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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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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相識

緣豆的呼吸漸漸的弱了下去,狐丘無助的抱著她不知該怎麽辦,眼裏的淚水控制不住的滑落,即便知道沒用也在源源不斷的輸送著靈力。

也正是此時,月光從緣豆的懷裏滑落了出來,狐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趕緊撿了起來,可她卻無法使用,

“緣豆,緣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快睜開眼睛看看我。”

緣豆感覺眼皮子像是墜著塊兒巨石,竭盡所能的擡了一下又閉上了,但也看見了狐丘手裏的月光,

“沒有用的……我能感覺到,月光……支撐不了我的傷……”

言罷身體徹底軟了下去。

狐丘能夠感覺到緣豆流失的體溫,抱著她一個勁兒的叫著她的名字,但緣豆卻再也沒有回應她。

不知過了多久,狐丘依然目光呆滯的抱著緣豆,任由淚水不斷湧出,這種無可奈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抱著東隅也是同樣的感覺,可好歹人還活著,可緣豆卻在漸漸冰涼。

一團柔和的光在緣豆胸口慢慢凝聚,狐丘似是有所察覺猛地低頭看去。

只見那光團漸漸的凝聚完整後便脫體而去,在頭頂幽幽的盤旋著似是尋找出口。

是三魂中最重要的一魂,胎光!狐丘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將緣豆放下後,揮袖施法化出冰障將那縷魂困在了墻角,

“不能走,走了你就真的死了!”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那縷魂光發現出不去後突然變得的暴躁起來,在墻角小小的三棱空間裏橫沖直撞,並且速度越來越快,快到幾乎出現殘影,最終破碎冰障而出。

狐丘楞住了,人類的魂何時這麽強大了?她低頭看向緣豆,除了那一縷胎光其餘二魂並沒有要離體的意思,為什麽?

胎光是□□,乃人生命力和自愈力的源泉,人若死去胎光應該晦暗泯滅才對,可眼前的胎光強大且獨立,和緣豆身上的其餘二魂顯得格格不入,完全不像一體。

想到這裏,狐丘恍然明白了承真的話,關於緣豆身體內隱藏的東西,

“他說的……莫非就是它?”

狐丘深吸了口氣,既如此那一切就都對上了,什麽不可或缺,融為一體,誰的魂魄不是出生相伴的,誰的魂魄剝離不會死,一句話就能說明白的事兒竟然被糊弄了那麽久!狐丘自嘲似的苦笑即自責又後悔。

但眼下卻有了更加疑惑的問題,這縷胎光是誰的?為什麽會在緣豆體內?緣豆的胎光又在哪裏?

但很快,狐丘搖了搖頭,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救緣豆才是最要緊的。”

或許是直覺,總覺得緣豆還有救,而關鍵就在於這縷胎光,

“對不住了,不管你是誰,今天我都不能讓你離開。”

言罷施法想要將其收回,可那魂光比想象中更靈活,急速的在石室裏上竄下跳,碰都碰不到一下,就連眼神都跟不上的速度,偶爾可見殘影停留,最終在石室的角落尋得一絲縫隙,給鉆出去了。

狐丘心急如焚,把月光收進懷裏揮袖將緣豆用冰障包裹了起來。

爾後拿出冬冥一握,從中迸發出數道光芒,恍若數道閃電劃過,眨眼間就映射到了石室內的墻上,橫七豎八均勻的散布著,瞬間就滲透了進去。

接著,四周的墻壁傳來咯咯吱吱的聲音,只一次呼吸間就轟隆一聲炸開了。

狐丘揮袖避開四面八方濺來的落石,再次環視時身後已經多了一條甬道,而那縷魂光在甬道的盡頭一閃而過。

狐丘低頭看了一眼冰匣內緣豆的肉身,在匣蓋上留下召喚印記以備不時之需,之後就朝著那縷魂光消失的地方去了。

這條甬道比想象中還要長,好在岔路分支並不多,只偶爾有那麽一兩個,但這其中倒是有不少像剛才一樣囚禁著自己的石室,區別只在於大小。

胎光游離的路線並不嚴謹,狐丘能夠感覺到它在繞彎,但很明顯它也不想這樣,估計也是找不到出路罷了。

狐丘腦子靈光一現,回身將自己的來路用仙障給封住了,並一路追隨著它邊走邊封,最終將它逼在了角落裏無處可逃。

狐丘見它慌張逃竄的樣子安慰道,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跟我回去吧你現在還不能離開。”

魂光定格了一下,不知道有沒有理解她的話,然後就忽然朝著上方的石縫裏鉆去,再次選擇逃離了這裏。

狐丘嘆了口氣,這裏的結構明顯屬於山體內,她不能隨意的毀壞上方的石壁,萬一引起塌陷就遭殃了,於是便閉眼感知著它的位置,從身側的另一條甬道離開了。

和之前不同,魂光這次的逃離似乎有了目的,只沖著一個方向堅定不移的前進,最終停留在了某處不再移動。

狐丘趁此機會快速的接近,於此同時周圍的環境也出現了變化,甬道變得越來越寬,竟還多了一股腥甜氣息,越是往前越是濃重。

大概也沒走多久,甬道的出口出現了,不是通往外面,而是一片空曠與漆黑。

空氣中的腥甜氣息已經濃到了極點,腥到讓人想要幹嘔,狐丘掩了掩口鼻感到有些不適,這是妖血才有的獨特氣味,會是誰的?

那縷胎光到這裏後就沒有再逃竄了,而是一直在原地上下左右的打轉,時隱時現,仿佛在圍繞著什麽巨大的東西。

狐丘定睛細看,借著那縷微弱的光亮,拼湊出零碎的畫面。

鐵鏈,鮮血,骨肉,羽毛,以及最上方鮮紅的冠羽,狐丘有些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隱約感覺自己要揭開什麽重要的東西。

她不再猶豫,揮手在地面炸出簇簇粗壯的冰刺,滋滋作響依次點亮,直到將整個空間照到通透才停下來,於此同時,一幕令人不寒而栗的畫面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只巨大的鳥獸,翅膀被展開禁錮著吊在穹頂,看體型至少是類似夫諸一樣兩千年往上的成熟大妖,但是它並不完整,少了左側的一條腿和左翼半展翅。身上的羽毛淩亂暗淡看不出本色,幾乎找不到一根順著的,不少地方都光禿裸露,潰爛流膿,甚至能夠看到腹下墜出的內臟,應該是受過極大的重創。

橫七豎八的鎖鏈穿過它的翅膀,穿過它的胸口,又從身體的肋骨大腿裏繞出來,把它弄的血肉模糊。更要命的是,身上還紮著數把帶著楞刺的花刀,順著凹槽引著它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的大陣裏,紮進血肉裏不讓傷口愈合,讓原本就糟糕的身體變得更加的千瘡百孔。

狐丘深吸了口氣,極力的壓抑著內心的的不適,看著地上被填的半滿的陣,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長右給傻樂用過的七星約陽陣,難怪承真那老頭子一百多歲了還容光煥發,原來使了這麽下作的手段。

狐丘氣的雙眼通紅,

“該死的老東西!”

那縷魂光靜靜的落了下來,化成了一抹虛無的身影,靜默的仰頭望著眼前這具殘缺的巨鳥,一動不動。

狐丘隱約感覺,這縷胎光從剛才開始就直奔這裏,一定是有原因的,莫非和這妖獸有什麽關系?

她挪動著步伐緩慢的靠近著,直到看清他的臉……

“鶴律!?”

那的確是鶴律的模樣,只是和自己最後一面見到的又不太一樣,身形更加挺拔了,面龐更加俊朗了,棱角分明五官鋒利,脫掉了年少的稚氣帶著一股成年人的沈穩,和一股陌生的拒人千裏的冷漠。

狐丘的心仿佛懸在了雲端,大氣都不敢喘,繼續小心翼翼道,

“鶴律,是你嗎?”

虛影扭頭淡漠的望著狐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眼神裏的冷漠也跟著化開了,

“狐丘?”

狐丘眼眶一下子熱了,好久沒有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了,雖然微弱確實很是清楚 ,

“真的是你!”

言罷飛快的來到了他身邊,想要伸手觸摸確認,然而卻什麽都沒抓住,沒有任觸感也沒有實體,只是一道光影。

狐丘的表情明顯有些失落,強撐著擡頭看向鶴律,

“怎麽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鶴律低頭,

“說來話長,當年被母親的哥哥帶走後中間經歷了很多事,結果也不盡如人意,害了他也害了東隅。”

狐丘蹙眉,

“哥哥?那他人呢?”

鶴律表情很是暗淡,既自責又難過,

“在鑄時墟的時候為了救我和東隅,自爆了妖丹,已經……。”

狐丘驚訝的擡手掩捂住自己嘴唇,沒想到竟然到了自爆妖丹的程度,那得是多絕望,忽而回想到來鑄時墟之前齊遠坤說過的話,

“所以,一千多年前,是你們重創了鑄時墟?”

鶴律表情一滯,輕輕的點了點頭回應了她,不禁感嘆道,

“我只知道過了很久,沒想到竟然已經過去一千年了!東隅……他還好嗎?”

狐丘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起來,抿了抿唇點頭道,

“和你相比算是好的了,只是從那之後一直沈睡著,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四處打聽也沒有你的消息,我甚至都以為你已經……”

說到這,狐丘突然想到了什麽,

“對了,你的身體呢?為什只有一縷胎光還跑到緣豆身體裏了?”

鶴律的表情有些困惑,

“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在哪兒,我只記得自己被鑄時墟的法陣抽了出來,關在了一個瓶子裏,後來過了很久,不知怎地被一個粗心的老頭兒把瓶子給碎了,我也就逃出來了。

但做為胎光我不能在外界游離的太久,又恰巧碰到了一個墜崖的婦人,求我救救她腹中的孩子,所性就暫時修養在了她體內。”

狐丘若有所思的點頭,

“難怪…難怪我總能在緣豆身上看到你的影子,那老頭兒肯定是齊遠坤,原來竟是這麽回事,我還以為她是你的轉世。”

鶴律搖頭,

“我只是身體的一部分,光靠一縷胎光不可能轉世的。”

狐丘聽罷更擔心了,

“也不知道你的身體在哪兒?會不會有危險。”

鶴律表情柔和,

“放心吧,雖然不清楚在哪兒,但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不然我早就消失了。”

狐丘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但看著他虛無縹緲的樣子,心中不禁梗塞,

“當年你們來鑄時墟,是為了給祝姨報仇嗎?”

鶴律眼眸低垂,

“是,也不是。”

狐丘沒有明白,鶴律擡手指向身旁千瘡百孔的妖獸,

“母親。”

爾後又指向狐丘腰間的月光,

“父親。”

狐丘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心裏炸開了,身體都不聽使喚了,僵硬的擡頭看向那只被吊著的妖獸,

“她……她是祝姨!?”

鶴律嘴唇緊抿的點頭,

“嗯,母親當年屠盡了前來抓她的人,自己也受到了不可逆轉的重創,耗盡了元氣,被趕來增援的鑄時墟眾人給帶走了,囚禁在這洞裏設下符印禁錮靈識,吊著一口氣不讓她死去永遠的折磨著她,就像當年的父親一樣,即便自滅也要收集他的元神,這才煉化了月光,一分一毫都不願放過,父親母親都在這裏,我怎麽可能不來。”

看著鶴律眼裏的無奈與悲傷,狐丘漸漸的意識到了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看著眼前這具肉身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它和祝櫻聯系在一起,當年的她,是那麽的溫柔親切,美麗鮮活,如何就會淪落到眼前這副模樣!

狐丘心疼不已,擡手凝聚靈力想要將祝櫻救下來,但鶴律卻阻止了她,

“不用了,現在每動一下她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我不想她難受。”

狐丘淚眼婆娑的焦急道,

“那也不能放任她在這裏啊,鑄時墟那幫畜牲一直都在折磨她,怎麽可以!”

鶴律雖然不能流淚,但他的表情也一樣的痛苦,

“把月光拿來。”

“月光?”

狐丘不解,但依然拿出了腰間的月光,現在想想當初碰到緣豆時的場景,忽然覺得豁然開朗,

“難怪它只對緣豆有反應,想來也是你在她體內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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