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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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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看嘉爾一臉深受打擊,整個世界都灰暗了的表情,容遠也沒有為難他,調侃幾句,解除了溫迪森的靈念束縛以後,再次開啟另一重視界檢查了一遍,確認面前的少年就是他本人,便揮揮手讓他自行離開了。

畢竟,少年忠於友情並沒有錯,錯就錯在他認人不清。但話說回來,以暗靈師的手段,騙取一個十來歲少年的新人再容易不過了。

容遠和狄克兩人搜查了一遍房間,將其中帶有暗靈師靈念痕跡的物品全都焚毀,走出門,就見瓦斯卡斯一臉晦氣地蹲在屋檐下,頭頂陰雲密布。棕色小老鼠學著他的模樣蹲在旁邊,連表情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狄克奇怪地問:"怎麽了?沒問出情報?"

瓦斯卡斯搖搖頭,悶悶地說:"那小子自殺了。"

溫迪森被他們抓住,見逃脫無望,竟直接自殺了,死前沒有留下只言片語,果決地讓人難以置信。

他死得倒是幹脆利落,但他們好不容易掌握的線索就斷掉了,難怪瓦斯卡斯這麽郁悶。

"死就死了,我們先回瑟瓦肯。"容遠倒是不以為意,"那個赫裏娜不是說了嗎?迪蒙特應該是已經投靠了城主府,另外還有兩個暗靈師去追殺迪蒙特。所以只要我們盯緊了城主府,遲早能把這些家夥揪出來。"

"也只能這樣了。"瓦斯卡斯嘆息道。

幾人在旅館裏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一大早就踏上了歸途。

........................................................................

"嘉爾嘉爾,你讓我們盯著的那三個人已經離開了!"

一胖一瘦兩個少年風風火火地沖進嘉爾家的飯店,大呼小叫地喊道。

"真的?"躺在床上獨自憂郁的嘉爾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追問:"看到他們去哪兒了沒有?"

"已經從塔樓離開了!"胖胖的少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才說道。

"跟他們一起的還有沒有其他人?"

"沒,就你說的那三個人。特點很明顯,我不會認錯的。"瘦削的少年肯定地說。

"那他們有沒有帶什麽大型的行李?"

"沒有。"兩個少年異口同聲地說。

嘉爾臉色陰晴不定,猶豫了半天,忽然站起來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嘉爾,你要去哪兒?"嘉爾的媽媽拿著鍋鏟追出來喊道。

"我到赫魯魯家去玩。"嘉爾隨意說。

"早點兒回來!"嘉爾媽媽叉著腰吼道:"別在外面給我惹禍,聽到沒有?"

母親潑婦一般的樣子讓少年覺得有些丟臉,沒好氣地說:"知道了,煩不煩!"

嘉爾母親大怒,當街大罵起來。

胖瘦少年兩人不敢插話,貼著墻小心地溜出去,然後一溜煙似的追著嘉爾的背影跑了。

嘉爾又一次來到了溫迪森家門前。

在昨天以前,他一直相信溫迪森是他的兄長、摯友一般的存在,溫和善良,從不發火,還充滿智慧,跟他那對粗俗、市儈、喜歡斤斤計較的父母截然不同。他發自內心地喜歡、崇拜溫迪森,下意識地模仿著他的舉動。

嘉爾其實知道溫迪森是靈師,但是得罪了大人物,才不得不隱姓埋名地藏身在塔裏鎮中。這件事是他們之間共同的秘密,他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

沒想到,靈師確實是靈師,但卻是臭名昭著的暗靈師。

昨天,當溫迪森毫不猶豫地就決定讓他去替死時,那種仿若看待雞鴨牲畜一樣的眼神擊碎了少年心中最後一點幻想。

--原來,一直以來只有他一個人覺得他們已經是朋友了。

那溫迪森以前跟他說過的那些故事,那個父母雙亡、家族敗落、被人追殺之類的經歷,又有幾分是真的呢?還是說,他其實連一句真話都沒有?

暗靈師......原來這就是暗靈師......

該死的暗靈師!

怪不得人人喊打!

嘉爾憤憤不平,既覺得憤怒,又覺得傷心,更多的是後怕,還有一點點失落。

那三人離開時沒有同行者,沒有大件行李,結合以前聽說過的一些傳聞,嘉爾很容易就得出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結論--溫迪森,肯定是一級就那個被那些人給殺死了!

而那三人,說不定就來自於傳聞中專門追殺、制裁壞靈師的靈師審判所。

胖瘦少年看到嘉爾對著溫迪森的房子發了一陣呆,忽然抹了一把臉,屋前屋後地開始到處找。看那樣子,劍指恨不得連老鼠洞都翻過來。

"嘉爾,你在找什麽?"胖少年蘇巴問道,他覺得今天的嘉爾怪怪的,有些陌生,還有點可怕,所以連聲音都怯生生的。

"找屍體。"嘉爾掀開一個倒扣著花盆,頭也不回地說。

"什麽!屍體?"

"誰的屍體?哪來的屍體?"

"嘉爾,你找那個幹什麽?"

"開玩笑的吧?總不會是有人死了吧。"

"哈哈哈,花盆下面怎麽會有人的屍體,肯定是小貓小狗一類的東西,是吧,嘉爾?"

兩少年七嘴八舌地說,開始被嚇了一跳,很快就自以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不,我找的是溫迪森的屍體。他可能已經死了。"嘉爾沈聲道。

"死人了?怎麽回事?我沒有聽說啊!"蘇巴大吃一驚。

"嘉爾,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都知道什麽?"瘦瘦的赫魯魯顯得冷靜許多,問道。

"我也不是很確定,但應該是死了!哎呀,少廢話,快點幫我找找!"嘉爾不耐煩地說。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太想把之前的經歷還有溫迪森是暗靈師的事說出來。

蘇巴和赫魯魯對視一眼,磨磨蹭蹭、不情不願地找起來。但他們兩人害怕真的看到熟人的屍體,動作畏畏縮縮,大多數時候都是象征性地翻一些嘉爾已經找過的地方,對提高他的效率其實並沒有多少幫助。

嘉爾心知肚明,卻也沒什麽不滿--因為他自己也是害怕的,只是胸中憋著一口氣,促使他一定要找到溫迪森的屍體、確認他的死亡。至於找到之後要做什麽--報告或者是隱瞞,他還沒有想好。

想象著下一次他拉開的櫃子、掀開的草堆下面或許就是一張慘白的、血腥的死人臉,嘉爾就心中惴惴,只是他逞強,絲毫沒有顯露出來。

不知不覺間,幾人就離開集市,鉆入到錯綜覆雜的地下通道裏。

塔樓下方除了那一片集市比較空曠以外,周圍還有各種大大小小的通道,大的有兩人多高,小的甚至連嘉爾這種身材比較瘦削的少年都鉆不進去,都是住在集市附近的人家挖通的。這樣他們就省去了從自家地下室爬上去、自寒冷的地表走過來才能進入集市的麻煩。不過,這樣的通道必然會讓集市溫暖的空氣流失,所以這些人家要支付一筆額外的"暖氣費",費用還不低。當然,比起在集市開店還是要便宜得多。

盲目地找了一陣後,蘇巴忽然停下來,貼在地上仔細地停了一陣,面色古怪地說:"嘉爾,赫魯魯,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聲音?"嘉爾迷惑,隨即恍然,看著蘇巴圓圓胖胖的肚子笑道:"是你肚子叫的聲音是吧?你餓了?"

"我也餓了,嘉爾。"赫魯魯擦著汗,一屁股坐到地上,"現在都該吃晚飯了,嘉爾,我們回去吧。我媽肯定做好飯在家等著我了!"

"肚子好餓......不,不是,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蘇巴帶著幾分緊張與忐忑,用一種渴望認同又期待被否定的矛盾語氣說:"嘉爾,你聽......你貼著墻聽,是不是有種特別奇怪的聲音?"

"搞什麽,神神秘秘的!"嘉爾有些不耐煩,但還是依言靠到墻上。

赫魯魯也是如此,同時嘴裏還嘲笑著:"蘇巴,你就是膽子太小了!一點風聲都能把你嚇著!"

嘉爾嘴上不說,心裏其實也是這麽想的。因為有很多通道連通了集市,所以通道中經常會有風,有時會穿出十分可怕的聲音,仿佛有什麽怪獸在嘶吼一樣。嘉爾小時候還會經常被那種聲音嚇得要哭,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就習慣了,也不再為此感到恐懼。

--蘇巴就是膽小、丟人,下次不帶他一起玩了。

耳朵貼到墻壁上的時候,嘉爾心中想到。

開始沒什麽聲音,但當他們都安靜下來、連呼吸都放緩以後,嘉爾也聽到了蘇巴所說的那種"奇怪的聲音"。

哭聲、尖叫聲、咆哮聲。

獰笑、慘叫、怒吼、哀鳴。

刀劍碰撞、桌椅翻倒、碗碟摔碎、盔甲上的葉片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火焰吞噬房屋傳來嗶嗶啵啵的聲音。

嘉爾猛地直起腰,各種聲音頓時消失了,只有呼呼的風聲隱約從遠處傳來。他驚懼地看著那堵土黃色的墻,仿佛在看什麽恐怖的怪物。

蘇巴嘴角動了動,露出一個似哭似笑、極其勉強的笑容:"你看,我就說是很奇怪的聲音吧?今天的風聲真的好古怪啊,是吧?哈、哈哈......"

笑聲幹澀如石頭在摩擦,蘇巴只笑了兩聲就停了下來。

"對、對啊!"赫魯魯面色慘白,還在試圖自欺欺人,"沒錯,是風聲,就是風聲!蘇巴,你總是這麽大驚小怪的,沒出息。"

"對、對不起。"蘇巴下意識地道歉說,"這就是風聲,對吧,嘉爾?"

兩人用哀求似的可憐巴巴的目光看著嘉爾,似乎他是什麽一槌定音的權威,只要他一個肯定,兩人就可以真正放下心來,把這當成事實,不去理會那個可怕的猜想。

嘉爾目光渙散地看了眼兩人,沒有說話,而是再一次緩緩地、將耳朵貼在墻壁上。

種種聲音混雜成一首血腥而殘忍的交響曲,他仿佛能看到很多熟悉的人在其中,伴著火光和劍影,痛苦地掙紮起舞。

反抗......倒下!

逃跑......倒下!

哀求......倒下!

血水噴濺,屍橫遍野!

男女老幼,身懷六甲的孕婦,繈褓中的嬰兒!

儈子手們就像一個個無血無肉的殺戮機器,下手時沒有任何憐憫和猶豫。紛亂的聲音中,他似乎還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父親拿著店裏砍肉的斧頭,沖著敵人發出徒勞的怒吼。他高高的舉起斧頭,沖上去!

噗--

一支□□從他的胸口穿過,將他整個人串在上面。男人睜大眼睛,想要說些什麽,卻被甩了出去,砸翻了那個他視若生命的湯鍋。

滾燙的肉湯潑灑出來,混合著血腥味的,是猛然逸散的濃郁香味。

他的母親身不由己地被人群推搡著、沖撞著,不知不覺間就被推到了一個高大士兵的身前。但她的眼中沒有那個兇殘的劊子手,而是茫然地在人群中尋找著,直到她被一刀砍倒的時候,還在尖聲呼喊著:

"嘉爾----"

女人淒厲而絕望的聲音穿過蹭蹭障礙,似乎就響在耳邊。嘉爾猛地跳起來,面色猙獰地仿佛是自己被砍了一刀。他不自覺間早已渾身顫抖,淚流滿面,無法分辨這一幕到底是真實、是幻影還是自己的想象,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回去!立刻回去!看看父母是否還安好!

"嘉......爾?"赫魯魯遲疑地叫道,實在是嘉爾現在的表情太可怕了。

"走!"嘉爾忽然果斷地說。

"去、去哪兒?"蘇巴結結巴巴地問道。

--回去!回家去!嘉爾心中咆哮著。

"去哪兒都行,總之要立刻逃走!敵人殺進來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地說。

"可是--"

敵人?哪兒來的敵人?

蘇巴和赫魯魯面面相覷,不知道嘉爾是不是受刺激了。

"沒有可是,立刻走!馬上走!"嘉爾咆哮道。他面容扭曲,仿佛五官都有了自己的意志,滿臉是淚,眼神卻冷靜的可怕。

蘇巴和赫魯魯都被這樣的嘉爾被震懾住了,盡管心中還有很多的疑惑,但卻一句話都不敢再問,也完全不敢違背嘉爾的意志。

兩人對視一眼,連忙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跟著嘉爾逃跑。

赫魯魯跑了一陣,下意識地回頭看著通道另一頭越來越遠的亮光,心中忽然生出巨大的倉惶。他的腳步隨之緩了下來。

當他再次回過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兩個夥伴落下了。寂靜的通道中,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嘉爾,蘇巴,等等我!"赫魯魯邊喊邊追了上去。

"嘉爾,那什麽,赫魯魯沒跟上來,我們......"蘇巴結結巴巴地說。

"快跑,別停!"嘉爾頭也不回地大喊一聲,腳下像踩了風火輪一樣轉的飛快。

蘇巴有些遲疑,但一貫以來的服從還是讓他下意識地緊跟在嘉爾後面氣喘籲籲地跑著,沒有回頭。

........................

"呼--嚕嚕--吼--"

赫魯魯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像是一個肺不好的人在含糊地叫著他的名字。他回過頭,看見了一張獠牙染血、口含垂涎的臉,喉嚨裏還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嘉爾......蘇巴......等,等等......"

他腦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地重覆著剛才的話。

面前暗黃色的眼睛裏掠過一抹殘忍而嗜血的光,似犬非犬的怪獸猛地撲了上來!

..................

身後似乎傳來一聲熟悉的慘叫。蘇巴面色一白,"嘉爾......"

"別管他!跑!"嘉爾冷酷無情地說,腳步絲毫未停。

蘇巴害怕極了,既怕身後那不可知的危險,也怕面前這個陌生冷酷的夥伴。但最終,他還是緊緊跟隨著嘉爾,邊跑邊哭。

突然,嘉爾腳步一停,蘇巴差點兒撞到他的身上。

"看著點!"嘉爾呵斥一聲。

蘇巴唯唯諾諾地應了,但嘉爾根本沒理他。嘉爾從前邊的梯子爬上去,用盡全力推開了頭頂蓋住的一塊石板,爬了上去。赫魯魯這才發現,嘉爾帶著他,竟然已經跑到了一條通道的出口。冷風夾著雪從外面灌進來,凍得他直打哆嗦。

"磨蹭什麽!上不上來?你要不上來我就走了!"嘉爾趴在上面催促道。

"哦哦,我上,我這就上來了!嘉爾你別丟下我!"蘇巴慌慌張張地說著,急忙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

他剛剛在下面跑出了一身大汗,此刻被風一吹,更是覺得寒涼透骨。但嘉爾卻好像感覺不到寒冷似的,直接將那石板重新蓋上,然後拉上蘇巴就跑!

皚皚白雪中,只有兩個少年狂奔的身影。

他們跑得不遠,就看到了一個高聳的房頂,蘇巴記得那是附近一戶富商的住宅,房子高的別樹一幟,連日的大雪都沒有把它埋掉。

嘉爾毫不遲疑地從閣樓的窗戶裏鉆了進去,一路跑下去,叫上蘇巴,兩人合力一起將地面上一塊厚重的石板擡起來,露出下面黑黢黢的臺階。蘇巴剛要鉆進去,卻被嘉爾拉住,兩人跑到富商家的廚房裏。嘉爾一揮手,就把竈臺上各種調料罐全都打翻了,又往兩人身上灑了一些,然後拉著蘇巴,鉆進了燒火的爐竈裏。最後還脫下外衣,把地上的腳印擦掉,又抓了幾把爐灰灑出來。奇快妏敩

蘇巴目瞪口呆地看著小夥伴這一系列的操作,根本不懂他這麽做的意圖是什麽,腦子裏好像一片漿糊,只能被動地跟著他,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富商家的爐竈也很大,能讓三四個鍋同時開火做飯,但兩個半大少年擠進去,還是頭挨頭腳挨腳,擠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們兩人剛躲好,就聽嘭地一聲巨響,似乎是富商家的閣樓樓頂整個都被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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