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點點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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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好藍啊，真的。一片蔚藍在正上方鋪展而開，片片雪白交織著變幻莫測的圖像。清涼的空氣沁入鼻腔，讓昏昏沈沈的大腦強撐著清醒。

從超市回來，拎著滿滿一袋食材，晃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時而哼著自創的調子，時而覺得太難聽了還是閉嘴吧。心情舒暢，看天邊的雲都像是在對我笑，雖然那笑臉有點難看。

又轉過一個拐角，眼看著前面就要到家了。可就在這時候，一不留神，我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起初沒有在意，然而往前走了幾步之後，突然發現壓在右手上的重量不見了。

我楞在原地，回想起剛才所聽到的，似乎很像一大捆蔬菜掉在地上的聲音。沙沙的，沒有什麽聲響。

我不情不願地回頭，果然看見白色的塑料袋頹在地上，蘋果啊小番茄啊什麽的滾了一地。

嘆了口氣，我無奈地一個個地把它們撿回來扔進袋子裏，心中哀嘆著我的不走運。看天邊遠處的雲，還是笑著的，只不過怎麽比哭還難看呢。

我提著袋子，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一不註意袋子又脫了手。可是，從剛剛開始我總覺得，其實我手上的動作並沒有變過，握緊的右手並沒有松開過。也許一不小心手一抖袋子就掉了，可這種事情之前從沒有發生過。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總覺得，是一個讓人不想深究的話題啊。

話說回來，就算再掉一次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蘋果什麽的在家都是我來洗，只有削了皮誰能發現它在地上滾過。

我可是轉移話題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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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淺藍色窗紗照

了進來，灑下一屋幽藍。一束青光剛好打在我的臉上，不刺眼，讓人沒有躲閃的念頭。我只是楞楞地看著，光路中，塵埃翻飛，在咫尺之遙旁若無人地四處游蕩。周身的景象陌生又熟悉，讓我一時間不知所措，大腦如同脫機了一般，給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很惜，我在床底下。

我不知道為什麽。

我只記得就在剛剛，我正做著美夢，迷迷糊糊地翻了一個身，就莫名其妙地掉了下來。我一下摔醒了，忘記了很多東西，但是至少我還記得，理論上我應該也和每天晚上一樣，是靠著墻睡的。擡頭看看，床還在原位，緊挨著墻，而我卻不知為什麽從床角掉到了墻角。

我穿越了？

我瞬移了？

我……

不，我知道的，只是那麽地不敢往那個方向想。

我——我只是，穿過了床。

我是轉移話題的天才，但這並不是說，世界上就沒有我轉移不了的話題。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這件事，早就有征兆。

寫作業掉筆、看書掉書、吃飯掉碗、炒菜掉鍋、喝水灑水這種事，經歷得多了，也就不得不面對一些事情了。

我也不得不承認，最初那一袋子菜會無緣無故地摔在地上，也是因為，白色塑料穿過了我的手。

在之前看過的電影裏，當有角色變成幽靈、當有角色將要消失，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別人看得到他、聽得到他的聲音，但當想要觸碰他時，伸出的手卻只能揮空，從他的身體裏穿過去。

我可能，就要變成那個樣子。

Photoshop裏，只有同一圖層內的圖像才會互相影響。不同圖層間可以自由組合、相互覆蓋，卻永遠彼此獨立，永遠觸及不到彼此。

我可能，要成為不同圖層的人了。

這幾天，我有時是實在的，有時卻成了幽靈一般的體質；有時是屬於這個圖層的，有時又好像去到了另外的圖層。

但我還是註意到，物體穿過我的頻率，在緩緩地提升。

我在一點點變得稀薄。

我在一點點蒸發。

——我在一點點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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