要吃什麽，兩人擺擺手，等空姐離開，尤露才說，“要是心慌，就自己去找你姐問。”
她其實還挺佩服鐘楚楚的。原本她都做好回答十萬個為什麽的準備了，結果鐘楚楚竟然什麽都沒問，在收到機票的第二天就告訴她，願意跟吳昊一起去丹麥。
等她坐上飛機的時候，鐘靈殊應該就會開始行動了。鐘家的事情，比葉超嚴重很多，根本不會出現鐘楚楚想象中鐘天華又把她抓回來的事兒……
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該請律師為他辯護了。
思及此，尤露皺了皺眉。
但這件事說到底，只是她們鐘家兩姐妹的事情而已，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義務提前告訴鐘楚楚，以防她做出什麽破壞計劃的舉動。
“好吧。”鐘楚楚撅嘴，躺回椅子上，滿臉沒心沒肺，“那等我到了丹麥，就給她打個電話。”
尤露伸出手，摸摸她的頭，說：“你想好過去怎麽生活了嗎？”
其實她不需要擔心，鐘靈殊肯定會幫她安排好一切。但不知為何，這句話就脫口而出。
“走一步看一步唄。”鐘楚楚一口喝完剩下的香檳，擡手示意再來一杯。
尤露蹙眉，按住她的手：“你少喝點吧。”
鐘楚楚卻看向她，“露露，怎麽感覺你最近好喜歡皺眉，別皺眉呀，生活這麽美好。”
尤露一怔，放開按住她的手，躺回去不再說話。
飛了兩個多小時，飛機落地，鐘楚楚像一只快樂的小鳥，撲進早就在外面等待的吳昊懷裏。
尤露又接到鐘靈殊的電話，她看了旁邊黏黏糊糊的兩個人一眼，沒走開，就在原地接起來。
“到了嗎？”鐘靈殊問。
“到了。我等他們上飛機再走吧。”尤露說。
鐘靈殊嗯了一聲，後說：“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去貴賓樓等，外面司機等著的。”
沈默一會兒後，她又說：“麻煩你了。”
尤露在她要掛斷之前，急道：“等等。”
“怎麽了？”鐘靈殊剛問出口，尤露已經把電話遞給鐘楚楚。
鐘楚楚抱著吳昊的胳膊一楞，還是接過電話。
她跟鐘靈殊說了些什麽，期間看了好幾次尤露，最後掛斷的時候，她竟然略有點怔然。
三人去貴賓樓待了會兒，簡單吃了午飯，鐘楚楚和吳昊就該登機了，送至安檢口，鐘楚楚的身影停頓。
然後她返身回來，一把抱住尤露。
尤露微微停頓，也伸出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
鐘楚楚小聲說：“我知道，是她讓你接近我的。”
尤露怔了怔，就聽她語速飛快道：“不過我不在意啦。”
-
送走兩人後，尤露給鐘靈殊發了消息，然後回家。
王佳麗卻不在家，尤露給她發完信息，收到鐘靈殊發來的幾篇旅游攻略。
有馬爾代夫的高端島嶼，也有大溪地和東南亞小眾的西港。
藍天白雲，寶石一般的海面和椰子樹，浪客穿著清涼背著沖浪板在沙灘上自由自在奔跑。
鐘靈殊說：“好不容易完成一件大事兒，去玩玩吧，我給你報銷。”
尤露呆了一會兒，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好久。
本來一開始鐘靈殊給她放假讓她出去玩的時候，是沒這個心思的。她一直在很努力地攢錢，去年看上了一處樓盤，等今年年底發年終獎以後，就可以給出首付了。
旅游這樣需要很多時間和消費的事，對她而言一直是個奢侈品。
但是鐘靈殊居然看出來了，主動提出要報銷，還發來這麽多攻略，好像生怕她不去似的。
直到外頭樓道裏傳來腳步聲，尤露才驟然驚醒，切換界面，發現王佳麗還沒回覆。她打去電話，也沒人接，於是出門在小區裏找人。
以往王佳麗不在家的時候，常常在小區以及附近街道的垃圾桶旁找紙殼子，但尤露在外面找了一圈，沒見人。回來的時候，遇見一個熟人。
李阿姨手裏提著剛買來的新鮮蔬菜和水果，走得滿面春風得意、步下生風。
尤露幾步過去站在她面前，笑得甜甜：“李阿姨。”
李阿姨腳步一頓，臉上笑容頓時僵住，幾秒後才說：“啊，尤露啊，你好。”
“李阿姨下午好，”尤露笑瞇瞇的：“我想問一下，您知道我媽去哪裏了嗎？電話也沒接。”
李阿姨擺手：“不知道，我們好久沒聯系了……”她說著，移開步子準備離開。
好久沒聯系？尤露皺起眉，明明前幾天在北京跟王佳麗打電話的時候，她才說跟李阿姨去逛街了的。
她趕上前，趁李阿姨不註意，將她手裏的袋子接過：“我幫您拿吧。”
李阿姨一驚，正要伸手來搶，半途見尤露一臉甜笑，也不知想到什麽，轉過臉去：“那辛苦你了。今天不上班嗎？”
“我在休假呢，李遷哥哥最近很忙吧。”尤露不動神色觀察她的表情，道：“對了，我媽之前跟我說，我們這兒好像要拆遷了？”
兩人已經走上樓梯，尤露的聲音不大不小，回蕩在破舊的樓道裏，李阿姨神色此時又是一滯。
她收起神色，不看尤露的眼睛：“沒有的事兒啊，我們這兒都多少年了，要拆早就拆了……”她猶豫了一下，補充道：“佳麗怎麽跟你說的？”
尤露笑著道：“啊，也沒說什麽，就是提了一下拆遷的事情。”
說話間已經走到門口，李阿姨急急接過尤露手裏的口袋，一句話也沒說便關門了。
尤露沈下臉，往上走回自己家，關上門後，徑直進入到王佳麗的房間。
她的房間布置依然簡陋，只是收拾得幹凈，一張床、一個小小的衣櫃，以及一張書桌，這就是全部了。書桌上面擺著本被翻得破舊的書。
尤露在她堆滿雜物的抽屜裏翻了一會兒，翻到最中間時，裏頭幹幹凈凈，只有一張照片和一串佛珠。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照片上笑容漂亮的一家三口，將之倒扣，關上抽屜。
沒找到什麽東西，尤露蹙起眉，正想走出去再給王佳麗打個電話，忽然看到關閉的書本側面，有一點兒凸起來，似乎中間夾了什麽東西。
她將書翻開來，看到的第一眼，心頭倏然一緊。
王佳麗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她心裏焦躁煩亂，關門的時候重了點，打開燈卻發現，客廳的小沙發上坐了個人，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已經坐了多久。
王佳麗被嚇了一跳，捂住心口道：“露，你什麽時候到的？”她拿出手機，才發現尤露已經發來很多消息，最早一條未被回覆的，是昨天說今天幾點到的信息。
尤露面色嚴肅，看向她：“你去哪裏了？”
王佳麗僵在原地，收起手機，半晌後才說：“我、我出去逛了逛，這兩天有點不舒服，出去散心，也沒註意你發的信息……”
“是嗎。”尤露站起身，走到門口接過她手裏的包放好，彎腰給她擺好拖鞋，“上次去醫院檢查是什麽時候？”
王佳麗再次心虛，訥訥道：“呃，呃，就前幾天……”
尤露不置可否，說：“明天我陪你去。”
見她好像沒發現什麽，王佳麗不覺松了口氣，一邊脫外套一邊往裏走，“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做涼面……”
走到餐桌旁，上面放了一份文件。客廳的燈光照過來，將上面的字映照得清晰。
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傳票。
王佳麗動作僵住。尤露已經走進廚房端出一碗綠豆粥，她將那份傳票收起來，將綠豆粥放在桌上，說：“先吃飯。”
兩碗綠豆粥，一疊小菜，兩人坐在燈光昏暗的桌前，一室安靜。
只是王佳麗心亂如麻，時不時擡頭看尤露一看，又被她如常的臉色震住，只好低頭繼續吃飯。
粘稠的粥見底的時候，尤露說：“再吃點嗎？鍋裏還有。”
王佳麗放下碗，低著頭不敢看她，抿唇道：“露露……”
尤露見狀，把一旁的傳票拿過來擺在兩人中間，手指在那行“某保理公司保理合同糾紛案”後面，送達人“王佳麗”三個字上點了點，“這是你的吧。”
她的名字明晃晃寫在上面，下面就是法院蓋章，王佳麗避無可避，老實道：“是，但是我不知道……”她小心翼翼擡頭看了看尤露的表情，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尤露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沒事的，先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破舊的小區裏，漸漸出來各家各戶碗碟流水的聲音。王佳麗深吸一口氣，顛三倒四開始說起來。
等她說完後，尤露略皺起眉，剛想問些什麽，她的電話響起來。
心裏存著事兒，她便沒有仔細看那串號碼，接起來時語氣也不大好，“哪位？”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尤露剛想掛斷，一道熟悉的男聲傳進來。
“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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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她這幾個月被關在家裏，都沒什麽機會喝酒。
尤露靜靜翻閱書本，鐘楚楚探頭過來：“你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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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我就是……”鐘楚楚皺眉，似乎在想怎麽措辭。
“別擔心，不會影響到你的。”尤露說。
鐘楚楚說：“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有點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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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空姐走過來，詢問她們要吃什麽，兩人擺擺手，等空姐離開，尤露才說，“要是心慌，就自己去找你姐問。”
她其實還挺佩服鐘楚楚的。原本她都做好回答十萬個為什麽的準備了，結果鐘楚楚竟然什麽都沒問，在收到機票的第二天就告訴她，願意跟吳昊一起去丹麥。
等她坐上飛機的時候，鐘靈殊應該就會開始行動了。鐘家的事情，比葉超嚴重很多，根本不會出現鐘楚楚想象中鐘天華又把她抓回來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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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露伸出手，摸摸她的頭，說：“你想好過去怎麽生活了嗎？”
其實她不需要擔心，鐘靈殊肯定會幫她安排好一切。但不知為何，這句話就脫口而出。
“走一步看一步唄。”鐘楚楚一口喝完剩下的香檳，擡手示意再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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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露又接到鐘靈殊的電話，她看了旁邊黏黏糊糊的兩個人一眼，沒走開，就在原地接起來。
“到了嗎？”鐘靈殊問。
“到了。我等他們上飛機再走吧。”尤露說。
鐘靈殊嗯了一聲，後說：“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去貴賓樓等，外面司機等著的。”
沈默一會兒後，她又說：“麻煩你了。”
尤露在她要掛斷之前，急道：“等等。”
“怎麽了？”鐘靈殊剛問出口，尤露已經把電話遞給鐘楚楚。
鐘楚楚抱著吳昊的胳膊一楞，還是接過電話。
她跟鐘靈殊說了些什麽，期間看了好幾次尤露，最後掛斷的時候，她竟然略有點怔然。
三人去貴賓樓待了會兒，簡單吃了午飯，鐘楚楚和吳昊就該登機了，送至安檢口，鐘楚楚的身影停頓。
然後她返身回來，一把抱住尤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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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雲，寶石一般的海面和椰子樹，浪客穿著清涼背著沖浪板在沙灘上自由自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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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休假呢，李遷哥哥最近很忙吧。”尤露不動神色觀察她的表情，道：“對了，我媽之前跟我說，我們這兒好像要拆遷了？”
兩人已經走上樓梯，尤露的聲音不大不小，回蕩在破舊的樓道裏，李阿姨神色此時又是一滯。
她收起神色，不看尤露的眼睛：“沒有的事兒啊，我們這兒都多少年了，要拆早就拆了……”她猶豫了一下，補充道：“佳麗怎麽跟你說的？”
尤露笑著道：“啊，也沒說什麽，就是提了一下拆遷的事情。”
說話間已經走到門口，李阿姨急急接過尤露手裏的口袋，一句話也沒說便關門了。
尤露沈下臉，往上走回自己家，關上門後，徑直進入到王佳麗的房間。
她的房間布置依然簡陋，只是收拾得幹凈，一張床、一個小小的衣櫃，以及一張書桌，這就是全部了。書桌上面擺著本被翻得破舊的書。
尤露在她堆滿雜物的抽屜裏翻了一會兒，翻到最中間時，裏頭幹幹凈凈，只有一張照片和一串佛珠。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照片上笑容漂亮的一家三口，將之倒扣，關上抽屜。
沒找到什麽東西，尤露蹙起眉，正想走出去再給王佳麗打個電話，忽然看到關閉的書本側面，有一點兒凸起來，似乎中間夾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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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佳麗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她心裏焦躁煩亂，關門的時候重了點，打開燈卻發現，客廳的小沙發上坐了個人，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已經坐了多久。
王佳麗被嚇了一跳，捂住心口道：“露，你什麽時候到的？”她拿出手機，才發現尤露已經發來很多消息，最早一條未被回覆的，是昨天說今天幾點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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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佳麗僵在原地，收起手機，半晌後才說：“我、我出去逛了逛，這兩天有點不舒服，出去散心，也沒註意你發的信息……”
“是嗎。”尤露站起身，走到門口接過她手裏的包放好，彎腰給她擺好拖鞋，“上次去醫院檢查是什麽時候？”
王佳麗再次心虛，訥訥道：“呃，呃，就前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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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傳票。
王佳麗動作僵住。尤露已經走進廚房端出一碗綠豆粥，她將那份傳票收起來，將綠豆粥放在桌上，說：“先吃飯。”
兩碗綠豆粥，一疊小菜，兩人坐在燈光昏暗的桌前，一室安靜。
只是王佳麗心亂如麻，時不時擡頭看尤露一看，又被她如常的臉色震住，只好低頭繼續吃飯。
粘稠的粥見底的時候，尤露說：“再吃點嗎？鍋裏還有。”
王佳麗放下碗，低著頭不敢看她，抿唇道：“露露……”
尤露見狀，把一旁的傳票拿過來擺在兩人中間，手指在那行“某保理公司保理合同糾紛案”後面，送達人“王佳麗”三個字上點了點，“這是你的吧。”
她的名字明晃晃寫在上面，下面就是法院蓋章，王佳麗避無可避，老實道：“是，但是我不知道……”她小心翼翼擡頭看了看尤露的表情，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尤露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沒事的，先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破舊的小區裏，漸漸出來各家各戶碗碟流水的聲音。王佳麗深吸一口氣，顛三倒四開始說起來。
等她說完後，尤露略皺起眉，剛想問些什麽，她的電話響起來。
心裏存著事兒，她便沒有仔細看那串號碼，接起來時語氣也不大好，“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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