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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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0 章不敢看
回家的路好遠，卻也很快，狗哥停下車，江聖妮才發現面前這幢大樓已然是陵南WOLF俱樂部。就挺突然的，去的時候是四個人，回來的時候是三個人，沒有小花在，回來的路上，氣氛都顯得安靜不少。
江聖妮打開車門，一下車，率先看到的是——門口掛上新的牌匾：酸野水果店。
不過，與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酸野水果店開在小狼水果店隔壁，酸野水果店的老板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子，此時，小狼水果店的老板娘正跟這位老板交談些什麽，看表情，聊得還不錯。
江聖妮拿上單肩包，往後擺了擺手，講道：“狗哥，狼妹，你們先上樓吧，我等會再上來。”
狼妹：嗯，那你註意安全，我們就先上去了哈。
江聖妮點了點頭，正面朝對面那家水果店走去。
門口正在閑聊的老板娘一眼便看到了江聖妮了，她臉上的熱情不減，擡手，熱情地想把江聖妮往她那邊招過去。
江聖妮笑了笑，快走幾步，走到“小狼水果店”的店面門口，向隔壁老板的方向謹慎地瞄了一眼，然後，迅速收回視線。
江聖妮：“阿姨好啊。”
“好久沒見著你了，小姑娘，來來來，吃個水果。”說著，老板娘從旁邊新扒出來的半個菠蘿蜜上邊拿出一把最新鮮的，塞進江聖妮手裏。
江聖妮手忙腳亂，但還是及時說道：“謝謝，謝謝，阿姨。”
“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阿姨把江聖妮往她自己身邊攬，面朝那位隔壁水果店的老板——年輕小夥。
老板娘：“這是我兒子，在旁邊開了家水果店，不錯吧。”
“您兒子？”江聖妮一副震驚臉，反覆對比兩人長相，現在離得近，倒真看出了幾分神似，“不錯，不錯。”
等到老板娘的兒子回到隔壁搬水果，江聖妮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恢覆過來，詫異地來回看看。她跟著老板娘進了小狼水果店。
站在一攤青棗旁邊，順手挑了塑料袋，開始將明面上放著的水果往裏裝，她動作隨意，靠在臺子旁邊懶洋洋的。
阿姨忙完手上的活，走過來，看著江聖妮，聊道：“對了，小宋和小花他倆人呢？好幾天沒見到他倆了。”
“他倆？”江聖妮碰上棗子的手明顯一抖，塑料袋感知到了什麽，飄了飄。江聖妮把棗子往袋子裏放，講道：“我隊長應該出去工作了，我這兩天也沒見到他。至於小花嘛……”
江聖妮：“小花他走了。”
老板娘：“走去哪了？”
江聖妮：“去別的俱樂部了。以後可能好久見不到了。”
“這樣啊！”阿姨語氣惋惜，樂呵呵的臉上多了點意外，這時。似乎勾起了她什麽回憶，她不緊不慢地講道：“小宋和小花跟我兒子一樣大，但他們兩個長得比我兒子好看太多了。我平時看他們下樓拿外賣的時候，形影不離的。這以後見不到小花了，倒是有點可惜。”
“對了。有一次見到他們，半夜三更的，拖著一卡車的花，在門口搬來搬去的，走兩步，花掉兩束。那小花在前邊走，小宋在後邊撿。真不知道兩個小年輕都是哪來的精神，大晚上不睡的，見到我，還送我花，我說我一把年紀的，不用這些，這兩小夥子非得給。”
“唉。”阿姨嘆了口氣，繼續道：“這兩小夥子人是真的好啊！平日裏，拿個外賣的，見我店裏沒人，就進來買點水果，一買一堆，也不知道怎麽吃完的。”
老板娘：“還有和你們一起的那三個小朋友，一起吃得完嗎。”
“不過，話說回來，阿姨也好久沒見到那三個小朋友了，你們工作都那麽忙嗎？”老板娘疑惑道。
江聖妮面上表情呆滯，低著頭，拿青棗的手沒停，一下一下的，往袋子裏裝。
她聲音悶悶的，說道：“工作也不忙，不過，那三個小朋友老早就走了，去別的俱樂部了。”
老板娘皺了皺眉頭，“你們這個俱樂部好多小夥子的，天天走來走去的，我總是眼生，認不得。唯獨你們幾個長得好看，我記得清，好不容易認全了你們幾個，唉，又要重新認臉了。”
老板娘剛說完，江聖妮還在發懵，幸好來了個顧客，阿姨出去給人拿袋子。
店裏不知道從哪一刻起，進來買水果的人越來越多，江聖妮在不知不覺中，就把整個袋子都裝滿了。
眼睛往正上方瞟過去，屏幕裏轉播JYL的一場比賽，是他們的比賽。
江聖妮的瞳孔放大，那屏幕上意氣風發正在比賽的選手正是他們幾個。
……
風吹在門口的樹枝上，樹枝搖搖欲墜。陽光斜進來，金燦燦地照進店裏，照進這個冬天裏。
江聖妮看著屏幕上偷家的比賽，出了神，等人再清醒的時候，她已經結了賬，拿上大袋水果，回到俱樂部一樓大廳。
“狼妹，你怎麽還不上去？”江聖妮見狼妹在一樓徘徊，出聲問道。
狼妹：“你來了剛好，喏，這給你。”
狼妹以最快的速度，把一個手機塞到江聖妮手裏。
江聖妮掃了一眼，怎麽還在直播？
狼妹：“小念這小子溜哪去了不知道，你先幫小念播一下。”
江聖妮滿眼的錯愕，穩穩接到手後，看著直播間應接不暇的彈幕，再擡眼時，面前一個人影都沒了。
江聖妮：“呃……”
江聖妮：“那我給……給大家逛一圈一樓吧，順便等等你們小念主播回來。”
彈幕：好。
彈幕：嗯，TT帶我們看看你們的家是什麽樣子。
……
江聖妮繞過前臺，慢慢悠悠地反轉鏡頭，對著一樓最明顯的臺子上拍了起來。
臺子上有放很多東西，有金色的獎杯，有合照，還有金色的彩片。
彈幕裏湧現了回憶殺，紛紛開始活躍地刷了起來。
看著曾經的回憶擺在面前，彈幕裏好多人在說……絕版了，我的陵南WOLF1.0絕版了。
江聖妮一邊看，一邊解說道：“看你們這樣子，這獎杯就是2020年春季賽我們隊拿的冠軍吧。這獎杯看著就不錯，金燦燦，沈甸甸的。”
江聖妮近距離地望向臺子上觸手可及的獎杯，眼眸裏藏著驚喜和絲絲遺憾。
她眼眸低垂，再次看向手機屏幕的時候，彈幕上同樣是很整齊劃一的遺憾評論。
“絕版了，絕版了，我的小狼一家絕版了。”
“我悄悄逝去的陵南WOLF1.0啊！絕版了。”
“以後就算再奪冠，也不是小花，Sun，奔奔，檸檬，阿城和TT你了。”
……
江聖妮只是微楞，很快思索到了什麽，眼底依舊有些許失落，但是，還是開懷一笑道：“絕版嗎？還有我的名字？”
江聖妮：“之前刷小視頻，都刷過這種emo文案。“
江聖妮：“但是，1.0的話，我確實是配不上。”
江聖妮擡頭，由衷地仰望著櫃臺上的獎杯，說道：“電競圈不是有過不成文的規定嘛，拿過冠軍的，一起走上過巔峰，最後分開了的，才叫1.0，2.0，3.0什麽的。”
江聖妮半開玩笑道： “我都沒拿過冠軍，談何1.0。你們小心點講，等會我怕被那群小黑子再網絡暴力一遍，罵我蹭隊友熱度，蹭他們榮譽。雖說這兩年被罵得心態好了不止一點，網絡暴力太強我也扛不住的 ”
彈幕：你別這樣說，再這麽說，我真要哭了。
彈幕：誰罵你，我就罵回去。我把話放在這裏了，你們六個在一起，就是1.0。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就是最好的1.0。
……
江聖妮靈光乍現，整個腦子裏出現一個清晰的畫面，是她那五個拽拽的隊友。她不自覺地伸手摸上臺子上的獎杯，獎杯上沾了一層薄薄的灰。江聖妮格外細心地將上邊的灰擦掉——這落灰的冠軍獎杯是他們曾經至高無上的榮譽。
她的隊友，在那年，將熱愛席卷了整個江洋路。
江聖妮思緒飄了好久，過了好久，才收回視線，往旁邊的合照走去，嘴上寬慰道：“不聊這些的，咱們聊點開心的話題。這是你們小念主播的直播間，聊點其他的吧。”
走著走著，她停在那張合照面前，腳像是註了千斤，不能動了，看向合照裏像旺仔一樣笑得開懷的元氣奔奔，拿起手機，道：“我給你們看看這張照片，真別說你們粉絲說他長得像旺仔，我現在也覺得這奔奔越長越像。”
彈幕：可能是你想他了吧。
江聖妮：不會啦，我們前幾天還見過面了，我們……
江聖妮一時嘴快，剛要說出嘴什麽話，幸好又及時剎住車。
彈幕沒註意到江聖妮的語氣變化，自顧自道：“說起來，檸檬他們經常直播，我們還能見到，去直播間刷個禮物，聊聊天什麽的。可自從奔奔去J甲打比賽後，我們好久沒見著奔奔了。只是零零碎碎地偷聽到一些好消息，聽說他變成J甲大魔王了。”
“嗯，他倒是混得風生水起。”江聖妮一頓，繼續道：“不過，以前聽檸檬說過，奔奔來陵南隊之前就是在J甲當大魔王的，在J甲很有名氣的。”
彈幕：那可不，那可是我們陵南隊走出去的孩子啊！當然厲害啦！
彈幕：檸檬原來說過這些話，我以為檸檬這麽內向的人，不會講這些。
江聖妮笑了笑，道：“檸檬也沒有那麽內向了，不過，他和奔奔關系好，所以，順嘴提過。”
彈幕：這兩小孩關系是真的好啊！檸檬平時直播，黑子一來罵，奔奔只要在旁邊，就會替檸檬罵回去。兩人組隊打游戲，遇到噴子罵檸檬，他直接開麥罵回去。那時候真的很有意思的，雖然，他常常因為這種事情游戲賬號被封，還要給聯盟的工作人員打電話，走後門，求放過……但總之就是很有意思！
彈幕：說到這，我想起來了，之前一次，奔奔直播的時候，自己直播間的彈幕很臟。房管在找黑子禁言，他沒說什麽話，搖搖頭，往電競椅靠背上一仰，裝作不在乎……但他慢慢察覺到這黑子在罵檸檬的時候，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親自上手，立即把那黑子給禁言了。這兄弟情我真的哭死啊！
江聖妮看著彈幕，又擡頭看了眼合照上的奔奔，笑出了聲，果然，這件事是他能做出來的。
江聖妮道：“奔奔這麽維護檸檬，總而言之還是因為檸檬的黑子比較多，那些黑粉罵得也確實臟。”
江聖妮道：“現在網絡太發達了，但網絡氛圍有時候總會被那幾個攪屎棍搞亂。”
彈幕：是啊，當年檸檬罵得真得很慘。
江聖妮：檸檬看過黑粉的評論，眼睛紅紅的，雖然嘴上不說什麽，其實心裏在意得緊。
彈幕接著道：“其實，檸檬啊……上次，他在成堰俱樂部直播的時候，我去他直播間看了。剛好聊到一個話題……
“大家問他，平時刷視頻刷到陵南隊，那他會看以前的比賽，在陵南隊，替陵南隊打比賽的視頻嗎？”
江聖妮好奇道：“那檸檬怎麽說？”
彈幕：他說不看。
“啊？”江聖妮臉上一楞，遲疑片刻，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面，解釋道：“怎麽回事？這小水果，這麽無情。”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真正明白檸檬的話中之意後，還是出聲維護道：“嗯……可能這小子在搞直播效果吧。”
彈幕：是吧，當時我們大家都楞了。但檸檬說，也不是不看，是不敢看。
不敢看？
彈幕繼續發言道：“他說……他說不看，不敢看，會覺得當時的自己不夠努力，讓教練失望了，拖隊友後退了。”
“不會啊！”江聖妮脫口而出，“他怎麽想的？”
江聖妮：他可是冠軍打野啊！怎麽就退後腿了。JYL是團體游戲，要是一個人真的拖垮，又怎麽可能拿冠軍啊！
江聖妮：JYL有十八支戰隊，要是真的差，在其餘十七支戰隊的虎視眈眈下，他們當年怎麽還會拿冠軍啊！
彈幕：就是，就是。
彈幕：就是，就是。
江聖妮：教練還失望？要是真失望，卷聲教練就不會在知道檸檬要走的時候，兩天時間和檸檬吃了六頓散夥飯。
彈幕：那可是教練實打實的六次，六次沒說出口的舍不得。
彈幕：檸檬去成堰戰隊後，沒想到卷聲教練也去了成堰，可惜卷聲教練去的時候，檸檬已經成了戰隊替補。
彈幕：檸檬在成堰不被重視，每個月在88805直播間直播，沒有比賽的日子裏，他越來越不自信。
彈幕：但阿肯教練說了，WOLF最C的野王在88805。
江聖妮故作笑意，問道：“什麽？什麽意思，我得去問問阿肯教練，兩個野王，他怎麽就偏心檸檬了啊！”
彈幕：哈哈哈哈哈……
彈幕：哈哈哈哈哈……
……
江聖妮說完這番話，直播間悲傷的氣氛才豁然之間，好轉了起來。
她拿著手機，按下電梯按鈕，回到十二樓時，發現一片安靜。
都出去吃飯了嗎？一個人都沒有？
她擰開訓練室的門，環視一圈。
“你回來了啊！”
只見一聲電競椅挪動的聲音緊隨而來，江聖妮連忙驚道：“隊長！你怎麽在俱樂部的，什麽時候回來的。 ”
宋年野：“回來沒多久，不過那時候，你們都不在。”
江聖妮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恰在此時，宋年野把椅子往前移了移，興奮道：“對了，等會兒一起去吃夜宵吧。”
江聖妮搖了搖頭，嘆道：“今天不行了，白星慈他應該要來接我回去。”
宋年野撇了撇嘴，道：“行行行，不打擾你倆談戀愛，我自己吃，吃雙份。”
江聖妮：隊長你別陰陽怪氣的。
宋年野：我沒有，我等會拉個二隊的弟弟陪我吃。
江聖妮：今天那些弟弟們都出去玩了，你找不到人的。而且你沒發現今天十二樓空蕩蕩的嘛！
宋年野：我給忙忘了。
江聖妮樂呵地又跟宋年野聊了一會兒，又開了幾把游戲。
等到樓下汽車駛過的聲音響起，江聖妮收拾好東西，跟宋年野揮手了揮手，十二樓的電梯開始運轉向一樓。
十二樓再一次安靜下來。
宋年野通宵直播到第二天早上，這晚，他沒有再出去，也沒吃夜宵。
直播間的粉絲陪著他，看他一直打，游戲打多了，打得他眼眶紅紅的。
平白之間，微博出現了兩大超話，一個叫——妖花CP，另一個是——清揚（青陽：借指椰青和Sun）CP。
妖花天下無雙！
清揚一起上大分！
遙遠的地方傳來聲響。
“我家射手天下無雙……”
“我家鬼王可是中單天花板。”
“我們可是新時代最強的寶貝雙C。”
“加油，一起去更好更遠的地方。”
……
玫瑰失去泥土，死於遷移；向日葵遇上黑夜，追不上太陽。
這晚，宋年野一個人坐擁整個十二樓，空蕩蕩的樓層裏，悄無聲息的。
陵南城那群銳氣少年走了，只留下小隊長一人。陵南城的風光依舊，只是少了些耐人尋味。
但是，還是要相信，相信——陵南塔下的落日永不落幕，少年永遠陽光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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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好遠，卻也很快，狗哥停下車，江聖妮才發現面前這幢大樓已然是陵南WOLF俱樂部。就挺突然的，去的時候是四個人，回來的時候是三個人，沒有小花在，回來的路上，氣氛都顯得安靜不少。
江聖妮打開車門，一下車，率先看到的是——門口掛上新的牌匾：酸野水果店。
不過，與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酸野水果店開在小狼水果店隔壁，酸野水果店的老板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子，此時，小狼水果店的老板娘正跟這位老板交談些什麽，看表情，聊得還不錯。
江聖妮拿上單肩包，往後擺了擺手，講道：“狗哥，狼妹，你們先上樓吧，我等會再上來。”
狼妹：嗯，那你註意安全，我們就先上去了哈。
江聖妮點了點頭，正面朝對面那家水果店走去。
門口正在閑聊的老板娘一眼便看到了江聖妮了，她臉上的熱情不減，擡手，熱情地想把江聖妮往她那邊招過去。
江聖妮笑了笑，快走幾步，走到“小狼水果店”的店面門口，向隔壁老板的方向謹慎地瞄了一眼，然後，迅速收回視線。
江聖妮：“阿姨好啊。”
“好久沒見著你了，小姑娘，來來來，吃個水果。”說著，老板娘從旁邊新扒出來的半個菠蘿蜜上邊拿出一把最新鮮的，塞進江聖妮手裏。
江聖妮手忙腳亂，但還是及時說道：“謝謝，謝謝，阿姨。”
“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阿姨把江聖妮往她自己身邊攬，面朝那位隔壁水果店的老板——年輕小夥。
老板娘：“這是我兒子，在旁邊開了家水果店，不錯吧。”
“您兒子？”江聖妮一副震驚臉，反覆對比兩人長相，現在離得近，倒真看出了幾分神似，“不錯，不錯。”
等到老板娘的兒子回到隔壁搬水果，江聖妮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恢覆過來，詫異地來回看看。她跟著老板娘進了小狼水果店。
站在一攤青棗旁邊，順手挑了塑料袋，開始將明面上放著的水果往裏裝，她動作隨意，靠在臺子旁邊懶洋洋的。
阿姨忙完手上的活，走過來，看著江聖妮，聊道：“對了，小宋和小花他倆人呢？好幾天沒見到他倆了。”
“他倆？”江聖妮碰上棗子的手明顯一抖，塑料袋感知到了什麽，飄了飄。江聖妮把棗子往袋子裏放，講道：“我隊長應該出去工作了，我這兩天也沒見到他。至於小花嘛……”
江聖妮：“小花他走了。”
老板娘：“走去哪了？”
江聖妮：“去別的俱樂部了。以後可能好久見不到了。”
“這樣啊！”阿姨語氣惋惜，樂呵呵的臉上多了點意外，這時。似乎勾起了她什麽回憶，她不緊不慢地講道：“小宋和小花跟我兒子一樣大，但他們兩個長得比我兒子好看太多了。我平時看他們下樓拿外賣的時候，形影不離的。這以後見不到小花了，倒是有點可惜。”
“對了。有一次見到他們，半夜三更的，拖著一卡車的花，在門口搬來搬去的，走兩步，花掉兩束。那小花在前邊走，小宋在後邊撿。真不知道兩個小年輕都是哪來的精神，大晚上不睡的，見到我，還送我花，我說我一把年紀的，不用這些，這兩小夥子非得給。”
“唉。”阿姨嘆了口氣，繼續道：“這兩小夥子人是真的好啊！平日裏，拿個外賣的，見我店裏沒人，就進來買點水果，一買一堆，也不知道怎麽吃完的。”
老板娘：“還有和你們一起的那三個小朋友，一起吃得完嗎。”
“不過，話說回來，阿姨也好久沒見到那三個小朋友了，你們工作都那麽忙嗎？”老板娘疑惑道。
江聖妮面上表情呆滯，低著頭，拿青棗的手沒停，一下一下的，往袋子裏裝。
她聲音悶悶的，說道：“工作也不忙，不過，那三個小朋友老早就走了，去別的俱樂部了。”
老板娘皺了皺眉頭，“你們這個俱樂部好多小夥子的，天天走來走去的，我總是眼生，認不得。唯獨你們幾個長得好看，我記得清，好不容易認全了你們幾個，唉，又要重新認臉了。”
老板娘剛說完，江聖妮還在發懵，幸好來了個顧客，阿姨出去給人拿袋子。
店裏不知道從哪一刻起，進來買水果的人越來越多，江聖妮在不知不覺中，就把整個袋子都裝滿了。
眼睛往正上方瞟過去，屏幕裏轉播JYL的一場比賽，是他們的比賽。
江聖妮的瞳孔放大，那屏幕上意氣風發正在比賽的選手正是他們幾個。
……
風吹在門口的樹枝上，樹枝搖搖欲墜。陽光斜進來，金燦燦地照進店裏，照進這個冬天裏。
江聖妮看著屏幕上偷家的比賽，出了神，等人再清醒的時候，她已經結了賬，拿上大袋水果，回到俱樂部一樓大廳。
“狼妹，你怎麽還不上去？”江聖妮見狼妹在一樓徘徊，出聲問道。
狼妹：“你來了剛好，喏，這給你。”
狼妹以最快的速度，把一個手機塞到江聖妮手裏。
江聖妮掃了一眼，怎麽還在直播？
狼妹：“小念這小子溜哪去了不知道，你先幫小念播一下。”
江聖妮滿眼的錯愕，穩穩接到手後，看著直播間應接不暇的彈幕，再擡眼時，面前一個人影都沒了。
江聖妮：“呃……”
江聖妮：“那我給……給大家逛一圈一樓吧，順便等等你們小念主播回來。”
彈幕：好。
彈幕：嗯，TT帶我們看看你們的家是什麽樣子。
……
江聖妮繞過前臺，慢慢悠悠地反轉鏡頭，對著一樓最明顯的臺子上拍了起來。
臺子上有放很多東西，有金色的獎杯，有合照，還有金色的彩片。
彈幕裏湧現了回憶殺，紛紛開始活躍地刷了起來。
看著曾經的回憶擺在面前，彈幕裏好多人在說……絕版了，我的陵南WOLF1.0絕版了。
江聖妮一邊看，一邊解說道：“看你們這樣子，這獎杯就是2020年春季賽我們隊拿的冠軍吧。這獎杯看著就不錯，金燦燦，沈甸甸的。”
江聖妮近距離地望向臺子上觸手可及的獎杯，眼眸裏藏著驚喜和絲絲遺憾。
她眼眸低垂，再次看向手機屏幕的時候，彈幕上同樣是很整齊劃一的遺憾評論。
“絕版了，絕版了，我的小狼一家絕版了。”
“我悄悄逝去的陵南WOLF1.0啊！絕版了。”
“以後就算再奪冠，也不是小花，Sun，奔奔，檸檬，阿城和TT你了。”
……
江聖妮只是微楞，很快思索到了什麽，眼底依舊有些許失落，但是，還是開懷一笑道：“絕版嗎？還有我的名字？”
江聖妮：“之前刷小視頻，都刷過這種emo文案。“
江聖妮：“但是，1.0的話，我確實是配不上。”
江聖妮擡頭，由衷地仰望著櫃臺上的獎杯，說道：“電競圈不是有過不成文的規定嘛，拿過冠軍的，一起走上過巔峰，最後分開了的，才叫1.0，2.0，3.0什麽的。”
江聖妮半開玩笑道： “我都沒拿過冠軍，談何1.0。你們小心點講，等會我怕被那群小黑子再網絡暴力一遍，罵我蹭隊友熱度，蹭他們榮譽。雖說這兩年被罵得心態好了不止一點，網絡暴力太強我也扛不住的 ”
彈幕：你別這樣說，再這麽說，我真要哭了。
彈幕：誰罵你，我就罵回去。我把話放在這裏了，你們六個在一起，就是1.0。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就是最好的1.0。
……
江聖妮靈光乍現，整個腦子裏出現一個清晰的畫面，是她那五個拽拽的隊友。她不自覺地伸手摸上臺子上的獎杯，獎杯上沾了一層薄薄的灰。江聖妮格外細心地將上邊的灰擦掉——這落灰的冠軍獎杯是他們曾經至高無上的榮譽。
她的隊友，在那年，將熱愛席卷了整個江洋路。
江聖妮思緒飄了好久，過了好久，才收回視線，往旁邊的合照走去，嘴上寬慰道：“不聊這些的，咱們聊點開心的話題。這是你們小念主播的直播間，聊點其他的吧。”
走著走著，她停在那張合照面前，腳像是註了千斤，不能動了，看向合照裏像旺仔一樣笑得開懷的元氣奔奔，拿起手機，道：“我給你們看看這張照片，真別說你們粉絲說他長得像旺仔，我現在也覺得這奔奔越長越像。”
彈幕：可能是你想他了吧。
江聖妮：不會啦，我們前幾天還見過面了，我們……
江聖妮一時嘴快，剛要說出嘴什麽話，幸好又及時剎住車。
彈幕沒註意到江聖妮的語氣變化，自顧自道：“說起來，檸檬他們經常直播，我們還能見到，去直播間刷個禮物，聊聊天什麽的。可自從奔奔去J甲打比賽後，我們好久沒見著奔奔了。只是零零碎碎地偷聽到一些好消息，聽說他變成J甲大魔王了。”
“嗯，他倒是混得風生水起。”江聖妮一頓，繼續道：“不過，以前聽檸檬說過，奔奔來陵南隊之前就是在J甲當大魔王的，在J甲很有名氣的。”
彈幕：那可不，那可是我們陵南隊走出去的孩子啊！當然厲害啦！
彈幕：檸檬原來說過這些話，我以為檸檬這麽內向的人，不會講這些。
江聖妮笑了笑，道：“檸檬也沒有那麽內向了，不過，他和奔奔關系好，所以，順嘴提過。”
彈幕：這兩小孩關系是真的好啊！檸檬平時直播，黑子一來罵，奔奔只要在旁邊，就會替檸檬罵回去。兩人組隊打游戲，遇到噴子罵檸檬，他直接開麥罵回去。那時候真的很有意思的，雖然，他常常因為這種事情游戲賬號被封，還要給聯盟的工作人員打電話，走後門，求放過……但總之就是很有意思！
彈幕：說到這，我想起來了，之前一次，奔奔直播的時候，自己直播間的彈幕很臟。房管在找黑子禁言，他沒說什麽話，搖搖頭，往電競椅靠背上一仰，裝作不在乎……但他慢慢察覺到這黑子在罵檸檬的時候，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親自上手，立即把那黑子給禁言了。這兄弟情我真的哭死啊！
江聖妮看著彈幕，又擡頭看了眼合照上的奔奔，笑出了聲，果然，這件事是他能做出來的。
江聖妮道：“奔奔這麽維護檸檬，總而言之還是因為檸檬的黑子比較多，那些黑粉罵得也確實臟。”
江聖妮道：“現在網絡太發達了，但網絡氛圍有時候總會被那幾個攪屎棍搞亂。”
彈幕：是啊，當年檸檬罵得真得很慘。
江聖妮：檸檬看過黑粉的評論，眼睛紅紅的，雖然嘴上不說什麽，其實心裏在意得緊。
彈幕接著道：“其實，檸檬啊……上次，他在成堰俱樂部直播的時候，我去他直播間看了。剛好聊到一個話題……
“大家問他，平時刷視頻刷到陵南隊，那他會看以前的比賽，在陵南隊，替陵南隊打比賽的視頻嗎？”
江聖妮好奇道：“那檸檬怎麽說？”
彈幕：他說不看。
“啊？”江聖妮臉上一楞，遲疑片刻，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面，解釋道：“怎麽回事？這小水果，這麽無情。”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真正明白檸檬的話中之意後，還是出聲維護道：“嗯……可能這小子在搞直播效果吧。”
彈幕：是吧，當時我們大家都楞了。但檸檬說，也不是不看，是不敢看。
不敢看？
彈幕繼續發言道：“他說……他說不看，不敢看，會覺得當時的自己不夠努力，讓教練失望了，拖隊友後退了。”
“不會啊！”江聖妮脫口而出，“他怎麽想的？”
江聖妮：他可是冠軍打野啊！怎麽就退後腿了。JYL是團體游戲，要是一個人真的拖垮，又怎麽可能拿冠軍啊！
江聖妮：JYL有十八支戰隊，要是真的差，在其餘十七支戰隊的虎視眈眈下，他們當年怎麽還會拿冠軍啊！
彈幕：就是，就是。
彈幕：就是，就是。
江聖妮：教練還失望？要是真失望，卷聲教練就不會在知道檸檬要走的時候，兩天時間和檸檬吃了六頓散夥飯。
彈幕：那可是教練實打實的六次，六次沒說出口的舍不得。
彈幕：檸檬去成堰戰隊後，沒想到卷聲教練也去了成堰，可惜卷聲教練去的時候，檸檬已經成了戰隊替補。
彈幕：檸檬在成堰不被重視，每個月在88805直播間直播，沒有比賽的日子裏，他越來越不自信。
彈幕：但阿肯教練說了，WOLF最C的野王在88805。
江聖妮故作笑意，問道：“什麽？什麽意思，我得去問問阿肯教練，兩個野王，他怎麽就偏心檸檬了啊！”
彈幕：哈哈哈哈哈……
彈幕：哈哈哈哈哈……
……
江聖妮說完這番話，直播間悲傷的氣氛才豁然之間，好轉了起來。
她拿著手機，按下電梯按鈕，回到十二樓時，發現一片安靜。
都出去吃飯了嗎？一個人都沒有？
她擰開訓練室的門，環視一圈。
“你回來了啊！”
只見一聲電競椅挪動的聲音緊隨而來，江聖妮連忙驚道：“隊長！你怎麽在俱樂部的，什麽時候回來的。 ”
宋年野：“回來沒多久，不過那時候，你們都不在。”
江聖妮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恰在此時，宋年野把椅子往前移了移，興奮道：“對了，等會兒一起去吃夜宵吧。”
江聖妮搖了搖頭，嘆道：“今天不行了，白星慈他應該要來接我回去。”
宋年野撇了撇嘴，道：“行行行，不打擾你倆談戀愛，我自己吃，吃雙份。”
江聖妮：隊長你別陰陽怪氣的。
宋年野：我沒有，我等會拉個二隊的弟弟陪我吃。
江聖妮：今天那些弟弟們都出去玩了，你找不到人的。而且你沒發現今天十二樓空蕩蕩的嘛！
宋年野：我給忙忘了。
江聖妮樂呵地又跟宋年野聊了一會兒，又開了幾把游戲。
等到樓下汽車駛過的聲音響起，江聖妮收拾好東西，跟宋年野揮手了揮手，十二樓的電梯開始運轉向一樓。
十二樓再一次安靜下來。
宋年野通宵直播到第二天早上，這晚，他沒有再出去，也沒吃夜宵。
直播間的粉絲陪著他，看他一直打，游戲打多了，打得他眼眶紅紅的。
平白之間，微博出現了兩大超話，一個叫——妖花CP，另一個是——清揚（青陽：借指椰青和Sun）CP。
妖花天下無雙！
清揚一起上大分！
遙遠的地方傳來聲響。
“我家射手天下無雙……”
“我家鬼王可是中單天花板。”
“我們可是新時代最強的寶貝雙C。”
“加油，一起去更好更遠的地方。”
……
玫瑰失去泥土，死於遷移；向日葵遇上黑夜，追不上太陽。
這晚，宋年野一個人坐擁整個十二樓，空蕩蕩的樓層裏，悄無聲息的。
陵南城那群銳氣少年走了，只留下小隊長一人。陵南城的風光依舊，只是少了些耐人尋味。
但是，還是要相信，相信——陵南塔下的落日永不落幕，少年永遠陽光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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