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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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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襄馬和容遠,他們或許是這間大廳裏唯二還擁有清晰視覺的兩人。實際上容遠也不是用肉眼看見的,他依靠的事自己一種不需要靈念的感知力。而襄馬......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就是他的能力所致,自然不會對他這個主人有妨礙。

對於襄馬的話,容遠並沒有回應,只是操縱著星砂迅速地將一個又一個的防護罩升起,慌亂的喊叫聲漸漸開始變得稀疏。被圈進防護罩裏的人剛開始還以為自己被囚禁起來了,哭叫、哀求、崩潰地尖叫。但隨後,當他們接觸到防護罩的時候,察覺到那股靈念中蘊含的平和、守護的氣息,漸漸明白了什麽,不再掙紮喊叫,露出了帶著幾分安心的神色。

黑暗不僅剝奪了人們的視覺,就連靈念能力都受到了極大的幹擾。因此盡管在場的不僅一人有著照明或者火焰類的能力,但卻只有容遠的火光時不時地亮起,眾人才不至於懷疑自己變瞎了。

綠玄青幾人也看不見,但他們的能力之強足以保護自己。三人用靈器護住自身,綠衣男子在失去亞莉克希亞的蹤跡以後也不再進攻,他們圍成一圈,將亞蘭托護在中間。至於亞蘭托的手下、妻子和子女,也只能都顧不上了。任何敢於靠近他們的人都會迎來猛烈的攻擊,不管是敵是友。

"該死!怎麽會突然冒出這樣的對手來!"綠衣男子低聲咒罵道。

"現在該怎麽辦?"青衣女子低聲道:"敵人是誰,城主您有頭緒嗎?"

亞蘭托剛要搖頭,一張臉忽然浮現在腦海中,他不假思索地道:"襄馬!一定是襄馬!"

"襄馬?"青衣女子皺眉,在隱藏身份的時候,她曾假扮過亞蘭托身邊的侍女,對於襄馬這個人也有所了解,不禁疑惑道:"那個人......不是說很弱?為什麽不可能是那個容遠?我聽說那人也是深不可測。"

亞蘭托咬牙切齒地說:"不......一定是他!只有他!只可能是他!"

雖然沒有任何根據,但在那個名字說出去的時候,他的心裏莫名其妙地就篤定了。那個人微笑的、沈默的、平淡的、誠懇的、帶著幾分譴責的、略帶嘲諷的......各種各樣的神情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將那個人徹底地壓制住了,他可以將那人的威望、地位、權力和財富全都一樣一樣的奪過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其實,心裏一直都有著隱隱約約的不安。

畢竟,那是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只能仰望、而不能企及的身影啊!

此時此刻,心中那種莫名的不安仿佛終於才落到了實處,雖然眼前的黑暗也同樣令人畏懼,但總比......總比那個人一直隱藏在黑暗中凝視他要強得多。

各種思緒在腦海中滑過,亞蘭托略一停頓後,以更加肯定的語氣說:"沒錯,就是襄馬。相信我,我比你們更了解那個人!從現在開始,我們要以襄馬為最大的敵人來應對。"

幾人其實對他話語中隱隱的戒懼感到不解以及不屑,不過他們遵從上令,也習慣了在瑟瓦肯由亞蘭托來做決定,因此並沒有說什麽,只沈默地點了點頭。至於這些人心裏想的是什麽,誰也不知道。

亞蘭托瞪大眼睛看向周圍,無所不在的黑暗蒙蔽了他的方向感,他已經搞不清楚之前襄馬在哪裏了,但還是下意識地尋找著襄馬的身影。同時調動著自己不多的靈念,引動那位存在借給自己的力量。

於是無數怪物源源不斷地從濃厚的黑影中湧出來。

他聽到自己的妻子發出短促的一聲尖叫,眉梢微微一動,卻並沒有停止召喚。

但幾秒後,亞蘭托的妻子兒女也都被容遠送進了防護罩裏。

早在亞蘭托跟他闡述自己的追求的時候,容遠就意識到--亞蘭托的子女、家人、愛人、屬下......都被他舍棄了。他認為只有自己和容遠才是特殊的,而其他人......都只不過是幻想的造物。

那種輕描淡寫的冷漠和輕鄙透露出這個人極為自私冷酷的心性。但現在,容遠發現他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更加冷血--甚至連自保都算不上,在還完全沒有遇到危險的時候,居然就能毫不猶豫地送妻兒去死!

閃爍的火光中,可以看到那些怪物外形如同瘦削的細猴,瘦骨嶙峋、獠牙外凸,爪尖毛短,額頭中間長著一只異常大的眼睛,血紅色的瞳孔令人感覺不寒而栗。

它們橫沖直撞、肆意撲殺,卻只在最開始造成了一些傷亡,之後就被一個個防護罩給擋在了外面。襄馬周圍雖然沒有防護罩,但他整個人似乎已經融入到了黑暗當中,怪獸們沒有一只接近他。不多時,這些怪獸似乎收到了什麽命令,不再盲目地攻擊,而是簇擁在亞蘭托等人的周圍,喉嚨中發出"吱唧吱唧"的喑啞吼叫聲,仿佛指甲刮擦著玻璃一般,是令人極度難以忍受的聲音。

"襄馬,出來,我知道是你!"

亞蘭托忽然大聲喊道。

容遠"看"到襄馬的目光轉向亞蘭托,笑容收斂,目光中沒有往日的包容和慈愛,反而像是在看著什麽臟東西。

他沒有回應。

亞蘭托等了片刻,除了身邊怪獸們的吼叫聲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甚至慘叫和痛呼求救的聲音也都完全消失了。

周圍安靜地宛如墳墓,好像所有人都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了他和他身邊的這些人。

【怎麽回事?人都已經死了嗎?怎麽會這麽快!】

他現在就好像一個眼看就要登上山頂、卻突然被一腳踹下來的人一樣,內心中滿是焦躁和憤怒,也失去了往日的從容。

"出來!襄馬!萊恩家的家主難道只是個藏頭露尾的鼠輩嗎?"他嘲諷地道。

也許是這句話觸犯了襄馬的禁忌,黑暗突然如出現時一樣突兀地消失了。亞蘭托眼前忽然一亮,眼睛反而因為不適湧出了淚水。他迅速地擦了一把,擡眼望去--

滿地都是蛋殼狀的防護罩,地面除了淩亂的血跡,便是十幾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亞蘭托還在其中看到兩個自己的人,不過他並沒有理會。

"哦?居然嚇哭了?"襄馬開始臉色很冷,但是看到亞蘭托的動作以後又露出了一抹冷淡的微笑,輕聲說著沒什麽誠意的話:"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麽膽小。"

亞蘭托咬牙怒視。

襄馬繼續道:"畢竟--"

他擡手示意了一下周圍,城外、廳內、地上、墻上,到處都是血。風雪掩埋了一部分痕跡,但死亡的陰影還沒有完全消散。

幾百只半透明水母狀的虛空生靈已經聚集到城外,慢悠悠地享受著盛宴。當然,這副場景除了容遠以外沒有人能夠看見。

"--你都能幹出這種大事了,居然還怕黑,就算是我也很難想象啊!"襄馬含著笑意道。

亞蘭托完全不辯解,冷笑道:"你也就能逞口舌之快了!如果你像剛才一樣藏在黑暗中,我還拿你沒辦法,但既然你自己出現了,還以為我對你毫無辦法嗎?"

"殺了他!"

隨著亞蘭托的一聲怒喝,玄衣男子像一只利劍般射了出去,整個大廳內所有的金屬制品--刀、劍、叉子、餐盤、燭臺、甚至包括某些人掉落在地上的紐扣,全都如箭矢一般飛向襄馬!

綠衣男子卻看向了容遠,以及他身邊飄飛的十幾個螢火蟲般的小火球。

"剛才救走那女人的,還有殺了我妹妹的人,就是你吧?"

他神情兇厲,無數植物藤蔓出現在他周圍的虛空中,不等容遠回答,就用力一揮--

嘭!

戰鬥轟然爆發!

..................................................................

城門已經關閉,嘉爾蜷縮在城樓下方的凹陷處,兩只奔奔鳥長頸交錯,展開翅膀,將嘉爾藏在身後,眼中滿是驚懼地看著淡藍色的霧氣鋪天蓋地地湧來。

在霧氣迫近身體的時候,它們絕望的發出一聲長鳴,然後......把嘉爾圍得嚴嚴實實,屁股對著霧氣的方向。

掩耳盜鈴地十分直白。

好長時間對外界的動蕩幾乎沒什麽反應的嘉爾神情終於變了變,眼珠微微轉動,看著旁邊害怕得閉上眼睛的奔奔鳥夫婦。

一秒鐘、兩秒鐘......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它們還是沒有變成冰雕。

雄性奔奔鳥終於睜開了眼睛,張大扁扁的嘴巴發出充滿疑問的一聲:"--嘎?"

它扭過頭,只見藍霧幾乎貼著它的尾巴翻滾,張牙舞爪,虎視眈眈,頓時嚇了一跳--"嘎嘎!"

雄性奔奔鳥在已經沒有空間的情況硬是往前蹭了一下,把嘉爾和雌性奔奔鳥往裏面擠了一截,然後扭頭,恐懼而疑惑地看著藍色霧氣。

藍色愈發濃郁,虛空中傳來碎裂般的聲音,似乎連空氣都被凍住了,但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它們卻感受不到那種極度的寒冷。

"咕?"

大鳥歪了歪脖子,蹭蹭媳婦,似乎指望它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雌性奔奔鳥毫不客氣地啄了下它的長臉,推開它的頭以後,垂下頭來,充滿慈愛地蹭著嘉爾的臉。

嘉爾不敢推開它,怕把它們兩個直接推進霧氣裏去。他伸出完好的那只右手摸了摸大鳥的腦袋,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你是問這兩只鳥,還是問那霧氣,或者是這保護你的城墻?"

"鳥。"嘉爾冷淡地道。

在乎的人已經全都死去,嘉爾對於那些讓人瘋狂讓人追逐的秘密已經沒有了興趣,他現在能看到的,能感受到的,只有面前這兩只拼上性命護送他到這城墻下的兩只奔奔鳥。

"他們啊?哈哈哈。"羽毛鮮亮的鸚鵡踩在他的腦袋上,大聲笑道:"它們是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啦!"

嘉爾目光一黯,

兩只大鳥仍然緊緊地擁抱著他,以身為盾,守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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