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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候爺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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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八方的弓箭向鄭青菡射去,銀色箭頭在日光下耀眼生花,鄭青菡勉強撐過一輪攢射,利箭再次閃電般疾刺眼前。

苦在雙手難敵群狼,噗噗二聲,鄭青菡右肩連中兩箭。

長劍脫手落地,鄭青菡長發披散,側頭瞪視人群。

賈林見到她這等狼狽,獰笑道:“妖女,那日在莊院,你放火毀我面貌,今天新帳老帳一起清算,早些叫你去見閻王。”

說話間,萬箭以電閃雷霆之勢疾刺眼前,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一箭射在胸口,鮮血激射,鄭青菡白凈的臉龐猩紅點點。

這一箭深入身軀足足半尺,鄭青菡連退幾步方要站穩,卻見無數箭矢再次飛來,擡手擋箭,可惜雙手勁力不足,眼睜睜望著無數箭頭越趨越近。

正當垂死之際,一道青光漫過,熟悉的光影幻化成熠火,容瑾的身影猝地擋到她跟前,九劍頃刻出擊,一股無窮力量襲向四周,無數長箭在半空折斷,哢哢掉落在兩人腳邊。

大半時間,容瑾的眼睛都是戾氣沈沈,讓人覺得下一秒他要麽發飈,要麽殺人。

惟有此時,那雙眼睛跟平常不同,正熠熠生光回望著鄭青菡。

前肩右胸被利箭射的皮開肉綻,傷口處鮮血長流,披頭散發狼狽難堪,換誰都會認定她悲慘,可容瑾覺得,她的蒼涼偏不如此,堅韌無比的,執拗的,不屈的,總是獨樹一幟到讓人同情不起來,反而心生異樣。

鄭青菡擡頭望他,話到嘴邊蠕動幾下,終是無話可說,只覺得全身皮肉已碎裂,生生疼到心坎,身體不由自主軟倒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掌箍住她臂彎,是容瑾拽住了她:“餵,把我白鶴撞死的小子在車廂裏?”

“候爺想幹什麽?”鄭青菡眼皮跳了又跳。

“找那小子算帳。”容瑾理所當然道:“害死本候的白鶴,必然要償命。”

鄭青菡背脊一涼,她早就該想到,容瑾是睚眥必報的人,能找到此處,就不會給韓光活路。

容瑾把她拖到車廂前,霍地揭開簾子,馬車裏面韓光正昏迷不醒。

“剛才韓光鬧著要下車幫小姐,韓冰一掌把他劈暈了。”同車的綿繡本能解釋。

明知是死路,韓家姐妹還是選擇與她並肩作戰,若說她們還有不舍,便是這個弟弟。

“候爺要取他的命,我不許。”鄭青菡攔在車前。

“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在我跟前張狂要強。”容瑾手掌一松,鄭青菡整個人失去重心,要不是綿繡下車扶著,差點跌到地上。

“候爺說的是,在您跟前囂張跋扈的人,是必要收拾的。”賈林恭敬向前給容瑾行了大禮,還不忘落井下石一番。

容瑾擡頭盯著賈林看了一回。

賈林忙陪笑,冷汗澆了個透心涼,容瑾就是活閻王,話要說錯半句,立馬就能幹出剝人皮,啃人骨頭的事來。

容瑾望著賈林諂媚的模樣,口中道:“賈珍要有你一半眼力,也不至於死在我手裏。”

賈林不由身形一震,想起賈珍的死相,血濺了半條街,砍落的腦袋被容瑾踢到沈塘河裏,連個全屍也沒撈著,心裏又恨又怕。

容瑾仿佛看透了似的,眼神陰戾道:“天殺的蠢才,要是怕我,還杵著作甚?”

賈林有些傻眼,不知如何是好,棋差一步而已,只要容瑾晚來一腳,他就能弄死鄭青菡,現在走人,實在心有不甘。要是不走,萬一惹得容瑾盛怒,定要賠出小命。

賈林咬牙,指著鄭青菡開口道:“她用陰狠手段害過府上的人,請小候爺幫襯一二,把人交給下官。”

“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相國府的嫡女也敢私自處置。”容瑾冷哼:“你攀上誰的高枝,膽子才見漲?”

“下官不敢。”

“下官?”容瑾言語玩味:“府上最近鬧的兇,你死完大哥又死爹,不好好在家痛不欲生,還想著當官。”

話裏透著精明,賈林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連打幾個激靈不敢回話。

容瑾不再理他,指著鄭青菡鼻子罵:“難怪找不著韓家的小畜牲,原來藏在這兒,你算什麽東西,不過是相國府人見人嫌的蠢貨,既不知收斂,又盲目出頭,可是活膩味想早些投奔黃泉路。”

綿繡被他吼得雙膝發軟,鄭青菡則充耳不聞。

容瑾冷哼:“鄭大小姐,怎麽一言不發?現在裝不知情已為時過晚,我要的人你也敢藏,可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不該藏也藏了,候爺要殺要剮沖我來便是,只求放過韓光。”鄭青菡猛一擡頭,正好和容瑾四目相撞。

那眼神仿佛能把人瞪出兩個洞,讓人全身頓痛,容瑾心裏膈應,扭頭望向旁處,見賈林還站在一邊,鐵青著臉道:“你怎麽還沒滾?”

賈林大驚,慌不疊往後退,跘了一跤摔個狗吃屎。

容瑾看著他膽破心寒的模樣,哼哼冷笑出來:“不中用的宦犬,連個娘們也不如。”

賈林哪敢再逗留,帶著一幹人撒開膀子跑路。

見賈林的人走遠,容瑾把隨從叫到跟前,簡單交待幾句。

護衛把韓家姐妹的屍體搬上馬車,鄭青菡惦記韓光,和錦繡進了車廂,剛坐穩,有人撩開車簾擠進來,正是容瑾。

鄭青菡十分警惕,把昏迷的韓光拉到身後藏著。

容瑾看在眼裏不說話。

沒過多久,馬車駛出別院。

鄭青菡心裏越發沒底,她是死是活倒是不懼,只一心想保住韓光的命,挺直脊梁道:“候爺,當初韓光是被賈珍騰空踢飛才會撞死您的白鶴,實為無心之失。”

容瑾陰著臉,不吭聲。

“韓光年幼,我朝沿襲世代律法,有三赦之法,一曰幼弱,七歲以下的年幼者可免除罪責,就算他真有錯,也請您大人大量,饒他一命。”

白費口舌,容瑾動都沒動。

鄭青菡無法,不由道:“柳姑娘創巨痛深,恢覆期尚需數月,只要您肯饒過韓光,我會研精殫思醫好她。”

容瑾的目光擡了擡。

打蛇打七寸,覷得清才有機會,鄭青菡連騙帶賭道:“候爺向來把柳姑娘當心肝疼惜,她傷一分,就如刀在您心尖割鋸,您一定希望她的舊傷能早愈。”

她的把戲,容瑾心裏門兒清。

果然,鄭青菡接著道:“看在柳姑娘的面子上,韓光的事,候爺可否讓步?”

“剛才的話是真是假你自己心裏清楚。”容瑾良久才道:“可不管真假,我都願意讓一步。”

明知話不真,還願意退步,柳影果真是他滿心滿眼記掛的女人。

容瑾朝外頭喊:“去鄭小姐的莊子。”

馬車駛到莊子,一幹人下了馬車,鄭青菡朝綿繡使眼色,綿繡心領神會,從莊子叫出護院,正打算把韓光擡回去,便被容瑾攔住。

鄭青菡上前道:“剛才在車上不是說好,候爺為了柳姑娘,願意讓步。”

“留韓光一條命,已經是最大的讓步。”容瑾瞳孔一縮:“你別得寸進尺,想著把人留下來。”

鄭青菡心裏直發沈,屏著氣道:“候爺不讓我留人,是何原因?”

“萬一你冶不好影兒,我就讓韓光和李晨一起陪葬,拿捏著他們你才會聽話。”

鄭青菡咬牙切齒道:“候爺想的真夠周道。”

容瑾嘴角微揚:“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咱們不過是輪流做莊。”

鄭青菡的手在袖裏越攥越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無回旋餘地,她閉目片刻,再睜眼時眸間已然風平浪靜:“候爺說的是,反正是輪流做莊,各自的籌碼握緊便好,柳姑娘的病一日不好,您也一定會好生照顧韓光和李晨的。”

果真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容瑾望著她,臉上輕輕一笑,那笑輕到瞧不見、看不出。

韓家姐妹的屍體擡下馬車,車夫一鞭策馬,候爺府的人在飛塵中越去越遠,直到馬車看不見,鄭青菡強撐的最後氣力用盡,眼前一黑,軟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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