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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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喪（上）
幾日後，縱深的長街上，穆巖陀一身戎裝騎著戰馬踏進了城門，面色因日夜兼程而疲態盡顯，邊關的風雨似乎在他臉上留下了印記，不僅黑了不少，也滄桑了許多，但身形明顯更加壯實了，眼裏透著一股肅殺與狠戾。
身後百餘人的軍隊踏著整齊的步伐前進著，一具蓋著軍旗的水晶棺格外引人矚目，街道兩邊站滿了百姓，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格外沈重，沒有祝福沒有吶喊，這與出城時的盛況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令尹府，門楣上的白綢已經掛上了，全府上下一共七八人都已經披麻戴孝，站在門口等著了，夫人的面色又慘白，又憔悴，眼睛更是紅腫不堪，若不是寂雲和慧真扶著恐怕都難以站立了。
櫸仁眼下的烏青格外明顯，精神也好不到哪裏去，但依然堅定的支撐著一動不動。
軍隊至，水晶棺被移送至大門前，當夫人親眼看見躺著的孫毅時，她再也繃不住了，踉踉蹌蹌的撲了上去，淚如泉湧……
這哭聲太悲傷了，所有的情緒都凝聚在了哭喊裏，如浪潮般一陣接著一陣，擊穿了在場人的每一顆心，櫸仁哽咽著淚水跟著落下，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士兵，也低頭默默的擦著眼淚，盔甲可以護住體魄，卻護不住崩碎的心。
靈堂早就已經搭好了，這兩日前來祭拜的人絡繹不絕，但大多都是朝臣，每個人都是一副惋惜難過的表情，能交流的言辭也大多都是讓夫人節哀順變。
書房裏，櫸仁身著孝衣坐在案前犯愁，案上的算盤如何撥弄似乎都不樂觀，賬本上密密麻麻的記著最近府裏的支出，除了吃穿用度幾乎全是自己醫藥的費用，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全旺，家裏可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全旺低頭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
“老爺夫人一向不喜奢靡，還經常拿家裏的錢資助百姓，或者補貼修河款公用，根本就沒有添置過什麽值錢的東西。”
櫸仁扶著額頭一臉懊惱
“都怪我無能，沒有為家裏添置一銀一兩，還拖累不少。”
“少爺可別這麽說，您為了支持老爺生前的功業也付出了很多，任勞任怨卻從不求回報，這些別人不知道全旺可都看在眼裏的。”
櫸仁搖頭表情暗淡，
“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如今家裏一貧如洗，連置辦一口像樣點兒的棺槨錢都不夠，父親又怎能安然離去。”
全旺聽完也跟著犯起愁來，沈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少爺，不如我們自己做一個吧，之前我在木匠鋪裏當過半年學徒，也接觸過這類東西。”
櫸仁低頭想了想
“可以是可以，只怕時間有些來不及了，眼下府裏正缺人手，實在騰不出多餘的人協助你，兩天時間夠嗎？”
“如果不求精細的話，日夜趕工兩天時間夠了。”
櫸仁長出了口氣點了點頭，
“好，那你現下就去選些木材吧。”
言罷撥了二兩銀子給他。
靈堂上，夫人跪坐在火盆旁不停的燒著紙錢，看著桌上的排位時常發楞，眼淚似乎已經流幹涸了，浮腫的的看不清事物。
寂雲端了杯茶跪在她身邊，
“夫人，喝口茶吧，您都跪那麽久了。”
夫人半天才反應過來，木納的接過茶水抿了一口，
“文元呢？”
“少爺在書房看帳，似乎……遇到了什麽難處。”
夫人擡頭環視了一圈瞬間就明白了，於是放下茶杯抓住了寂雲手腕，
“扶我起來。”
膝蓋大腿都麻木的不行，顫顫巍巍的緩了好一會才能行走。
臥房裏，夫人從床頭拿出了一個紅色匣子，打開之後裏面是一對祖母綠的翡翠鐲子，質地細膩，顏色均勻，很是漂亮，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物件。
“這是我嫁妝裏最後一樣值錢的東西了，你拿去當鋪換些銀子，然後交給文元讓他給老爺置辦一口像樣的棺材。”
寂雲看上去很是為難
“夫人，這可是您最喜歡的首飾了，之前遇到再大的困難都沒動過，現在又如何使得？”
夫人搖了搖頭
“之前有老爺在，天大的困難一家人在一起總能扛過去，現在不行了，文元才剛病愈，家裏的頂梁柱又走了，我一弱女子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寂雲低頭忍著眼淚
“夫人，您應該相信少爺，他一定能想出辦法的。”
夫人扯了下嘴角拉住寂雲的手
“孩子，文元是我的兒，天下沒有父母忍心看著孩子受苦的，我當然是相信他的，可這是我和老爺夫妻一場的情分，將來的歲月即便繁花似錦，也沒有機會再為他做什麽了。”
寂雲被說服了，抹了眼淚拿著東西，依依不舍的走了。
藥鋪裏，緣豆百無聊賴的翻看著藥理，忽見對門當鋪處進去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卻又沒看清到底是誰。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便悄無聲息的去了當鋪門口貓了起來，仔細一看果然是熟人！是令尹府夫人身邊的丫鬟。
只是這個時候來著裏做什麽？緣豆不解，待寂雲離開後她便進了鋪裏
“老板！”
“哎呦～對門兒的！有何貴幹啊？”
“沒有沒有，就是想問問你，剛才那位姑娘在你這兒當了什麽啊？”
老板往窗外看了一眼，拿出了那對翡翠鐲子
“諾，一對兒成色還不錯的鐲子，說是為補貼家用才當的。”
緣豆拿起來看了看，令尹府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這個時候竟然還出來當東西，可見的確是遇到困難了。
穆宅，緣豆剛進門就碰到了自家從外歸來的馬車，門簾掀開，二哥從內一臉淡定的走了出來，戰場真的是一個磨練人的地方，不僅讓穆巖陀成熟了不少還越發沈穩了，緣豆連忙湊了過去
“二哥，你去哪兒了啊？”
“出去置辦了些東西，你有事嗎？”
緣豆撓了撓頭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巖陀停住轉身看她
“有什麽話你就說，怎麽大半年不見變得娘們兒嘰嘰的。”
緣豆翻了個白眼兒
“我本來就是女孩子！那啥……我剛才碰到令尹府的人去當鋪裏當了些東西，我在想他們家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啊？”
巖陀沈默了一下，
“我聽李嬸兒說你和那位孫公子認識？”
“是啊，我們還挺熟。”
“好，我正準備換身衣服去令尹府呢，他們孤兒寡母困難肯定是有的，你就和我一起去吧，順便送些東西過去。”
緣豆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好！”
言罷兩人一同進了宅子裏
“對了二哥，這次回來還走嗎？”
“走，這次的任務是送令尹回家，等他入土了我就得離開了。”
“邊關是不是很辛苦啊？”
“當然辛苦啊，你看我都變成什麽樣子了。”
“那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不知道，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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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至，水晶棺被移送至大門前，當夫人親眼看見躺著的孫毅時，她再也繃不住了，踉踉蹌蹌的撲了上去，淚如泉湧……
這哭聲太悲傷了，所有的情緒都凝聚在了哭喊裏，如浪潮般一陣接著一陣，擊穿了在場人的每一顆心，櫸仁哽咽著淚水跟著落下，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士兵，也低頭默默的擦著眼淚，盔甲可以護住體魄，卻護不住崩碎的心。
靈堂早就已經搭好了，這兩日前來祭拜的人絡繹不絕，但大多都是朝臣，每個人都是一副惋惜難過的表情，能交流的言辭也大多都是讓夫人節哀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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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旺，家裏可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全旺低頭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
“老爺夫人一向不喜奢靡，還經常拿家裏的錢資助百姓，或者補貼修河款公用，根本就沒有添置過什麽值錢的東西。”
櫸仁扶著額頭一臉懊惱
“都怪我無能，沒有為家裏添置一銀一兩，還拖累不少。”
“少爺可別這麽說，您為了支持老爺生前的功業也付出了很多，任勞任怨卻從不求回報，這些別人不知道全旺可都看在眼裏的。”
櫸仁搖頭表情暗淡，
“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如今家裏一貧如洗，連置辦一口像樣點兒的棺槨錢都不夠，父親又怎能安然離去。”
全旺聽完也跟著犯起愁來，沈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少爺，不如我們自己做一個吧，之前我在木匠鋪裏當過半年學徒，也接觸過這類東西。”
櫸仁低頭想了想
“可以是可以，只怕時間有些來不及了，眼下府裏正缺人手，實在騰不出多餘的人協助你，兩天時間夠嗎？”
“如果不求精細的話，日夜趕工兩天時間夠了。”
櫸仁長出了口氣點了點頭，
“好，那你現下就去選些木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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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堂上，夫人跪坐在火盆旁不停的燒著紙錢，看著桌上的排位時常發楞，眼淚似乎已經流幹涸了，浮腫的的看不清事物。
寂雲端了杯茶跪在她身邊，
“夫人，喝口茶吧，您都跪那麽久了。”
夫人半天才反應過來，木納的接過茶水抿了一口，
“文元呢？”
“少爺在書房看帳，似乎……遇到了什麽難處。”
夫人擡頭環視了一圈瞬間就明白了，於是放下茶杯抓住了寂雲手腕，
“扶我起來。”
膝蓋大腿都麻木的不行，顫顫巍巍的緩了好一會才能行走。
臥房裏，夫人從床頭拿出了一個紅色匣子，打開之後裏面是一對祖母綠的翡翠鐲子，質地細膩，顏色均勻，很是漂亮，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物件。
“這是我嫁妝裏最後一樣值錢的東西了，你拿去當鋪換些銀子，然後交給文元讓他給老爺置辦一口像樣的棺材。”
寂雲看上去很是為難
“夫人，這可是您最喜歡的首飾了，之前遇到再大的困難都沒動過，現在又如何使得？”
夫人搖了搖頭
“之前有老爺在，天大的困難一家人在一起總能扛過去，現在不行了，文元才剛病愈，家裏的頂梁柱又走了，我一弱女子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寂雲低頭忍著眼淚
“夫人，您應該相信少爺，他一定能想出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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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鋪裏，緣豆百無聊賴的翻看著藥理，忽見對門當鋪處進去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卻又沒看清到底是誰。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便悄無聲息的去了當鋪門口貓了起來，仔細一看果然是熟人！是令尹府夫人身邊的丫鬟。
只是這個時候來著裏做什麽？緣豆不解，待寂雲離開後她便進了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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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就是想問問你，剛才那位姑娘在你這兒當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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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一對兒成色還不錯的鐲子，說是為補貼家用才當的。”
緣豆拿起來看了看，令尹府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這個時候竟然還出來當東西，可見的確是遇到困難了。
穆宅，緣豆剛進門就碰到了自家從外歸來的馬車，門簾掀開，二哥從內一臉淡定的走了出來，戰場真的是一個磨練人的地方，不僅讓穆巖陀成熟了不少還越發沈穩了，緣豆連忙湊了過去
“二哥，你去哪兒了啊？”
“出去置辦了些東西，你有事嗎？”
緣豆撓了撓頭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巖陀停住轉身看她
“有什麽話你就說，怎麽大半年不見變得娘們兒嘰嘰的。”
緣豆翻了個白眼兒
“我本來就是女孩子！那啥……我剛才碰到令尹府的人去當鋪裏當了些東西，我在想他們家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啊？”
巖陀沈默了一下，
“我聽李嬸兒說你和那位孫公子認識？”
“是啊，我們還挺熟。”
“好，我正準備換身衣服去令尹府呢，他們孤兒寡母困難肯定是有的，你就和我一起去吧，順便送些東西過去。”
緣豆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好！”
言罷兩人一同進了宅子裏
“對了二哥，這次回來還走嗎？”
“走，這次的任務是送令尹回家，等他入土了我就得離開了。”
“邊關是不是很辛苦啊？”
“當然辛苦啊，你看我都變成什麽樣子了。”
“那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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