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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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其實吳昊樂隊的現場在兩天以後。這兩天葉施澤抓緊利用尤露的“愧疚心”，提出不少要求，於是尤露這兩天都沒能回去公寓，一直住在他家裏。
不過雖然住在家裏，尤露卻以害怕鐘楚楚看到會懷疑他們同居為由，拒絕跟葉施澤一起出門遛狗。
於是葉施澤在冬夜的寒風中牽著黑乎乎、給他掃尿撿屎的時候，偶爾也想，尤露面對狗狗的時候，好像心態總是比較矛盾。
她會很溫柔地給黑乎乎揉肚子，面對它時眼裏流露出來的喜愛也不是假的，但就是……
葉施澤皺皺眉，覺得有點怪。
但是每每等回家看到尤露那純潔無瑕的眼神，他就什麽疑惑都問不出口了。
過日子，有時候迷糊點也不是壞事。孟秋月最愛跟他這麽說。
這天去看吳昊現場的時候，尤露沒坳過葉施澤，還是坐了他的車被送到酒吧門口。
下車前，尤露窗戶都沒開，探頭探腦往外頭看，就怕被鐘楚楚那邊的人看見她是葉施澤送來的，這副做賊似的樣子，讓葉施澤覺得自己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小三兒一樣，揪住還在賊溜溜亂看的尤露往自己這邊一扯，狠狠在她臉蛋子上嘬了一口。
“哎呀！”尤露怒將他推開，伸手要擦，被葉施澤一下喝住：“不準擦！”
臉上涼嗖嗖的尤露：“……”
“好好好，”尤露無奈，“我就去兩個小時，看完就回來啦。”
葉施澤冷哼一聲，“酒吧裏什麽人沒有，你可不許喝酒。”
“不喝不喝，保證滴酒不沾。”尤露笑著，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迅速轉身開門下車了。
是個專門做live的小酒吧，連個座位也沒有。鐘楚楚那頭已經混著一群人，在最好的位置站好了，見到她就招手，在沸騰的空間裏聲音也很響亮：“露露！這兒！”
這就叫上露露了。尤露走過去，還沒說話，鐘楚楚忽然彎腰偏頭，盯著她的臉：“咦？你這兒怎麽亮晶晶的，剛洗臉沒擦幹凈啊？”
尤露一僵，果斷伸手把臉上那道口水印子擦幹凈，笑道：“沒什麽，什麽時候開始？”
鐘楚楚興奮地雙手交握放在胸前，“還有一會兒呢，先喝點兒？”
尤露搖頭：“不喝了，來姨媽。”
“害，我還說什麽事兒，”鐘楚楚擺手：“來姨媽怎麽不能喝？多少喝點兒，待會兒看表演才有感覺。”
尤露微笑：“真不喝，我是來辦事的，喝酒誤事。”
鐘楚楚這時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莫名，半餉後笑道：“那就不喝吧。”
然後她自己去拎來兩瓶酒，往旁邊墻上隨手一磕就磕掉瓶蓋，往嘴裏灌了小半瓶後，狀似無意地說：“那什麽，你那個音樂節的機會，怎麽來的？”
她跟吳昊在一起，當然也一直想給他砸資源、搞宣傳，但苦於經濟大權還在爹媽手裏，平日裏一些小錢可以花，也專門請人在網上營銷過，但都沒有什麽水花，更別說讓樂隊參與什麽大型演出了。
尤露這時低頭看了眼手機，微笑道：“我有認識的人。”
然後她轉身，沖著入口處招手：“哥，這兒呢！”
來人穿過擁擠的人群，上身一件飛行夾克，腳踏一雙高幫皮靴，嘴裏叼了根煙，卻是許久未見的郭昊。
郭昊慢悠悠走過來，見到鐘楚楚眼前一亮，正想說什麽，被尤露一把拉住，“這是我哥，郭昊，圈裏人。”
什麽圈裏人？郭昊還沒反應過來，鐘楚楚已經熱情地湊過來，拉住他的手一握再握，然後對尤露說：“這就是你說的認識的人啊？不錯不錯。”
尤露說：“不是，他只是我叫來幫看現場的。”
鐘楚楚握住郭昊的手一僵，不動聲色甩開。
很快演出開始，鐘楚楚拎著酒瓶晃著身體，時不時與郭昊碰杯，眼神裏有很明亮的光。
一曲畢，現場在吳昊的嘶吼裏燃起來，氣氛正好，郭昊湊近鐘楚楚，大聲道：“邊緣魅力把握得不錯，把‘我在真實地活著’這種力量把握得很好，但歌詞還需要打磨！”
語畢，收獲鐘楚楚驚訝的眼神後，他得意洋洋拎起酒瓶喝了一口，心想小樣兒，這還拿不下你。
而鐘楚楚這邊，則是心裏對尤露又高看了一眼。想不到這個一米五幾的姑娘不僅有能幫吳昊進音樂節的人脈，隨意叫來的一個朋友也挺有見解的。
這種live基本沒什麽休息時間，吳昊帶著樂隊成員在臺上瘋了一般甩著頭，臺下觀眾也漸入佳境，逐漸瘋狂的人群將尤露擠得難受，於是費勁擠出去，看了眼不停響動的手機。
是葉施澤，發來好多條消息。
「那個蟈蟈？他怎麽來了！」
「為什麽他可以進去！！！」
「我也要進來。」
「再不理我，我真的進來了。」
文字消息中還夾雜無數瘋狂甩頭的金毛和熊貓表情包。
他這是一直在外面沒走？尤露皺起眉，打電話過去。
“你在哪？”
葉施澤幾乎是秒接：“放心，我很隱蔽的，他們看不見我。”
“我在看演出呢，吵得很，沒看見消息。”尤露嘆氣：“你等得不無聊嗎？冷不冷。”
葉施澤被這麽一問，立馬委屈上了，語氣懨巴巴的：“不冷，在車裏呢。”
“但是我心冷。”他又補充。
尤露：“……冷就回家。”
葉施澤嚎：“我不！那個蟈蟈都在裏面，他是不是故意挨著你站的？”這種live他不是沒去過，裏頭人擠人的，全是身體接觸。
尤露都笑了：“沒有！我跟他就是兄妹關系，而且人家看見鐘楚楚，哪還在意我。”
“鐘楚楚怎麽跟你比。”葉施澤小聲嘟囔了句，然後說：“還有多久結束啊？”
“快了。”尤露看了眼時間，想了想，拿下手機打開擴音，一邊跟葉施澤說話一邊給郭昊發了條信息。
不久後收到回覆，那頭說沒問題，她幹脆就不進去了，在外頭停車場繞來繞去，卻沒看到那輛大G。
“你在哪兒呢？”尤露問葉施澤。
“怎麽了？”葉施澤那邊楞了一秒就反應過來，隨後聲音由遠及近，電話裏的聲音與現實重疊。
尤露被裹進味道熟悉的胸膛，葉施澤的聲音同時在電話和頭頂響起：“結束了嗎。”
她拉拉身前裹住自己的大衣，把身體向後靠進他懷裏，擡頭道，“沒有，就是想你了。”
葉施澤低頭，就見她眼神亮亮的，鼻尖被風吹得有點紅，忍不住低頭在她頭發上親了一口。
兩人回車上坐了會兒，尤露拿出手機刷了會兒，忽然想起：“對了，黑乎乎今天還沒遛呢吧。”今天一下班葉施澤帶她吃完飯，就來這邊了。
葉施澤說：“沒事兒，他現在已經會自己在廁所便便了。”
“這麽聰明？”尤露想象著黑乎乎岔開腿在蹲廁學著人類上廁所的樣子，噗嗤一笑。
葉施澤放下手機看了她幾眼，終於是忍不住：“那個……”
見他欲言又止，尤露也放下手機，認真問道：“怎麽了？”
葉施澤盯著她在夜裏純黑的瞳孔，斟酌了一下，最終也沒問“你是不是不喜歡狗”，只是說：“就是想問，你以前養過狗嗎？”
尤露卻忽然沈默下去，轉頭看向窗外，沒說話。
葉施澤立刻慌了：“不是，我沒什麽意思，就是好奇，好奇。”
好奇？尤露轉頭看向他，抿唇很勉強地笑了笑，說：“這個事情，我從沒對別人講過。”
“那就不說了。”葉施澤心疼了，拉住她冰涼的手捂進手裏。
“沒事。”尤露搖頭：“我只是不想提起那個人。”
那個人？葉施澤屏住呼吸，生怕打擾她提起過去。
尤露聲音淡淡的，沒什麽情緒：“是我爸。我小時候養過一條狗，大黃狗，很乖的，我每次上下學，它都會走很遠的路來接我。”
夜風隨著打開的車窗吹進來，她的發絲飄到臉上，就順勢抽回手，將頭發撇向耳後。
“那會兒沒什麽吃的，偶爾有雞蛋，我都分一半給它。但它好像也知道我吃不飽，總是只吃一點兒，然後找個地方埋起來，趁我爸不在的時候，帶我去埋食物的地方，把好吃的再翻出來給我。”
她沒有說的是，那些食物，其實也都是她爸吃剩的，其中偶爾會有沒吃完的雞蛋。
尤露勾起唇，“那個時候我很瘦，但是它更瘦的，肋骨都根根分明，所以我爸才沒有把它殺掉下酒，他說它沒有肉。”
葉施澤聽著，心漸漸揪成一團。
“只是它還是沒了，有一次有客人來家裏，那個客人怕狗，我爸就踹了它幾腳。”
尤露偏頭看向窗外，眼神有點發冷，“它很瘦的，成年男人踹過去，骨頭踹斷了，刺到內臟，就死了。”
葉施澤看見，她的表情無波無瀾，但放在腿上的手在微微發抖。
“那，你爸呢？”開口才覺自己的聲音嘶啞。
尤露轉過頭，看著他笑：“死了。”
夜色寒涼，月光都被雲層攔住。她的笑容在此時莫名讓人心驚，仿佛這個在她口中已經逝去的生命，是什麽老屋地下室裏潮濕角落的蟑螂或者老鼠。
葉施澤想去握她的手，最終還是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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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吳昊樂隊的現場在兩天以後。這兩天葉施澤抓緊利用尤露的“愧疚心”，提出不少要求，於是尤露這兩天都沒能回去公寓，一直住在他家裏。
不過雖然住在家裏，尤露卻以害怕鐘楚楚看到會懷疑他們同居為由，拒絕跟葉施澤一起出門遛狗。
於是葉施澤在冬夜的寒風中牽著黑乎乎、給他掃尿撿屎的時候，偶爾也想，尤露面對狗狗的時候，好像心態總是比較矛盾。
她會很溫柔地給黑乎乎揉肚子，面對它時眼裏流露出來的喜愛也不是假的，但就是……
葉施澤皺皺眉，覺得有點怪。
但是每每等回家看到尤露那純潔無瑕的眼神，他就什麽疑惑都問不出口了。
過日子，有時候迷糊點也不是壞事。孟秋月最愛跟他這麽說。
這天去看吳昊現場的時候，尤露沒坳過葉施澤，還是坐了他的車被送到酒吧門口。
下車前，尤露窗戶都沒開，探頭探腦往外頭看，就怕被鐘楚楚那邊的人看見她是葉施澤送來的，這副做賊似的樣子，讓葉施澤覺得自己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小三兒一樣，揪住還在賊溜溜亂看的尤露往自己這邊一扯，狠狠在她臉蛋子上嘬了一口。
“哎呀！”尤露怒將他推開，伸手要擦，被葉施澤一下喝住：“不準擦！”
臉上涼嗖嗖的尤露：“……”
“好好好，”尤露無奈，“我就去兩個小時，看完就回來啦。”
葉施澤冷哼一聲，“酒吧裏什麽人沒有，你可不許喝酒。”
“不喝不喝，保證滴酒不沾。”尤露笑著，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迅速轉身開門下車了。
是個專門做live的小酒吧，連個座位也沒有。鐘楚楚那頭已經混著一群人，在最好的位置站好了，見到她就招手，在沸騰的空間裏聲音也很響亮：“露露！這兒！”
這就叫上露露了。尤露走過去，還沒說話，鐘楚楚忽然彎腰偏頭，盯著她的臉：“咦？你這兒怎麽亮晶晶的，剛洗臉沒擦幹凈啊？”
尤露一僵，果斷伸手把臉上那道口水印子擦幹凈，笑道：“沒什麽，什麽時候開始？”
鐘楚楚興奮地雙手交握放在胸前，“還有一會兒呢，先喝點兒？”
尤露搖頭：“不喝了，來姨媽。”
“害，我還說什麽事兒，”鐘楚楚擺手：“來姨媽怎麽不能喝？多少喝點兒，待會兒看表演才有感覺。”
尤露微笑：“真不喝，我是來辦事的，喝酒誤事。”
鐘楚楚這時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莫名，半餉後笑道：“那就不喝吧。”
然後她自己去拎來兩瓶酒，往旁邊墻上隨手一磕就磕掉瓶蓋，往嘴裏灌了小半瓶後，狀似無意地說：“那什麽，你那個音樂節的機會，怎麽來的？”
她跟吳昊在一起，當然也一直想給他砸資源、搞宣傳，但苦於經濟大權還在爹媽手裏，平日裏一些小錢可以花，也專門請人在網上營銷過，但都沒有什麽水花，更別說讓樂隊參與什麽大型演出了。
尤露這時低頭看了眼手機，微笑道：“我有認識的人。”
然後她轉身，沖著入口處招手：“哥，這兒呢！”
來人穿過擁擠的人群，上身一件飛行夾克，腳踏一雙高幫皮靴，嘴裏叼了根煙，卻是許久未見的郭昊。
郭昊慢悠悠走過來，見到鐘楚楚眼前一亮，正想說什麽，被尤露一把拉住，“這是我哥，郭昊，圈裏人。”
什麽圈裏人？郭昊還沒反應過來，鐘楚楚已經熱情地湊過來，拉住他的手一握再握，然後對尤露說：“這就是你說的認識的人啊？不錯不錯。”
尤露說：“不是，他只是我叫來幫看現場的。”
鐘楚楚握住郭昊的手一僵，不動聲色甩開。
很快演出開始，鐘楚楚拎著酒瓶晃著身體，時不時與郭昊碰杯，眼神裏有很明亮的光。
一曲畢，現場在吳昊的嘶吼裏燃起來，氣氛正好，郭昊湊近鐘楚楚，大聲道：“邊緣魅力把握得不錯，把‘我在真實地活著’這種力量把握得很好，但歌詞還需要打磨！”
語畢，收獲鐘楚楚驚訝的眼神後，他得意洋洋拎起酒瓶喝了一口，心想小樣兒，這還拿不下你。
而鐘楚楚這邊，則是心裏對尤露又高看了一眼。想不到這個一米五幾的姑娘不僅有能幫吳昊進音樂節的人脈，隨意叫來的一個朋友也挺有見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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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葉施澤，發來好多條消息。
「那個蟈蟈？他怎麽來了！」
「為什麽他可以進去！！！」
「我也要進來。」
「再不理我，我真的進來了。」
文字消息中還夾雜無數瘋狂甩頭的金毛和熊貓表情包。
他這是一直在外面沒走？尤露皺起眉，打電話過去。
“你在哪？”
葉施澤幾乎是秒接：“放心，我很隱蔽的，他們看不見我。”
“我在看演出呢，吵得很，沒看見消息。”尤露嘆氣：“你等得不無聊嗎？冷不冷。”
葉施澤被這麽一問，立馬委屈上了，語氣懨巴巴的：“不冷，在車裏呢。”
“但是我心冷。”他又補充。
尤露：“……冷就回家。”
葉施澤嚎：“我不！那個蟈蟈都在裏面，他是不是故意挨著你站的？”這種live他不是沒去過，裏頭人擠人的，全是身體接觸。
尤露都笑了：“沒有！我跟他就是兄妹關系，而且人家看見鐘楚楚，哪還在意我。”
“鐘楚楚怎麽跟你比。”葉施澤小聲嘟囔了句，然後說：“還有多久結束啊？”
“快了。”尤露看了眼時間，想了想，拿下手機打開擴音，一邊跟葉施澤說話一邊給郭昊發了條信息。
不久後收到回覆，那頭說沒問題，她幹脆就不進去了，在外頭停車場繞來繞去，卻沒看到那輛大G。
“你在哪兒呢？”尤露問葉施澤。
“怎麽了？”葉施澤那邊楞了一秒就反應過來，隨後聲音由遠及近，電話裏的聲音與現實重疊。
尤露被裹進味道熟悉的胸膛，葉施澤的聲音同時在電話和頭頂響起：“結束了嗎。”
她拉拉身前裹住自己的大衣，把身體向後靠進他懷裏，擡頭道，“沒有，就是想你了。”
葉施澤低頭，就見她眼神亮亮的，鼻尖被風吹得有點紅，忍不住低頭在她頭發上親了一口。
兩人回車上坐了會兒，尤露拿出手機刷了會兒，忽然想起：“對了，黑乎乎今天還沒遛呢吧。”今天一下班葉施澤帶她吃完飯，就來這邊了。
葉施澤說：“沒事兒，他現在已經會自己在廁所便便了。”
“這麽聰明？”尤露想象著黑乎乎岔開腿在蹲廁學著人類上廁所的樣子，噗嗤一笑。
葉施澤放下手機看了她幾眼，終於是忍不住：“那個……”
見他欲言又止，尤露也放下手機，認真問道：“怎麽了？”
葉施澤盯著她在夜裏純黑的瞳孔，斟酌了一下，最終也沒問“你是不是不喜歡狗”，只是說：“就是想問，你以前養過狗嗎？”
尤露卻忽然沈默下去，轉頭看向窗外，沒說話。
葉施澤立刻慌了：“不是，我沒什麽意思，就是好奇，好奇。”
好奇？尤露轉頭看向他，抿唇很勉強地笑了笑，說：“這個事情，我從沒對別人講過。”
“那就不說了。”葉施澤心疼了，拉住她冰涼的手捂進手裏。
“沒事。”尤露搖頭：“我只是不想提起那個人。”
那個人？葉施澤屏住呼吸，生怕打擾她提起過去。
尤露聲音淡淡的，沒什麽情緒：“是我爸。我小時候養過一條狗，大黃狗，很乖的，我每次上下學，它都會走很遠的路來接我。”
夜風隨著打開的車窗吹進來，她的發絲飄到臉上，就順勢抽回手，將頭發撇向耳後。
“那會兒沒什麽吃的，偶爾有雞蛋，我都分一半給它。但它好像也知道我吃不飽，總是只吃一點兒，然後找個地方埋起來，趁我爸不在的時候，帶我去埋食物的地方，把好吃的再翻出來給我。”
她沒有說的是，那些食物，其實也都是她爸吃剩的，其中偶爾會有沒吃完的雞蛋。
尤露勾起唇，“那個時候我很瘦，但是它更瘦的，肋骨都根根分明，所以我爸才沒有把它殺掉下酒，他說它沒有肉。”
葉施澤聽著，心漸漸揪成一團。
“只是它還是沒了，有一次有客人來家裏，那個客人怕狗，我爸就踹了它幾腳。”
尤露偏頭看向窗外，眼神有點發冷，“它很瘦的，成年男人踹過去，骨頭踹斷了，刺到內臟，就死了。”
葉施澤看見，她的表情無波無瀾，但放在腿上的手在微微發抖。
“那，你爸呢？”開口才覺自己的聲音嘶啞。
尤露轉過頭，看著他笑：“死了。”
夜色寒涼，月光都被雲層攔住。她的笑容在此時莫名讓人心驚，仿佛這個在她口中已經逝去的生命，是什麽老屋地下室裏潮濕角落的蟑螂或者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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