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何歡（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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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何歡（十）
雲居博三被松田和萩原堵在了他的出租屋裏。
“你為什麽把視頻發給工藤先生？”松田的臉色陰沈得讓博三隱隱能幻聽到暴雨前的風雷聲，“怎麽能讓普通民眾接觸到這種信息！你是沒有我們兩個的聯系方式嗎？”
雲居博三也處在難得的激憤中，開口就嗆聲，“那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炸/彈犯越獄的事？要不是我當時找的律師剛才聯系了我，我現在都還蒙在鼓裏！你知道我一出警視廳接到這種電話是什麽心情嗎！她還說爆/炸/物處理班的松田巡查部長在協助調查！好懸沒給我直接嚇過去！”
松田不假思索：“這是兩件事！”
萩原跑得太急，耳畔的頭發都已經汗濕，被他隨意撥到一邊去。
“這是一件事。”萩原溫聲重覆，但眼睛裏毫無笑意，“小陣平，這真的是一件事。”
看懂了什麽似的，雲居博三突然一縮。
“松田組長，”他發出不懷好意的看戲專用笑聲，“你不會是也沒告訴萩原吧？”
松田陣平陷入了可疑的沈默。真好懂啊，松田警官！
啊，是真的。雲居博三在心裏無感情拍手：這下好了，非打一架不可。
“是我的錯，一時糊塗，當時沒想著他是普通民眾，就記得他靠譜。不過話說回來，警用裝備廠的合夥人也不能算完全的普通民眾吧。還是說，你們已經不習慣接受協助者幫忙了？”雲居博三語氣平平，任誰過來都能聽出他顯見的火氣，“可不敢再發給你們二位，這都忙成陀螺了，白天當爆處王牌晚上聯系降谷，還能有月球時間協助班長抓炸/彈犯，我再發個視頻，怕你倆當場猝死，下班時間還不算工傷。”
“而且，”雲居博三的語氣幾乎稱得上一句惡劣了，“我那會可不知道，原來你們已經聯系上降谷了。”
他不該這麽說話。他明白。但他的脊柱被劫後餘生的慶幸、生死一線的後怕和突然靠近的危險澆築成一根鋼筋，硬挺挺地繃著，略動一下都感覺幾乎要被自己軀體裏生出的尖刺捅穿。
……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怎麽正常地表達關心。他只學會了“要你有什麽用”的互責和“好了來吃飯吧”的道歉。他不知道該怎麽好好地說出“你們很重要”，反正也沒人對他說過。
反正實驗室裏、學校裏多少人都沒機會健全長大，讀到博士也還是沒被好好關心過的小孩。
“我和萩當然要先聯系降谷。先於你。”松田陣平半點不退，只是陳述事實，“你知道的。”
是啊。他們當然應該這麽做。春上女士的身份問題可是明擺著的。而且事涉臥底，怎麽謹慎都不為過。他可是剛才還看了警視廳公安部臥底的臉。
他怎麽就為這種事發火了呢？
“……對不起。”
雲居博三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並不是他性格好，只是他就根本沒學會過怎麽堅持守衛自己有情緒的正當性——家長，導師，隨便什麽一個強勢角色多說兩句，他立刻就把自己的情緒牢牢按住縮回去了，他總覺得自己不該有情緒，有情緒是錯的。
他發洩情緒的方式當然是錯的。不過他也不知道人到底該怎麽正確處理負面情緒。
“對不起。”雲居博三重覆，“我不該強詞奪理的，讓工藤老師看到視頻全是我不對，我只是……有點上頭。我擔心你們負擔太重了。”
萩原就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而松田沒什麽表情地把頭別到一邊，細看似乎還有種賭輸了的羞惱。
雲居博三：……不是很懂你們幼馴染。
“看吧，”萩原的笑意終於滲到眼底，“這真的是一件事。我們也怕你負擔太重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雲居博三就搖頭，“沒有沒有，我還好哇，做工作本來就是這樣的嘛。沒關系，還能承受。”
松田：……
萩原：……
“你是不是又把我們當導師應付了……”萩原無奈。
雲居博三：完了，習慣了。
“不過真的還好吧？”雲居博三確認似的拍拍自己的臉，“我覺得我整個一陽光開朗大男孩啊。大喊！伸直！陽光地飛翔！飛翔！”
萩原：……
“如果還好的話，”這次是松田接上了話，“那就從這房子裏搬出去啊。”
啊？
雲居博三不甚明白地看他。
“沒必要用忍受來證明自己。”松田說得很簡潔，能看出他最近真的也快到極限了；但他的眼睛還是亮得如同天際晨星。
萩原當即為幼馴染添上註腳，“是的，健全的生活狀態不是證明自己能被壓縮，而是在可能的空間裏盡可能地舒展和擴張。這才是生活。我同意小陣平的話，如果你想參與炸/彈犯越獄事件，就用自己更舒展的狀態來證明你可以吧。到那時候，如果小陣平不把檔案主動雙手交出來，我幫你揍他。”
雲居博三：“為什麽不是我自己揍？”
“因為你打不過。”萩原和松田異口同聲。
博三：……重要的事情也沒必要說兩遍吧！
事後第三天，雲居博三租了新的公寓，終於從摩天大樓後面的破房子裏搬了出去。陽光越過摩天大樓的陰影打在他身上，此時此刻誠覺萬事萬物盡可原諒。
他們最終還是沒有談與降谷聯系的細節。並不是信任危機，只是雲居博三在確認過公安部臥底確實已經被抓之後，就覺得自己的歷史使命已經完成了：他這種人，聽說得多了也沒什麽用，反而可能給大家都帶來危險。
然而，追捕炸/彈犯的過程卻並不順利。明明是已經露過臉、被記錄下面部信息還留存了DNA樣本的家夥，按理說怎麽也不該像原作一樣在外面逃竄整整四年；但他就是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即使是伊達航也沒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雲居博三：不會我還要在名偵探柯南世界建設天網系統吧？！
他不敢再著急了：那種事情還是要徐徐圖之。在被萩原提點過後，雲居博三才開始懂諸伏高明之前為什麽會訓斥景光急功近利：過於緊繃只會害人害己，對調查本身完全無益。
而且……雖然沒能看到m25就穿過來了，但他還記得普拉米亞在炸/彈犯越獄事件中橫插一杠的預告片。如果炸/彈犯現在甚至沒在日本，那他們的所有努力豈不全都是對著空氣出拳嗎！世界以痛吻我！我報這世界一拳兩拳三拳四拳！
即使是原著的松田，在那四年裏也……在沒有進展的情況下，他還是繼續專註手頭的事比較好。
“……所以，這是你要找兩個小學生幫你做實驗的理由？”松田陣平懷疑地看他，還重覆了一遍，“小學生？”
雲居博三毫不心虛地挺胸。
“是啊，”他說：“阿爾吉儂是被送到我這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監控也沒查出來個所以然，但肯定不能放著不管。”
他總有種感覺，他會在阿爾吉儂身上發現一個巨大的秘密。而在親眼看到警視廳臥底之後，他實在不敢再找三春澤幫忙了。
“所以……工藤老師家的小朋友缺社會實踐嗎？”
松田抖了抖胳膊，“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你說得我有點發麻。”
“是你皮膚的溫度感受器傳遞信號到下丘腦體溫調節中樞，神經促使汗液分泌減少、立毛肌收縮，骨骼肌戰栗產熱的原因。”雲居博三笑容可掬，“作為首屈一指偵探小說作家的孩子，新一君了解的知識應該更多才對吧？他應該感謝我幫他拓寬知識面啊。而且小孩子提高動手能力使手腦協調以後才能更好地應對變化的事態，解決殺人案件啊。”
萩原忍無可忍地打斷，“哪有未成年會去解決殺人案件啊！再說博三你的實驗也太誇張了，小學生不應該學這樣的東西。”
雲居博三傲然一笑，萩原怎麽會懂呢！他真是太天真了！不過……
“總感覺你這話是在指桑罵槐啊。”博三拱火，“松田君在未成年人成長過程中扮演了什麽特別的角色嗎？”
松田：“我才教他到如何破壞遙控部分呢。”
雲居博三：“……”
雖然原著裏柯南確實展現過他的拆彈能力，好像還就是1200萬人質那集，但雲居博三總覺得，有了松田這種專家的教導，柯南會朝著更恐怖的方向一騎絕塵……
“Fifty fifty啦，”他cos赤井秀一，“大家都是為了孩子的健康成長，哈哈。再說了，日本高中生那不是全世界最厲害的群體嗎？”
萩原：“我真誠地建議你少看點動漫，會變成平成廢柴的。”
“萩原君竟然會在意這種事情啊，”雲居博三感慨，“明明是會和松田君一起飆車的類型——等等，”他反應過來，“又在套我話是吧？”
他們倆同頻率地對著博三坦然點頭。
雲居博三：“……”
“我真的不會讓他陷入危險，也沒有在做什麽危險的實驗。”他利索坦白，“阿爾吉儂的事情我可能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弄明白，現在這個階段只是拼工作量。最多喊他幫我打打下手，我知道那孩子聰明，也不會做什麽他絕對接觸不到接觸核心資料的承諾，實在是我這裏根本就還沒有什麽東西。”
他想要停在這裏，想了想又真誠道：“我坦白到這個程度可以嗎？”
第二天，在松田的幫助下，雲居博三與新一和小蘭在實驗室碰面。
兩個孩子都相當有禮貌，雲居博三在心裏直呼自己造孽——還沒上初中的孩子就讓他們進實驗室，缺了大德了……
“你們好，我叫雲居博三，是爆處警官，偶爾做實驗，天天都上班。歡迎來實踐，新一和小蘭！”博三一緊張就單押，“很抱歉，肯定不能讓你們上手那種你們想象中高大上的實驗操作，最多是插槍頭加樣滅菌這些。我先來帶你們看一圈什麽絕對不能亂碰。”
他手把手教兩個孩子如何把膠皮手套戴在薄膜手套外面，“如果手上有過敏反應一定第一時間和我講，知道了嗎？和印象裏實驗人員總是穿白大褂不一樣，其實我們很多時候並不會很規範地穿實驗服，當然是有很多原因的，比如說實驗室空調不靠譜、太麻煩、實驗服報銷走不了實驗用品渠道什麽的……不過你們兩個平時還是要穿好保護自己。實驗服袖口是有松緊帶的，可能你剛穿上不覺得勒得慌，但時間久了就會把皮膚壓出印子來，所以盡量讓它剛好包住袖口。實驗服的扣子只有一顆是為了關鍵時刻脫著方便。噴淋器就在我手指的方向盡頭，需要的時候跑過去大量沖水，別的什麽都別管，我來處理。”
“實驗室的椅子也都沒有靠背，一樣是為了跑著方便。你們人還小呢，夠試驗臺可能有點費勁，可能就會站著做實驗。但一定要有意識地提醒自己坐下弄，因為實驗這種東西一上手就是幾百個樣，等你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四支僵勁不能動了。”
雲居博三殷殷囑咐一大通，擡頭一看工藤新一的表情：雖然很收斂，但他還是直白地讀出了孩子的意思——這個大哥哥好啰嗦……
“還有就是千萬不要往實驗室裏帶任何零食，不要在裏面吃飯喝水。”雲居博三有心想講講科學家在脂溶性藥物旁邊啃漢堡結果死得很慘的故事，又怕把孩子嚇著了，“先過來吧，我帶你們熟悉一下。”
再厲害的國中生也會喜歡小老鼠！懷著這樣的信念，雲居博三給他們看了看阿爾吉儂。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他希望新一至少對組織的奇怪實驗有個基本了解。
“它腹部的腫瘤是為了實驗種上去的嗎？”新一凝視著正縮在一角很有精神地抱著鼠房角落狂啃的阿爾吉儂。
雲居博三點頭，“如果你要說‘這太殘忍了’那我也沒辦法，但我建議你不要說。”
“不會說的，”小孩子的側影相當沈靜，博三有一種狠狠摸兩下工藤的頭的沖動，但想到他高二的時候個子還只能和青山剛昌一樣高，還是克制住了，聽他繼續往下說，“……有時候就是要做出取舍。”
博三若有所思地一偏頭，“取舍嗎……”
阿爾吉儂真的很可愛，像團簇新的柳絮，帶著春天的氣息滾來滾去。新一似乎想要伸手去隔著鼠房逗弄阿爾吉儂，被生物博士（未畢業）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對不起，雲居警官，”新一相當乖覺地道歉，雲居博三在心裏感慨這孩子果然還沒和他混熟，進來到現在是一次標志性半月眼都沒見著啊，“我不知道實驗室裏不能這樣做。”
雲居博三把他試圖伸出去的食指握在手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不，不是實驗室的規章制度不讓你這樣做……”
新一還仰著臉看著，眼神清澈專註。
“是你不該這樣做。”雲居博三聽到自己在說，“就像是為了城市管理、維持生態平衡，人類會抓捕流浪貓，收容，找領養，經濟不能負擔的情況下就送去安樂。”
“這很合理，但是如果你打算對一只流浪貓這麽做，那從一開始就不要撫摸它。這不人道。”
“不要撫摸它……這不是實驗的規章制度，而是人類的道德要求。並不是為了讓實驗動物成為實驗動物，而是讓人成為人。”
雲居博三說得當然很有道理，新一鄭重地點了點頭。但博三握著他的手，感覺並沒有戴著手套的手在漸漸變得潮濕。
——從認識新一以後他就在猶豫。他到底該不該放任新一變成柯南的事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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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居博三被松田和萩原堵在了他的出租屋裏。
“你為什麽把視頻發給工藤先生？”松田的臉色陰沈得讓博三隱隱能幻聽到暴雨前的風雷聲，“怎麽能讓普通民眾接觸到這種信息！你是沒有我們兩個的聯系方式嗎？”
雲居博三也處在難得的激憤中，開口就嗆聲，“那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炸/彈犯越獄的事？要不是我當時找的律師剛才聯系了我，我現在都還蒙在鼓裏！你知道我一出警視廳接到這種電話是什麽心情嗎！她還說爆/炸/物處理班的松田巡查部長在協助調查！好懸沒給我直接嚇過去！”
松田不假思索：“這是兩件事！”
萩原跑得太急，耳畔的頭發都已經汗濕，被他隨意撥到一邊去。
“這是一件事。”萩原溫聲重覆，但眼睛裏毫無笑意，“小陣平，這真的是一件事。”
看懂了什麽似的，雲居博三突然一縮。
“松田組長，”他發出不懷好意的看戲專用笑聲，“你不會是也沒告訴萩原吧？”
松田陣平陷入了可疑的沈默。真好懂啊，松田警官！
啊，是真的。雲居博三在心裏無感情拍手：這下好了，非打一架不可。
“是我的錯，一時糊塗，當時沒想著他是普通民眾，就記得他靠譜。不過話說回來，警用裝備廠的合夥人也不能算完全的普通民眾吧。還是說，你們已經不習慣接受協助者幫忙了？”雲居博三語氣平平，任誰過來都能聽出他顯見的火氣，“可不敢再發給你們二位，這都忙成陀螺了，白天當爆處王牌晚上聯系降谷，還能有月球時間協助班長抓炸/彈犯，我再發個視頻，怕你倆當場猝死，下班時間還不算工傷。”
“而且，”雲居博三的語氣幾乎稱得上一句惡劣了，“我那會可不知道，原來你們已經聯系上降谷了。”
他不該這麽說話。他明白。但他的脊柱被劫後餘生的慶幸、生死一線的後怕和突然靠近的危險澆築成一根鋼筋，硬挺挺地繃著，略動一下都感覺幾乎要被自己軀體裏生出的尖刺捅穿。
……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怎麽正常地表達關心。他只學會了“要你有什麽用”的互責和“好了來吃飯吧”的道歉。他不知道該怎麽好好地說出“你們很重要”，反正也沒人對他說過。
反正實驗室裏、學校裏多少人都沒機會健全長大，讀到博士也還是沒被好好關心過的小孩。
“我和萩當然要先聯系降谷。先於你。”松田陣平半點不退，只是陳述事實，“你知道的。”
是啊。他們當然應該這麽做。春上女士的身份問題可是明擺著的。而且事涉臥底，怎麽謹慎都不為過。他可是剛才還看了警視廳公安部臥底的臉。
他怎麽就為這種事發火了呢？
“……對不起。”
雲居博三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並不是他性格好，只是他就根本沒學會過怎麽堅持守衛自己有情緒的正當性——家長，導師，隨便什麽一個強勢角色多說兩句，他立刻就把自己的情緒牢牢按住縮回去了，他總覺得自己不該有情緒，有情緒是錯的。
他發洩情緒的方式當然是錯的。不過他也不知道人到底該怎麽正確處理負面情緒。
“對不起。”雲居博三重覆，“我不該強詞奪理的，讓工藤老師看到視頻全是我不對，我只是……有點上頭。我擔心你們負擔太重了。”
萩原就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而松田沒什麽表情地把頭別到一邊，細看似乎還有種賭輸了的羞惱。
雲居博三：……不是很懂你們幼馴染。
“看吧，”萩原的笑意終於滲到眼底，“這真的是一件事。我們也怕你負擔太重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雲居博三就搖頭，“沒有沒有，我還好哇，做工作本來就是這樣的嘛。沒關系，還能承受。”
松田：……
萩原：……
“你是不是又把我們當導師應付了……”萩原無奈。
雲居博三：完了，習慣了。
“不過真的還好吧？”雲居博三確認似的拍拍自己的臉，“我覺得我整個一陽光開朗大男孩啊。大喊！伸直！陽光地飛翔！飛翔！”
萩原：……
“如果還好的話，”這次是松田接上了話，“那就從這房子裏搬出去啊。”
啊？
雲居博三不甚明白地看他。
“沒必要用忍受來證明自己。”松田說得很簡潔，能看出他最近真的也快到極限了；但他的眼睛還是亮得如同天際晨星。
萩原當即為幼馴染添上註腳，“是的，健全的生活狀態不是證明自己能被壓縮，而是在可能的空間裏盡可能地舒展和擴張。這才是生活。我同意小陣平的話，如果你想參與炸/彈犯越獄事件，就用自己更舒展的狀態來證明你可以吧。到那時候，如果小陣平不把檔案主動雙手交出來，我幫你揍他。”
雲居博三：“為什麽不是我自己揍？”
“因為你打不過。”萩原和松田異口同聲。
博三：……重要的事情也沒必要說兩遍吧！
事後第三天，雲居博三租了新的公寓，終於從摩天大樓後面的破房子裏搬了出去。陽光越過摩天大樓的陰影打在他身上，此時此刻誠覺萬事萬物盡可原諒。
他們最終還是沒有談與降谷聯系的細節。並不是信任危機，只是雲居博三在確認過公安部臥底確實已經被抓之後，就覺得自己的歷史使命已經完成了：他這種人，聽說得多了也沒什麽用，反而可能給大家都帶來危險。
然而，追捕炸/彈犯的過程卻並不順利。明明是已經露過臉、被記錄下面部信息還留存了DNA樣本的家夥，按理說怎麽也不該像原作一樣在外面逃竄整整四年；但他就是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即使是伊達航也沒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雲居博三：不會我還要在名偵探柯南世界建設天網系統吧？！
他不敢再著急了：那種事情還是要徐徐圖之。在被萩原提點過後，雲居博三才開始懂諸伏高明之前為什麽會訓斥景光急功近利：過於緊繃只會害人害己，對調查本身完全無益。
而且……雖然沒能看到m25就穿過來了，但他還記得普拉米亞在炸/彈犯越獄事件中橫插一杠的預告片。如果炸/彈犯現在甚至沒在日本，那他們的所有努力豈不全都是對著空氣出拳嗎！世界以痛吻我！我報這世界一拳兩拳三拳四拳！
即使是原著的松田，在那四年裏也……在沒有進展的情況下，他還是繼續專註手頭的事比較好。
“……所以，這是你要找兩個小學生幫你做實驗的理由？”松田陣平懷疑地看他，還重覆了一遍，“小學生？”
雲居博三毫不心虛地挺胸。
“是啊，”他說：“阿爾吉儂是被送到我這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監控也沒查出來個所以然，但肯定不能放著不管。”
他總有種感覺，他會在阿爾吉儂身上發現一個巨大的秘密。而在親眼看到警視廳臥底之後，他實在不敢再找三春澤幫忙了。
“所以……工藤老師家的小朋友缺社會實踐嗎？”
松田抖了抖胳膊，“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你說得我有點發麻。”
“是你皮膚的溫度感受器傳遞信號到下丘腦體溫調節中樞，神經促使汗液分泌減少、立毛肌收縮，骨骼肌戰栗產熱的原因。”雲居博三笑容可掬，“作為首屈一指偵探小說作家的孩子，新一君了解的知識應該更多才對吧？他應該感謝我幫他拓寬知識面啊。而且小孩子提高動手能力使手腦協調以後才能更好地應對變化的事態，解決殺人案件啊。”
萩原忍無可忍地打斷，“哪有未成年會去解決殺人案件啊！再說博三你的實驗也太誇張了，小學生不應該學這樣的東西。”
雲居博三傲然一笑，萩原怎麽會懂呢！他真是太天真了！不過……
“總感覺你這話是在指桑罵槐啊。”博三拱火，“松田君在未成年人成長過程中扮演了什麽特別的角色嗎？”
松田：“我才教他到如何破壞遙控部分呢。”
雲居博三：“……”
雖然原著裏柯南確實展現過他的拆彈能力，好像還就是1200萬人質那集，但雲居博三總覺得，有了松田這種專家的教導，柯南會朝著更恐怖的方向一騎絕塵……
“Fifty fifty啦，”他cos赤井秀一，“大家都是為了孩子的健康成長，哈哈。再說了，日本高中生那不是全世界最厲害的群體嗎？”
萩原：“我真誠地建議你少看點動漫，會變成平成廢柴的。”
“萩原君竟然會在意這種事情啊，”雲居博三感慨，“明明是會和松田君一起飆車的類型——等等，”他反應過來，“又在套我話是吧？”
他們倆同頻率地對著博三坦然點頭。
雲居博三：“……”
“我真的不會讓他陷入危險，也沒有在做什麽危險的實驗。”他利索坦白，“阿爾吉儂的事情我可能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弄明白，現在這個階段只是拼工作量。最多喊他幫我打打下手，我知道那孩子聰明，也不會做什麽他絕對接觸不到接觸核心資料的承諾，實在是我這裏根本就還沒有什麽東西。”
他想要停在這裏，想了想又真誠道：“我坦白到這個程度可以嗎？”
第二天，在松田的幫助下，雲居博三與新一和小蘭在實驗室碰面。
兩個孩子都相當有禮貌，雲居博三在心裏直呼自己造孽——還沒上初中的孩子就讓他們進實驗室，缺了大德了……
“你們好，我叫雲居博三，是爆處警官，偶爾做實驗，天天都上班。歡迎來實踐，新一和小蘭！”博三一緊張就單押，“很抱歉，肯定不能讓你們上手那種你們想象中高大上的實驗操作，最多是插槍頭加樣滅菌這些。我先來帶你們看一圈什麽絕對不能亂碰。”
他手把手教兩個孩子如何把膠皮手套戴在薄膜手套外面，“如果手上有過敏反應一定第一時間和我講，知道了嗎？和印象裏實驗人員總是穿白大褂不一樣，其實我們很多時候並不會很規範地穿實驗服，當然是有很多原因的，比如說實驗室空調不靠譜、太麻煩、實驗服報銷走不了實驗用品渠道什麽的……不過你們兩個平時還是要穿好保護自己。實驗服袖口是有松緊帶的，可能你剛穿上不覺得勒得慌，但時間久了就會把皮膚壓出印子來，所以盡量讓它剛好包住袖口。實驗服的扣子只有一顆是為了關鍵時刻脫著方便。噴淋器就在我手指的方向盡頭，需要的時候跑過去大量沖水，別的什麽都別管，我來處理。”
“實驗室的椅子也都沒有靠背，一樣是為了跑著方便。你們人還小呢，夠試驗臺可能有點費勁，可能就會站著做實驗。但一定要有意識地提醒自己坐下弄，因為實驗這種東西一上手就是幾百個樣，等你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四支僵勁不能動了。”
雲居博三殷殷囑咐一大通，擡頭一看工藤新一的表情：雖然很收斂，但他還是直白地讀出了孩子的意思——這個大哥哥好啰嗦……
“還有就是千萬不要往實驗室裏帶任何零食，不要在裏面吃飯喝水。”雲居博三有心想講講科學家在脂溶性藥物旁邊啃漢堡結果死得很慘的故事，又怕把孩子嚇著了，“先過來吧，我帶你們熟悉一下。”
再厲害的國中生也會喜歡小老鼠！懷著這樣的信念，雲居博三給他們看了看阿爾吉儂。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他希望新一至少對組織的奇怪實驗有個基本了解。
“它腹部的腫瘤是為了實驗種上去的嗎？”新一凝視著正縮在一角很有精神地抱著鼠房角落狂啃的阿爾吉儂。
雲居博三點頭，“如果你要說‘這太殘忍了’那我也沒辦法，但我建議你不要說。”
“不會說的，”小孩子的側影相當沈靜，博三有一種狠狠摸兩下工藤的頭的沖動，但想到他高二的時候個子還只能和青山剛昌一樣高，還是克制住了，聽他繼續往下說，“……有時候就是要做出取舍。”
博三若有所思地一偏頭，“取舍嗎……”
阿爾吉儂真的很可愛，像團簇新的柳絮，帶著春天的氣息滾來滾去。新一似乎想要伸手去隔著鼠房逗弄阿爾吉儂，被生物博士（未畢業）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對不起，雲居警官，”新一相當乖覺地道歉，雲居博三在心裏感慨這孩子果然還沒和他混熟，進來到現在是一次標志性半月眼都沒見著啊，“我不知道實驗室裏不能這樣做。”
雲居博三把他試圖伸出去的食指握在手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不，不是實驗室的規章制度不讓你這樣做……”
新一還仰著臉看著，眼神清澈專註。
“是你不該這樣做。”雲居博三聽到自己在說，“就像是為了城市管理、維持生態平衡，人類會抓捕流浪貓，收容，找領養，經濟不能負擔的情況下就送去安樂。”
“這很合理，但是如果你打算對一只流浪貓這麽做，那從一開始就不要撫摸它。這不人道。”
“不要撫摸它……這不是實驗的規章制度，而是人類的道德要求。並不是為了讓實驗動物成為實驗動物，而是讓人成為人。”
雲居博三說得當然很有道理，新一鄭重地點了點頭。但博三握著他的手，感覺並沒有戴著手套的手在漸漸變得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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