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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察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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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察秋毫

洪宇不是死在洪家後院的?

可是樓風明明說……不對!

樓風他依然沒說實話,他還在騙自己!

吳嵐跡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但他保持冷靜,連忙追問兩人道:“除此之外,三點水還說了什麽?”

韋焰色看得出吳前輩的著急,於是一邊把捕影門的手令取出還給他,一邊倒豆子一般,把三點水透露給他們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聽著聽著,吳嵐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樓風為什麽要騙自己!這對他有什麽好處!

“吳先生?”韋焰色不安地看著他,吳嵐跡現在抑制著火氣的神態讓她感到十分陌生。

吳嵐跡轉身背對他們,衣擺劃出了一道淩厲的弧度:“我去找他問個清楚。”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吳嵐跡直接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好快!好強!

沒有掐法訣,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法力的湧動都感覺不到!

就這樣直接不見了!

雖然簡墨從韋焰色口中聽說吳嵐跡深不可測,但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識到這位前輩的實力,郁結於心的不服氣終於散去。

妖族天性慕強,吳嵐跡只展露出冰山一角,就足以讓簡墨這個純正的燕妖為他折服。

“還楞著幹什麽!快追呀!”

韋焰色拽了簡墨一把,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雖然他們早就看不到吳嵐跡身在何處,但她知道前輩一定是去洪莊找人了。

“哦哦,好。”簡墨這才如夢初醒,向韋焰色追去。

一息之間,吳嵐跡已經停在了洪莊門口,他的手擡起又放下,最後先整理了一下被狂風吹亂的衣袖,才上前扣響了大門。

很快就有個仆人來開門了,吳嵐跡看著臉生,不是之前的那一個。

“在下姓吳,來找易樞……先生。”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他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颼颼的冷氣。

仆人楞了一下:“先生找誰?”

“洪家的門客易樞,就說吳嵐跡找他!”吳嵐跡提高聲音呵道。

那個仆人被這位外貌絕佳但眉含煞氣的客人嚇了一跳:“可是先生,我們洪家沒有這個人啊……”

吳嵐跡見他的慌亂不似作偽,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另外的人聲打斷了。

“發生什麽事了?”

原來是洪宥帶著幾人向門口大步流星走來了。

“家主!”這是看見救星的仆人。

“洪家主。”這是神情冷淡的吳嵐跡。

洪宥向吳嵐跡還禮:“原來是吳先生啊,洪某方才隱約聽聞,吳先生再訪洪莊是為尋人,若有用到洪某之處,盡管開口便是。”

怪了。

吳嵐跡不動聲色地想到。

洪宥的態度可比早上好太多了。

既然洪宥的態度那麽誠懇,吳嵐跡的語氣也就軟和了下來:“麻煩洪家主了,在下剛得了一些消息,想要向易樞先生確認,不知易樞先生身在何處?”

“易樞?”誰知洪宥也呆楞了一下,“易樞先生是哪一位?”

隨後他還詢問左右道:“你們知道易樞先生嗎?”

見周圍人紛紛搖頭,吳嵐跡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的神識瞬間掃過羅袖城以及周邊一帶,的確沒有發現樓風的氣息。

人呢?莫非已經逃了?他的滿心怒火被疑惑取代。

於是,吳嵐跡用提醒的口吻說:“洪宇遇害時,是誰同他在一起?”

“是洪某。”洪宥應聲,愁眉苦臉,“只可惜洪某技不如人,讓那女魔頭害了家兄的性命!”

吳嵐跡如墮雲霧中,覺得事情的走向愈發不對勁起來。

原本在場的應該是樓風,在他們的記憶裏竟然變成了洪宥?

他想了想,又問:“你看清那女魔頭的長相了嗎?”

洪宥也被問得一頭霧水:“之前先生和韋姑娘一起來的時候,洪某不是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嗎?那女魔頭顯然就是凝香樓的明月妨啊!”

“一起來?我們是幾個人一起來的?”吳嵐跡敏銳地抓住了一絲不協調之處。

洪宥楞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他說:“韋姑娘、簡公子、覺懺大師還有吳先生,共四人。”

獨獨少了化名“方姑娘”的明月妨。

“……傷口有何特殊之處嗎?”

洪宥思索了一會兒:“硬要說的話,就是皮肉外翻明顯,貫穿傷偏短,看起來呈三角狀,不似普通長劍所傷。”

對傷口的描述倒是沒有改變,依然是八苦劍造成的傷痕。

“兇手的眉心有沒有紅痣?”吳嵐跡不敢有所疏漏,連忙又確認了一遍。

洪宥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猶豫。

吳嵐跡心裏一緊:“你是怎麽認識明月妨的?”

聞言,洪宥臉上竟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紅暈,目光躲閃了兩下,才回答道:“明月妨是羅袖城人氏,我洪家世世代代都住在這裏,認識有什麽奇怪的?”

明白了,你去過凝香樓。

吳嵐跡無意對他人的私生活多加置喙,聽到這裏,他猜測洪宥看到的,或者說他記得自己看到的兇手,應該是他認識的那個八苦劍主明月妨。

捕影門的情報不會有假,既然三點水說洪宇不是死在洪家後院的,那麽不僅是樓風的證詞,連洪宥等人的記憶也是不可信的。

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八苦劍之主才是真正的明月妨。

這樣想著,吳嵐跡心裏竟然湧起了一股欣慰。

不過眼下洪家眾人的記憶顯然已經被篡改過一遍了,樓風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懷疑到他身上,於是直接逃走,還抹去了易樞這個身份在這裏留下的痕跡。

可是以樓風的修為,不應該有這樣的能耐才對啊!

所以樓風的背後還有人在支撐他,而這種抹去記憶的手段和自己忘記大弟子舒軼的情況是如此相似……

樓風什麽時候和自家大弟子勾搭上了?

吳嵐跡一時有些頭疼,舒軼要殺他的原因他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的呢,怎麽又來了個樓風?

他想來想去,用了很長的時間回憶了一下自己認識的熟人,發現舒軼和樓風唯一能搭上的關系就是,舒軼勉強算是烈朝遺民,樓風的真實身份是烈朝太子。

而他們的中間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人皇姬識冕!

腦海裏,姬識冕的名字一跳出來,吳嵐跡就果斷地將其劃去了。

他上一次懷疑姬識冕,是因為當時在他的記憶中,能完成這麽大的旋天逆道陣的存在寥寥無幾,而他當時又失去了關於大弟子舒軼的記憶,恰好兩人不久前還吵過一架,遭遇伏擊時才會聯想到姬識冕。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他懷疑誰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懷疑姬識冕。

到底會是誰呢……

吳嵐跡垂著眼睛思考時,韋焰色和簡墨也趕到了。

“吳前輩!”韋焰色遠遠地打了一聲招呼,跑到近前才發現洪宥也在,連忙拱手行禮,“見過洪家主。”

“易樞呢易樞呢?易樞在什麽地方?”簡墨只落後韋焰色一步,一路都在嘰嘰喳喳,“吳前輩抓到易樞了嗎?”

吳嵐跡恍然回神,把兩人拉到一邊三言兩語把現在的情況解釋了清楚。

“什麽?記憶也能被篡改?”

“什麽?易樞已經逃了?”

“什麽?還有一個假的明姑娘?”

兩人驚呼不斷,好在還記得要壓低聲音,突然被塞了一大堆消息,感覺腦子都變得亂糟糟的了。

吳嵐跡瞥了安靜等待的洪宥一眼,又解釋道:“樓……易樞一直在隱瞞真相,那個眉心有紅痣的女子可能只是他們豎的一個靶子。”

“那洪宥這裏……”簡墨適時地接上一句話。

吳嵐跡沈吟了一會兒:“走吧,已經問不出什麽來了。”

於是,三人向洪宥告別後,就離開了洪莊。

“洪宇之死,我們還要查下去嗎?”韋焰色摸著下巴憂心忡忡。

簡墨道:“要不算了吧,三點水不是都說了沒必要嗎?”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韋焰色咬了咬下唇,“什麽叫查到了也沒用?即使洪宇勾結魔族,殺人也應該要受到制裁啊!”

簡墨見不得韋焰色這副懊惱的模樣,趕忙湊上前輕聲細語地安慰她,沒幾句話就把人哄得眉開眼笑。

此時,吳嵐跡仿佛在神游物外,他把得到的所有信息整理、歸類,最後串聯在一起,試圖從中拼湊出真相。

洪宥和樓風關於傷口的描述是一致的,不管是樓風還是舒軼,都不應該知道八苦劍的特點,所以吳嵐跡大膽猜測洪宇的確是被八苦劍殺死的。

可是現任八苦劍之主是明月妨……

原來是這樣!

吳嵐跡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格外興奮暢快。

“吳前輩?”韋焰色和簡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讀出了驚疑不定。

吳嵐跡收斂笑容,面露嚴肅之色:“我知道洪宇是怎麽死的了!”

“真的嗎?吳前輩快告訴我,兇手到底是誰?”聞言,韋焰色大喜過望。

吳嵐跡一字一頓道:“明、月、妨。”

韋焰色面色一變:“怎麽會!吳前輩之前不是還說……”

“你聽我說完。”吳嵐跡擡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他緩緩向前走了兩步,道:“洪宇確實是明姑娘殺的,但如果我說,明姑娘自己也不知道此事呢?”

“什麽意思?”韋焰色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生怕漏聽了一個字。

吳嵐跡半轉過身面對滿臉疑惑的兩人:“你們還記得,明姑娘是怎麽從司瑜手中逃出來的嗎?”

簡墨看了眉頭緊鎖的韋焰色一眼,率先回答道:“她說她找機會逃了出來,然後她跑到了鏡河,從水裏撈出了八苦劍。”

“是的。”吳嵐跡負手而立,向簡墨點點頭,“她接下來的原話是:‘我趁亂砍了幾個人,不知道砍沒砍死,然後我就跑了。’你們猜,這被砍到的幾個人裏,有沒有偽裝成司瑜的洪宇呢?”

韋焰色徹底明白了,她猛地一拍大腿:“所以當時洪宇被明姑娘殺了,但她其實並不知情,洪家人,不,易樞的證詞並不完全是栽贓嫁禍,因為……因為洪宇真的是明姑娘殺死的!”

簡墨悄悄齜了齜牙,小小地抽了一口冷氣。

韋焰色拍的是他的大腿。

不過韋焰色拍完也發現手感不對,連忙遞給簡墨一個抱歉的眼神。

“這樣一來,一切就說的通了。”吳嵐跡說到一半,忽然又搖了搖頭,轉過身背對著兩人。

“不對,還是不對。”

“怎麽了?”韋焰色覺得這個推論已經很完善了。

吳嵐跡道:“我沒見過洪宇,但我見了他的胞弟洪宥,也差不多知道了洪宥有多強。洪宇在世時的實力應當和洪宥差不多,但以明姑娘的修為,即使有八苦劍相助,又怎能殺得了他?”

韋焰色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吳前輩的意思是……”

“明月妨依然是無辜的!”簡墨用扇子一敲掌心,恍然大悟。

“不錯。”吳嵐跡轉過身來,眸子黑沈沈的,“我想,應該是洪宇先被八苦劍所傷,而後有人借機殺了他。”

“此人才是真兇,那會是誰呢?”韋焰色不自覺地喃喃道。

吳嵐跡沒有說話,他對那個赫連笑有些懷疑,但沒有較為確鑿的證據。

既然赫連笑是魔族,他就有可能在看望魔尊舒軼時聽說過這個名字。樓風和赫連笑都出現在了洪宇的身邊,樓風又極有可能和舒軼達成了同盟,難保赫連笑不是舒軼那邊派來的人。

簡墨就沒有那麽多顧慮了,他直接說道:“洪宇不是和魔族勾結了嗎?會不會是他和那個赫連笑之間出現了矛盾,然後赫連笑幹脆把他殺了?”

“不無可能。”吳嵐跡的話語間留了幾分餘地,“我們還是需要更多的線索。”

“我還以為能真相大白了呢。”韋焰色略帶遺憾。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麽,面上一喜,扭頭對簡墨說:“簡墨,你記不記得,三點水前輩建議我們去查江南一帶嬰兒失蹤的案子?”

“當然記得!”簡墨連連點頭,“你的意思是,這個案子也許和洪宇有關系?”

“不,我是懷疑它和赫連笑有關系。”韋焰色沈聲道,“或者說,和殺死洪宇的真兇有關系。”

天網恢恢,疏而不失。不管真兇到底是誰,她韋焰色都會追查到底,還無辜者清白,予罪惡者制裁!

她握緊了拳頭,目光堅毅,擡頭對另外兩人說:“事不宜遲,我們先與明姑娘和覺懺大師匯合,然後就去調查此案吧!”

吳嵐跡頷首表示同意,又道:“說起來,明姑娘和覺懺大師呢?”

“對啊,他倆人呢?”簡墨左顧右盼。

韋焰色正想說他們應該就在洪莊附近,就見吳嵐跡面色一凜。

“羅袖城裏沒有他們的氣息。”吳嵐跡面沈如水。

“什麽!”兩人大驚,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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