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28 章
整個一晚自習，尤露一直在認真跟組員討論著相關項目，陳文通也在教室裏穿梭來去，圍觀各組的項目雛形，兼回答各個學員的問題。
期間還受到吳倩召喚，來了他們組，進行了長達十來分鐘的答疑解惑與交流。
這兩個人神色都非常自然，好像沒什麽故事，只是單純的培訓師與學員的關系。
而葉施澤，則一直在座位上神游天外。
他還在想，剛才陳文通跟尤露的那番對話。
回過神來才發現不對勁，為什麽陳文通說他的弟弟是尤露的前男友，但尤露又說他們從未在一起過？還有她說“拜你家所賜”……
不過他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晚自習下課後，一眾年輕人如出籠的惡犬一般蜂擁而出，四散向還沒關門的小賣部、大門口的外賣處、以及各棟宿舍樓，葉施澤夾在人群中，眼睛一直盯著前面那顆毛絨絨的頭，終於等到她回過頭。
尤露回過頭，被人群擠著，笑問他：“想吃關東煮嗎？”
十分鐘後，葉施澤從擁擠的小賣部擠出來，手裏端著碗熱乎乎的關東煮，臭著臉對等在外面的尤露說：“喏。”
尤露甜笑：“謝謝阿澤。”
這會兒知道阿澤了。葉施澤冷哼一聲，心裏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晚上的煩躁卻消去不少。
兩人一路慢慢走著，走過枝繁葉茂的槐樹，經過宿舍樓下的小片梅花林，很有默契地走到學院中心那片垂柳環繞的小型人工湖泊。
尤露穿著小西裝半截裙，將外套隨意搭在肩頭，走路間不斷往下滑，走到目的地的小亭時，外套已經搖搖欲墜。
葉施澤忍了一路，此刻終於找到機會，大手一把將衣服撈上去，順勢按住她的肩將人按到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下，但環住她肩膀的手卻沒放開，還是環抱的姿勢。
但尤露好像沒有在意，坐下後只是低頭看著手裏那碗關東煮，兩片又大又圓的蘿蔔挨著六顆白嫩的魚丸，擠擠挨挨鋪滿一碗。
她頓了頓，過片刻後，聲音低低響起：“阿澤，不是故意瞞著你這件事的。”
冬夜寒風吹得湖面波光粼粼，她低著頭，下巴下面一絲贅肉也無，葉施澤心想，看著還是很瘦。
“這不關你事，我也沒問。你不想說也可以的。”他違心地說。
“沒關系的，我只是一直不知道怎麽說……”尤露搖搖頭，開始講述：“陳文通的弟弟，叫陳達觀。”
來了，葉施澤心神一震，忍不住身子都坐直了點。
尤露望著夜色下深黑的湖面，回憶起來：“達觀是……”
肩上的力道倏然緊握，尤露無語，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才又繼續：“陳達觀，是我的高中同學。”
葉施澤舒展開五指，輕輕放在她肩上。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條件，一開始也不關心。”尤露說著，看了葉施澤一眼，“後來，他開始追求我，早上送早餐，下課送我回宿舍……”
她講了一段很美好的故事，十幾歲的得意少年，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便展開幼稚卻不遺餘力的追求，將自己的心意全部刨開擺到所有人面前，讓大家羨慕她，也讓她懂。
雲層散開，月色一幀一幀灑落在湖面，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娓娓道來，一時竟讓葉施澤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當年在高中遇見她……
尤露說：“其實我沒有喜歡過他。”
“但是他還是很執著，一直做所有他自認為對我好的事情，比如幫我爭取助學金名額，也比如……出國全獎的名額。”
“他家裏早就定好的，等高中畢業就把他送去美國，他擔心到時候我們分居兩國，於是很早就看上了出國的名額，甚至不惜動用關系幫我爭取。”
“這個時候，事情終於被陳家發現了。”
尤露說到這裏停下，將關東煮塞到葉施澤手裏，笑著說：“吃吧，都快涼了。”
葉施澤楞住，“然後呢？”
尤露垂下眼瞼，默默良久，在葉施澤不忍心繼續問的時候，她開口了：“然後……你應該很清楚後面的發展了吧。”
富家少爺看上了學費都需要貸款的貧困女孩，找關系找到家裏，想要給女孩跟自己一起出國的名額。這樣的事情，會有什麽然後？
葉施澤順著想到這裏，眉心微微一蹙：“所以，他們家欺負你？”
尤露因為這個詞笑起來：“也不叫欺負吧，只是事情當然沒成功，我也根本沒接受他的追求，他就被直接送出國了。”
“還好，”尤露看著湖邊垂柳被風吹得壓彎了腰，蜷起來的雙腿緊緊抱在懷裏，像脆弱的孩童。
她輕輕道：“還好我沒有喜歡上他。”
她神色平靜，但睫毛微微有點發顫，葉施澤心裏忽然一揪。
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尤露覺得自己在追求她以後，表現得那樣冷漠了。
心窩子一熱，他拍板道：“我跟他可不一樣。”
尤露轉過臉，微訝：“什麽？”
葉施澤抿唇，很有男子氣概地揉揉她的頭，“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護不住，他算什麽男人。”
“我跟他可不一樣。”他又重覆了一次。
他才不會，也不可能，僅僅因為家裏反對，就毫無反抗之力地被送走，連決定自己喜歡誰的權力都沒有。
不遠處的下課喧鬧漸漸停歇，湖心亭中只餘月色清輝與湖面垂柳輕蕩。尤露深棕的瞳仁裏映照出他信誓旦旦的樣子，半餉，微微笑起來。
在夜裏吹了半天的風，葉施澤終於舍得把尤露送回去，等看到她那間屋子燈光亮起，他才返身準備離開。
此時又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點稀碎的人聲。
緊接著，一道微胖的人影從梅花林中急匆匆跑出，越過葉施澤差點撞到他。
不是，這個學院設計成這樣，是專門用來藏人的是吧？
他剛吐槽完，另一道幹瘦人影緊跟微胖人影而出，幾步追上去拉住，兩道人影在宿舍樓下糾糾纏纏，你來我往地推拒著。
是吳倩和餘偉。
葉施澤不關心這兩個人怎麽回事，正擡步要走，就聽到餘偉說：“你為什麽突然不願意了？是因為尤露嘛？是不是她跟你說了什麽？”
吳倩臉色慘白，一個勁兒想往裏頭跑，急急說：“我就是不想了！因為我發現我不喜歡你！”
“你發現？”餘偉都氣笑了：“你突然發現的？那老子這段時間給你點的外賣怎麽算？就因為尤露說幾句話，你就要擺脫我？”
“不是……”吳倩往常的伶牙俐齒此刻都丟到十萬八千裏之外，只知道重覆：“我就是不喜歡你了！”
說完，她一個猛力掙脫，迅速往樓裏跑走了。
剩下餘偉一個人站在原地，懸空的手漸漸握緊成拳，咬牙切齒道：“尤露……”
“尤露怎麽了？”
忽然出現的聲音將餘偉嚇得一抖，他一轉身，就見葉施澤懶散靠在樹下，嘴角噙著很不屑的笑。
“沒怎麽，沒怎麽。”餘偉被他看見這麽丟臉的樣子，悔恨得牙都咬碎了，只想快點遠離這個瘟神，一邊擺手一邊往後退。
但葉施澤不給他機會，幾步過來將退路擋住，居高臨下俯視著他：“你想說，怪尤露搞黃了你這個女朋友？”
他平日裏總是看著漫不經心的樣子，但其實周邊的人、事都放在眼裏，何況吳倩和餘偉的暧昧根本就沒有隱藏的意思，結合方才聽到的話，很輕易就能猜出餘偉的想法。
他人高腿長的，這麽立在面前，壓迫感很強，餘偉被擋住去路，對方又是一副找茬的樣子，連日來憋在心裏的怒意終於忍不住了。
“我就是怪她又怎麽了？”餘偉擡頭怒吼，“難道怪錯了嗎？她追我不成，看你來了，馬上就換目標想攀高枝，我轉頭追求我喜歡的人，她還非要在中間插一腳，難道我不該生氣嗎？！”
沒想到他忽然情緒這麽激動，口水幾乎都要噴到臉上，葉施澤皺著眉後退一步。
餘偉說著說著，幾乎自己都要真心相信，是尤露先追求他又棄他不顧、還轉頭去找葉施澤的。
於是內心那些憤怒和嫉妒更甚，不管不顧繼續吼道：“葉少，你也小心點吧，這個尤露嫌貧愛富，本來追我追得恨不得貼上來，就是看你家有錢……”
話說到一半，領子被人一把揪住。
“給你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葉施澤眼尾上挑，扯著餘偉的領口，大力地幾乎將人扯離地面。
餘偉被扯得說不出話來，心裏吐槽你擠著我脖子我能說什麽啊！！但見葉施澤漂亮的瞳孔裏有怒氣氤氳，也只敢伸手虛虛扶住他的手，好半天才拼命地掙紮下來。
看著他憤怒得像爛番茄一樣的臉，葉施澤忽然想起，當初他一路驅車從四姑娘山來到成都，看見尤露在路邊被一個男人差點摸到頭的樣子。
那個想將豬手放在她頭上的男人，好像就是這個、餘偉吧……
他瞇起眼睛，磨了磨後槽牙。
什麽尤露恨不得貼到餘偉身上，葉施澤肯定是不相信的。他葉少長這麽帥，品味又好，尤露剛在神山腳下跟他來了一段美麗的邂逅，能轉頭就去貼這個沒有臉更沒有錢的餘偉？！
簡直笑話。
以他的分析，一定是餘偉覬覦尤露美色，後見追求不成，於是轉而追求可得性更高的吳倩，但也許是尤露發現了餘偉的真面目，好心提醒吳倩，於是才有了今晚的這一幕。
不得不說，還是男人更懂男人，除了尤露“教唆”吳倩甩人那一段，葉施澤竟將這回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冷笑一聲，睥睨著在原地不斷咳嗽的餘偉：“所以呢？你很生氣，想幹什麽？”
餘偉的發洩被暴力打斷，此時在葉施澤的詢問下，不禁卡了殼。
但他好歹也是個在順風順水的環境下長大的獨生子，這樣被另一個自己處處不如的男人逼問的感覺，激得他身體裏熱血上湧，遂壯著膽子、扯著嗓子道：“我、我要讓大家都知道尤露是個什麽……”
葉施澤“嗯？”了一聲。
冷風吹過，從餘偉汗濕的衣襟裏灌進去，寒意徹骨，他在葉施澤逐漸變得恐怖的眼神下，縮縮脖子，說：“我不想幹什麽。”
葉施澤冷笑：“怎麽保證？”
餘偉早就冷靜下來了，想到自己剛才居然對著集團董事長的獨子大喊大叫，還刻意貶低他現在正在追的女孩子，越想，想得腿都快要打戰。
他就算再順風順水，家裏不過也就是能把他搞進這個單位，後頭的所有都得靠他自己了，別說他這種普通人，就是胡逸飛有個董事叔叔，也萬不敢這樣對葉施澤。
心裏頓飛快閃過許多想法，餘偉明白自己暫時是在這裏混不下去了，選擇暫避鋒芒，“我申請明天就回加油站，以後、以後再也不來這裏！”
至於以後真的會不會再來……反正葉施澤也不會在成都呆多久。
葉施澤瞇起狹長的眼，嗤笑一聲。
“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提到尤露這兩個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整個一晚自習，尤露一直在認真跟組員討論著相關項目，陳文通也在教室裏穿梭來去，圍觀各組的項目雛形，兼回答各個學員的問題。
期間還受到吳倩召喚，來了他們組，進行了長達十來分鐘的答疑解惑與交流。
這兩個人神色都非常自然，好像沒什麽故事，只是單純的培訓師與學員的關系。
而葉施澤，則一直在座位上神游天外。
他還在想，剛才陳文通跟尤露的那番對話。
回過神來才發現不對勁，為什麽陳文通說他的弟弟是尤露的前男友，但尤露又說他們從未在一起過？還有她說“拜你家所賜”……
不過他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晚自習下課後，一眾年輕人如出籠的惡犬一般蜂擁而出，四散向還沒關門的小賣部、大門口的外賣處、以及各棟宿舍樓，葉施澤夾在人群中，眼睛一直盯著前面那顆毛絨絨的頭，終於等到她回過頭。
尤露回過頭，被人群擠著，笑問他：“想吃關東煮嗎？”
十分鐘後，葉施澤從擁擠的小賣部擠出來，手裏端著碗熱乎乎的關東煮，臭著臉對等在外面的尤露說：“喏。”
尤露甜笑：“謝謝阿澤。”
這會兒知道阿澤了。葉施澤冷哼一聲，心裏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晚上的煩躁卻消去不少。
兩人一路慢慢走著，走過枝繁葉茂的槐樹，經過宿舍樓下的小片梅花林，很有默契地走到學院中心那片垂柳環繞的小型人工湖泊。
尤露穿著小西裝半截裙，將外套隨意搭在肩頭，走路間不斷往下滑，走到目的地的小亭時，外套已經搖搖欲墜。
葉施澤忍了一路，此刻終於找到機會，大手一把將衣服撈上去，順勢按住她的肩將人按到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下，但環住她肩膀的手卻沒放開，還是環抱的姿勢。
但尤露好像沒有在意，坐下後只是低頭看著手裏那碗關東煮，兩片又大又圓的蘿蔔挨著六顆白嫩的魚丸，擠擠挨挨鋪滿一碗。
她頓了頓，過片刻後，聲音低低響起：“阿澤，不是故意瞞著你這件事的。”
冬夜寒風吹得湖面波光粼粼，她低著頭，下巴下面一絲贅肉也無，葉施澤心想，看著還是很瘦。
“這不關你事，我也沒問。你不想說也可以的。”他違心地說。
“沒關系的，我只是一直不知道怎麽說……”尤露搖搖頭，開始講述：“陳文通的弟弟，叫陳達觀。”
來了，葉施澤心神一震，忍不住身子都坐直了點。
尤露望著夜色下深黑的湖面，回憶起來：“達觀是……”
肩上的力道倏然緊握，尤露無語，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才又繼續：“陳達觀，是我的高中同學。”
葉施澤舒展開五指，輕輕放在她肩上。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條件，一開始也不關心。”尤露說著，看了葉施澤一眼，“後來，他開始追求我，早上送早餐，下課送我回宿舍……”
她講了一段很美好的故事，十幾歲的得意少年，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便展開幼稚卻不遺餘力的追求，將自己的心意全部刨開擺到所有人面前，讓大家羨慕她，也讓她懂。
雲層散開，月色一幀一幀灑落在湖面，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娓娓道來，一時竟讓葉施澤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當年在高中遇見她……
尤露說：“其實我沒有喜歡過他。”
“但是他還是很執著，一直做所有他自認為對我好的事情，比如幫我爭取助學金名額，也比如……出國全獎的名額。”
“他家裏早就定好的，等高中畢業就把他送去美國，他擔心到時候我們分居兩國，於是很早就看上了出國的名額，甚至不惜動用關系幫我爭取。”
“這個時候，事情終於被陳家發現了。”
尤露說到這裏停下，將關東煮塞到葉施澤手裏，笑著說：“吃吧，都快涼了。”
葉施澤楞住，“然後呢？”
尤露垂下眼瞼，默默良久，在葉施澤不忍心繼續問的時候，她開口了：“然後……你應該很清楚後面的發展了吧。”
富家少爺看上了學費都需要貸款的貧困女孩，找關系找到家裏，想要給女孩跟自己一起出國的名額。這樣的事情，會有什麽然後？
葉施澤順著想到這裏，眉心微微一蹙：“所以，他們家欺負你？”
尤露因為這個詞笑起來：“也不叫欺負吧，只是事情當然沒成功，我也根本沒接受他的追求，他就被直接送出國了。”
“還好，”尤露看著湖邊垂柳被風吹得壓彎了腰，蜷起來的雙腿緊緊抱在懷裏，像脆弱的孩童。
她輕輕道：“還好我沒有喜歡上他。”
她神色平靜，但睫毛微微有點發顫，葉施澤心裏忽然一揪。
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尤露覺得自己在追求她以後，表現得那樣冷漠了。
心窩子一熱，他拍板道：“我跟他可不一樣。”
尤露轉過臉，微訝：“什麽？”
葉施澤抿唇，很有男子氣概地揉揉她的頭，“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護不住，他算什麽男人。”
“我跟他可不一樣。”他又重覆了一次。
他才不會，也不可能，僅僅因為家裏反對，就毫無反抗之力地被送走，連決定自己喜歡誰的權力都沒有。
不遠處的下課喧鬧漸漸停歇，湖心亭中只餘月色清輝與湖面垂柳輕蕩。尤露深棕的瞳仁裏映照出他信誓旦旦的樣子，半餉，微微笑起來。
在夜裏吹了半天的風，葉施澤終於舍得把尤露送回去，等看到她那間屋子燈光亮起，他才返身準備離開。
此時又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點稀碎的人聲。
緊接著，一道微胖的人影從梅花林中急匆匆跑出，越過葉施澤差點撞到他。
不是，這個學院設計成這樣，是專門用來藏人的是吧？
他剛吐槽完，另一道幹瘦人影緊跟微胖人影而出，幾步追上去拉住，兩道人影在宿舍樓下糾糾纏纏，你來我往地推拒著。
是吳倩和餘偉。
葉施澤不關心這兩個人怎麽回事，正擡步要走，就聽到餘偉說：“你為什麽突然不願意了？是因為尤露嘛？是不是她跟你說了什麽？”
吳倩臉色慘白，一個勁兒想往裏頭跑，急急說：“我就是不想了！因為我發現我不喜歡你！”
“你發現？”餘偉都氣笑了：“你突然發現的？那老子這段時間給你點的外賣怎麽算？就因為尤露說幾句話，你就要擺脫我？”
“不是……”吳倩往常的伶牙俐齒此刻都丟到十萬八千裏之外，只知道重覆：“我就是不喜歡你了！”
說完，她一個猛力掙脫，迅速往樓裏跑走了。
剩下餘偉一個人站在原地，懸空的手漸漸握緊成拳，咬牙切齒道：“尤露……”
“尤露怎麽了？”
忽然出現的聲音將餘偉嚇得一抖，他一轉身，就見葉施澤懶散靠在樹下，嘴角噙著很不屑的笑。
“沒怎麽，沒怎麽。”餘偉被他看見這麽丟臉的樣子，悔恨得牙都咬碎了，只想快點遠離這個瘟神，一邊擺手一邊往後退。
但葉施澤不給他機會，幾步過來將退路擋住，居高臨下俯視著他：“你想說，怪尤露搞黃了你這個女朋友？”
他平日裏總是看著漫不經心的樣子，但其實周邊的人、事都放在眼裏，何況吳倩和餘偉的暧昧根本就沒有隱藏的意思，結合方才聽到的話，很輕易就能猜出餘偉的想法。
他人高腿長的，這麽立在面前，壓迫感很強，餘偉被擋住去路，對方又是一副找茬的樣子，連日來憋在心裏的怒意終於忍不住了。
“我就是怪她又怎麽了？”餘偉擡頭怒吼，“難道怪錯了嗎？她追我不成，看你來了，馬上就換目標想攀高枝，我轉頭追求我喜歡的人，她還非要在中間插一腳，難道我不該生氣嗎？！”
沒想到他忽然情緒這麽激動，口水幾乎都要噴到臉上，葉施澤皺著眉後退一步。
餘偉說著說著，幾乎自己都要真心相信，是尤露先追求他又棄他不顧、還轉頭去找葉施澤的。
於是內心那些憤怒和嫉妒更甚，不管不顧繼續吼道：“葉少，你也小心點吧，這個尤露嫌貧愛富，本來追我追得恨不得貼上來，就是看你家有錢……”
話說到一半，領子被人一把揪住。
“給你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葉施澤眼尾上挑，扯著餘偉的領口，大力地幾乎將人扯離地面。
餘偉被扯得說不出話來，心裏吐槽你擠著我脖子我能說什麽啊！！但見葉施澤漂亮的瞳孔裏有怒氣氤氳，也只敢伸手虛虛扶住他的手，好半天才拼命地掙紮下來。
看著他憤怒得像爛番茄一樣的臉，葉施澤忽然想起，當初他一路驅車從四姑娘山來到成都，看見尤露在路邊被一個男人差點摸到頭的樣子。
那個想將豬手放在她頭上的男人，好像就是這個、餘偉吧……
他瞇起眼睛，磨了磨後槽牙。
什麽尤露恨不得貼到餘偉身上，葉施澤肯定是不相信的。他葉少長這麽帥，品味又好，尤露剛在神山腳下跟他來了一段美麗的邂逅，能轉頭就去貼這個沒有臉更沒有錢的餘偉？！
簡直笑話。
以他的分析，一定是餘偉覬覦尤露美色，後見追求不成，於是轉而追求可得性更高的吳倩，但也許是尤露發現了餘偉的真面目，好心提醒吳倩，於是才有了今晚的這一幕。
不得不說，還是男人更懂男人，除了尤露“教唆”吳倩甩人那一段，葉施澤竟將這回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冷笑一聲，睥睨著在原地不斷咳嗽的餘偉：“所以呢？你很生氣，想幹什麽？”
餘偉的發洩被暴力打斷，此時在葉施澤的詢問下，不禁卡了殼。
但他好歹也是個在順風順水的環境下長大的獨生子，這樣被另一個自己處處不如的男人逼問的感覺，激得他身體裏熱血上湧，遂壯著膽子、扯著嗓子道：“我、我要讓大家都知道尤露是個什麽……”
葉施澤“嗯？”了一聲。
冷風吹過，從餘偉汗濕的衣襟裏灌進去，寒意徹骨，他在葉施澤逐漸變得恐怖的眼神下，縮縮脖子，說：“我不想幹什麽。”
葉施澤冷笑：“怎麽保證？”
餘偉早就冷靜下來了，想到自己剛才居然對著集團董事長的獨子大喊大叫，還刻意貶低他現在正在追的女孩子，越想，想得腿都快要打戰。
他就算再順風順水，家裏不過也就是能把他搞進這個單位，後頭的所有都得靠他自己了，別說他這種普通人，就是胡逸飛有個董事叔叔，也萬不敢這樣對葉施澤。
心裏頓飛快閃過許多想法，餘偉明白自己暫時是在這裏混不下去了，選擇暫避鋒芒，“我申請明天就回加油站，以後、以後再也不來這裏！”
至於以後真的會不會再來……反正葉施澤也不會在成都呆多久。
葉施澤瞇起狹長的眼，嗤笑一聲。
“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提到尤露這兩個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